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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先生遗稿卷之三
东山先生遗稿卷之三 第 x 页
东山先生遗稿卷之三
 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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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考 赠通政大夫吏曹参议。行通训大夫司宪府掌令府君行状。(赠吏判谥文穆。南药泉撰行状。尹明斋撰碣铭。朴玄石撰墓志。)
公讳克善字有诸姓赵氏。系出汉阳。远祖有讳之寿。仕高丽为佥议中事。生讳晖双城总管。生讳良琪袭总管。生讳暾龙城君。生讳仁璧汉山伯龙源府院君。生讳温。入我 朝策三勋封汉川府院君 赠谥良节。生讳琓知事。生讳璔佥枢。生讳允瑺郡守。曰讳敬良修义副尉。曰讳鹍励节校尉。曰讳兴武彰信校尉。曰讳景琎迪顺副尉。寔公四代也。迪顺公力学砥行。教授乡里。自号梅坞。其厚德醇行。浦渚赵文孝公实铭之。妣公州李氏。进士致霖女。慈顺孝敬。甚得妇道。以万历乙未二月二十八日酉时。生公于德山县大冶谷居第。公生有异禀。幼而颖悟。迪顺公抱置怀中。口授文字。应口成诵。五六岁端重如成人。尝见一少年。弯弓射走狗。观者皆称快。而公独恻然曰彼狗无罪。杀之何快。识者异之。其于嬉戏。取小片石。列书先祖显号及古圣贤姓氏。序排设位。而进退为礼容。秋摘柿栗。奠于祠堂卓上。拜跪为享祀仪。七岁能属文。日益将就。十岁前文理已大通。门外有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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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喉吻作笛声。人皆聚观。而公独读书自若。自十一岁。凡齿发之落。爪甲之剪。皆收藏之。盖敬父母遗体也。十二岁丁内忧。哭泣哀毁。吊者不忍闻。地主李文蓂谓迪顺公曰令胤是天生纯孝也。然血气未定。必致伤损。须脱衰服。俾得支持。迪顺公以为然。欲去衰绖。公号泣请服。每雨雪辄至先妣墓所。扫除茔域。夏潦亦必冒雨周省。以防崩颓。父老咸曰孝哉此儿。长者之所不能而能之。是岂学而为之哉。己酉潜窝李先生宰德山。大起学校。每于月朔。聚士而劝课之。见公气貌奇爱之。特令镇日来学。尽心教导。公受业之馀。始为日录。凡所言动事为。无不书以识之。将以考其得失而责其功效也。乃于卷首。书事亲孝事君忠事师敬九字而足之曰人生于三。事之如一。又曰一行一事。皆可笔之于书。而苟有不可书者存焉。则虽曰人所不知。独不愧于心乎。守梦郑公为监司。会列邑儒生于洪阳。先讲夙兴夜寐箴。又试以诗赋。公时童丱。讲读论义出诸生上。又以五言古诗居魁。守梦击节叹赏。优礼以送之。辛亥李先生递还京师。公负笈从之。留八个月而归。常追念先妣。欲致如事之诚。乃以每月初一十一廿一。定为展墓之期。行之十馀年。尝读中庸索隐行怪章。偶看小注有求行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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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不能行之语。因反躬自省曰吾无是也。惟此月三展墓之事。既无先圣贤已行之迹。得非近乎行人所不能行者耶。自此时或展省。而不复如前。读书之暇。兼读家礼曰学而不习礼则日用之间。不知所措。且先从事于斯。识得有家常行之法。然后遍及他经可也。仍有诗曰圣贤家训日星明。一部遗经万世程。生事死藏须尽礼。节文天理合人情。甲寅秋参解额。因就讲重览小学。见古人嘉言善行。慨然有契于心曰。道在眼前。不可他求。遂自奋发。笃志律身严苦。夏不扇冬不冒。时李先生被诬谪盈德。丙辰冬。公往拜之。先生嘉其诚。留与讲论。及还赠以诗有希圣工夫益勉旃之句。且寄书迪顺公。盛称家庭之训。是行也得见朱子书。大耽乐之。手抄口诵曰不先此书。无以为学也。尝与从兄生员公从善同做举业。忽思程子丧志之训。尽弃其所做程文。仍作说以识之。略曰天降生民。莫不与之聪明睿智之性。天岂啬余而丰人哉。惟其气拘物蔽。而不能复其初也。诚能有以复其本然之性。而养吾心所有之良知良能也。则贤可齐也。圣可希也。大丈夫中天地而立。却将第一等(谓道学)让与别人为之。而甘心自处于下流。从浅陋之末艺。良足羞矣。虽以亲故不敢废科。不复以得丧累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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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秋赴覆试。至讲所。见士子争先阑入。至有败服亡屦者。耻之遂不应讲而出。公之前往盈德也。李先生劝令往学于潜冶朴洗马,浦渚赵修撰两先生之门。且以书先容。时两先生皆寓居新昌。而耻邦无道。潜德不仕。戊午四月。公先拜潜冶先生。先生性度严重。不轻许可。而一见公深器重之。手取近思录而示之曰。此乃四书之阶梯。而四书则莫先于大学。详玩熟究。可以有得。因语以渊源之说。每于进谒。相得甚欢。或将辞而命止之。或既出而复呼之。至于信宿者数。僮仆私相语曰有何无限说话。每见之穷日谈讨。而犹有未尽底事。复此留滞耶。是冬又拜浦渚先生。先生亦尝闻公名。及见之。乐得之。因以奖进之曰。古今未有力学不成者。须努力。学者当以孔孟为法。而孔孟遗法。全在四书。故为学莫若四子。深究其义。遵守勿违。我亦圣贤也。已仍质大学近思录疑难处。终宵讨论。退而喜曰古人有一日当两日之句。今夜陪宿。可谓一夕当十日也。初公早有志于斯学。而出入经传。汎滥诸家。靡有常师。且未免从事于文艺。至是尊信二先生。为之依归。遂知为学之大方。精思力践。知行兼致。直以古圣贤为准则。遂作箴曰盖壤两间。洪纤万类。气有通塞。物贱人贵。所贵伊何。最灵者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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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灵渊。万理具涵。尧桀舜蹠。始无分别。克念罔念。上达下达。往莫知返。千里毫谬。与禽兽归。同草木朽。幸玆秉彝。终亦罔坠。明珠泥混。藻镜尘被。浊秽虽深。光明不沦。一与湔盥。依旧清新。新之有道。盍返其本。井有赤子。我怀恻然。其端立见。其体则全。一日用力。天下归仁。有始有终。成己成物。学知生知。见功则一。夫焉有惮。举世醉梦。有志者寡。可哀者众。嗟余介贱。晚生遐陬。冥然面墙。廿四春秋。饥食寒衣。所学何事。所性犹存。徒生是愧。每读圣论。发愤几屡。南北多歧。欲适迷路。中道徘徊。止无庐舍。居化兰鲍。行假舆马。何幸而今。闯窥门户。师承大贤。友资良辅。讲磨箴切。涵养修省。服膺程朱。规模孔孟。旨哉经训。陋矣文辞。趍向既正。圣贤可期。行本于身。学贵为己。蚤夜匪懈。孜孜罔己。瞬存息养。敬直义方。显微一致。内外交相。父师在前。神鬼傍临。常自戒谨。无愧其心。省曾子三。勿颜氏四。日加点检。主一无贰。然余有疾。急瞑眩药。求复礼术。先从褊克。顾乃自列。将即迁改。遇卒色遽。居燕容怠。纵酒业荒。妄言口过。书看粗率。义不勇决。凡此数者。皆德之弃。继今激励。志要弘毅。必有事事。惟时语语。善少必为。恶纤必除。事物难穷。光阴易得。要惜分寸。勿虚顷刻。自朔至晦。由子而亥。日积月累。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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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实践。广胖粹盎。气质斯变。即此是学。方是为人。缀文作箴。吾警吾身。己未又著元朝箴以自警。庚申岁大饥。家素贫窭。养亲奉祭。计无所需。竭力营画。至卖书册衣服。五月值先夫人讳辰。为具面食而麦尚未熟。躬往田间。摘取先熟之穗。而自以贫不备祭。感泣移晷。见者悲之。辛酉邻有大疠。苍黄避寓。公有幼弟。在寓患痘。亲自扶持。昼夜不寐。斋沐祷天。终不能救。哀号伤感。不忍御饮食者久之。百方宽譬。以慰亲心。先是所寓里中。有人兄弟不相容。及公来寓。才数月。翻然改悟。终至和平。人谓公之孝友。有以感化之也。癸亥二月。赵先生挈归圻庄。临别请教。先生曰仰不愧俯不怍。是已到得十分地头功效也。须常先以毋自欺三字为勉也。公拜受之。遂终身服膺。三月 仁祖改玉。收拾俊贤有学行可为直叙六品者及才堪守令者。初选二十人。及秋又选儒学之士。公名皆与焉。时李先生起谪籍。以掌令 召还。公将往拜。闻有是选。遂不果行。甲子适变。 大驾幸公州。公与乡中士夫勤 王行朝。先至者迎谓曰昨日以前来到者。并书 启籍于吏曹。今日以后不许录。何来之迟也。公笑曰赴急难而后至。斯可恨矣。然非有希冀也。同行中一人潜图籍名。遂并录公名。退日将书 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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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责其不义。仍令拔去公名。四月选授童蒙教官。公自以年少未可为人师。而方锐志为学。无心仕宦。且不忍离亲远游。朴先生劝之曰官以教童蒙为名。何嫌于年少也。且引欧阳生虽有离忧其志乐也之语为喻。而潜窝浦渚两先生亦皆贻书勉之。乃出。赵先生首遣其子来学。公一以小学之道为本。而约取圣贤教人为学之法。教授诸生。使知趣向。严而有礼。以躬先之。函丈肃穆。有古师弟子风。常赴礼讲。诸生端拱徐行。秩然有序。平城申相公景禛遇诸道。驻马观之。叹其蒙养之有法焉。旧例礼曹讲童蒙。考其能否。以上下教官之禄。故为教官者。必求童蒙之善讲者以应之。公以为此欺心而欺君。每令训下生轮讲。乙丑八月。弃官归觐。迪顺公劝令还复就职。丙寅正月。 国有启运宫之丧。公谢遣生徒曰若依仪礼则群臣当从服期。而国论以为不可。然君父方在罔极之中。臣子何敢安心乎。乃以白带居外寝。先是反正初。已有祢议而久未决。至是启运之丧。议其所宜服制。上自大臣及三司政院。下至委巷识礼之士。各以所见论列。一则曰当依为人后者为之子之例。称以伯叔父母而服不杖期。一则曰持重大宗者降其小宗。而以孙继祖考位有阙。当称以父母而服不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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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皆以为群臣无服。一则曰当依君之母非夫人则君服缌之礼。服缌麻三月。独潜冶先生以为当依受国于祖者为其父斩衰之文。称以父母而服丧三年。群臣从服期。时议指谓迎合。哗然攻之。公之意见。亦与朴先生不谋而同。乃著礼说以辨之。其略曰礼所谓君之母非夫人则君服缌者。其义可知也。盖妻与夫敌体。故其子为嫡。妾不敢敌耦于夫而其子为庶。以嫡子而服庶母则缌也。若无嫡子而庶子为父后则是于嫡母为之子。而视其所生之母。亦一庶母也。则其所以服缌者。压于嫡母而然也。此何独君人者为然。士大夫家通行之礼也。此果合于今日之礼耶。古未闻压于祖而降其父母之服者。设使我 殿下便可为 宣祖之子。其可以庶母之义。视父母耶。凡为人后者。未必皆以兄弟之子。继伯叔父也。不论其族之远近。并以期服服其所生父母者。圣人之意必有在也。虽不敢服三年之重。而其必降一等为期年。又必为之申心丧三年者。以父母天地罔极之恩。不可容易轻杀之也。若曰大院君不可服缌。而独于夫人为可服之。则愚之惑滋甚焉。圣人制礼。自妻以下至子侄孙之妇。其服皆与其夫异。自母以上。至曾高祖母及伯叔父母。以至族伯叔父母。其服皆与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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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族伯叔父母尚不可异服。而独吾所生之母。可以异服乎。且以庶母之服服大院夫人。则可以当嫡母之服者谁欤。所谓持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即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之传文也。以小宗之子。为后于大宗。故其所以释不贰斩之义者。立文当然也。以孙继祖。本非二宗。又何有大小之别乎。为祖后为曾祖后之文。见于经传者。非止一再。吾闻父卒而为祖后之语矣。未闻降父而为祖后者也。又曰父之父为祖。子之子为孙。父子祖孙。一体之亲也。故祖可以传国于孙者。由子而及之也。孙可以受国于祖者。由父而推之也。岂以传国之故。而祖孙之义。有所加隆。不受国之故。而父子之义。有所减杀也哉。既名为父子则丧必三年。丧以期年则不成为父子也。有嫡孙在则庶孙固当压于嫡而不敢僭偪也。无嫡派则庶孙自与嫡孙类也。立嫡以长。无嫡嗣。以庶为嫡。非一日矣。何独于今日而疑之。苟以子贵父贱而为嫌。则舜南面而立。瞽瞍北面而朝。齐东野人之说。孟子何以辟之力也。其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养。养之至也。此言何谓也。左氏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鲧。汤不先契。然则瞽瞍与鲧。以匹夫之贱。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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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为舜禹天子之父也。况今大院君是 宣祖之亲子。而亲生我 殿下者。但名之为父子。未得有父子之义者。实万古所未有之论也。仪礼传曰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曷为后大宗。大宗者尊之统也。又曰大宗者收族者也。不可以绝。故族人以支子后大宗也。嫡子不得后大宗。又曰何如而可为之后。同宗则可为之后。何如而可以为后。支子可也。必大宗无后而绝。然后取人为后。而又必取同宗之族人者。为虽非己子。而犹是吾祖之孙也。既云族人。又云支子者。明于族人中必取其支子也。以支子为后。而嫡子不得后者。大宗乃收族之尊统也。不可以绝。故以人后之。而人之嫡子。亦自为小宗之尊统焉。祖统尊而祢加亲。尊祖亲祢。乃并行不悖之道。不可以尊祖之义。反害亲祢之恩。故虽继祢之嫡子。亦不后大宗也。为人后之法。盖如是也。然则有子有孙者。可谓曰无后而绝乎。上继祖曾高正统者。可谓曰出继而为人后乎。父子祖孙。可谓曰族人之同宗乎。夫后犹继也。为人后。为父后为祖后。为曾祖后之语。皆礼家所说。而为人后为父后。即言子也。为祖后。即言孙也。于子于孙。皆可言后。于父于祖。均是为后。于人后。必为之子而不为之孙者。所后者既无子。无子则不可为孙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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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故为人后者。不可复为父后。为父后者。不可复为人后者。为其父之不可二也。若为父后者。不得为祖后。为祖后者。不得为父后。则非所闻也。无父则祖不得为祖。无子则孙不得为孙。父子祖孙。不可无一焉者也。况经曰为人后。传解经义曰族人以支子孙。然则为人后之人字。乃族人之人字也。岂可以亲祖亲孙。混称为族人乎。同宗为后之语。亦甚明白。同异者。有彼有此之谓也。彼与我同祖。故谓之同宗也。若曰子与父同宗也。孙与祖同宗也云尔。则岂理也哉。噫亲孙自是吾后也。何必曰为后然后为之后也。或曰帝王与士大夫异。问其所以异。则帝王传序。惟以承继为重。虽在其孙。当降其父母也。其所谓承继为重者。只在于子贵父贱也。仪礼所谓废疾早卒之父。独不为卑乎。此犹以合立宜嗣位为诿也。礼记所谓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父为天子诸侯。子为士等语。亦非父贵子贱子贵父贱之谓乎。小记曰大夫降其庶子。其孙不降其父。注曰尊可以降卑。卑不可以降尊。夫诸侯绝大夫降。故主大夫而言。然卑不可以降尊之义。不可以其祖之降与绝而有异也。安有降其父服而为之子哉。不三年不足为父服。不为父服。不能为父。若必降父而后祖则虽谓之无父可也。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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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以 世子入学。方设庆科。公又叹曰礼曰父母之丧将祭。而昆弟死。既殡而祭。如同宫则虽臣妾。葬而后祭。注将祭。将行小祥或大祥之祭也。以吉凶不相干也。然则大小祥虽为从吉之祭。而犹是丧祭也。且死是臣妾之卑。而祭是父母之尊也。犹尚如此。况科举乃国家之吉礼。而增广又因庆而设者也。使 主上衰麻哭泣。而来汝多士。诞告之曰予方有庆嘉。与汝同云者。古岂有如是之礼乎。丁卯正月。西虏入寇。 大驾幸江都。公将扈 驾。人止之曰老亲在。乡小官何必勤 王。公不听。以诗述怀。有父子君臣孰重轻。惟身所在便忘生之句。四月随 驾还。 朝廷将颁禄。而礼曹必欲先讲童蒙。公以为当此时。新去乱。久未训诲。而猝讲蒙士。以阶受禄。非诚心供职之道也。终不受禄而归觐。六月升宗簿寺主簿。故事有纠检宗室之法。而废久不行。时月山监四男居嫡母丧。乘乱娶妻。公案验而请提调入 启抵罪。自此宗裔惮之。八月差 元宗迁葬时拭棺官。既竣事。弃官归。戊辰八月。拜工曹佐郎。尝入侍常参。条陈本司弊端二十馀事。十二月吏曹因 阙内问安。凌晨坐曹。仍行参谒。而早坐非例也。未及参者至二十馀员。吏曹牌招罚讲大典。公独不屑就。判书大怒。入 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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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公引程子买婢欲试之说。漆雕开未能信之语。抗拒供辞。自 上下行公 传旨。而义不苟居。决意弃归。告行于赵先生。先生曰牌招既不进。又有行公 传旨而强归。则是弃官也。苟非无意斯世者。何可容易弃官。况上有老亲乎。公曰余之牌不进。人皆非之。然进则必不快于心。不进乃安于心。君子行吾心之所安而已。老亲方惟日望之。而一朝弃归。必缺然矣。但程子曰为己为亲。只是一事奈何。是时士类咸以悻悻讥之。公曰知我者爱我而惜我之去。不知我者疑我而讥我之事。只是吾心无悔恨。人何与焉。遂浩然而归。途中有诗曰偷得浮名耀一身。半年乾没走风尘。不才无以酬明主。薄禄诚难养老亲。何赖于家何赖国。愧为之子愧为臣。布衣还出东门去。依旧青山白屋贫。朴公知训曰快哉快哉。赵君之为也。厥后潜谷金公常语人曰赵某为人。吾所爱慕。而于大典讲不就时。尤服其快活矣。庚午秋。遭外王母禹氏丧。公痛母夫人之早世。欲以所事母夫人者事之。至是禹氏年八十五。而自七月委疾床席。公躬执药饵。左右扶持。首尾屡月。诚意愈至。目不交睫。衣不解带。及其丧也。哀恸如哭亲母。敛殡襄葬。多自力营办。乃五月不饮酒食肉。时公州人杨丙,郑翰谋不轨。邻有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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渫者。与杨为姻戚而有可疑之迹。潜招而晓喻以逆顺大义。使告官自效。仍语其故于兵使。逮捕其党。 启拿抵法。 朝廷备知言根所自。论赏之日。将以公为首。大臣爱公者咸共止之。公得免焉。辛未八月。朴先生以议礼立异。被削四学。公赴试京师。不应举而归。壬申五月。拜翊卫司司御。时 朝廷方以司业 召朴先生。而又欲荐公为司业。 启请加设一员。 上志不欲创新。遂更请除閒官。使都中士子有讲论资益之效。 上可之。故有是命。六月 仁穆王大妃升遐。公夙夜不离幕次。哭泣之节。陪祭之礼。一遵方丧仪式。 梓宫发引之日。上与世子哭辞于建明门外。留都百官及前衔士子皆祇送东郊。同列以为本司压于侍卫。不必祇送。公曰 世子还宫之后。犹可及之。为臣之道。岂可无哭辞之礼哉。僚议从之。及其返虞也。 世子以 上候违豫。不得与祭。同列又以为 世子既不与祭。本司不须郊迎陪祭也。公据礼力争乃郊迎。癸酉正月。升拜翊卫。久侍 春宫。恪勤供职。 世子嘉之。屡有殊赐。 国家以西边粮不足。百官分三等收饷米。五部籍名。户曹监捧。以公赁屋不籍之故。该曹却之不受。公乃通于该官。必纳而后已。时铨曹将荐公为台职。公贻书所亲诸宰。力辞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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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甲戌春。尝锁直 东宫。忽喟然叹曰禄食已久。而以为为亲而仕也则禄不足以养亲。将为陈忠于 君也则职事无所句管。只自奉一身而已。仍有诗曰不孝宁为子。无忠未是臣。遂弃官归。九月拜户曹正郎。本曹药房金汝挺者。以蓄药缔结搢绅。虽有罪过。莫敢谁何。一日公坐曹。汝挺唐突直入。私与僚郎附耳语。公叱令曳下。数其罪杖之。物议称快。十二月拜军器寺佥正。寺古有公办饯送之规。公以大典有禁。言于提调罢之。丁卯之乱。移置军物于江都。乙亥五月。将遣官曝晒。提调秋滩吴公以公勤敏。 启请下送。未竣事。移拜沔川郡守。郡多土豪难治。 朝议以公在户曹有威名。特选授之。六月之任。行到冰岭。吏曰新官踰此岭不吉。以衙舍有鬼怪。又请择上官吉日。皆不听。其为政也。𥳑以持己。勤以莅职。严以束吏。仁以恤民。豪右多不悦。而小民怀之。十月迪顺公感风疾。公欲解官救养。申状乞递。监司不许。而门中长老皆言养病之具。有非贫家所易办。当此际不宜谢官俸。乃黾勉就郡。晨夕往还。官事无旷。虽酬应烦剧。而犹有忧色。常如侍药之日。人以为至难。郡多逋籴。多方拮据。侵督遂息。本郡税船数岁连败。公申请该曹。乞赐蠲放而不获。丙子春。 朝廷斥绝虏和。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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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衅。令州郡召慕忠义之士。公陈报监司曰如欲得民之死力。则在上者必先有以激励感发之。然后可以服其心而思效其死也。今也不然。征敛无艺。常赋之外。别役如猬。富急贫流。而有司莫之恤。夫如是而责之以忠义。不亦难乎。古有不治食马之罪而得免危祸者。不遍羊羹之享而遂亡其国者。此正一大机会也。请减再徵之税。兼罢管饷鱼盐之害。以为感动民心之地。监司题之曰此无异于孟子之对穆公语。似嘉奖而实讥之也。终不肯 启闻。公自莅任。修鍊兵器。尝与兵使宋英望。往复论禀。区画纤悉。兵使大加褒美曰。今见所报。不觉屈膝。诚之一字。万事之原。既有是诚。何事不成。会体府从事官为点军物。巡到本郡。前日不悦之徒。造为流谤。从事构报。体相入 启罢之。十二月清兵入寇。 上幸南汉。公自以亲老且病。不忍离侧远去。而亦不能自安于家。与地主郑基丰倡募义旅。而论议矛盾。公知事不济。欲与他邑义旅谋。仍问 行朝消息于都会官。独与族弟一人策马驰往。道得寒疾。乃叹曰余衣非不厚。而冒寒乍行。尚且生疾。况彼 帐殿行色凄凉者乎。三军㬥露风霜者乎。仍泣下不止。既至天安。则两湖守令及从事官等皆在。他士大夫之慕义者。亦多来会。而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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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虚。束手相看。事无可为。时兵使败没。从事以洪牧李景义假任兵使。公欲以忠义激励其志。往见洪牧曰洪州镇官也。所管十数邑。自可发号施令。况又假任兵使之权乎。南汉朝夕且急。而守令独自偷生。毕竟何为。仍责以先移妻孥。径自恇怯之非。牧使但曰无奈何而已。终无奋意。遂愤愤而还。丁丑正月。猝闻贼兵犯境。使子弟陪老亲偕家众。西入瑞山。公奉负先夫人神主。徒步随之。投憩西林寺。坐未定。虏又大至。公随众避出才数步。贼已在后。人有劝其免冠隐伏者。忽自思之曰君子死冠不免。乃于路傍。整冠端坐。贼骑终日驰突于其侧。马迹所及。仅隔寻丈。此时窜伏林薮而被害者。不可胜计而公独免焉。若有阴相者。日昏贼退。遂达夜奔走。追及于瑞海之看月岛。居民甚少。先入者弥满。人皆露宿。而众感公诚孝。为空一土室。使奉老亲。每宿公率家人环卫于突边近土之处。恐冷湿之气及于亲也。凡所以宁亲养病者。无不曲尽。岛人多有绝甘分少以周之者。南汉久未解。公悲愤涕泣。不忍御酒肉。有置酒为会者。公辞之。叹曰 君上三月在围中。此岂臣子乐饮时也。及闻江都败没。吞声愤泣。废食累日。戊寅冬。迪顺公又再中。奄然气绝。公割指血得更苏。己卯六月丁忧。初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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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酱不入口。葬前啜稀粥。既卒哭。以粝饭和水以饮。毁瘠柴立。几至灭性。乙酉五月。因道臣别荐。除淳昌亲。没之后。尤无意出世。而时适有 昭显丧。自以曾经僚属。拟及发引而赴之。闻 命而止。情所未安。且赵先生贻书力陈不可不出之义。乃出而谢 恩。然拜辞之日。不对七事。政院以为傲慢。请从重推考。自 上命罢职。丙戌十月。拜刑曹正郎不就。十二月遭姊氏令人丧。令人长于公八岁。而公事之如母。至是有疾。公年踰五十而昼夜在侧。亲自调药。既丧哭踊靡逮。家居恒服其服。人有来慰。相吊如仪。中夜哀至。抚枕起坐。涕泗交下。衰年过伤。仍得噎症。是月拜翊卫司司御不就。丁亥正月。兵曹发关趣行。又不就。戊子八月。除温阳又不就。赵先生劝之曰高洁固好。过洁非宜。世所指名。众所深恶。避之为善。沉于下位。用行舍藏。岂不合中道乎。于是出而拜命。以邑号温字。犯先祖良节公讳。呈吏曹乞递不许。上疏请褒录李先生清白蒙 允。莅任。革弊瘼崇教化。期月郡中大理。考绩皆最。时 朝廷方兴学校。令州郡教养童蒙。而三朔不通者。汰定武学。人心疑惧。反谓罔民。无敢入籍者。公请于监司曰三代造士。皆以三年大比为限。则三朔非责效之限。而闾巷哓哓者。势固然。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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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始。而辄败人心。盍且镇定。以期就绪。监司许之。又召境内。勉以立教本意。勿论贵贱。八岁以上皆教小学。亲自讲课。士皆兴起。五月 仁祖升遐。公哭泣悲恸若失所怙。歠粥寝苫。朝夕哀临。一方亲丧。内外厨撤酒肉。卒哭后犹不忍恣食。盖出于三年内不敢忘丧之意也。初礼曹行会。专据五礼仪。仪注不备。初丧哭泣居处之节。全没其文。公曰如是则方丧三年。反与私家大功同。节目。岂有是理。遂自参酌。咸尽其义。且如朔望。礼当举临。而外官例有贺仪。哭与贺不可并。监司以下不知所以折衷。公曰春秋之义。在丧称子。踰年后乃成为君。为其一年不敢有二君也。外官之于朔望。未踰年望哭而不为遥贺。踰年遥贺而不为望哭。惟于练祥禫行哭而已。则庶不悖矣。监司一从其议。他邑皆取法。又下帖郡境曰臣民无禄。遭此如丧之痛。古人所谓方丧者。比方于亲丧云尔。蚩蚩之氓。不有以率之。则能不陷于不义者几希。其在于今。闾巷之间。毋得有宴饮嫁娶歌舞渔猎。罔或干犯礼律。于是大小畏义。各自饬励。市不沽酒。野无农歌。 孝庙初政。赵先生为左相。 启曰新化之初。百废皆修举。而教士之方。尤不可忽。须得通知经学之人为太学之师。以经传教诸生。温阳郡守赵某。经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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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请令为司业。使诸生质疑问业。 上允之。十月拜成均馆司业。公即控疏乞递曰臣自少出入左相之门。义则师生。情同父子。而知人之难。尧舜以为病。孔子之圣而劝漆雕开使之仕。开答以未信则悦之。左相之知臣虽审。而不如臣自知之审矣。臣既不堪郡邑之职。其敢当师儒之任而为多士之矜式乎。 上不许。使道臣 传谕曰相臣之荐。诚非偶然。尔其勿辞察任。公竟辞不就。治温才一期。而士民怀之。勒碑题品曰可谓清德而不可谓清𥳑。可谓仁政而不可谓善政云。辛卯七月。拜江华经历。既赴任。掌令柳俊昌,持平李垕以公不见台官请推。玉堂 启曰赵某儒者。不可以俗吏待之。江华与京衙门一体。例无下直。台官误矣。两人引嫌而退。推命不行。而既被台评。投绂将归。所馀俸禄。悉付掌吏。留守李曼乃还其物。请为赆以供御。驺仆随之。公皆谢不受。九月弃归。行中惟有近思录一帙而已。都民赴愬留司请留不得。遮道攀挛。随至津头者多。壬辰四月。复除淳昌郡守。下车修乡约。行养老礼。访孝友节义者。飨于公廨。不可致者存问。已死者恤其子孙。乡吏之短丧者许令给暇三年。至如哀有丧。矜无告。禁淫祀。不惟仁闻达于四境。而傍邑之穷民。亦多越境求哀。蚩氓至有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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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者。讼多积滞。或以取祸为言。劝勿听理。公曰听讼职耳。祸福非所计。况 国法许三度更理。吾见虽谬。后岂无明卞者乎。片言立决而民无称冤。监司禁屠徵赎。各邑反令民屠贩纳赎。其来已久。公曰如是则适所以劝之也。报请严其法。随犯随徵。其弊遂革。列邑赖之。旧例沿江户定渔夫。日供生鱼。公至非有祭祀宾客。一无所徵。渔户便之。邑前大川当要路。岁役民为梁。弊甚不赀。公乃鸠财出帑。架石为桥。自是不复劳民。而人未病涉。癸巳秋。大会士子。行乡饮礼。甲午春。郡设试场。接应经费。不责于民。别具酒食。以供多士之饥渴。民有陈寡不孝其姑。生不养死不葬。公报请其罪。其夫党有当路名宰。监司听其阴嘱。不许成狱。移他邑更推。推官得公判语。不敢同异。竟成其狱。监司嫌之。夏课置中考。十月遭内丧。丧礼𥳑俭。尽散赙物。以充逋欠。郡中父老以五十绵布。赉送本家。辞曰为葬赙。难于辞却。受而班诸亲知之贫与有丧者。地师以岁运之不协。为言权厝待年。公曰自天子至于大夫。葬礼咸有定式。若以阴阳拘忌则贵贱当同。而未闻帝王家以此过期不葬者。安有淫于术数而权厝之理乎。以十二月庚辰。依礼而窆。乙未正月。封印以还。行具及丧幕帷帐等物。亦封还之。邑人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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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立碑颂德。丁酉正月。除益山郡守。移病不就。六月拜工曹正郎。又不就。七月拜司宪府持平。有 旨乘驲上来。上疏辞。递付司直。九月有 旨。以司宪府掌令 召之。又上疏固辞。 上不允有 旨。监司传谕曰尔其勿辞。从速上来。以副至意。公以一年之中。荐被 恩命。不敢一向退处。十月入城谢 恩。上即召见便殿。迎谓曰来何晚也。望之久矣。今幸相见。深用欣悦。仍问闾阎人心民弊之如何。公随问仰对。陈情恳辞。而愿拜冗官。得以随分供职。 上不许曰人要尽职。何职有殊。奖谕甚渥。公辞谢而退。又上疏曰用贤之道。必求当世之有学术才智为众望所属者而用之。乃可以食其效而致其治。苟或不然。徒尚虚名。使命德之器。虚授匪人。则虽有好贤之名。而实有败官之咎。岂不惧哉。盖自设科取士以来。名贤硕士。莫不由科举以进其身。人主苟择之精而任之专。则科目进身者。岂独无贤哉。尚虑科目之外。恐有隐德遗才。为之旁(缺)博访。除以宪职。通于清班。是诚 祖宗盛美之举也。然于前世。其选不广。惟我 仁祖初年。亦只有数人而已。今则膺是选而见存者。十有馀人。而文士之恬退守静者。又五六人。才难孔圣之所叹也。今之负人望者。若是其多。使其不在野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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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赞襄 圣化。则措世治安。何患于无人哉。子夏曰舜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选得一仁人。不仁者自远。则是举朝皆仁人也。惟在 殿下选而举之耳。倘不倚任于已得之贤。而必欲每求新人。则有司之应之者。宜其每下而益卑。此所以及于如臣者也。今者 殿下以诚致之而以礼待之者。已有数人。即此而信之笃。任之勿疑。不徒用其身。而必用其言。期以数年。责以实效。则其所未至者。皆于于焉而来矣。如臣无所肖似不能为有无者。何足混于吹竽。徒玷名器哉。 上答曰尔之撝谦之言虽恳。予之欲用之意方切。尔其勿辞察职。 命有司题给米肉。公又控疏乞递。兼请还收食物。 上亦优勉不允。公感激殊 恩。乃出供仕。 上命赞善宋浚吉,进善权諰。会讲 春宫。公以本职入参受 礼赐。玉堂 启请赵某乃特 召之人。亦令入侍 经筵。 上允之。自是每于 筵席。无不登对。 上方讲心经。公陈说义理。发明经旨。又于筵中。申前恳乞递免。 上曰近来新进之士。年少气锐。其欲办职者。轻杀人命。如视草芥。反是则一向委靡而不振。此予所以病诸。方幸得与老成人共之。宜勿固辞。温谕益敦。而恒言不称尔汝。寒序渐盛。而群臣犹未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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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 上曰天寒旅邸。老人得无寒乎。生疾可虑。何不着耳掩。 特赐鼠皮耳掩。而勿令诣 阙祇受。时有雷震。公上疏极言遇灾修省之道。正心为治之术。仍又恳辞乞免曰用非其人。玷辱名器。亦是 殿下修省中所当念之一事也。 上答曰灾异之荐臻。一至于此。无非寡昧之不德。不合于天心之故也。恐惧之心。难以形言。谆谆戒诲之言。精切著明。罔非嘉言圣谟。忧爱之忠。惓惓之诚。溢于辞表。嘉悦之意。可胜云喻。予虽不敏。当服膺焉。尔其勿辞察职。以副至意。越数日与同僚应 旨进劄。大略请绝私欲以崇俭约。明教化以变习俗。戒喜怒以公赏罚。推诚心以待群下。振纪纲以立国体。袪褊私以严宫禁。恢公道以收贤才。廓言路以来忠谏。行仁政以结民心。懋 圣学以致缉熙。 上答曰不弃寡昧之不足与为。用敷心腹。极言不讳。恳恳之忠。有足观者。岂非幸乎。予用嘉赏。再三观览不已。可以躬行之事及采纳之事。予当体念。而各衙门屯田等可以议处之事。当令庙堂处之。但念人君不得独运于上。各尽其道。俾悉交修之责。持平郑晰曰赖有贤僚。获承盛 批。岂非同席之美乎。进劄中泛言守令厌避之弊。有议者以公不赴益山为口实。公上疏请免。 上慰谕不许曰噫。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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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是诚何心。世道之薄。良可叹也。时绫原大君妾子湜不孝于嫡母。公论 启请治。 命削夺。宪府规例以下人料布不足犯禁者纳赎。公 启言凡有犯禁。当直治其罪。不当徵赎。请令给料。以存法府事体。 上从之而该曹防 启。事竟不行。郑之问曾在光海朝。附废母论。四投凶疏。反正后渠乃图拔其三本。而不忍闻不忍言之说。播在人口。两司追论请按律。 上初命收议大臣。又令取考文书。而以为无验。不许拿囚。两司引嫌而退。谏院先避。语颇失中。公又独避曰之问大悖逆极不道之罪。国言藉藉。皆曰可杀。至于两司俱发。实一代公共之论也。伏见诸大臣收议及禁府回 启。亦何尝有曰不闻者乎。禁府又请囚禁。以待结末。则其意有在。而圣明乃以似无待结末为教。是 殿下尽疑群臣皆为无实之言也。所谓不忍闻不忍言者。苟非出于之问之凶疏。而乃敢以是加于不敢加之地。则是亦之问也。覆载之间。容一之问。尚谓不幸。况有二之问乎。夫取考其文书。明白其罪状者。盖恐传者之说。或失其详也。以今日国言之藉藉。岂可有疑于举朝之诸臣。而必求之文字乎。凡臣子之为悖逆者。至于言所不忍言。而其凶恶极矣。之问可杀之罪。已负于凶疏初呈之日。转而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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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度。则虽无不忍言不忍闻之说。而其罪固不容于一诛矣。然则之问四度凶疏。虽使三本见存而一本见失。可知不忍闻之语。当在于见失之一本也。况今一本见存。而三本见失。则见失三本之语。极其凶悖。断可知矣。臣未敢知 圣明别有何所见。而乃于万死难赎之之问。都无一事。而归一代公论于孟浪不可信之地乎。此由如臣无似者忝居言责。言不见信之致。决不可一日抗颜。请 命递斥。 上答曰宁有惜之问而疑其言之做出乎。其言虽如是藉藉。事在三十年前。无文籍之事。而罪之以死。则疑于其心而欲得其详者。人之常情也。况以国法言之。则上自逆狱。下至杂犯。死罪必具文案明白可證。无一毫可疑。而必待其自服而行法者。必是祖宗朝杜后弊之重法也。今也未见其可据。而徒信人言。断然杀之。不以为疑。则虽快于一时之耳目。顾于国家之常法何如。亦无其弊乎。此予之不能释然于心。收议于诸大臣之意也。一二大臣请考文书之言。不但老成之论。实是顾国家法例之意也。谏院之深恶不已何也。噫谏院避辞。是诚何心。一则曰考出文书之论。出于意外。一则曰牵于颜情。拘于方技。此则显言自上之用意也。义理晦塞之言。予自当之。岂非可骇之甚者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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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年少之辈。生气烨烨。虽使有可观者。其实则本来如此。不足是非。而观尔之避辞。则语意郑重。事理畅达。有足观者故言之。尔其勿辞。谏院所 启。或不蒙 允。而宪府则进言辄 俞。他僚至被诋斥。而于公 特加优批。公既退朝。感泣不食曰 天恩至此。吾不知死所矣。时谏院全数见递。而公独就职。又复论 启。 上犹持难终不 允。只边远定配。宪府上掌令例行冬三朔城上所。而称病不出。公以次官代行惟勤。不肖等深虑触寒生疾。屡请呈告。公曰不病而言病。其于不直何。终始不懈。十二月递拜缮工监佥正。时持平许穆同时被 召。同日递拜主簿。即日弃归。或谓公曰求递得递。亦将去乎。公曰吾过被 殊遇。每于登对。辄丐閒局。幸蒙 恩递。随分供职。徐当图去。自有馀裕。吾岂若洁身长往者。屑屑然昨日递今日去哉。岁时有米馔柴炭之 赐。公上疏辞。兼陈所怀。大略请施旷荡之典以答天戒。持惟新之化以收人才。蠲逋欠之租以慰民心。 上答曰爱君之诚至此。予用嘉悦。所陈等事。当令庙堂议处。米馔之赐。如此薄物。何用辞为。尔其勿辞领受。监中古规。紫门藏冰。监役专管。长官则往来参监而已。公逐日冒寒。晨入暮归曰尽吾职耳。敢求安乎。戊戌正月。复拜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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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再上疏辞免。政院不受。请牌招。初不进。再承 召命。不得已出肃。遽中风卒然晕倒。政院以闻。 上大惊。即召入直内医及御医赵徵圭等。毕来看病曰不能救。责在尔等。内局药物及中使别监。络绎于庭。仍 传曰日气严寒。处于冷地。甚为可虑。移入政院温突。调理出送。医官以本家意 启请。速出安心救护。 特赐毛裘一袭。使之覆体。 命禁中卫士肩舆还家。御医二人亦令随往救疗。既出使者交道。翌日 赐柴炭等物。又遣针医安礼药医权愉。不离看病。症候逐时书 启。则虽丙夜必以 御笔亲批。救急之药。皆令勿待 启下。直为取用。又 传教于政院曰高阳郡守柳后圣。所当招来看病。而不但才为下去。渠且有病云。使当初内局下人中目见其病势者更问。即令症候于其家作病录。给马下送。问药以来。公左手足全然不收。声音蹇涩。其在 阙中。侍者欲脱朝衣。则以手止之。既出后乃解。左右指示御医则熟视之。举手向上。以作感祝之状。亲旧门生皆来执手泣诀。而神色自若。了无戚容。子晟汉请问所欲言。即于掌中画用衣带三字以示之。盖尝言身后之服。当用深衣大带云。故遗命如此。见晟汉悲泣。挥手曰是天也。汝勿尔也。七日甲辰昧爽卒。享年六十四。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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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震悼。即使别监先问丧家形势。而下 教政院曰赵某终至不救。予甚惊惨悲悼。无以为喻。衣衾棺椁一应丧需。令该曹一一题给。俾无未尽之叹。于是有司勘定之外。 特令加给䌷帛。 别赐衾资。潞州文锦玄纁棺椁则令归厚署官员极择。亲往进排。别定户曹郎。使之护丧。日遣内竖看检。成服朝。又遣人宣慰诸孤。仍令书启吊客。他日 上谓筵臣曰赵某意外客死。予甚惊惨。本居山野之人。强使赴阙。竟死旅邸。有若由予而死。尤可痛惜。 上又曰赵某所为。予甚嘉尚。此人非不知投疏引嫌。而感谢君恩。不敢退伏。初丧时又无名官往见者。必其平日不为好党而然也。此亦可嘉。入侍大臣曰赵某尽心奉职。不饰边幅。曾为缮工监佥正则曰此正吾之任也。冰库收捧等事。亲自监董。触寒往来。因此致伤云矣。 上曰此人耻受隐逸之称。每自逊避。此乃所以为贤也。发靷之日。 特命该曹。运致江头。仍下 谕两道监司。沿路递护。且令本道官给造墓军。皆旷典也。远近闻讣惊悼。乡党哭之皆哀。以至奴隶缁徒。莫不相吊曰仁人亡矣。里中有踰月不食肉者。平日所带吏胥。悲泣不忍去。家僮贸丧需于市。市人出好品使自择曰。自 上眷顾。出寻常万万。我辈虽无知。何敢论价乎。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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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吊者相续。所过盈路。比葬致赙祭奠者七百馀家。以义制服者二十馀人。以其年三月丙午。葬于台城山向乙原。从先兆也。与夫人异圹而同域。 显庙乙巳。道臣金始振以公孝行上闻。 命旌闾。越明年。太学士李百叙等上疏。陈公学问清白。 赠吏曹参议。公自幼时。慷慨有大志。尝读书感发曰。男儿生不能博学穷经。又无孝悌忠信可闻于后。则奚以人为。甫成童。常自检点日之所行与所言。有过则必闭户自挞。痛加惩改。既长磨砻于道义之门。四子六经及程朱性理之书。靡不讲究。而于庸学用功尤至。日必庄诵一篇。择经传中可为修身持心之法者。别为一册。名曰砭己要诀。于其毋自欺谨其独之戒。未尝不恳到。常圈纸为点。而兴一善念则白一点。恶念则黑一点。如赵靖康数豆故事。每临寝。诵西山夜气箴。读书应物之际。劄记其所得。而得于思者属之心。得于闻见者属之耳目。谓之三官记。以验穷格之功。初受业朴先生一旬。再三往返。中道有峻岭。惮其劳。或回由官路。一日翻然悔曰夫适千里者。不视其险艰。随遇安行。故能致远。今余遇玆岘。便有厌惮之心。今日恶险阻而就平地。明日又恶平地而闭室閒卧。则终不踰门阈而死矣。奚千里之望哉。自是行必由玆岘。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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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古诗云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此勉其行乐之辞也。为乐者尚然。况为道者乎。此君子所以蚤夜孜孜者也。又曰昔陶侃朝暮运甓以习劳。士之致远也。其任也重。何敢顷刻自逸乎。以运甓之劳。作用心之勤。则德崇业广。其可量乎。又曰古之教者。必使一年视邹经。七年视论学而小成。九年则知类通达。强立而不返而谓之大成。夫理明义精。触类皆通。卓然自立。外物不挠者。必大成于九年之中。后之学者。学之终身而无所达。与不学同归而已。读书则端拱正坐。不动肩背。尝语学者曰今人读书。必点头摇身者。乃其心外驰之致也。若痛去此习。其于收放心。亦有助矣。少日嗜学。有时对食看书。尝读论语。见食不语章注有曰圣人存心不他。当食而食。言语非其时也。遂因此省悟。当食辄掩卷不看。博览诸子百氏。于文义之难晓。句读之可疑者。无不考校思索而通之。如易学蓍策篇。世所难解。而尝寻究挂扐过揲之法。如法筮之。乃曰学可以推究得之矣。尤喜易经。常置案而玩索其妙。且于礼学。用功精深。古今之异宜。变礼之难断者。皆讲究而折衷之。始筮仕至京。赵先生将冠子。命公为宾。公辞以不敢抗礼。先生曰吾岂无名公巨卿可邀者哉。必择知节文有行检者乃可。不得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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搢绅爱礼之家。待以冠者。日或至数人。每览古今人言行之善。必心慕而手记之。名曰常目篇。或有意会。辄为之感涕。尝曰圣人能集众善而有之。常人亦能有圣人一段之心。尧舜禹汤。集众人之善于一己。及其既没。则其善散在天下之众人。文武又集之于己。文武没而孔子又集之。老聃只有礼之一段。师襄只有乐之一段。孔子并集而有之。后之学圣人者。惟在集众人之善。而集众善而为圣人。犹集众流而为河海也。又曰人之为善去恶。只循理而已。若有一毫为名为利之心。则虽善亦伪也。平生恶崖异之行。尝曰朱子解中庸之庸曰平常也。孟子亦曰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今之人不与俗同流合污。则必自求异于人。故其所为。便不是平常。此中庸之所以鲜能也。事亲之诚。出于至性。自幼少承顺无违。父母虽爱之。未尝恃爱踰敬。先夫人病时。思食瓜而未及新。故痛恨终身。不忍食瓜。每见人具庆。歆羡不已。读孟子三乐章。呜咽流涕曰孟子论人至乐。而首言父母俱存。我独无母。平生何为而乐也。稍长自恨家贫不能善养。读王延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江革行佣供母而便身之物莫不毕给之语。掩卷太息。虽欲服田致养。而力有所不堪。乃于园中拓小田。种谷而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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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受室私自经营。竭诚奉养。迪顺公喜宾客好饮射。家虽贫。常置酒请乡邻设射会以悦之。公手不能弯弓。而与人争胜负。以赌后会。或在人家遇盛馔。辄思亲不敢恣食。尝过利仁督邮。盘有熊掌而不忍食。未尝离侧而屈意强仕。去亲稍久。慕之如婴儿。废书不能读。当饮食笑语则必念之于心曰。亲亦此时饮食笑语否。一饮食一出言而不敢忘于亲。教授生徒。至论语父母在不远游章注曰。远游则去亲远而为日久。定省旷而音问疏。不惟己之思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我不忘。必三复流涕。生徒为之语曰昔王裒门人。为废蓼莪。今吾辈宜阙此章也。遇正朝冬至。晨兴炷香。望乡再拜。以纾思亲念墓之诚。每上书必涤笔砚正冠服写之。亲书至。亦必肃容跪读。藏箧笥以为宝。迪顺公年踰七十。重婴风疾。手脚不仁。坐卧须人。弥留五载。公色忧心劳。扶而起扶而卧。惟敬持之。所进食饮。视寒煖尝旨否。许进则颜色少纾。不进则亦自废食。药必先尝。针必先试。思食之物。必至诚力求以进之。病废食饮而惟脍不厌。公手自渔钓以供之。亲没后不复食脍。侍病便溲所污衣衾。必亲自浣濯。览揆之辰。疚怀终晷。子弟不敢当是日设馔。忌辰哭泣哀慕。语及必流涕。日必晨谒家庙。告行饮至之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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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事生。尝于墓山失火。火烈风猛。将及封域。公痛哭奔救。时春旱天晴。骤雨忽焉如注。火自灭。不及墓才一丈许。人皆惊异之。祭祀一依家礼。务尽诚敬。虽寒必沐浴。率子弟妇女。各执其事。羽毛皮核之属。藏之屏处。脔割之馀。不使儿辈先食。将祭之日。必着上服。终夜不寐。潜思默念。以存诚意。祭后不脱冠带。坐以待朝。以终其日。尝戒子弟曰乡党篇曰复位踧踖如也。而释者以为敬之馀也。推此意则不但事君。如事父兄奉祭祀之类皆然也。祭先乍毕。便自怠惰露体箕踞者。甚不可也。诸子侄异居者。或不共致斋。临时来与。则不令参祭。虽朔望俗节。亦须前一日不茹荤不犯染。若于先忌。或有故不得与。则候其当事之时。衣服冠而坐如当祭。在郡时。每有傩事。必朝服立于庙门之外。当节祀。墓下有疠疫家。人请权行庙中。公不可曰未闻享先而获祸者。请勿焚香则曰不荐香火。岂曰祭乎。尝谓厚伦之道。莫先于明谱系。广考族志。述为家乘。内外本源之所自。旁支后叶之所分。靡不详究而毕录。与宗人谋刊大谱。广贸纸地。印布宗族焉。事庶母至诚。自十二岁同居三十年。庭无异辞。与兄弟笃友爱。遇姊妹夫无异同气。分财必辞美占恶。妹寡而贫。轸恤益至。教育其孤。使之男有室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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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妹子为公心丧期年。从兄生员公长于公一岁。而公事之友而敬。出必连袂。坐必随肩。相对怡悦。见者不知为从昆弟也。其后兄子移居汉阳。穷不能自存。公亦旅宦多艰。而俸禄 恩赐必先赒。及其姊妹之在京者。又有从兄一人早盲失性。所为多悖理。而公每善调护。不失其意。迪顺公尝于先墓下置土田。立斋居僧以为守墓。病兄逐僧人居斋舍占土田。公未尝及一语。待之如旧。病兄死。其子因居焉。自知不义。颇不自安。公反慰谕而安之。有外族窃卖公所分田者。公若不闻。待其人无贬于前。公之舅有嫡子一人无嗣而先殁。只有孽子五人。不肯立后。欲以家业托后于不肖等。公劝取姓族为后。三先生之丧。情礼俱至。心丧期年。丧葬及祥。皆往哭。讳日必行素。虽其夫人忌辰亦如之。内外功缌之戚。尽情致哀。朋友之讣。皆于寝门外哭之。情义最深者为之服三月。不论尊卑。各以情行素。若因服制月朔行哭。或出吊于人。则是日不御酒肉。 国忌虽祧庙。家食亦不肉。妇孺皆知某日之为 国忌也。每有 恩赐。必行拜受之礼。尝侍 春宫。冬至 赐粥。公曰此 恩赐。当拜受。同僚不从。公独入直房行拜。然后乃食。其为教官。因旧例以试。暇日通计仕数。报于该曹。既而悔之曰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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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是私故。是岂事 君不欺之道哉。遂不赴讲试。铨曹故事。资级例多滥冒。莫有悟其非者。公独耻之。若有凌躐。必令改正。筮仕三十年。始得准秩。在郡凡上供之物。必冠带监封。祇送于大门外。凡递职或在月初。而行公未满一旬。则当朔驺直。必还本司。在家或有除 命而未可出谢。则必北向四拜。所上疏章。亦必于堂下拜送之。入国不敢中道而行。以避辇路。惓惓一念。未尝不在于 君国。尝诵范文正公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语曰。其用心岂不诚大丈夫哉。彼区区以一己之得失为欣戚者陋矣。居恒未明而起。盥栉衣冠。危坐竟日。未尝倾侧靠倚。俚俗詈骂之语。不出于口。对食必加上服。至于行步周旋。未尝有所妄履。所脱屦子。不使散落参差。几案笔砚。皆有常所。图书满架。秩秩不乱。所读书册。完然如手未触。书字必楷正。虽𥳑札簿书。一无胡草。每遇疾风迅雷。虽夜必冠服起坐。俟天怒霁乃已。至于便溲。必避日月之光。或有家间灾异。反己自省。为之贬衣食曰灾异之作。天所以谴告也。当恐惧修改之不暇。何敢羞服自如乎。所居风雨不蔽。家恒屡空。处之晏如。口不言贫窭。亦不肯求于人。虽历扇笔墨之微皆然。尝曰人生所享。丰约自有定分。虽束手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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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怕寒饿死也。又戒诸子曰关节不通。先辈所称道。要得其善。虽亲切间。亦不当为也。宁死沟壑。廉耻二字。不可不念也。少时爱着韦带韦囊。从妹婿以半刺赴钟城。见其装有韦带具而欲请之。忽自念此亦利心也。遂默不言。仍录其事而引上蔡屏去爱砚之说以自规。不复求办。自奉甚约。衣服只取周身。绢䌷不以近体。而爱司马公但顺吾性而已之语。未尝故为弊垢以矫俗干名。饮食不择滋味粗粝。盘有重肉。辄去其一。咸陵李公澥按本道来访。见公吃蔬粝。目以官馔易之。才行十里。饥甚觅食曰赵友之饭。令人易饥。闻者笑之。居官𥳑薄。以孟子得志不为之训为至戒。例捧之外。毫毛不妄取。金矢所得。悉付公帑。其在郡邑。日必昧爽而起。冠带视事。夜则明烛阅簿牒。耻为姑息小惠。以要民誉。又不喜纷更改革曰。凡作为。必须有渐。乍到任所。一切除弊。而后不能继。则必有有始无终之患。宜先去泰甚。以至于无不尽可也。常以兴学校为先务。买书籍以教额士。捐公廪以业诸生。每朔望。祇谒文庙。春秋释菜及社稷城隍等祭。亦致斋而亲行之。收赋税斗斛之量。必令民自操。民乐于廉平。输纳如期。小吏尝失官鹰。买他鹰以纳。公笑曰鹰自飏去。尔有奚罪。却之不问。邻邑人有来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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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在法当屈。而监司必欲右之。行到郡面嘱甚力。公谢曰下官有疾。素不能屈意徇人也。终不挠。郡设试场。考官阴问其所欲私者。公正色不应。其人愧怍。每当箠楚。愀然不乐曰挞之者如此其苦。被挞者宁无苦乎。彼非不苦。而犹且犯令。可哀也已。事官长敬以诚。僚吏交承皆有恩意。沈公泽按湖南。一见公便相倾许而礼貌之。及递还语人曰赵公长者。吾固心悦而诚服矣。其宰南邑也。沔川人有穷饿者。慕公义而往。未至而死于道。公为具敛葬之需以遗之。有一汉自称逃婢之孙。与其妻孥愿入为奴。公嫌其无稽。斥而不纳。尝曰齐宣王意欲取燕。乃曰不取必有天殃。此语决非君子之言。而孟子只据理答他大义而已。不暇斥此语之为非也。后世计功谋利之徒。多用此六字为口实。余所甚疾之者也。素性不乐荣利。而禄仕虽出于为亲。未尝有所寅缘干请。朋旧或劝之曰百里之任。不可不为亲而屈志强求也。公不肯曰家贫亲老。虽圣人甚忧之。然亦不为。枉道以徇非义也。常敛迹自守。不求人知。每有除拜。黾勉而起。起而不慊于心则又弃之。出处进退。一于义而不苟焉。不屑科业。而独于讲科不废。常语人曰吾学未优而仕。恨不能专意读书。得因试暇。究心经传。则庶有助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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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岂非幸欤。雅不喜声色。少时旅宦京师。尝过姻戚家。主人为设馔行酒。欲试公请以女乐助欢。公曰唯唯。又请以美姬荐枕。公又唯唯。终不以不屑之意。形于言色。而和平乐易之中。毅然有不可犯底气像。主人不觉叹服。及丧耦宗族劝卜姓。则曰吾有子妇。可供衣食。平生祸福得丧。皆随遇顺受。一听于天。至如阴阳卜祝风水方术之类。尤一切绝于言议。尝曰先儒谓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以见其循环无端。乃自然之理也。推之天下事无不然。忧中有乐乐中有忧。祸中有福福中有祸。细观之可知也。接人以诚。客至虽狎。不以亵服见之。款款谆谆。各语以所当语。忠厚温和之气。溢于言貌。鲁西尹公初见公。退而语人曰吾观赵公。和风气像。恰与浦翁相似。古所谓孔子铸颜渊者。信不诬矣。与人书札。率皆手笔。子弟或请代之。则曰与其倩草。不如无书。所得书尺。皆藏之。盖不欲亵人姓名而然也。于宗党乡闾。不遗疏贱。庆吊赒恤。咸尽其情。在郡时。穷族络绎。四门洞开。虽裹足而至者。不自嫌贰。待之如一。郡吏私相戏语曰此侯之时。草履绳带之人。皆得为上客云。见人急难。至或解衣。有旅死于里中者。乃捐衣资以为殓。人有馈遗。或涉毫发不慊。则若将浼已。尝省外王母病于公州。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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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及授衣。邻有富人遗以新衣。公受而悬之架上。及归遣人致谢而还之。尝慕古人义田义庄等事。欲作义库。备储婚嫁丧葬之需。以济贫族。条目毕具。而力不赡竟未克就。乡邻有争斗者。公必开陈义理。人多感化。狱讼者或不之官府而先以得公一言为重。谦虚好问。虽不如己者。悉以疑事咨之。得其可者。笔之于书。以备不忘。己有差过。未尝掩匿。人或告之。则喜而立改曰大舜圣人也。犹必舍己从人。况众人乎。虽细事切不可自是而非人也。易六十四卦。卦各具六爻。而六爻纯吉。独谦卦为然。则谦之德至矣哉。见人之善。扬誉不已。耻言人过。不露圭角。在京时有一朝士。来狎廊下娼婢。遗却其号牌。为家僮所获。公坚封而还之。终不言其姓名。训子严正。有过失不少假。触事必警戒。见其怠慢不勤。则曰流光可惜。自甘㬥弃者。终亦为小人。少有跛倚之容。则曰外面才倾侧时。必有不正之心。存乎胸中。有所营求。则曰凡人之患。必生于不能窒欲。窒欲之戒。须常存乎心可也。又常以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等语。丁宁反覆焉。或有所适而反面。则必问其所见何人。所闻何语。以是为常。长子昌汉新娶在妇家。公以书戒之曰汝性鲁甚。读书不能强记。然圣门三千人。传道者莫先于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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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之曾子。人之为学。贵于自强不息。不贵乎聪明过人也。朱子曰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因读孟子收放心章。遂闭门静坐。不读书百馀日。却去读书。一览无遗。苟能收得放心。不惟记性有进。作圣工夫。端在于此。汝须事斯而服膺焉。至如夫妇大伦。倡先以义。勖率以敬。圣贤谟训。具在方册。可师可法。汝到彼视汝岳丈犹视余。视其兄弟犹汝兄弟。一动一静。必咨而行之。则庶几寡过矣。凡有生之物。虽蝼蚁之微。见之必加恻隐。若遇虫鸟之罹蛛网者。辄救解。为亲去蝇。不用扑灭。以纸为罩。驱而笼之。放于空广之地。尝于冬月开笼考籍。有土蜂结窠。即还闭笼。以待启蛰后乃开出之。尝叹公私宰牛之为不义。在郡必严其禁而重其罪。必贸而用之。所畜鸡狗。不忍食其肉。蔬果鱼虾之未成者。亦皆不食。郁养强熟之物。未尝暂设于家厨。是乃方长不折之义也。公居大冶谷。故自号冶谷居士。又曰守素子。曰信天翁。尝慕张公艺九世同居之义。以忍名斋。后改以壤虫名之。皆有说。公之学专务实践。不贵立说。未尝有所论著。只有遗文杂著若干卷,礼说僭拟一卷,三官记三卷,杂记二卷。配江华崔氏。佥知赞之女。后公一年而生。先公四年而卒。追 赠淑夫人。性孝顺仁俭。奉承君子无违德。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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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奉祭。诚敬备至。且能安于贫窭。不为苟且之事。勤身节用。制产有方。周睦姻党。拊爱邻曲。咸得其宜。于诸子虽甚爱之。然有过必规戒。送女于归。唯勉以宫事而已。未尝示以惜别之状。抚婢仆以恩。壬辰秋。随公于淳昌任所。时崔府君年已八十七矣。夫人不忍远离。欲不行而未能焉。无何崔府君弃代。哀恸过制。月朔为位哭之。至望亦然。或言望日之哭非礼也。夫人曰吾千里未奔丧。至痛难抑。唯有设位之哭。少泄哀思。拘于小礼。何忍废情。才过期。竟不胜丧。疾革谓诸子曰我死澡浴必洁。无垢我全归之身。遍呼家人。各告诀而终。时甲午十月十八日也。有三男二女。男长昌汉司评。次晟汉县监。次晸汉。女长适参奉李光胤。次适士人李垠。昌汉娶金益厚女。生男女各一。男曰柏。女申洵。晟汉娶司勇柳慎吾女。生七男一女。男曰枨,棇,棡,枋,桄。馀皆幼。晸汉初娶郑以直女。生一男二女。后娶洪党女生一女。男曰根。女皆幼。李光胤生六男一女。男曰弘毅都事,弘道武宣传官,弘绪,弘祖。馀皆幼。李垠生二男一女。男曰信锡,休锡。女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