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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园集卷之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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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园集卷之二十六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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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安县监李公行状
公讳显益。字仲谦。自号正庵。系出璿源。 世宗大王别子广平大君讳玙十一代孙也。曾祖司宪府掌令 赠左赞成讳迥。祖成均进士 赠户曹参判讳时辉。考郡守讳泓。妣咸阳朴氏。司䆃寺主簿讳铣之女也。公以戊午三月十日生。幼而容貌歧嶷。气度渊宏。举止异凡儿。一家父兄。莫不奇爱。稍长。文义谈论。发越出人意。已有远大之志。甫及弱冠。出入师友间。讲磨义理。不屑举子之业。后以亲命俯就。屡得发解高等。戊子中生员壮元。士友皆贺。而公不自有焉。己丑。首拟翊卫司洗马。公甚忧之。已而不得点。喜曰。使我不废学。其惟 圣上之恩乎。庚寅。拜 穆陵参奉。欲不仕。郡守公在官所。移书责之。黾勉就职。辛卯。郡守公卒。执丧遵制。服阕。拜 王子师傅。公每以学未成而为人师为忧。亦病居是任者教导不以诚。遂请三日一开讲。质问文义。剖析疑晦。无一放过。又以谨身好礼尚俭三者条例为戒。 王子益敬重而服膺焉。乙未。拟侍讲院咨议。闻望渐高。公益不自安。丙申。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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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簿寺主簿。秋。迁工曹佐郎。旋授镇安县监。此邑吏悍俗强。素号难治。公临民听讼。具有条法。束吏严明。摘伏如神。且当荒岁赈政。尤纤悉。阖境赖焉。尤以正俗兴学为务。依栗谷先生乡约。参酌增损。要以简约便民。面置塾师一人。朔望各率其村秀。来会乡校。亲讲而赏罚之。其规模设施。又非俗吏所及也。自八月。偶添宿疾。日渐危恶。公自知不起。或中夜独出。徘徊溪石间曰。风清月朗。时则可佳。时长儿在京。公恨曰。死生之际。当有永诀语。而刚中在远。奈何。遂劝慈堂记其数件。乃戒子劝学者也。仍饮泣曰。莫非天命。惟愿母氏泰然。又手画山图数圈曰。葬我于此中。遂卒。即九月二十三日也。四从弟金沟县令显禄。躬亲棺敛。观察使洪公致中。遣锦山郡守尹泓。送丧以归。邑民恸哭。士子或有加麻者。十二月。权窆于广州光秀山。配罗州朴氏。通德郎讳泰夏女。司谏冶川先生讳绍之六代孙也。生三男一女。长曰刚中。次曰黄中。一男一女幼。公自少有志性理之学。而性又沉凝善思。包罗错综。穷到微密而后已。读书。以四子为本。而下及濂洛诸书。最好朱夫子大全语类。潜玩不辍。古今儒家之籍。无所不读。读必分析同异得失。劄录成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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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以岁月。其积累细绎。勤敏精力。自有人不能及者。四七人道理气离合之辨。儒家大争端也。尤积思研索。著为定说。虽我东诸大贤说。亦必参互辨證。取舍不苟曰。尊畏前辈。评骘义理。固当并行而不悖者也。陆王之学。自谓有得于本心良知。而实为诐邪之尤者。益明辨通斥。发其毫釐之差。至于朱门以后。末学之失。类多依㨾传袭之陋。则又必爬梳剔抉。正其讹谬。其言皆精密的当。置水不漏。所以破异学之窝窟。开后人之眼目者。功岂小也哉。公早事农岩先生金公昌协。先生亟称之曰。有前人所未发者。又从遂庵先生权公尚夏。多所讲质。然其思索精到。所自得者多矣。与朋友谈论。恳切详到。无复馀蕴。有不合者。往复论辨。或至累千百言。必以烂漫为期。平居早起盥栉。终日对案讲诵。或掩卷危坐。恬养本源。又作主静说以自警。盖于未发前工夫。别有独得之节度云。事亲至孝。郡守公寝疾。衣不解带。露处尝药数月。疾益谻。粒米不入口。及丧。哀毁过度。事母夫人。无不用极。或诵古书。宽慰母夫人。赖以忘戚。虽融怡和悦。务为承顺。若有失则从容规谏。与伯氏同居一室。置家属于各处。未尝离膝下经宿。有事则必禀而后行。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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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简默。虽子弟教诲之外。罕接言语。御婢仆。不言而慑伏。门庭之间。了无喧杂之声。惰慢之容。性好佳山水。尝卜筑俗离山仙游洞。名其斋曰天山。轩曰乐吾。又欲立一庵。置朱子像。扁以愿学。春煖秋凉。鞭一马。飘然入山。或留一月数旬。逍遥徜徉而归。公尝读易。至蛊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三复击节曰。上九。是余之志。但九二。即余今日之事。故不能遂其志耳。观公之志。盖欲得一县以遂孝养之愿。然后浩然从吾所好玩乐。以终老焉。而遽不幸死矣。岂不可悲也哉。公有文集十二卷。而杂著论说。居十之九。后之君子考诸此。可以得其造诣之浅深云。噫。余以蒙陋。忝居道义之末。自失依归之后。相与益深。见厉弥切。盖欲左右提挈。以卒究平生之业。而公今弃我逝矣。伥伥斯世。益叹吾道之孤。今公之胤子刚中甫。命状公事行。顾念平昔。义不敢辞。谨撰次如右。以备立言君子之财择焉。
仲弟咸原府院君行状
公讳有龟。字圣则。自号兢斋。系出咸从。在 本朝。有讳变甲。官至集贤殿直提学。为养休官。节行高世。是生讳孝瞻。官至判中枢府事。谥文孝。是生讳世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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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户曹判书。封牙城君。谥襄肃。皆有德业勋阀。为世名臣。又三世。有讳季瑄。官至左参赞。袭封牙善君。子讳云海。平昌郡守 赠吏曹参判。有学行。与牛栗两先生。为道义交。高祖讳梦麟。童蒙教官 赠左承旨。曾祖讳汉明。京畿左道水运判官 赠左参赞。当丙子乱。效忠江华津头。祖讳震翼。江原道观察使 赠左赞成。考讳史衡。汉城府右尹 赠领议政。妣贞敬夫人全州柳氏。左承旨讳椐之女也。以乙卯四月十八日。生公于汉师建德坊壸洞之第。幼以白晰礼厚。迟重宽缓。器度异凡儿。见者称为某家宰相云。儿时同其兄有凤。入祖考赞成公银台直所。时尤庵宋先生适在禁中。遂进前谒。则先生顾语坐客曰。观此两儿。可知鱼氏之福未艾也云。稍长。勤苦读书攻艺。有声黉序间。屡发解。己卯。中司马而某忝居进魁。公则贯两场。世多称之。游贤关多年掌斋议。主张斯文大义理。甚为士流所推重。丁亥春。除 泰陵参奉。居一月。登别试文科第四名。选隶槐院。戊子。被荐为承政院注书。庚寅春朔限将满。而又以药院直宿劳。有升叙 命。遂升典籍。移兵曹佐郎。三月。以监试试官。因微眚。并诸考官坐罢。七月。除兵曹正郎。十二月。迁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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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谏院正言。陈疏论原任大臣李畬之礼待未尽。铨长崔锡恒之注拟偏私。判书郑浩之无罪远谪。掌令洪好人之斥补失当。充军人姜世胤之不可改勘徒年。 批旨殊欠开纳。献纳李翊汉论启连击。至请遆职。持平南道揆。劾罢翊汉。承未安 批。自是为党人所忤。见枳几一年。辛卯十月。始除侍讲院司书。复以前事引嫌。违 牌罢遆。壬辰正月。除侍讲院文学。复陈情势。承 批出肃。二月。除京畿都事。十月内迁司宪府持平。承 召陈疏。肃命亡何呈告遆。癸巳二月。被选弘文馆录。三月。除修撰兼弼善。吴命恒以同色中人。多见漏。疏请改录。 上特罢命恒职。而录中诸人。皆引嫌不出。公亦屡违 召见罢。四月。除正言。五月。陈所怀疏。有曰 御容之奉安沁都。初非 圣世之美事。而今又设置都监。张大其事。景贤引对。不过看审图本。而延英咨访。未闻讲论治体。臣知 殿下之所以常存抑畏。示以撝谦者。殆外也。非内也。伏愿 殿下毋尚虚假。益加冲挹。进修 圣学。提掇心神。纯粹精一。表里莹澈。如放勋之钦明。大舜之浚哲。文王之穆穆缉熙。则天下后世。仰为治君明主。而想见大圣人气像。必有所钦叹不已矣。岂可与图写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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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之炳焕者。同日语哉。臣又闻有啚写毕工后。二品以上三司诸臣来会瞻拜之命。大小臣僚。纷然杂进。有若观光者然。已难免为誇示之归。况法座亲临。廷僚咸簉。而乃及瞻拜于传神。岂不未安乎。又闻日昨筵中大臣。以啚写草本藏置五台山事。有所定夺云。夫御真之秘藏寿传。何益于德业之耀后。而必欲藏之于金匮石室。以为永久之啚。宋臣欧阳修所云自喜其名之甚过。为无穷之虑者。殆亦近之矣。申乞 圣明亟收成命。以致大德之益光焉。 批旨多未安。公引避退待。及处置请出。又违牌不进。则教以言虽过当。盖出无隐。以此违牌。不亦过乎。仍令只推勿罢。于是。都监都提举李公颐命上疏曰。先儒有言。人于外物。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个心与身。却不要好。 御真事体虽重。在 圣躬。犹是外物。而臣则为 殿下要好。乃是不识本末言之者。宜訾以虚文。此实臣之罪云云。都监堂上金公镇圭上疏曰。谏官讥其张大。警其怠忽。而引古昔明王之学问治理。以晓圣人气像之非啚画丹青所可拟议。臣于是。仰贺 圣世之有谠言云云。讲官李晚坚洪禹瑞入昼讲。备陈优容之道。知经筵李晚成。亦言瞻拜等节。事体不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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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都监更为禀处。遂寝藏史阁之 命。又引嫌陈疏。 答曰。言虽过中。意则出于无隐。有足多者。而未安之批。亦已改下。则尤无嫌端。从速察职为教。未几移校理。复以馆职本嫌。累违坐罢。闰五月。移副校理。三次违牌。因 筵教严截出肃。六月。以迎敕时水灾非常。与校理金楺联劄陈戒。未久。掌令徐命遇疏斥金公去就。公亦不安。违牌禁推。终至坐罢。七月。省伯兄某于天安郡任所。承副修撰 召命。求到杨州庄舍。又引前嫌。从县道陈疏。升除校理。承召入城。又违牌坐罢。九月。除副修撰。出肃升除副校理。因雷异。与同僚上劄陈戒承 批。甲午。除副校理。以落伤病重。陈疏乞免。兼陈所怀言养心养民之方。优 批嘉纳。辟禁卫营军郎。移除修撰。七月。以暗行御史。廉察京畿道。十月。复命除校理。十一月。承 命博考方丧服制。仪节甚详备。(先是。 肃庙下备忘曰。近日进讲礼记。曾子问自君薨以下言吉事者。鲜矣。予曰。此有欲下询亦如之何之意也。五礼仪凶礼中乌帽黑带之制。因闵纯之议。既已釐正。而团领衣布裹帽未有变改。参以古制。有所未尽。其令礼官禀处。该曹草记云云。仍 命儒臣博考禀定。公主管考出。以成编录。将拟禀启之际。 圣候积久违豫。此等仪节之烦禀。事涉未安。故藏置私箧中矣。至庚子 大丧后。该曹依前 成命。将磨鍊服制。而仓卒无所凭据。取考此录。得以参定施行。)乙未正月。被选知制 教。曾于癸巳参选时。姑母夫李公宜显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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铨。判书宋公相琦。以未觉亲嫌。混抄陈疏。自引减下。至是。复入抄启。七月。除副校理。是月。遭祖母贞夫人元氏丧。以制限未尽。不参朔射。见罢。即又旋除馆职。八月。欲观祖妣葬事。而无法典。故以将护病亲陈疏。蒙由辞陛时。特颁珍剂。人以为异数。十月。以处置劄子中论劾校理宋成明掌令韩以原事被台斥。违召坐罢。十一月。除修撰。以情势难安陈辞疏。兼附所怀陈判书郑公浩所撰家礼源流跋文之明确。湖儒柳奎等疏语之悖谬。伸卞遂庵权公被诬于奎疏。 批旨虽不允纳。颇赐开示。丙申二月。正言赵尚健疏卞儒贤被诬。又论斥尹极。遂被特遆之 命。公与同僚。劄请反汗。未蒙 允从。同月十九日。有淫虹贯日之变。公独在直中上劄陈戒。颇蒙开纳。无何。因李真儒疏救尹极。重斥三司违牌。见罢。自是司谏李廷济修撰宋成明之疏。迭出交攻。时事大变。处散颇久。七月。除校理。时一边人欲伸李墩科狱。 圣旨赫然。严加退斥。士类复汇进。公虽入旧践。而引前嫌。屡违 召乃出。有儒生申球疏论尹宣举文集中诬毁 圣祖事。而侵斥三司无一言。公与馆僚联名陈疏。违牌后承 命。八月。疏陈情私。乞得郡荣养。因该曹覆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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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以情理虽恳迫。馆职苟简。有难轻许。仍令优给食物。自该部输致米十斛。䌷十五疋。馔物三种。依古例奉笺陈谢。九月初三日。入侍启覆。力论泮儒吴命尹诬辱先生之罪。请从台启投畀之论。俄升应教。时一边人因申球疏。群起投疏。坏乱朝廷。左相金公昌集。被斥出城。公与馆僚劄卞。略曰。尹宣举文集中。其日记及书牍劄录数条语。士林之传说者甚多。草野狂率之论。日以益激。而老成忠厚之意。必欲其掩覆而不发。不幸申球之疏出。而直断以诬毁 圣祖。则用意不美。为一世羞矣。于是乎为宣举左袒之辈。视为奇货。谋所以籍球挑衅。乃敢做出恐动之说。欲以威喝一边。其为计。吁亦巧且惨矣。苟于此时。怵于彼辈之䝱持。一任是非之䵝昧。则是宣举之妄论。贼镌之凶言。其将永久流传。视若当然。所以疑惑人心。贻害世道者。当何如哉。大臣之意。为是之虑。一劄论卞。辞理明快。于球则目以怪鬼。于宣举则律以谬妄。裁量参酌。只以毁板为请。则未知何语有所彷佛于搆祸。而一则曰士祸。二则曰士祸。前唱后应。迭毁交攻。有若大祸将作者然。而必欲比拟于戊午之祸。试看今日。何尝有罪及泉壤。如金宗直。祸延门徒。如金驲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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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者耶。只去谬妄文字四板子。而其全集自如也。则不知此辈所遭者。果何等祸变耶。其所搆捏惨毒。不但为一人之害。包藏险慝。将贻士林无穷之祸。伏乞 圣明益加睿察。严卞痛斥。使谗说不行。祸萌永杜焉。批以节节剖论。语极明快。嘉叹不已。可不留心为 教。十一月初六日。因雷变联劄陈戒。又蒙嘉纳。同月因乡儒疏请。追上 孝庙徽号。命大臣二品以上三司会议宾厅。公同馆僚献议。略曰。恭惟我 孝宗大王。奋发大志。啚雪国耻。尊周之议。昭揭日星。虽 圣志未就。而春秋讨复之义。足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则凡所以阐美扬烈者。宜无所不用其极。而第伏念 圣祖礼陟之初。先王博考典礼。广询廷议。上 庙号曰孝。其义之所包者广。而至于八字尊号之表揭 圣烈者。亦无所不该。况且升祔 世室。克举缛礼。我 圣上奉先之道。更无馀憾。今虽欲追上 徽称。岂有加于此者哉。且伏念粤在 孝庙朝。以 仁庙徽号追上事献议时。 圣祖以非 先王之志为教。惟 圣祖当日之教。即 殿下今日之所当法者也。伏惟 圣明深思而审处焉。大臣议启亦同。故 批旨开许。十二月。除南学兼教授。又除汉学兼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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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正月。拟议政府检详首望。盖公未经铨选。径升东壁。公议慨惜。三宰闵公镇厚。与大臣议荐首拟。而未受点。除侍讲院兼弼善。又除应教。时 上候经年未宁。因医官陈达。有温泉临沐当否议大臣之 命。公同馆僚。劄陈商审之意。承优答。二月。自 上亲题掖隶状。诉下政院。而因问其不即举行。公又同馆僚上劄。备陈亲细事损国体。仍请奉行承旨警责。陈达承传色勘罪及掖隶付有司惩治。以示宫府一体之义。并赐嘉纳。即令削去题旨。三月初三日。陪从温幸。自前玉堂二员随驾。例也。馆僚联劄。请一齐陪扈。同承起居。则以既有前例不许焉。在温宫直所。移除司谏院司谏。陪还。四月。除修撰。呈病见遆。俄除应教。七月。因诸大臣入侍。有 王世子听政之 命。翌日。与馆僚联劄。陈忭庆之忱。仍请收还 筵教中未安语。勿载目录。 批旨允许。又承 命博考听政节目以进。同春坊诸僚上书东宫。勉以冲挹逊辞之节。又书陈听政之暇。益懋典学之功。徽答嘉纳。八月。呈告遆。九月。除副应教。移司宪府执义。还除副修撰。因辞书。请加意诚敬之学。卞别贤邪。推惠恤民。承嘉纳。旋以试官违牌坐罢。十月。除副校理。又除兼弼善。升除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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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教。时洪万遇投进一疏。诬诋左议政遂庵权公。而至东宫听政后告庙事不为献议为案。意极危险。又与馆僚联劄。请加惩讨之典。 批旨嘉纳。即命削黜。戊戌正月。特除承政院同副承旨。二月初七日。端懿嫔宫升遐。公以该房。专管丧礼文书禀达。出纳大小凡节。无小差忽。一院多之。全罗道儒生李升运等。投书。诋斥文元公金先生升配文庙及尤庵,同春两先正从享之请。恣意诬毁。公与院僚合辞请罪。徽答开纳。命窜极边。三月。有嫔宫启殡前临哭之命。深虑 圣候添伤。同院僚请寝成命。 批旨靳允。有湖儒李亨纪投书。妄论御药当否。与院僚陈所怀。斥其悖妄。二十八日。有虹贯之变。又陈敬天勤民之方。 批旨嘉纳。四月。除水原府使。公为太学掌议。时馆学儒生等。疏卞朴世堂所撰故相臣李景奭碑文中侵辱先正事矣。至是景奭之孙真望。为京畿都事。引嫌投状。意在迎击。公亦呈备局。闵公镇厚禀达许递。而自 上特罢真望。五月。除兵曹参知。八月。宣懿王后膺德选嘉礼定期。公进留别宫外馆。次以宿卫之地。旷职未安。寻单见遆。闰八月。除户曹参议。十月。除大司谏。因应教赵观彬疏。以馆职时圈录事。引嫌陈书。时嘉礼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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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情地难便。即寻单递。己亥正月。复除同副承旨。时东宫代理承旨。遂日持公事入侍。禀启违复之际。或有不安之端。又陈病蒙递。二月。复除户曹参议。三月。移兵曹参议。五月。移礼曹参议。庚子正月。升除江华留守。赴任未几。东宫患红疹。为承候上来。因药院启禀。每日与提调率医官入侍。平复后蒙厩马皋比之赏。五月。闻 大朝侍药厅设。又上来。吏判权公尚游以为此时在外未安。而首拟兵曹参判。未受点。六月。 肃庙升遐。 景庙即阼。依例进爵。七月。拜领敦宁府事。封咸原府院君。俄兼惠民署提调,都总府都总管。辛丑七月。除授扈卫大将。时庆恩府院君卒逝。特命代其任。八月。拜御营大将金公锡衍。以 肃庙元舅。久领本营。而病未察任。大臣陈禀变通。移授之。十月。兼司饔院提调。以难便之端。再上疏辞递。十二月初七日夜。因逆镜凶疏。有三司诸臣及六卿长官削罢之命。公以训局禁营兼察使。承牌诣宾厅。请对不许。命书进所怀。略曰。窃伏念我 圣上至德临下。仁厚宽裕。未尝有喜怒之过中。处分之失当。此固群下之所钦仰颂祝者。而忽于今日威怒太遽。半夜之间。严旨荐下。未审殿下有何激怒而为此举也。昨日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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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之疏。臣未得见其原本。姑未知措语之如何。而虽以喉院启辞槩之。可知其万万凶悖。专出于倾陷网打之计也。大抵向者庭请之时。四大臣之陈劄。非有他意。只出于为 圣躬分劳。本心断断。而一镜之疏。搆诬罔极。此喉院诸臣之所以措辞禀入。仰冀 鉴烛者。而一并谴罢。至于三司诸臣及六卿长官。有何可罪之端。而或削或罢。并皆谴斥。训局之帅。即 先朝宿将。而加罪至重。本兵之长。受国家重任。而递改无端。臣窃为圣朝惜此举措。而将不知国事之税于何地。臣诚煎迫忧叹。罔知所以仰对也。惟愿 圣上亟收诸臣罢削之命。所下传教。一并反汗。以光 圣德。以靖朝著焉。至于中批除拜。本非圣世之美事。而沈檀则衰朽老残。为清朝之弃物。一镜则人望轻浅。枳清显之职秩。而不问人器之如何。遽授铨衡之重任。以致物情之骇惑。臣窃痛之。噫。大臣即 殿下之股肱。而彼四大臣。受先王之殊遇。值国家之艰虞。鞠躬尽瘁。期报 圣恩。而猝被罔极之诬。将陷不测之罪。 圣上虽以侵诋大臣。咎责一镜。而其厌薄则甚矣。彼四大臣。俱以老成旧臣。屏退丘壑。死且何恨。而臣恐此后搆诬之言。必不胜其纷纭。伏愿 圣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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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照察。无或见挠。思所以爱惜保全。以光 圣德。不胜大幸。 批以卿勿烦渎。自是台议纷然。诋斥镜辈。迭出交攻。引入陈疏。乞递将任。不许。壬寅二月。除掌乐院提调。七月。因馆学儒生黄昱及湖儒金寿龟等疏。有尹宣举尹拯复官事。令庙堂该曹禀处之命。公即陈疏极论。略曰。呜呼。先正臣宋时烈之道德学问。实为百代之宗师。惟我 先大王敬慕而尊尚者。终始靡替。而洞察尹宣举,尹拯诬 圣祖背师门之罪。明加剖破。 处分极严。尊德卫道之方。靡不用极。此所以 盛德休烈。纯粹光明。为后世法者也。肆于丁酉年。我 殿下代理之初。 先大王特降 批教曰。予志汝遵。莫之或挠。其传授之旨。丁宁深切。而犹虑夫久远之后。是非或变。又于 御制中。别为书示曰。为子孙者。须遵此意。坚持勿挠可也。猗欤 圣训。昭揭日星。可以永垂无穷。而伏况 殿下朝夕服膺。所以感叹而遵奉之者。当如何哉。不意 仙驭倏远。祥制才讫。而堤防一坏。章疏迭投。其视琬琰不刊之文。丁宁诏后之旨。不啻若弁髦于昭 陟降之灵。宁不痛惋于斯耶。念及于此。不觉心裂。顾臣情迹。虽不敢干预时事。而若其事关 圣德者。则亦不能终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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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批旨未下。而三司请对。诋辱畓(一作沓)至。原疏则仍为留中。至甲辰春。无 批答还(一作遝)下。十一月初五日。猝被逆镜之诬辱。勒加伪勋。迸出杨州之海村庄舍。再陈疏痛卞。略曰。臣伏闻日昨启覆时。因一镜所诬。万万意外。忽有拈臣名录勋之举云。臣不胜惊怪骇愕。继之以危懔也。筵席语秘。虽不得其详。而槩闻其凭依而援引者。专在于三锡诬罔之言。彼三锡。特一痴蠢无识之人也。一自鞫厅出入之后。便生希功愚妄之心。昵附当路。做张虚言。无所不至。臣得见其勋府招问时所对。变幻虚实。节节相左。其所诬罔。非止一二。而至于当庚子国恤之时。以别监及炮手别为守卫等语。尤极阴巧。此是当时军门依前例举行者。而今乃凑合为说。有若臣有所陈禀周旋者然。此其诬罔中尤大者也。今乃不问事实之如何。惟信妆撰之虚言。忽然陈禀于筵中。䝱加以勋名。今若查问于其时当该军门曰。炮手列卫。出于依例举行乎。出于某之指挥乎。更又查问于差备主管者曰。别监合番。出于依例举行乎。出于某之密通乎。不可不一一明查。次第钩得而后已。何可置之暗昧之间。而勒谓臣之举措乎。盖其极意捏造。艰窘做说者。唯在此一款。而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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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孟浪。尤无可据之端。故虽以一镜之凶狡。自知其大脱空。而不敢复为提及于疏中。其罔上陷人之罪。于此益较然矣。况自古元勋勘定。必待特教。故大臣于常参。引前例仰陈而无下教。其后勋堂。又以此意申禀而亦无下教。盖以今所谓勘勋无可拈出命录者故也。是以庙堂诸宰许多人。未或有以奸细辈虚言指拟于臣者。而大臣曰。无其实而止之。勋堂曰。无可捉而置之。筵臣曰。出臆度而非之。而彼一镜。独自架凿于百般思虑之中。和应于三锡希觊之言。违越事体。勃勃冒陈。一请再请。有同䝱迫。必得颔可而后已。尤可痛者。必以自己所达。称以下教申请。如是书出。以欺一世之耳目。其犯分蔑义。纵恣无严。孰大于此。若此不已。则使吾君命令。皆决于一镜之口。而将至于酿成气势。擅行威福。而人莫敢谁何。岂不大可忧哉。区区之志。已定于出城之日。而至以抵死不受。自决于心。伏乞 圣上亟命削臣伪录之名。使处分明正。仍命镌罢臣本兼诸任。以彰其慢云云。自是连纳命召。七次书启。得以收还伪录。仍又陈疏乞递将任。答以卿之被诬。予已知之。安心勿辞行公为教。因 上候未宁。为承候入城。待命金吾。因遣史官慰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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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命。十二月。复除都揔管揔管。即宿卫之官。与所带将任。自有妨碍之端。故再陈疏见递。癸卯五月。农岩金先生为凶党所捏诬。黜石室院享。某倡率同志。陈章卞诬。正言赵趾彬。论启诋辱。语极危怖。公情迹益危蹙。陈疏乞解诸职。 批旨不许。七月初三日。遭先府君丧。甲辰八月二十五日。 景庙升遐。 王世弟特命公起复。入参殡敛之节。呈文礼曹。请以衰服入侍。则礼曹禀启。有议大臣命收议中。不可以私服临君丧云云。答以依议施行。而促令入来。不得已进诣阙门外。抑情权变。着布帽带。入侍环翠亭殡殿。即又下令限成服前别入直。自是同诸臣入参。大小敛诸节。行朝晡哭临。间承命入侍坤殿及东宫无定时。苍黄罔极之际。周旋中度。情礼罔愆。成服前一夕。蒙东宫引觌。从容进达曰。小臣有哀痛情悃。敢此烦达矣。臣以至愚极陋。猥蒙 肃宗大王罔极之恩。致位至此。若论其责任。则兼有保傅之义焉。为国戚者。虽不干预国事。而辅君德保上国。则乃其所当为者。而小臣不肖无状。无所知识。曾无丝毫少补仁圣之德。平日愆候调摄之道。亦无所补益。而遽曹(一作遭) 天崩之痛。其为罪大矣。他日归死地下。更以何颜拜见于 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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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大王乎。又达曰。汉臣诸葛亮之言曰。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今臣追两朝罔极之恩。啚报万一者。惟在我 邸下。而顾臣丧祸以后。五内尽腐。形壳徒存。不知何日溘然灭死。此后之报效 邸下。恐无其期。愿以一言陈暴。而 邸下方在哀痛罔极中。臣以草土之身。尤不敢循例进言。请以保护之方。略陈一二。臣于近日。瞻望 玉色。则哀疚之中。伤损已多。自今以后。负荷至重。 祖宗艰大之投(一作役)。专在于 邸下一身。而两殿问视及朝晡哭奠之馀。出应万机。酬应至烦。朝夕食饮之节。失时致伤。势所必至。臣于 肃庙朝。以近密之臣。入侍于药院。入诊时者多矣。伏闻 下教则尝曰。文书酬应。疏章 批答。必尽数为之。然后进御水剌。故自然失时。积成病源为教。其时群下。莫不感叹而忧闷矣。况今连值凶疏。累经大事。国储荡竭。莫可收拾。凡所以忧劳致伤者。当复如何。必于文书章疏酬应之际。辄以水剌失时为虑。毋或曰。一时如此。何伤乎。一日如此。亦何伤乎。必尽其保护将摄之道。而若于机务烦恼之时。则必思臣言。常常自勉。是臣区区所祈祝也。 答曰。予晚而为学。知识无所长进。恐负两朝付托之重。只自忧惧。今玆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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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如是谆谆。可不体念乎。三十日过成服后。退伏阙外。承闻嗣位盛礼安过。退归庐次。始公猝承起复之命。哀痛罔措。而所谓起复之服。亦未的定。自念以丧人入临君丧。虽曰起复。与古例有别。故比百官变服。又为降减。着布帽带入参。而诣差备门外。回东宫内侍。仰禀私情痛迫。权着布帽带之意。又送言于政院。亦令以此意禀达。则承旨答以既自禀达本院。别无更禀之事云矣。越翌日。司谏柳绥达曰。某起复入来。而服色有违定制。承旨亦不检饬。承旨从当请推。而此后则使之变着如何。公进伏自暴曰。今臣服色。盖出临急裁量之义。径情直行之罪。固所甘心。而数日出入之后。又令变着。则臣当退伏阙下。以俟诛谴。而不敢变改。至成服日。大司宪李明彦。请推该房承旨。盖盛论公起复冠服任情擅改之未安。而政院初不检察。又不能据例禁遏。使之因循不改。难免矇然之失云云。而语意极其悖慢。盖于是时。一边人举怀危惧之心。而于公又多忌忤之端。凭籍冠服一款。有此诟辱。而幸赖 圣明深加照烛。当初不以公自暴之言为非。而至是亦不允台启。翌日即停。乙巳九月。终制。拜领敦宁府使。十月。肃命。初七日。大臣二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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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以凤辉惩讨事请对。公亦同参入侍。进曰。臣于朝者私觌时。因讲学事。以必明大义理处有所仰勉。所谓大义理处。即指讨复大义而言也。我 先大王以友爱至笃之情。大公至正之心。策我 殿下为储嗣。托以 宗社之责。举国臣民。孰不欣庆。而凤辉敢怀愤怼之心。至以惊惑等说。肆然危逼 圣躬。且其一疏指意。罔非离间我 先大王及 殿下之间。此实覆载间难容之罪。求之前牒。未有罪恶如此。而得免王章者。今 殿下一向容贷。以致大义未伸。公议拂郁。 快赐允从。明正其罪。即臣区区之望也。 上曰。朝者所达辞意。予亦默量。而今此所陈中。且有朝臣之所未曾言者。予非以凤辉为无罪。而事涉自己。且有大行朝处分。故今不欲过于此矣。公又对曰。伏承 下教。尤无以解群下之惑矣。辛丑年拿鞫之请。既以允从。则 先王本意。盖必欲严鞫而置之法矣。此实出于为 宗社之盛意。而其后虽有安置之命。旋因逆镜辈祸变。安置之命。亦即还寝。而又从而腾扬。则 先大王处分。终未得行矣。 殿下又以事关自己为嫌。而 殿下一身。则 宗社所托。罪关 宗社。赫然刚断。以正王法。则处分光明。将多于 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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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何可比方较量于前后分付乎。 上曰。前后筵教批旨。已尽谕矣。今日大臣国舅缕缕陈达之意。予岂不知也。仍 命凤辉加以栫棘。又曰。臣别有区区痛恨于心者。向来群小浊乱。贻累于 先大王圣德者多矣。 先大王愆候静摄之中。难于酬酢。气大升降之时。厌其烦闹。群凶揣得其如此。凡有所欲。则必迫胁而成。向来戕杀惨毒之祸。皆由于此。而使累名独归于上。大臣袖劄。则泛以欺蔽为言。而此则非但欺蔽而已。乃迫䝱也。凡系迫䝱君父者。必严加惩讨。以明 先王之圣德焉。盖于是年春。闵相公镇远。进袖劄。卞 先王受诬。而未蒙优奖。凶党反加诋毁。及是。公痛陈群凶乘时迫胁之罪。则 圣意颇示开可士类。深以为幸。十一月二十三日启覆。公同为入侍。因三司论启。继陈逆镜疏下五贼。一例勘律。台臣又陈逆镜子正海拿戮之启。以勿烦赐 答。公进曰。当初逆镜正刑时。以诬上不道。只诛其身。夫诬上者。不过文字间诬毁之谓。而今逆镜则不止诬毁。渠于 殿下。怀不臣之心。与妖俭逆虎。阴相缔结。排布凶计。谋危 圣躬。此则当以大逆不道勘断。且镜贼于 先大王。或欺瞒而侮弄。或威䝱而恐动。其所以行𦙞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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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威福者。无所不至。此则为 大行朝逆臣也。 肃庙于潜溥狱事。处分极严者。盖虑夫日后藉此而嫁祸士林。搆乱国家也。而渠怀愤怼。敢因代撰文字。公肆诬毁。必欲变幻。此则 肃庙朝逆臣也。渠于 三朝。负此凶逆之罪。何可只诛其身。而不行拿戮之法乎。 上遂允台启。丙午二月。兼济用监提调。十一月。陈疏蒙由。往省先墓。有给由马浇奠备给之命。丁未闰三月。特拜扈卫大将。时三厅兼管大将皆在外。上俯询前例有无。特递李公观命而移授之。以事异常例。陈辞疏承 批。七月初一日。因备局引见。时两司启辞。 天怒遽激。至有进退朝廷之举。备忘特下。有乙巳后庭请请对诸臣一并谴罢之命。公亦以请对时人。同在应罢中。与闵相公镇远。同纳扈卫大将印信。因政院启辞。 教以国舅事体。与他有别。而况上奉东朝。岂可一体谴罚。勿为举论。而谕大臣备忘。又有身居肺腑者。犹事党习之 教。故益惶懔不安。待 命于金吾。 上特遣史官。谕以勿待命。始陈疏引嫌。备陈大臣诸臣扶义请对之本意。又陈同参请对。宜被同罪之私义。 批以卿即国戚之臣。朝廷处分。何嫌之有为教。八月。执义姜必庆司谏赵尚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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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发合启。请削黜前领府事闵公镇远。远窜前领相郑公浩。而其所搆罪。在于袖劄及告谕事。公之前后筵白。同一指意。故遂引嫌陈疏。略曰。镇远即 先王元舅。臣即 先王戚属也。其恳恻忧爱之悃。罔间彼此。而死生祸福。亦有相关之理焉。今台言罔极。声罪至重。而以袖劄为案。则臣实为首。何可默无一言。使镇远独陷于危祸之中乎。镇远于乙巳春。初始蒙放还朝。即访臣于草土之中。语及大丧。相对涕泣。臣曰。 圣算不延。仙驭遽陟。穷天之痛。有倍恒人。而抑别有万万痛恨于中者。临御五载之间。 圣候未复常节。而奸凶辈乘时簸弄。戕杀忠良。使千古累名。归于 上躬。以翳夫至仁至圣之德。若或未雪此诬。则死且不暝。镇远亦呜咽曰。吾意亦自如此。今日臣子之腐心痛刻。只在于此云云。而其后或筵白或劄陈者。其主意大体。盖取臣泣语之语也。且臣于乙巳冬。以讨复请对入侍时。敢以患候中群凶迫䝱之状。缕缕仰陈。而至以相劄中欺蔽等语。犹涉轻歇为言。臣与镇远。其于 先王起居之节。夫岂有一毫暴讦之意哉。只以至诚痛迫之心。欲明其擅弄欺䝱之罪。要使光明仁厚之德。昭揭于千载之后者。同出于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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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安有毫分彷佛于蔑德彰过之云哉。至于郑浩事。亦何异于臣与镇远之意。而其请告谕者。必欲益加明白。使群凶通天之罪。无所逃于天下后世耳。又岂有一毫他意哉。呜呼。以 先王大德。不幸有天和之愆。举国民臣。所共忧闷。向日廷臣。亦岂无深虑于此者。而今反以不讳为不道。而必欲讳之者。是其意果出于敬 先王乎。盖讳之则许多举措。都归于 君上仁圣之德。掩昧而不章。不讳之则无前惨毒。专在于群下。而欺䝱之罪。彰露而难掩。执此两端。觑其欲讳之心。则臣知其蔑 先王之德。彰 先王之过者。在彼不在此。而臣等之苦心血恳。足以自暴于天日之下矣。噫。念臣不肖无状。曾无丝毫裨补于 先王盛德。耿耿含痛。忽忽忘生。今若因此。或得以益明 先王之德。益彰奸凶之罪。则臣虽灭死万万。亦所不辞矣。 答以昨年入对陈达之事。予已记有。而卿等断断无他之心。亦已洞知。情外勒加之言。于卿何嫌。因此而两大臣心事。得以见白。台议亦颇退沮。士流多倚重焉。两司遂引避诋斥。公又疏卞。承 优批。未几。司谏赵尚庆修撰姜朴。复以前事相继疏斥。语益深紧。而朴忽搀及壬寅诬勋事。公又陈疏痛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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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论逆镜通天罪恶。又明其擅行伪录。与乙巳士祸时元衡所为同一手段。而仍请覈正三锡受嗾陷人之罪。 答以姜朴疏语。殊可异也。于卿何嫌。疏末事。尤不可更为提说云云。其后筵教。有曰姜朴事。最为非矣。疏中论国舅事。而到今以录勋时事提说。此乃镜贼凶悖之言。乃反蹈袭。此等人不可无警责。特公罢职。戊申正月十二日。遭先妣丧。三月。为过葬事。往礼德墓所。十六日。才完衰礼。闻国有逆变。苍黄返虞。而公则自中路疾趍诣 阙下。二十日。 特命起复。翌朝。封疏陈情曰。臣罪恶通天。奄失偏母。不即死灭。号陨莫逮。才经窆事。回到中路。得闻国有急变。苍黄疾驰。来伏阙外。仰念国事。日夜焦泣。万万意外。伏闻有起复之命。惊懔痛迫。五情崩溃。臣命途险衅。荐罹祸故。而当甲辰 天崩之日。曾有是命。当其时。揆以分义情礼。不敢固守常制。不得不趍诣于攀擗之地。而追思至今。至痛犹存。今则国事虽甚危懔。如臣不肖无状。本不足有无轻重。而加以处地有别。虽在平日。庙谟朝议。曾不干涉。今则虽夺情趍 命。无一毫补益于国事。徒为名教之罪人。叩地叫天。诚不忍奉承明命。玆敢席藁 阙下。泣血哀吁。伏乞天地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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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推哀矜之念。收还起复之命。无坏礼防。以光孝理。 批曰。军容从事之时。卿何固执抑情应命焉。不得已承 命入侍。仍留 阙中。尝入对。上问今此贼势。似将何如。公对曰。臣中路闻变。奔走来伏。朝纸所出之外。他无所知。贼势之强弱众寡。何以揣料。而第此贼情节。万万凶悖。实是前古所无之逆变。非如平民不堪饥困啸聚为盗之类。而清州之作变。尤为惊心。此贼内通京洛。外结两南。若据清州而劫略列邑。与两南和应。则国家根本之地。易以见失。此最可虑。即今备御之策。则 圣算深远。非臣所可容议。而坚守都城。收拾人心。以固根本。最为得宜。此一节坚守勿挠则幸矣。 上曰。所达好矣。予意亦如此矣。后又同入于大臣及两局大将入对时。更陈守都城便宜曰。即今都下人心。莫不齐愤。不忍与此贼俱生。群情大可见也。坚守都城。最为紧急。民心如此。孰不欲以死共守乎。其间节目。臣不敢仓卒论定。而下询庙堂。差出宰臣以上各五人为堂上。使自辟从事官各一人。军官各四人。分属五部。各其部内。勿论中庶嘉善拆冲。曾经佥万户前衔及出身闲良。作为别军官。良民则称以别队。各守当部所属城堞。若以骚挠为虑。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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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士夫中庶常汉。每户各出一人以守之。则似为简便而大为力矣。设或有不逞之徒杂于其间。自其部内。调察摘发。则不必为虑矣。 上曰。此言何如。两局将臣。以为可行。而相臣李光佐。以趑趄难决之意仰白。公又曰。若守都城。则北汉尤不可不坚守。以为京城后援。 肃庙朝设置北汉。正为此等时也。北汉既甚险阻。且有军饷。而大小寺刹之间。凶徒贼党。易以流入。先据北山。兵法所争。今若差出北汉守御使。而南汉守御使所管别将以下千把总哨官及标下军。分半以属。着力防守。则亦为守都城之根本矣。光佐又力加防塞曰。国家之毕竟依归。在于南汉。今不可分其兵力云云。时南征奏捷。中外人心稍定。公遂陈疏。以为凶贼就灭。忧虞差弛。乞许退归苫庐。命勘坏礼丧孝之罪而不获命。其后 上命中使。持二碗汤味。颁下直所。谕以衰年居忧。伤损已多。东朝忧虑亦深。从权为宜。必见一尝后入来为教。公涕泣拜赐。又起而承命。又翌日。始得 旨。退出直宿。凡十二日。五次登对。所达皆深切详恳。规画亦多中窾。 上倾心开纳。而眷倚益隆重焉。庚戌三月。终制。拜领敦宁府使。除缮工监提调。四月。拜扈卫大将。陈疏乞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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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名。首引丁未一疏。请与被谴大臣同勘。又以戊申奋武原从勋罔功滥录。乞蒙刊削。承例 批。拜都总府都总管。以总府兼带。有妨将任疏辞。又因入侍。陈禀蒙递。六月二十九日。 敬纯王大妃 升遐。公入临殡殿。仍留直阙中。参敛殡诸节。成服后退出。八月。拜御营大将。再陈疏辞免。九月。承命写梓宫上字及 懿陵志文。十月。过因山。以书写劳。蒙内厩马赏赐。辛亥。因昆阳郡 世宗端宗胎室修改役。请递将任。以缮工提举往役。 批下许递提调。八月。移封 长陵于交河郡。九月。 大驾幸 新陵。随驾陪还。十月复拜缮工监提调。癸丑九月。 上行幸 献陵。随驾至箭串场。行操鍊。甲寅四月。以考妣迁窆。将往礼德。陈疏乞递将任。 批旨不许。 命带任往来。辞 陛时。又陈疏请纳命召。乞收给马之命。未蒙许。五月初二日。完窆礼还朝。乙卯正月二十一日。国有大庆。 元良诞生。晚诣阙问安。仍与诸大臣及二品以上入对。禀定元子位号。二月二十一日。 大驾亲临露梁阅武。公蒙 赐马之赏。大司谏金始炯。以军容不齐论启。请推两局。公即疏辞将任。乞收赏典。 批以昨见军戒。嘉卿鍊习。三月。移拜训鍊大将。翌日。陈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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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又连控三疏。未蒙 许。四月。除军器寺提调。入侍常参。辞训将。持平沈星镇。未谙规例。以筵中辞职谓未安。因此又引嫌陈疏。十二月。并次陈疏。辞训将不许。 命遣医看病。同月。又再疏力辞。未蒙 允。丙辰三月。 上幸 光陵。八月。幸 思陵。皆以训局随 驾往来。九月。武科殿试承 命。以命官进。十二月。连陈三疏。恳辞训局。蒙遆。仍辞遆军器兼任。俄除守御使。拜 命后即陈疏辞。丁巳正月。陈再疏。盖以守御之任。便同南汉居留。国舅兼带。曾无前例。引兼(一作嫌)力辞。又三疏。陈南汉春操病难举行之势。又四疏。未获递。五疏。备陈扈卫守御内外将任不可兼带之意。始未开许之意。二月常参。 上下询大臣。左相金在鲁对曰。平时则姑无两任相妨之事。而将任不可但以平时言之。以官制言。则正一品。曾有兼带之例。国舅亦无不可兼之义。而以其无前例可据。故必欲得递矣。 上即许副焉。人或谓公于此任。不必过辞。而乞免益力。必解乃已。皆服其处义之不苟焉。三月重试。武科殿试。又以命官进。清明节。呈告。往省先珑。又蒙给马浇奠之命。八月初九日。自上慨时象。下备忘。有减膳避殿之命。公与左相金在鲁,右相宋寅明。诣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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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对。不 许。俄有尹汲,韩翼谟拿鞫命。公又与左右相及判府事金兴庆。同入帐殿。力请复膳至夜深。未蒙 许。入侍时。承御营大将特授之 命。即受命召。十一日。与诸大臣将为庭请之际。左右相因 严旨。特罢迸出。故与领府事李宜显,奉朝贺李台佐。联名三启。未获命。夜。领相李光佐请对。仍命药院提相及领府事同为入侍。公亦令政院微禀同入侍。合辞并请。至夜深始得复膳 命。是日。除宗庙署提调。同月十九日。 健元陵幸行。时以御将随 驾。二十八日。 亲临朝参广谕。又命二品以上引对熙政堂。 赐酝。公皆入参。九月。陈疏乞解将任。兼请先墓加土及亡夫人迁窆新山看审。 批以昔年 慈教。曾已知矣。今卿此举。可慰 陟降之心为教。而仍下全城完阳两府夫人迁葬。依骊阳府院君迁葬旧例举行之 命。辞朝时。令给马浇奠。又如前。戊午正月。陈疏辞 宗庙署提调。蒙递。同日。以亡妻迁葬呈辞。政院微禀以无前例。则特许依往者所陈往来。又 命往来时给马。辞陛日。命私觌公前后受由。请纳 命召。则皆令仍佩往来。至是。备陈将臣出外。还纳命召。合于严国体。 上可之。仍命昼讲入侍。承旨捧入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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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更授。二月初九日。行两夫人窆礼于礼德凤谷新山。复路。历省高阳先茔。谒九代祖襄肃公祠宇。十二日复 命。受命召。三月十五日。式年武科 殿试时。又以命官进参。己未正月十一日。忽 下传位备忘。惊惶诣 阙。与诸大臣以下。同为入侍。力请还收。至夜承 允许。翌日。进参贺班。二十七日。 上亲耕籍田。以御将留阵。三月十五日。以慎妃复位事。百官会议。进参献议。七月。患暑痢甚重。又值八月 温陵幸行。连三疏祈免。得递将任。公自经毒痢。真元大损。久而未复。是岁季冬之末。偶感疾弥留。至庚申正月十六日。竟皋复于泮谷居第之邻舍寓所。享年六十六。呜呼尚忍言哉。讣闻。 上震悼下教曰。以戚臣于往者。其为国苦心既知。而今则追惟 懿陵所依者只此。岂意乎此。深用伤悼。凡诸等事。依他府院君例举行。月廪仍给三年。以表此意。遂辍视朝二日。 遣内使护丧。 遣礼官吊孤。例典也。仍 命东园副板一部及沥漆七升及各色段十疋及绵麻布各十同米五十斛。令各该司输送。特教也。又 赠以议政府领议政。兼带如例。隐卒崇终。可谓备矣。发引之夕。三军门士卒哭送城内外者。哀动数十里。市井辈亦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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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哭街上曰。仁德大爷逝矣。以三月 日。礼葬于礼德治西凤谷乾坐巽向之原。前一年新卜。移封两夫人墓。虚其中以拟身后。至是。从治命作品字葬。公初娶全义李氏学生万模之女。故名臣文科节度使号清江济臣之五代孙也。年二十而夭。后 赠全城府夫人。生一女。适安东金时教。今判官。再娶完山李氏武科通政县监夏蕃之女。 中宗大王第四子永阳君讳岠之五代孙也。年三十七而殁。后 赠完阳府夫人。生三女。长适完山李普祥。今县监。次适士人南阳洪启九。次即 宣懿王后也。三娶尚州金氏学生东亮之女。故判书号惺斋德諴之孙也。封商山府夫人。生二女二男。女适士人韩山李祉顺,生员青松沈履之。男锡定,锡宁。皆幼。金时教二男。百行早没。克行。二女。适士人洪绮汉,申光俊。李普祥五男。英哲,英述,英弼。馀未名。二女。适士人宋载纶。馀幼。洪启九一男昌海。四女。适士人李▣▣,金▣▣。馀幼。李祉顺早没。一男未名。 公为人。凝重宽厚。宇量弘深。识虑淹通。处事坚确。一定无挠。则庶几有古人风焉。早岁登朝。历践清华。蔚为王国之需。世之期许公者甚大。不意以帷幄论思之彦。转而为椒掖肺腑之亲。则所处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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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常矣。然君子素位而行。自有其道。况公性本谦约谨慎。雅习儒素家风。自是又常目一兢字。力守渊冰之戒。则宠利之咎。盈满之灾。非公所虑也。顾不幸而不先不后于辛壬变故之际。则其所遭又大不常矣。当是时也。群奸之包藏祸心者。百计伺衅。危机叵测。逆宦尚俭有道妖婢石烈,必贞等。盘屈于中。贼臣镜梦,逆虎辈。横肆于外。缔通交煽。无所顾忌。既网打 先朝旧臣。而鱼肉之凶谋益急。危逼不敢言之地。使我储君。至欲出閤逊避。则国之不亡。仅一发耳。呜呼可胜言哉。公以孑然孤忠。当安危呼吸之际。顾瞻 王室。涕泪自然。而燕居深念。人莫能窥其际矣。卒能沈机默运。密赞 贰极。使奸孽骈戮。 宫闱肃清。而 宗社安于泰磐。则公之一片衷赤。于此著矣。故 东宫尝下手书曰。予之一身。专托于卿。又曰。国舅忠心。可如皎日。非但予知。可质神明。呜呼至矣。公以清裁峻望。历事 三朝。平生持论。晢于阴阳淑慝之辨。严于否泰消长之机。为世道虑至深切。而及夫处地既别。则又虑夫戚臣踪迹。自与外朝龃龉。而协心共济之道。或有所未谐。故常自诵曰。自守直道。力扶士类。是吾八字符也。虽忽地谗诬。出于理外。流言漫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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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交乱。而坦然自信。毅然不动。眷眷爱护之诚。终始一心。无奈大运所迫。只手难容。目见忠良惨毒之祸。悲愤填臆。殆不欲独生。呜呼岂非天哉。凡系扶忠讨逆之义。则不顾地嫌。随处尽言。靡有遗力。其最初宾厅所怀之 启。直犯檀镜辈方生之祸焰。而力救将相诸臣无罪被搆。辞勋两疏。数逆镜之奸情慝态。无复馀蕴。丙午一疏。极言群凶欺䝱 先王之罪。以救闵郑两公于罔测之地。至于贼辉加律。逆镜拿戮。亦皆因公一言。而亟允经年靳许之台言。盖其辞严义正。直截痛快。有足拄奸贼之口而破其胆。善类恃之不啻若横流之砥柱。则公之表里本末。洞然如青天白日。无纤毫可议者。断可知矣。顾世之知公者小。不知公者多。无怪乎哓哓之不已。而必欲崇信谗舌。设淫辞而助之攻。如骨雠血怨者。抑独何心哉。呜呼。此不但公一人之不幸。实邦运世道之不幸也。公自在 先朝。已授兵柄。及受知圣明。倚任愈隆。托以腹心爪牙几十数年。公以眇然一措大。韬钤筹略。非其所任。辞避不得。常怀忧惧。其御众也。一本仁恕。而济以公明。声色不大。号令不苛。未尝乘怒妄杖一人。察人如龟烛。守法如符契。凡幕属差除。卒伍升降。一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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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无少容私。人心自服。军情胥悦。无不感激思死。军门饶财贿。素称利窦。权在主将。费出多门。积逋如山。太半虚簿。公深知其弊。凡私贷副急。防纳取利。严加遏塞。坚如铁壁。不数岁。帑藏盈溢。饷储礼足。视前籍不啻倍蓰焉。公于御营三递而三复之。威望隐然为国干城。人皆恃而不恐。训局则察任堇周年。辇下亲兵。素号骄悍难制。非武将则莫可。人或劝其稍尚威猛则公笑曰。吾于此黾勉承命。有同一时权察。况吾素性仁柔。何可强为宽以代威。一意抚绥。众心久自帖然无一人敢横挐者。及公之丧。两营部曲。无不奔走悲号。往往偶语流涕曰。失我仁佛。吾当奈何。其惠泽之入人深如此。公于孝友敦睦之行。一遵家则而无替焉。其事亲也。不必规规于庸行琐节。而一以怡愉承顺为务。先君性严又少可。而公在傍则日见和豫之色。有所禀。辄欣然领纳。养以荣禄。志物兼备。生事葬祭。终始无憾。人皆曰。幸哉。有子如此。尤笃于尊祖追远。先祖襄肃公实百世不迁之庙。而宗孙穷残妥侑欠虔。公同诸孙经纪。立祠墓下以奉之。文孝公广陵之阡。尚阙显刻。又营立礼碑。以贲神道。直学公墓在岭之咸安。典客公墓亦在固城。而僻壤遐陬。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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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莫及。举宗所怆慕。遂增封茔域。修饰表碣。设约禁樵牧。以为久远啚。此宗议之所未就。前规之所未遑。而公乃成之。岂非我祖宗积德百年。而有待于今者欤。公于余差二岁生。位极崇高矣。年同耆艾矣。而事之唯谨。忧其衰癃。闷其穷约。常有温公伯康之爱。迹畸于世。栖遑郊野。则为之营置田宅。俾安其所。至于义理之衷。礼节之證。文字当否之决。则一皆听信不疑。窃自谓兄弟间知己也。弟有鹏尝出宰南州。三年而归。公相见喜甚。辄执手出涕曰。何为久不归。勿复远出。以劳我心为也。闻者感泣。一妹金氏。归中岁而寡。又连丧壮子。痛毒如不欲生。公慰抚勤至。尽心周恤。得以全保。于宗族戚疏远近。各称其恩意。婚丧顾助。随力所及。有姨兄李某穷甚。临死托以终事。公怛然感恻。自棺衾以下。巨细敛具。无不毕备。命人替莅。勿之有悔焉。人以为难。公不事章句讲说之学。而其德必以忠信不欺为本。不烦修饬。而自无戏慢之容。不假持择。而亦绝鄙悖之辞。日用处事。斤斤务合道理。尤谨于去就辞受之节。如斩钉截铁。分寸不放过。友朋交际之间。不轻然诺。亦不以色笑相假。视世之沾沾自喜立标榜取名声。或以机权笼络为能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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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实耻之若浼焉。早涉世路。而于升沈荣辱利害得丧。一任其外至。而无所容其心。虽阅历艰险。百毁丛身。而未尝见忧恼不平之意形于眉睫也。居处简淡。傍无媵侍。衣无长物。食不兼味。田园不增饰。舆马不求美。于世味纷华。泊如也。公身长不踰中人。而躯干礼大。颜貌圆满。眼视恢恢饶深智。口重而讱。似若不能言然。与人论卞。详审的当。听者自服。及至 上前奏事。尤明白深切。能道人所不能道。 上奖纳。同列亦皆以为莫及。窃尝妄谓公其宽似刘文饶。执如包希仁。廉类扬伯起。若处招麾不动之地。则不知古社稷臣如何耳。嗟呼。天既赋公以如许众美。而不幸局于邦制。不尧大用于世任。以岩廊柱石之重。寿又不极遐期。岿然黄耇。为邦国之光。宁不惜哉。宁不痛哉。古之贤大夫殁。纪绩状德。必待良史氏叙述。其或出于一家昆弟之亲。如本朝金慕斋之志思斋。金文正之状文忠。而人皆信而不间者。以其人德与言。素见重于当世也。若某者。其何足言。其何足言。然恣为溢辞。内而欺吾心。幽而负吾弟。远以诬百世之人。亦区区所不忍为也。乃敢觕记槩略。撰次如右。以备立言君子之财择焉。倘蒙哀怜生死。畀以一言之惠。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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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之旂常。勤之金石。俾得不朽于无穷。则岂不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