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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静堂集第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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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静堂集第十八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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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曹判书洪公谥状
公讳处亮。字子晦。号北汀。系出南阳。南阳之洪。自丽称大姓。鼻祖悦。佐太祖。官太师。其后平章事忠平公灌,匡定公奎。焯有忠节勋烈。入 本朝。有敬孙。同知成均馆事。历二世。观察使讳春卿。以文显。号石壁。寔于公为高祖。曾祖讳天民。承政院都承旨。祖讳瑞龙。郡守赠吏曹判书。考讳命显。佥正赠左赞成。妣赠贞敬夫人海州郑氏。赠参判镕之女。海平府院君昭平公眉寿。其高祖也。以万历丁未生公。幼而聪悟隽拔。文艺夙成。从从祖鹤谷相国学。鹤谷公器爱之。常期以远业。邻居月沙李相国。亟加称赏曰。尔家三世湖堂。尔将绍其声矣。庚午。中司马选。壬申。拜泰陵参奉。不就。已又除斋郎。丁丑。擢文科。补承文院副正字。己卯春。拜承政院注书。冬。荐入翰苑。为检阅。例迁至奉教。辛巳。序升典籍。改礼曹佐郎。拜司谏院正言。论礼曹参议金荣祖不合清望。坐是见递。授文兼。 上疑新进矫激。果于攻异。自是屡拟台司。而除命不及者六七年。壬午。以书状赴沈还。则以沈中例赉。尽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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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府。不以一物自随。澹如也。拜兵曹正郎。移直讲兼知制教。还骑曹。受御史之命。按事洪,清二州。癸未。除礼曹正郎。俄移直讲,骑曹。甲申。出为海运判官。时赞成公宰湖南。为便省觐求外也。拜侍讲院司书。当赴燕京陪扈。会 昭显世子东还。遂不果行。时朝党分裂。公简靖自守。不逐时趣。当路者嗛其不附己。沈行甫二年。而又有是遣。公处之夷然。不以独贤。见几微焉。乙酉。复兵曹。丙戌。拜京畿都事。擢重试。丁亥。除司书。入玉堂。为副修撰。公蚤以词学有盛名。而登第十年。始被论思之选。论者以为迟。迁献纳,校理。自兵曹还校理。戊子。兼 世孙讲书院赞读。屡移修撰,司书,献纳。拜吏曹佐郎兼司书,校书馆校理。己丑。升正郎。庚寅。差都厅。参修 仁祖实录。受命以绣衣。廉问海西。明年。复正郎吏曹,兼文学。因微事罢。旋叙拜司谏。递授宗簿寺正。还拜司谏。遭赞成公忧。庐于墓下。毁戚尽礼。制除。拜司仆寺正,司宪府执义。以在禫月。不拜。甲午。又拜太仆,兼辅德。迁司谏。兼带如前。寻擢拜承政院同副承旨。递为礼曹参议。还右副承旨。为养出牧光州。以清静为治。聚邑诸生。廪养而教课之。敦奖儒学。湖士大劝。民树石以思。丙申。以承旨召还。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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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大司谏。历礼,工曹参议。拜左副承旨。丁酉。升右承旨。递为户,工曹。复长谏院。冬。丁太夫人忧。守墓秉礼。视前丧。庚子。服阕。拜承旨者再。辛丑。被大谏,兵曹参议之命。皆力辞不就。盖公自外除。仍屏居积城墓下。优游养静。其迹罕及都门。已而。拜成均馆大司成。僶勉一谢恩命。求罢辄归。壬寅。拜吏曹参议,大司谏。皆不赴召。授江原道观察使。公以屡违朝命为不安。且外莅。异于清要。强起赴之。癸卯。秩满。谢兵曹除命。迁大谏。即辞递归里。甲辰。连拜大谏。皆屡辞递。除清风府使。峡郡岁入素鲜薄。公为之减俸节费。别储羡谷数千斛。以备荒政。其后值大歉。民赖以济。丁未。任满。拜大谏。递又拜。移弘文馆副提学。皆辞不赴。戊申。以庙荐。特升嘉善。礼曹参判兼宗簿寺提调。公累疏辞。上谕以卿才允合擢用。何用辞为。公暂入都谢恩而归。又辞。递大谏。冬。拜开城府留守。府人曹锡挟士名。武断横甚。害及市民。公囚治之。绳以徙边之律。一府肃然。其俗于常税外。较民户贫富。定为九等。上户月敛米六斗。以是为差。虽独户。不免焉。名曰大同厅。官府支费。皆于是乎取办。丘井烦扰。民不能堪。公至则悉心经纪。务节缩广储聚。又预收民户一月之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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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馀金。择定掌者。俾管其事。每月取赢为三百金。而计一府常需。月不过百金。措画有方。著为永制。月捧之规。遂革。民大悦。颂德惠。碑于逵。庚戌。拜大司宪。病辞。明年。授吏曹参判,典医监提调,同知经筵,春秋馆,成均馆, 世子左副宾客。其所兼带也。又兼内赡寺,承文院提调。癸丑。升拜本曹判书兼知经筵,春秋馆事。公以耆宿厚望。班序犹淹。进秩而位冢宰。人无异辞。公累辞而受命。在铨既久。有不悦者。持注拟间事。发于台参以撼公。公九疏。力乞解职。递为都宪。移议政府右参赞。甲寅二月。 仁宣王后升遐。以礼曹判书。差殡殿都监提调。陵功完。加阶正宪。历大司宪。又判吏曹。自己亥服制礼论起。党人藉以惎间。至是礼曹议 慈懿大妃服制。定以大功。 显宗大王命大臣六卿会宾厅议之。公与诸宰议无异同。而首相独被重谴。公出城外。屡请同被罪。且乞免。 上以朝家处分已定为教。不许。八月。 显庙宾天。差殡殿都监提调。以山陵未毕。不敢遽退。乙卯春。进秩崇政。屡辞始解铨长。授知中枢。时党人寝用事。攻宾厅议礼诸人益急。必欲致之罪。 上终不听。继而告 庙之论又起。耆旧退斥几尽。公杜门谢事。以俟朝命。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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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顾忧咤。而宠辱之际。未尝有陨穫之色。丙辰。入耆老所。戊午。判中枢府。明年。有凶贼有浈狱。有浈江都投书中。有驱胁旧宰臣某某等语。历举宰臣七人。而公名在焉。公与郑相知和诸公。诣阙下待命。至月馀。上使勿待罪。尹鑴等请拿七臣。以待狱竟。祸机难测。赖 圣明临上。已而事遂已。奸人网打之计。不得售焉。至庚申。朝象清明。在野旧臣悉被收召。公拜工曹判书。未几。复判西枢。移礼曹左参赞兼弘文馆提学,掌乐院提调。公年既耄老而养閒久。虽当新化。而无意就列。俱不拜。连辞以免。辛酉。累乞致仕。癸亥春。旧疾益示惫。亲知诸公来问疾。慰解之曰。公疾当非久良已。公逌然笑谢。殊无怛化之意。三月九日。口号辞疏。未果上。翌日。命侍者扶起而坐。言不及家事。倚枕而逝。享年七十有七。朝野咸咨嗟曰。贤宰相亡矣。讣闻。辍朝二日。赙祭如礼。用是年某月某日。葬于积城南面湘水先兆辰向之原。公气宇恢弘。精力过人。清而不刿。和而有确。生平未闻有争竞㤋厉之色。笃于孝友。事亲尽志物之养。晚奉偏慈。亲具旨瀡。无有一日懈。而务以娱悦其意。周旋承奉。无非至爱之所形者。庭阃之内。常訚如也。与诸弟妹亲爱甚深。倾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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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贫乏。抚恤宗族。曲有恩意。无间于疏戚。其接物也。和气盎然。悉出悃款。以是人莫不敬而慕焉。自少深耻偏党之习。不事刻核之论。鲜交游。谨名检。超然于驰骛进取之涂。立朝五十年。历事 四朝。位跻一品。而安于清贫。身秉羔羊之节。家无芬华之奉。未有营立为子孙计者。掌铨累岁。门无杂客。环堵萧然。无异布韦家人。或至内窘。而处之晏如。所居草堂。不避寒暑。人或劝之改筑。公曰。馀年无几矣。容膝可安。何必改为。雅性恬退。虽遍历华涂。而常自冲挹。自中年以来。益决归休之志。筑室修圃。徜徉林石。盖将终焉于斯。其充养之乐。有不可得以窥者。每承除命。逡巡辞避。出于诚恳。不得已而后。暂进旋退。或有外授则拜命。盖以国恩深厚。分义亦重。有不敢牢卧违召。而以为高也。及入政曹。迟徊数岁。而遭 天崩之戚。仍而朝著骤变。时议指旧臣之退处者。以为慢朝廷。不肯仕而为之罪。公于是敛迹以处。常怀怵惕。遂不得决归。而其心未尝一日而忘丘壑。以是久处散秩。不受常禄。逮庚申。而公年弥高。疾病绵缀。不复有斯世之念。力辞朝命。仍请休致而未得焉。则优佚耆社而已。然每以未终其归田之志为恨焉。少而词藻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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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皆以提衡馆阁期公。公则欿然。不以文华自任。而嗜书史。坐卧必携。至老不倦。议论出入古今。贯穿恢博。时与笃交数四诸卿。文酒欢会。风度照映于几席觞咏之间。为文未尝为艰深之辞。明白敷畅。诗亦不事彫绘。而音调高雅。情境宛然。所著遗集。有若干卷。配贞敬夫人青松沈氏。忠勋都事廷翼之女。青陵府院君钢之四代孙。有五男三女。长九成。进士。次九叙。府使。次九龄。郡守。次九渊,九容。皆士人。以儒世其家。内外诸孙总数十人。公遭际平世。以文雅进。未尝自趋于办治事功之途。中岁退遁之迹。多在林野。以是当世之业。未有特著。然观于公所莅外府之治。亦可以识其政术之优矣。位遇虽隆。未登三事。何可谓究其用哉。因以槩公之终始。则有敦厖有容之资。有清慎饬躬之节。行谊修于家。忠悃著于朝。文彩炜烨而敛焉不眩。和光任真。风旨宽平。其在朝无党。有吕汲公之风。备阅时变。而不挫不挠。操履纯白。不获世之滋垢。晚而翛然于事物之表。天饷寿考。熙怡以终。若公岂不可谓厚德完名。质有其文之君子者欤。宗泰以通家子。雅闻公事行大致。又尝屡望公于綦履之间。窃仰先辈渊伟之风。今乃不揆固陋。据公家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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诠次如右。以俟太常氏之采择焉。
左议政赵公谥状
公讳师锡。字公举。号晚休。其先汉阳人。汉阳之赵。称我东著姓。鼻祖判中枢院事岑。显于丽代。入 本朝。有讳末生。领中枢谥文刚公。其后代有冠绅。六世而至讳揽。赠左赞成。寔公曾祖。出后族父赠吏曹判书讳连孙。 成庙朝仪宾,汉川尉讳无疆。其考也。祖讳存性。知敦宁府事赠领议政谥昭敏公。考讳启远。刑曹判书赠领议政谥忠靖公。俱以忠荩硕望。著绩中外。为一代名臣。妣赠贞敬夫人平山申氏。领议政文贞公玄轩讳钦之女。以崇祯五年壬申二月壬辰生公。自在髫龀。俨若成人。清阴,白江,潜谷,长德诸公。见而异之。许以远到。尝与群儿嬉。失所佩刀。俄得之。则故不认曰。非我刀。为窃者覆盖也。忠靖公大奇之。九岁时。伯舅乐全申公翊圣。命赋喜雨诗。即成以对。语奇伟。诗曰。望雨雨不来。雨来苍生喜。苍生喜雨来。我喜苍生喜。申公喜曰。此宰相语也。游场屋。屡占魁等。声誉蔼蔚。庚子。升上庠。壬寅。擢文科。分隶槐院。为权知副正字。丙午。拜注书。冬。入翰苑。为检阅。公早负隽望。而登第数年。始入史局。论者以为迟。丁未春。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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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北啧及 上躬。请罪三相臣。 上怒。窜谏臣七人。三司请对争之。 上遽谴递之。又严责。使不得继陈。仍饬史官。俾勿记。公对曰。史法重。不敢不记。记之如故。 上教之曰。事秘则或命勿记。有故事。予有命。史官何敢强记之公又对曰君举必书所以示万世此乃史职耳。何敢废。即书曰 上命勿记天威益震厉声命罢职。公又书曰。 上特罢史官乃趋出台谏论启。请寝。无何。 上下教曰。史官所执是也。命还收前命。自是。 上察公亮直。眷注特甚。闻公遘危疾。则下问筵臣医官曰。赵某病何如。随驾温泉得疾。则特令后之。使自便。公惶感力疾以从。在途又命乘驲以行皆异数也。迁待教,奉教,兼说书。庚戌。遭忠靖公忧。壬子。制除。还史馆。春坊兼任。升典籍。拜兵曹佐郎。移正言。凶人赵嗣基疏论己亥服制。谓之贬降短丧。为网打士类计。公与同僚启。请远窜。同春宋文正公浚吉疏斥首相许积。 上待宋公礼稍薄。吴挺昌以持平。伺间投疏。以荧惑 上听。公独启挺昌嫁祸之罪。请削黜。尹献纳敬教。尝论积。谴补于外。至是李执义翔论积罪比逆臣。 上削翔职。而因此激恼。追加尹公安置。公与院僚陈启。并争之。递拜司书。迁持平。大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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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李公敏迪言事忤旨。斥授岭邑。宪司请还收。 上以一日再启违台例。罢推宪臣。公并请还收。入对时。复谏曰。台阁进言。随事匡救。岂可胶守常例。君上听纳之道。当以数闻谠言为务。何必有定数。古有亵御之箴。亦有止辇而受言。是无人不谏。无时不纳。曷尝定限如今日乎。 上或有过举。则虽一日十启。可也。反覆论列。辞气激烈。副提学金公万基同入侍。出语人曰。赵台今日论事。真得诤臣风。递为兵曹正郎。以京试官试士岭南。前此乡试场屋。数生事。公礼饬而庄临之。竟试无敢哗者。历司书,持平,直讲。冬。差接慰官。马岛倭曾以移馆熊川。力请有年。而朝廷坚不许。至是。馆倭跳出馆。至莱府肆喝。至以当上京争之。不得则干戈从事为言。 上以辱命拿傧官。选其代而授公。癸丑春。陛辞。面陈十六条。请便宜施行。大臣以格外难之。 上谓当事者。必善商量。并赐允许。公至则先责其违约阑出。及设享。倭复争前事。见怒色而作拔刀状。公正色以理折之。且责舌官曰。此必尔等不详传言语而然也。乃引下于庭棍之。诸译股慄。倭亟下床跪谢畏缩。至罢。不敢失礼。朝廷以倭久留无还意。议欲许以多大浦。公以为多大浦。亦要害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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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许。乃以计移馆草梁。南衅遂寝。公竟岁在莱州。数十状闻。陈列明该。 上辄展示庙堂诸臣曰。奉使者条奏尽如此。虽千里如目见。何忧事之不济乎。悉命施行。夏。录玉堂选。拜副校理。带三字衔。迁正言。还校理。以献纳。拜吏曹佐郎,校理。甲寅。历献纳,校理,吏曹佐郎。寻升正郎。兼文学,校书馆校理,西学教授。时朝廷有海防忧。命择从臣。分遣三南巡抚。大臣以公久役于边而甫还。不举选中。 上临筵。问不举赵某。何也。大臣以新伤瘴疠对。 上曰。予使人视其赴阙时。其病不至甚。是任舍赵某谁可者。湖南尤重。其差遣之未几。因 仁宣王后国哀。巡抚不果行。八月。 显庙宾天。差殡殿都监都厅。用劳。升通政阶。明年春。荐拜水原府使。兵民之政。俱举。未期年而声绩赫然。时朝著已变。当路者移公黄海观察。名右迁。而实远之也。总戎使金公万基。以重镇不可轻递。白于 上。仍留。右相许穆等力请。终改命。丙辰。赴海臬。至冬递。授户曹参议。丁巳春。拜承旨。湖南儒生杨梦举等。党附时议。疏请追削郑松江澈官爵。公独启曰。先正臣郑澈。曾在 仁庙朝。伸白复官。其时李元翼,郑经世诸名臣。初非右澈而皆无异言。公议之定。已五十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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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梦举等乘时丑诋。不可不明辨痛斥。启入而有夜对。承旨权瑎,玉堂吴始大等。迭进力攻公之启。 上不答。特宣召公问之。公历陈松江受诬及伸白事。首末甚晢。仍言 圣祖处分已定。到今岂容他议。瑎等争论。公随而斥辨之。 上曰。郑澈事。今闻同副之言。多有根据。予始晓然矣。罢对。即下备忘。深斥梦举等。命停举。而还给其疏。已而。公乞暇省先墓。特给浇奠床。异恩也。党人益忌之。未还朝。以院僚不备。启递。遂屏迹郊寓。养静以自适。除承旨,礼曹参议。又拜承旨。皆不赴。秋。拜江原监司。翌年春。有司以海藩时。发义仓擅赈文致之。编配于高阳。踰月有赦。该府本道俱不举。 上问其由。政院对以未及到配。 上曰。赦文。有未发配未至配咸宥之语。今以未到配不论。监司之失也。从重推考。赵某特为放释。旋特叙。拜右副承旨。时告 庙之论起。尤斋宋文正公时烈。方在栫棘中。群小欲加律甘心。而恐 上不许。以误礼既正。只行告 庙之意。敢眩 上听。公上疏痛陈其状曰。告庙之论。实亡国之举。而大臣助成。台论峻发。自古憸人之祸国。未有如今日者。告 庙而不杀。此必无之理。诸臣之以只行告 庙。交眩宸聪。是谁欺。欺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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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知此论大不可。而躬出纳其启。亦臣之所不忍为也。疏到。政院托以斋戒留之不奏。而大臣以驾幸近启递。公不安于朝。力求外。拜忠清水使。未几。以关东时微事。巧中削职。军卒竖碑思之。秋。被特叙。擢拜京畿观察使。庚申春。朝著清明。旧臣汇进。首拜吏曹参判。俄兼守御使,槐院,筹司有司提调。夏。升秩。差贺至正使。拜知中枢。适有敕来。改以谢使。得不行。公疏乞收新资。充副价以行。不许。遂求差傧。使于龙湾。七月。拜礼曹判书,都总管。历大司宪,判尹,参赞。兼归厚署提调,知义禁。时有 先朝实录改修之议。公与大臣合辞。陈其当改。判府事赵公絅。在 先王朝。未尝一入朝端。而党人违旧典强请。配享 庙庭。至是。议者言其非是。公亦陈赵絅既无一日际遇于 先王。则与于配享。实为未安。 上皆允之。又因遇灾求言。以修明旧典。整敕百司。各勤乃职。节俭祛私等语。申复陈白。因水军变通事。备陈诸邑战船器械之利钝。海路使船之难易。仍及沿海邑镇城堡率多颓毁。海防疏虞之状。请令庙堂。严饬诸道。随便修缮。并蒙允可施行。十月。 仁敬王后以痘疹升遐于别宫。时宗伯觖。急授于公。以忌丧礼。不得直禀 御所。凡于疑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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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节。参古今。酌经权。大小仪章。得以悉中情文。又疏陈 圣躬终期之。当复古礼与祭服之不可径埋。略曰。臣伏见诸大臣收议判付。谓有前例不许终期。此虽出于丧祭。从先祖之意。而第 国朝以来。所遵用者。五礼仪一部书。然其意义舛错。制节疏略。临事考据。率多可疑。乃若后妃期制。绝而不载。是故曾在庚子。 懿仁王后之丧。不用 累朝已行之五礼。而乃用古礼齐衰期。亦粤乙亥 仁烈王后之丧。不用 先朝已行之不杖期。而乃用齐衰杖期。其当改而正。宜变而通者。寔惟我 宣仁两朝垂后之懿范也。今殿下遵 先朝已行之期。而复古礼。练祥之节。断以行之。毋复迟疑。则岂不为绍述 两朝之遗意乎。且考誊录。则十三日服尽后。该院官。奉瘗衰服于后苑洁处。此则尤有所不可者。丧服小记曰。久而不葬。以麻从月数除。葬则已。注云。期以下至缌。至月数足而除。然其服犹必收藏。以俟送葬也。今 大行王妃之丧。虽在同禁之中。自 上亲视袭敛。服成于攒涂之傍。固不当以公除之限已满。而遽埋于未葬之前。况丧出别宫。一未临哭。而遽释期衰。又汲汲埋置。则蚤晚凭丧。吉服将事。揆以情礼。断无是理。今若更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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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之议。夬行终期之制则幸矣。如其不然。除衰之后。姑令不埋。以待返虞。恐亦不悖于礼意。公言虽未蒙施行。而论者韪之。其后入对。陈五礼仪颇疏略。内丧诸节。尤多阙漏。临急考阅。无有可据。宜置一局。参以古礼。考诸国乘。旁搜儒臣文集诸书。酌定增补。成为一书。藏之礼部。以备 圣朝典制。大臣亦陈其得宜。遂有成命。而因循不果行。移判户曹。明年。因山毕。用都监劳。升正宪。以疾辞递地部。为知中枢兼知春秋,司译,内医提调。拜都宪至四。是年夏。朝廷议行户布法。时 上遇灾异。登进群僚。延访消弭之策。公以立纪纲。收人心。革弊政。修旧章。陈对。仍曰。户布事。泛论之。岂非法之便也。而细思节目。甚多掣肘而难行者。须详度广询。以为必可成之道然后。可以行之。若轻举无成。徒损国体矣。 国初。六典创行之时。 圣祖贤相熟讲。以为经远之图。久而后百弊俱生。今不先立纪纲。以为息奸之本。而惟以变法为急。则臣恐旧弊未祛。新怨复兴。即今救时之要。只在勿行扰民之政。一以怀保为心。庶可少延国脉。 上是之。议仍寝。公每登筵。屡以备局覆奏中于宫庄事。辄有别判付。及主第之役。灾年不许停寝。殊乖轸民之意。缕缕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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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诚恳剀切。 上赐以温谕。与之反覆。壬戌春。自判尹。出为江华留守。公久管守御。殚心区画。缮城修械练卒峙饷诸务悉举。军民驩然。唯以久秉戎权。为不安。坚意敛避。及迁除江都。亦保障地也。深虑守备疏虞。益修储胥之具。列墩五十。各设廒廨。墩置别将守卒。使得稍食而轮直。增置船只于甲串津东。以备不时渡涉。尤恤隐蠲役。以抚辑固结为先务。且以行都士民。宜用儒教渐俗。请于朝。设分教官。聚士给廪而教养之。请筑城文殊。以固外捍。又请筑府城。以巩内守。大臣请如公计。会因时屈。未遑焉。时有筑城洪福之议。公以为国家致力江都,南汉已久。而庶事尚多未完。以何物力更筑此城。以实其内乎。且彼此形势优劣悬殊。乃可以舍旧营新矣。 上以为然。癸亥。差冬至使。召还。江都士民。碑于逵。颂德惠。 上特赐厩马。以宠嘉尽职。屡为大司宪。间拜四宰,宗伯。兼带经筵,禁卫,内赡,槐院筹司提调。明年春。还自燕。彼国例赐。尽散之下隶。归橐萧然。行中咸服。比出关。闻 明圣王后国哀。公率副贰。六时哭临。白衣冠以行。清人以使臣不宜行本国之丧于大国境内。到处禁抑。公答以皇城之内。服亲丧者无禁。君亲一也。岂可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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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境而废礼节乎。清人见哀戚发于至诚。卒乃感叹曰。信乎东国秉礼义也。及渡江。疾驰七日而复命。在途拜都宪。执义韩泰东。以金万埰颂冤攻己。陈疏自列。下严旨削黜。公拘斋戒。不得陈启。则与谏院请对。有所怀书入之命。遂与郑大谏载禧诸台合辞。上劄论其不可。又请还收。 上皆不从。递拜西枢。因旱召对。询救灾之策。公请以实心。行实政。且曰。向来被罪诸臣。情犯难恕者。固无论已。至若随波而不能自拔者。一并锢塞。岂无抑郁而干和。其中罪名稍轻者。或以治绩。或以文才。随品甄叙。合于公好恶。广取人之道。 上允可。拜兵曹判书。拔淹滞。屏请托。大小选拟。悉允公议。群情翕然。兼知义禁。冬。题 明圣王后练主。用恩例。升崇政。判义禁。乙丑。兼知春秋。辞递兵曹。拜礼判。兼 宗庙,禁卫,太仆提调。丙寅。迁四宰。以祔 庙都监劳。加崇禄。差 慈懿殿玉册书写官。例当升辅国阶。公遂辞避不书。以荐得崇资。为惧也。公尝以为五卫之更番罢而军制失。京师之置军多而边备疏。民怨起于签丁。国力耗于养兵。在禁卫营之始设也。与清城金公相难而不得。及是 上于筵席。询自强之谟。公进曰。近来军政疏弛。外方尤甚。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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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异制。本末倒置。必当大段变通。各邑束伍无一可恃。何以得力防遏。辇下军门太多。莫如革罢不紧军门。以补外方之疏阙。稍存守在四境之意也。禁营设立之后。未见其大有所益。而徒费养兵之资。宜先罢此营。 上以京师军兵。本来寡弱。方管本营。尤不宜言罢。严教责之。大臣南公九万曰。外方军制之疏。诚如是言。倚重之臣。陈其所怀。虽不听用。不当遽加摧折。金校理昌协。亦陈赵某之言诚忠实。 圣明何不舒察。而有此谴让。 上乃谕教和温。寻复拜户判。冬。省墓。陈病递。拜知敦宁。移左参赞。丁卯春。拜吏曹判书。公尝忧朝论携贰。抑扬太偏。以致世道交丧。及处铨衡。深以恢公祛私。调娱和平。保合士类为务。将以建白施为。五月。拜右议政。命相之日。屡下加卜之命。领相金公寿恒,右相李公端夏请对以禀。 上举公问之。二公对以是人才德器量。岂下于见卜诸人。而不并卜。嫌数多而然矣。退而卜公。遂膺大拜。是时。相席缺。时议咸属公。诸大臣以公新拜冢宰。先所被卜诸公。皆以曾经冢宰也。公五疏固辞。而始乃拜命。校理闵镇周上疏。论加卜事。有今此加卜。出于慎简之意。爰立之贤。不爽于时望。固为可幸等语。而以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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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卜。举措颠倒为言。 上以侵逼大臣。严批斥之。大司宪李秀彦。又疏伸镇周。而其指如镇周言。公遂引入。乞免。期必递乃已。时有躗言横生。其始无根。而流行漫漫。盖噎媢公者。自做而故播之。闻者深骇。世道之危险。公连上二十劄。呈辞至十九度。 上频遣承旨史官。相续于道。开释敦勉。辞旨隆挚。而公坚意力辞。 上察公情恳。历数月。始许递。拜判敦宁。公既谢事。即出江榭。转向高阳香山别墅。为终焉计。公受命艰虞之会。深以尽瘁匡时为心。而忽被诬谤。自伤所遭。不翅百罹。不复有当世之意也。九月。金判书万重入侍讲筵。以流言陈达。 上惊问言所从闻。严教屡迫。而万重不以告。趋出待命于金吾。 上仍命下吏钩问。终不实对。遂命远窜。公始陈疏自暴。略曰。伏闻筵臣有以流传之说。仰达于宸听者。噫嘻甚矣。其亦惨矣。自古奸憸之造言兴讹。惑乱人听者何限。而其阴巧危险之甚。未有如今日之流言。士大夫之遘毁罹谤。身陷机阱者亦何限。而其黯黮污蔑之极。未有如微臣之所遭。不幸迟暮之境。猝然加之以罔测之耻辱。始则聚首而窃议。终至抵掌而公诵。虽未知捏造者何人。煽动者何人。而数旬之内。遍满国中。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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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知耳。朝廷之上。虽未敢抗言。而亦莫不积疑在中。今金万重之言。又至于此。壅而决之。奚独为快。顾臣沈抑之情。庶可得以自达。亦臣之幸也。苟使臣一如言者之言。则固当显议直斥。不与同中国可也。如其不然而果有冤状。则亦宜明覈而洞雪之。今乃置之于若有若无之中。驱入于将信将疑之域。而言根难出。听闻益惑。黯昧莫昭。无路自白。臣心痛迫。纵不足恤。贻累清朝。当如何。士生斯世。同禀天则。其恶其欲。不甚相远。以己之所不忍为。谓人之所忍为。岂人之情也。必其意以为语涉官禁。则既非外人之所知。言若风起。则又无形迹之可寻。谋所以眩国人之听者。意固深矣。计固密矣。独不念天日高悬。幽隐普烛乎。 上赐批曰。噫。因缘图占。是何等昏乱时事。而敢以罔测之诬谤。肆然勒加于君父。略无顾忌。 国朝三百年以来。为人主而惨被人臣之丑辱。未有如今日者。此岂但大臣之不幸而已。实国家之大变也。思之至此。不觉痛心。如此凶贼。尚未斯得。快正王法。此最可恨也。十月。 车驾谒 长陵。遣史官。谕公进诣陵下。公不得承命。既到陵。又遣史官特谕。意旨勤恳。公进逵路下待罪。史官又跋来谕旨。使诣还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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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停御次。公对曰。臣虽知 君命之不可违。而所被之谤。不但大污身名。终至重累清朝。知臣之冤者。容或见恕。不知臣者。何能尽知臣之无是事。而不为流言所惑乎。行宫帐殿。便是朝廷。臣之私义。决不敢冒进。仍席藁伏于昼停近地路傍。 上连遣史官。宣以相见面谕之意。公终辞请伏斧钺。 上为驻驾。促公以白衣入。公不得已进伏驾前陈恳。 上赐谕谆复。以从速赴朝为教。是为旷世异恩。瞻听感叹。公上劄申谢。批答以卿之诬谤。不惟寡昧之所知。天地鬼神实皆鉴临。则宁有一毫愧怍之心为教。南领相九万,李右相䎘。俱于筵席。白公受诬不近。且曰。赵某立朝几三十年。心事行迹。世所共知。今日若不得敦礼召致。则此后朝廷倚毗之臣。一有见忤于奸人。辄必造蜚语。为逐去之计。其为国家虑。庸有极哉。 上亦以为然。公以香山为近郊。戊辰。遂移居坡州赤壁江上。为晚境优游之地。寻拜左议政。特谕累降。续遣承旨史官。公力辞不进。疏凡十五上。 上复遣都承旨任相元敦谕。使与偕来。会 慈懿大妃违豫。设侍药厅。公为频承起居。还香山旧舍。连章固辞。 上又遣礼曹判书南龙翼。别谕敦勉。必起乃已。恩数至隆。旷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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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有也。时朴文纯公世采以冢宰赴朝。进袖劄。论近宗杭事。有严教。礼遇顿衰。南领相九万,吕右相圣齐同入对。拟救朴公。先论过宠杭。为前事之戒。 上震怒。命两相栫棘岭北。举朝忧惧。群情皆望公一入。庶几回 天意而靖朝象。公眷顾国事。舁疾到城外陈疏。 上谕以欣喜之意。遣史官偕来。及肃命。即赐对。仍命两小宦扶腋上殿。公不敢承。 上赐谕曰。今所构捏。非但为大臣之谤而已。国家之辱亦极矣。大臣若以此释负。则适足以中奸人之计也。公对曰。此无他。必疾恶臣者。急于挤臣。而全忘忌器之嫌也。人心世道。虽甚不测。亦岂出于谤讪国家之意乎。自臣受此恶名。每刻骨腐心。而 殿下屡下质诸神明之教。臣倘有可愧之事。 殿下虽欲为臣。外为掩匿覆盖。而 圣衷内必以臣为无状。臣何敢举颜更瞻 天颜。公仍进达曰。捏造虚言之习。为近来世道之害。然在国体。如欲穷覈言根。则其害反有甚于流言之害。处谤之道。惟当自反不疚。质诸彼苍而已。故自古本无钩覈流言之规。其止言之道。只在朝家处分之得当矣。国家之待臣邻。自有常道。一有非常特异之举。则必致人疑。憸邪之徒从而执其疑似。媒孽其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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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枚卜之时。历卜数人。而终及于不肖之臣。是乃近所罕见。故始疑臣以 东朝近戚而得之。稍稍传说。过十馀日后。又转而为金万重筵奏之言。盖此流言之始发也。臣以谓无根之言。自当止于智者。渐至播传。则臣虽内省无歉。亦不无危厉之心矣。又陈两大臣被罪可冤之状曰。东平君杭。特除提调。实是无前误恩。防限一坏。后弊难言。人孰不致骇。自是危言流传。众心疑虑。即今 圣明处分。唯当亟递其提调。以解外人之疑惑。儒臣大臣之意。盖出于此也。九万等所陈。非傅会世采之言而发也。自有此危言之行。九万常深慨然。欲一陈之久矣。今此悉达所怀。其无一毫陷人之意。不啻昭然。自 上骤闻。必有惊骇。而臣则深知九万等本情。岂敢诬饰欺 殿下而救两臣哉。 殿下若以臣言为营救。则臣请与九万同被其罪。我 殿下德量恢弘。而今乃以言语之做错。一时窜逐两大臣。此 国朝所未有之过举。若平心舒究。忘怒观理。则九万等本情。自可洞烛而无可罪。请示日月之更。以慰国人之望。仍流涕而申复开达。 上赐答温谆。而以九万论杭之语危险。隐然归之恶逆为教。终不允从。公又陈闵镇周顷疏后久靳恩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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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于论事体。非有意而发。经幄之臣。缘臣久废。事甚未安。后数日入对。复以是申达。时大臣金寿恒,李端夏,郑载嵩诸公。俱不安于朝。在乡野。承谕旨不进。公请并更加敦召。以共议国事。又陈金万重被窜。有不敢安之意。又上劄陈两臣请释之意。 上答曰。卿劄至于以此。欲决去就。尤可嘅也。受命按治僧吕还狱。还以妖术诳惑愚氓。谋与反乱。京畿海西之民。奔波事之。徒党辞连者。累百千人。公白于 上。只诛其首恶。馀人皆不逮问。又请别谕两道。俾安集焉。又有朴业贵之狱。公按治平反。无有枉滥。八月。 慈懿大妃升遐。公为总护使。总陵功。 上亲制大行行录。篇末。有宫人谄附主家之语。公上劄委曲开陈。以宜令主家得以自安之意。 上纳之。有冬雷。上劄陈戒。略曰。天道玄远。未易窥测。而未必不由于 圣上之喜怒或未得其中。用舍或未得其当。所奖而崇之者。不过驽下如臣畏威缄口。未尝进一言者。斥而逐之者。即平日倚毗之大臣。或有刚方之操。或有斤斤之忠。而一言不合。不能见容。其他以言获罪。久靳甄叙者。不可一一数。可能使天心悦豫。和气自臻乎。栫棘数月。谴罚已行。炎凉迭换。塞土倍寒。君臣父子。情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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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疾病死生。早晚难定。 殿下若一念及于此。能不恻然于中乎。 上下温批而不从。其后又与首相金公寿兴。复以两相事陈达。 上教曰。人君遇天灾。岂不惊惧。而近日冬雷之灾非一二。岂皆由于贤相之被罪。今乃傅会为言。予所未解也。 上又举南相所陈桢楠等语。以为以不轨诬人。 圣教颇严。公与金公退而陈劄引罪。顷之。 上命宥释两大臣于配所。时国家有 储嗣诞生之庆。因玉堂进言而特霈宽恩。言事三司诸臣。亦并收叙。公入对。陈 圣德有光。群情胥悦之意。仍请南九万等既蒙放还。而犹在削职。宜加收叙。 上许之。时有冒法乘屋轿入阙中者。持平李益寿逮治其奴。 上震怒。囚宪府吏隶等于内司狱。命中官拷问。公夕闻之忧咤。坐而达朝。亟上劄切谏。辞语恳笃。无所顾避。略曰。僭乘屋轿。犯分极矣。逮刑其奴。守法严矣。是可奖而无可怒也。 殿下曲护犯分之人。深恶守法之官。既罢台官。迁怒其吏。枉治非辜。快一时之小忿。忘国家之大体。愿 殿下平心御物。即命放释其吏。仍令法府。烧其屋轿。以少伸公法。后数日入对。又复陈戒。辞意激烈。涕泪汍澜。观者感动。 上详举委折。赐答和温。于宪吏事。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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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重为教。内司问目中不平之教。亦从公陈请。使之还收。又命勿罢宪官。过数日。 上特召持平李益寿,校理俞得一于前。褒其直言。明示悔端宪吏死者。命有司惠以恤典。 圣心不远而复。处分光明。如风雷之益。群情莫不欣耸。公上劄。申复陈戒曰。知过非难。改过为难。改过非贵。无过为贵。必须克治此心。无偏无系。然后躁暴之气。罔或闯发。忿懥之思。罔或萌动。而无作心害政之忧矣。倘不加意痛自刻责。则前过才改。后过又生。改而复过。无过几时。此最可闷可戒。凡于遇事接物之间。听言行政之际。设有触忤之端。切勿暴生威怒。矶激奔逸。平心观理。徐究情实。务恢包容之量。自底无过之域。是臣区区至愿。又请开释。勉出领相金寿兴。敦召领敦宁金寿恒于外。时二公。又有不敢安故也。 上温批赐许。十二月。 慈懿大妃因山毕。公即复呈告。乞免。辞单至十九。遣承旨敦谕。公上劄。陈病状决难复起。答曰。卿以宿德重望。义同休戚。朝野之所想望。百僚之所仪刑。此寡昧之所以必欲终始与共国事者。而连章乞免。愈往愈切。予实惭腼。无以为喻。玆遣近侍。谕予至意。亟断来章。速出论道。以副予如渴之望。后数日。许递。拜判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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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事。已而。尤斋宋公疏入。 上夜下严教。削黜宋公。翌日。下备忘记严责。公有政院知悉之教。公即出城外待命。时覈顷年流言狱起。 上以洪致祥诬逼 圣躬。命下吏严问。讳不服。 上又下教。以被诬家子弟宜若有闻。命赵泰耇拿囚以问。金万重筵达语。可覈其根。命拿鞫。李师命。因台启以人所指疑。亦自配所拿来。泰耇引告始初传言人沈权。权引赵亨期。又引李徵明。徵明以闻于洪致祥对。致祥乃以妄疑做出自服。师命亦以乐闻传播为对。并论死。金万重以其子闻于李兴朝。兴朝闻于其妻母为对。而兴朝妻母。初无与之酬酢之语。于是窾言悉归虚罔。金万重复窜配。三月。群小乘时丑正。有李文成,成文简两贤文庙黜享之命。公在香山。慨然忧叹。以为虽在俟罪中。关系斯文甚大。义不可无言。上劄争之。严批不从。公不敢留近郊。复归坡州萝溪。四月。 中宫殿出宫。公晚闻之。亟欲与旧臣诸相庭请。中夜冒雨驰到延曙。又闻判书吴公斗寅诸人。已受讯。时宰庭请半日而罢。处分既定。禁令又严。陈疏者。论以逆律。公初欲急具疏谏之。为庭请。疾赴而俱未及焉。痛冤涕泣。无所自伸。遂上短劄。请伏不匡之刑。累日而勿辞之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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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矣。复还萝溪。客有言沈季良请治议疏诸武士。公叹曰。为臣子而可忍是耶。又闻有乘轺者。过 中宫私第而不下。街儿投石骂曰。是夫岂不知我 中宫在是乎。公悲叹曰。天理不泯。人心可见矣。五月。拜领敦宁府事。冬。省先墓于全义。仍留为毕命计。庚午夏。有 王世子册封礼。公同在外诸相。将诣贺班。并到城外陈疏。批旨皆令入来。而独于公。只谕以勿待罪。公惶恐不敢入。待礼成。归坡寓。因病。未能即还先阡下。时公与玄石朴公,判书李公世华所寓。适同在坡山。各杜门屏居。辛未春间。有无赖子造浮言。以谓诸公时相。会谈议时事。公闻而叹曰。是吾祸胎。然吾守吾之正而已矣。党人深怀疑惧。嗾诸台捏撰罪名。合启请罢职。已又加律。请极边远窜。 上初命中道付处。因玉堂劄请从之。群壬必欲中伤公。售计乃已。惟执义李万龄。持异议不从。至被削黜矣。配所定于固城。地濒海。瘴毒所聚。子弟惊泣。公夷然笑曰。吾之此行。亦晚矣。受 两朝恩遇。位处宰辅。而不能死于己巳。天其假手于人乎。及至配闭户。罕见人面。绝口不言时事。唯日夕啸咏。发于篇什之间者。率多爱 君恋阙之语。处三岁。髭发气貌无改平昔。士流倚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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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癸酉冬。得风疾。至十二月二十四日。卒于葛村寓舍。享年六十二。疾革。谓诸子曰。余志本欲毕命于松楸。今不得谐矣。我死。返榇全义。使我入地之前。庶几魂魄少须臾得近父母之侧也。又命必葬之湖中。毋远先山。诸孤奉丧还先阡。用甲戌三月某甲。葬于大兴葛薪坐亥之原。自初终至葬。平日及门之士。服功缌者。数十人。三南人士赴葬。或随丧者。亡虑千百人。或有不识面。而操文致哀而去者。此可见公德义深有感服于人者矣。既葬甫旬日。 上赫然改纪。收召屏斥耆旧诸臣。首下教曰。故领敦宁府事赵某。复官致祭。已而 中宫复正位坤极。构祸国家。戕害善类者。长第被流窜之典。昨年合司论公台官洪重铉。因台启罪窜。又命复享两贤臣于文庙。李参判秀彦。于筵席奏言。故相臣赵某。殁于谪中。今既有复官之命。是乃平日礼遇大臣。合有矜恤之典。 上教曰。大臣身后。家事旁落。宜有轸恤之道。令该曹。考例举行。而禄俸限三年仍给。无何。正言李喜茂等。启曰。向者群奸阴嗾柳纬汉。构诬朝臣。并驱于罔测之地。嫁祸之根柢。陷人之机阱。实原于此。而勒成罪案。至于论窜故相臣赵某而极矣。赵某立朝事君。本末具在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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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诚。奉公之节。无愧古人。而己巳之初。累承严教。屏伏田野。恭俟威谴。及至 王世子册封之时。不计情病。为参贺班。𨃃蹶登途。乃与他大臣之在外者。同诣近郊。先陈一疏。以伸欢忭庆祝之忱。拟待批下。而趋朝矣。入来之批。独下于他大臣。则赵某情穷势蹙。不敢径进。咫尺 天陛。危踪永阻。其心事诚可悲矣。而经年后以此为罪。构虚捏无。无所不至。一则曰退坐傍观。无与于我。一则曰。偃息自如。略无所忌。其造意之阴凶惨毒。有非人臣所忍闻者。噫嘻。亦甚矣。若其所谓密赞凶胄。构成大狱。掩面匿形。图漏勋籍等语。亦见其急于挤陷。而同归于诬罔也。庚申之狱。逆状狼藉。人臣之为国讨贼。义理固然。如使某。早闻其逆节。如一二肺腑之臣。则协心诛讨。共参勋盟。在我无愧。于事何嫌。而乃反阴图阳掩。以为必脱之计哉。自古宵人之陷害善类。必假托疑似之迹。眩惑人主之听。而至如白地妆撰。公肆诬罔。未有如此辈之甚者。天鉴孔昭。不即允从。而三司并起得请而后已。终使礼遇大臣。流窜南荒。深冤至痛。无路自白。三年瘴海。饮恨而殁。朝野嗟惋。久而未已。顷因本院之启。略已论列。而首罪数人。尚漏邦宪。舆情咸愤。其时两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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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台官金汝键,李东根。请命远窜。 上批教曰。故相臣赵某疏批。未有入来之语。则独不参贺班。势不获已。断无他意。而伊时台章。大是抑勒。故常欲申雪而未果。奄忽长逝。悯悼之心。未尝少弛。今观尔等所论。诚可谓公议之不泯也。依启。呜呼。虽以 圣明特达之知。无奈世运之有平陂。恩顾或间。而 天衷旋察。际遇有终。而哀荣无憾。此可以观 君臣矣。耆硕咸登。朝象复肃。而独公甫已九京矣。使当世。不得睹毕宣忠猷。朝有柱石之重论者。窃伤惜焉。忠靖公秉忠孝之节。笃于家范。申文贞亦称法家。内外媲德。寔钟厥美。公擩染典训。隽迈夙成。器度凝远。风姿魁杰。恢旷而详整。庄毅而宽平。自在韦布。世皆以公辅见待。生平饬谨制行。动有规度。又量宏而容物。未尝以喜愠形外。望之俨然。而及接物也。色笑和訚。可畏而亲。孝友得于天性。在庭翼翼。色养无违。及遭忧制。毁戚尽礼。每日朝夕上墓。辄跪侍移晷。若事生之礼。以伸孺慕。奉先祭祀之节。必致其诚敬。终身无少懈。常日语及先亲。辄自涕咽。奉讳以来。被服不用华采。子侄科庆。不设宴生朝不受觞肴之奉。兄弟姊妹。疾病丧葬。所以扶护经理之者。竭其心力。仲氏观察公淹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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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及寝㞃。公不解带不接目者数月。而不自知疲。仲氏感叹曰。吾弟友爱至矣。虽孝子。何以加乎。训诸子义方严。而有过则必先谕戒。待从子。抚教之如子。敦宗收族。恩意周尽。其穷孤者。济恤嫁娶。俾有所归。在远疏戚。归之如家。在忠清水营。偶见番军姓赵者。问其泒。知其为同宗之远而属尊。下堂款之。叔呼而蠲其役。一营皆惊叹。以为异事。素不治生业。官尊以后。家犹屡空。或至假贷以食。不喜纷华。于舆马服饰玩好。尤泊如也。当官严于律己。公家之物。虽微细。未尝私用。亦不轻与人。常曰。爱民。必当以节用为先。随事省约。一以便民裕公为务。是以凡所莅。库庾充羡。临递之。籍倍蓰于始至。在己巳。谋捃摭公者。遍阅公所历守御禁卫,户兵曹诸衙门簿籍。而不能得毫毛事。通识远谋。达于事务。常持大体。不求近功。其所经画施设。必先计末梢便否。而靡不悬合。后无窳弊。自少恬于进取。不肯苟循时趣。求其声誉。在参下十年。少无沈抑之意。深恶偏党之习。风议之际。务在公平。绝去刻核。而苟在是非邪正之辨。则明论严斥。截然不少饶。盖为世道虑也。素抱经世之志。荷 两朝知遇。荐受中外隆委。则益自感激淬励。自任以当世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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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殚知虑。忧国出于血忱。知无不言。言无不竭其底蕴。衮职有阙。随事极论。意恳辞劲。不避触犯。而只冀明主之回听。虽其退处林野之时。眷系 王室。慕恋宸极。闻朝有德政。充然以喜。若闻有谬举。忧叹弥日。或至流涕。其忠爱之笃。不以进退而有间。尝有谢事早休之计。卜地于湖中。庚申被特擢以后。连縻重务。虽未得遽然决归。而其志未尝一日不在林泉。素性冲挹。戒存盈满。权要之地。必悉恳力辞而后受命。而俱不久淹。亦可见雅尚之超然于垢氛之外矣。公盛岁负声艺苑。登朝以后。受任专在政事谋猷。公亦不以文华屑意。而平居嗜坟籍。非有事。手不释卷。文辞尤长于论事。章劄明切赡畅。所著诗文。多不收录。晚所裒者。有若干卷。配贞敬夫人安东权氏。袭训名家。阃范甚备。举三男一女。长泰老。江华府留守。次泰耇。吏曹判书。次泰耆。筮仕连山县监。女适尹宰。诸孙男女十馀人。公尝饬诸子。以敛时章服外。勿用绫绮。无官则用深衣。祭必从约。吾无功德可纪。毋乞铭。毋请谥于朝。以重余愧。公诸子遵遗戒。久犹未敢以谥上请。至己丑。筵臣有白 上以公撝谦之美。尤可贵。尚阙易名。诚是欠事。 上特命赐谥。留守公兄弟。重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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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雅志。而既奉朝旨。亦有不敢辞者。遂以请谥之状。谬属宗泰。宗泰以通家后生。出入门墙。窃仰公渊伟之风有素。不获以不文辞。谨据家状。参以平昔睹记。掇其著。者论撰如右。以请节惠之典。
判敦宁李公谥状
公讳正英。字子修。号西谷。系出国姓。 定宗恭靖大王别子德泉君讳厚生。生讳孝伯。新宗君。生讳贵丁。莞城君。生讳继寿。咸丰君。寔为公高祖。曾祖讳秀光。赠左赞成。大父讳惟侃。同知中枢赠领议政。考讳景稷。号石门。行户曹判书赠领议政谥孝敏公。以孝旌闾。妣贞敬夫人宝城吴氏。佥知景智之女。以万历丙辰生公。幼有美质。不喜嬉戏。器宇异凡儿。其在庭也。进退唯诺之节。油油翼翼。悉有规度。见者已识其为法家子弟。石门公与弟议政白轩公。每于鸡鸣。候于父母寝所。公必先盥栉。而候石门公。随而进候于王父母。未尝懈也。二公多夙夜于朝。公左右扶侍。同枢公。至厕牏之事。悉躬尸之。甚宜同枢公意。稍有隙则日读诸经书。吾伊不辍。文艺夙成。及同枢公之丧。至期处外舍。以石门公在忧。不赴举。制除。始就试。二十一。擢丙子别试文科。未唱榜而有寇难。石门公扈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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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汉。公奉母李夫人入江都。负米采薪。以为供。及虏入事急。得一款段。护李夫人。一子在襁褓。未及提挈。徒涉冰雪。彷徨海岸。适有一船来济全。家人以为至诚所感。丁丑。选补槐院。戊寅荐入史馆。由检阅。转待教。移注书。公工笔翰。娴于记注。观者属目。迁奉教。升典籍。因白轩公秉铨。避亲例不调。庚辰。遭石门公忧。处丧尽礼。终丧不脱衰。未练。菜果不近于口。李夫人被疾。公躬执汤煎。承奉愉适。有人不能及者。夫人叹其诚孝。未觉其非己出也。服阕。拜礼曹佐郎。移司谏院正言。兼春秋馆记事官。历兵曹佐郎。又拜正言。迁侍讲院司书。癸未。从 世子于沈中。随事规讽。深得宫僚体。贼奴命寿。托言有查问事。招 本朝备边诸臣甚急。盖与狡译馨长。相表里。恣行虚喝。 世子询问僚属。公奋然曰。 储君在此。群僚咸造。亦一小朝廷。如有问。自此宜有对。何可远烦 本朝。倘有此事。吾辈当呈文该衙门。贼奴气沮。不复言。冬。陪 东宫东还。递拜礼曹佐郎。以微事罢。旋拜兵曹。乙酉。遭李夫人忧。秉礼如前丧。丙戌。参玉堂选。丁亥。制除。由兵曹。拜副修撰。以绣衣。廉问岭东岭南左道。连拜馆职。己丑。移正言。弹江原监司柳硕当 国哀。食肉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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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甚截直。屡迁玉堂,谏院。写进 长陵哀册文。有升资之命。以职未准。因台言收还。受厩马之赐。拜校理。兼汉学教授。承命廉问畿内。前后褒黜公严。惬于公议。庚寅。由校理。再移献纳。有星变。疏陈修省之道。指语剀切。承优批。以馆职违牌罢。旋叙校理,献纳。兼实录都厅,汉学教授。日月迁除。在三司。间拜骑省。辛卯。以校理。入侍前席。论玉堂之长不廉状曰。臣羞以为长官。右之者纷然斥公。 上命廷尉问。言路执不可。遂罢职。亡何。特叙。 上察公直言不避当路也。拜修撰,兼司书。不参试射罢。叙校理。移授吏曹佐郎。铨郎世号极选。得之不能无资。援公名论。宜早在是选。而素简靖。不事交游。今始拜。论者以为迟。以功丧未成服。不参考课。贬递。人称其严于礼节。还修撰。复兼实录都厅。升吏曹正郎,兼文学,校书馆校理。带三字衔。赵公锡胤,朴公长远。言事被谪。公陈疏请寝。承严批辞递。拜副校理,献纳。又辞递。甲午。历校理,吏曹正郎。升拜副应教。洪宇远以言被谴。台阁请收还。旋即停论。公与馆僚陈劄递之。 上震怒。特补嘉山县监。关邑谣。俗懻忮。公以革弊兴学为先。理米盐。簿书井井。吏不得容其奸。以至馆宇桥梁饔饩之待宾旅者。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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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而无废。颁吕氏乡约。以淑民风。而不率教者。晓以八刑之科。择置训长。教邑民之秀者。而亲自考课。二年之间。俗丕变。士彬然向学。旁邑诸生。多来学焉。邑有悍民称刁瞷。夤缘蹊径。攘穷民土田臧获。又私设刑具以胁之。公治其罪而还其所夺。其民潜附清使通官。将生事于本邑。公诇其状。言于按使。按使始从而终违。盖赇入之也。公愤曰。吾宁受擅杀之罪。何可养蛇虺。以害良善乎。遂杖杀之。众咸快焉。按使以擅杀闻。就诏狱。或言直以杖杀为供。勘律必重。不如稍迁就其辞。公曰。吾平生诵高允之言。不可易操而欺吾君。终以实对。配春川。命移本道江西县。赴配也。嘉山及旁郡人。多来逆中路。随至配所以护之。盖悍民族类寔繁故也。嘉之士民。树碑颂德惠。周年赐环。丁酉。叙拜宗簿寺,尚衣院正。移舍人,兼弼善,辅德,中学教授,实录都厅。三拜司谏。改副应教,应教。加阶拜承政院同副承旨。转至左递。为刑曹参议,兵曹参知。己亥。还拜承旨。递拜兵曹。书进堂额。宣酝。赐文房诸具。孝庙大丧。初拜承旨。写进铭旌。进嘉善阶。递拜副总管,兵曹参判。拜大司谏。连上封事。陈政疵民瘼。 显庙皆优批嘉纳。移都承旨兼观象监提调。辛丑。以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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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赴燕还。拜汉城府右尹兼同知义禁。改大司谏。重臣以微眚被拿鞫。公以刑不上大夫争之。 上怒命窜。用言者。降以削职。甲辰。叙授平安道观察使。公以前此按本道之人。常务斡转财货。以见材谞而致有公私俱病。凡系聚敛之政。一切蠲除。唯以节缩浮费。为裕财之本。谨守法度。斤斤清严以自律而束下。仓庾所积。倍蓰旧案矣。巡审之日。咨询民间疾苦。次第驿闻而罢行之。穷塞远砦。从前使车之所不到。靡不遍历。以观山川形便。所过聚文武子弟。各试其艺。而仍行劝惩。穷民之尤甚寒窭者。给衣资。年八十以上者。给绢絮。访问孝烈著者。启请旌闾。或躬至其家。厚加存恤。边民鼓舞之。丙午。任满。拜礼曹参判。先是。被掳人有走回者。清国使来。以不即刷还。有啧言。朝廷欲令公自当。命仍其任。而大臣讽白轩公。通其意。公曰。苟有急。死且不避。吾固欲自当。况有朝令乎。即驰进湾上。查使问曰。曾闻于朝乎。公曰未也。通官辈。危喝百端。公不为动。与傧使金公佐明。日投壶射帿。意象安閒。金公叹服以为不可及。朝廷为虑。事将不测。许令行赂周旋。公曰。吾习知彼中事。事机已成者。非通官所能容力。况可为自纾祸。敢过费公货乎。例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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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无甚增益。而台言谬。以是论罢。闻者冤之。叙拜刑曹参判,副总管。迁兵曹兼金吾。再授都承旨。改左尹。戊申。又拜都承旨,刑曹参判,大司谏。应求言旨。上疏条陈时务。承优批。寻移吏曹参判兼同知成均。不悦者论之。公历扬华涂。入铨贰。人望所归。而忽有是参。时议咸骇。公素不乐要路。无少介意。屡疏祈免。温批慰谕。递拜户曹参判,同知义禁。以冬至使加阶。为判尹,谏官。以关西时事论罢。仍改正新资。先是。朝廷虑饷谷太殷。而为民弊。初令减粜而贸布。旋命中寝。公以为事近争利。令归失信。屡启论争。 上命付监司。随便措画。以充本谷。公夙夜拮据。以他谷还备既多。方值岁歉。以其布换银货。要以待丰取谷。文簿昭在。而以其只录元数。未曾区别开坐。其后按使不能详察其实。台官又过信流言论之。及其行。查事悉白。无毫毛迹。而噎媢者持之不已。久堂朴判书长远。常曰。以李某甫之清谨自守。宁有是耶。在政路。连拟公清选。台谏虽移攻之而不悔。又陈疏讼公冤。公自是益无意于当世。遂挈家归海庄。屡有除命。不就。己酉。以 贞陵宝篆书写官。有召旨。不得已入。拜右尹除命。写讫归辞递。辛亥。拜开城留守。值岁恶。饥疠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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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殚心赒救。亲监其赈所。全活甚众。赴召。书进 王世子嫔教命文。受厩马之赐。未几。擢授刑曹判书兼掌乐院提调。递拜判尹兼内资提调,都总管。以远接使西出。为冬至正使。使事兼谢恩。降副使。前后燕行。行李萧然。橐中只图章书籍而已。观者美之。还拜知枢判工曹。癸丑。差迁 陵都监提调。因事就理罢。用敦匠劳。加正宪阶。叙拜知义禁,备边司提调。 上御春塘台。试文武。公承命入射。 上特取览所中箭。重叹赏。面赐厩马。甲寅春。 仁宣王后丧。以工曹判书。监董 山陵。书进谥册铭旌。事竣。赏加崇政。八月。 显庙宾天。又差监董之任。移议政府左参赞。大臣以公熟谙山陵事。启递参赞。还工曹。承命写志文。加崇禄。拜吏曹判书兼知经筵。党人恶其异己而弹之递。授知枢。三违试官召牌罢。寻叙拜判尹兼归厚署提调。时尹鑴恣斫京山禁松。人不敢言。公因辞疏。陈其状。时议大恚。以 崇陵寝阁事。台谏论罢。 上特命勿罢。仍得递兼司䆃寺提调,都总管。拜判中枢府事,刑曹判书兼瓦署提调。递拜判尹。丙辰。以进 王大妃徽号副使。进辅国资。送西。为知中枢。仍兼判尹。移拜判敦宁府事兼判义禁。 崇陵莎草有崩颓。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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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奏当收职牒。命只罢职。叙复判敦宁兼刑曹判书,备局提调。丁巳。为增广会试试官。赋题无他意。而台官以触时讳诬论之。同诸试官。皆就拿。公配铁原。明年。放还。直归海庄。叙拜判敦宁兼刑曹判书,造纸署提调。屡疏乞递。温批不许。递拜判尹。因李凤徵疏斥。陈章待罪。批旨以前者试题。出于无情。凤徵之言。已知其爽实为教。时凶贼有浈投书江都。谋祸搢绅。多引退处诸卿宰。而公名在其中。至诇察及门。公即诣阙外待命。有教勿待命。解判尹。旋复拜。特授左赞成。谏官因嫌怨嗛公者。请改正。终不允。时相陈公情难安。始许递。还判敦宁兼判义禁判尹。辞递金吾。庚申。逆狱起。鞫事急。夜拜判义禁。入参议谳。因事递金吾。狱竟。参从勋。兼工曹判书,司宰监提调。移礼曹判书。以傧使西赴还。拜判义禁,内局提调。壬戌。 上临春塘台。又射中帿。命面给厩马。拜刑曹判书,判敦宁。又兼判金吾。甲子。以 慈懿大妃周甲。命赐 仁祖朝侍从臣食物。公与焉。拜笺陈谢。尽以分诸亲党。荣 上赐也。乙丑。公年七十。引礼乞致仕。累疏不许。入耆老社。丙寅。公疾示惫。复申休致之请。 上遣太医。看病赐药物。异数也。公病已革。而扶坐流涕陈疏。以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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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戴之意。遂命后事。殓葬皆从俭素。祭祀必务简洁。俾勿请谥求挽。属纩前一日。悉屏诸妇女。亲戚来问者。皆请入见与诀。神明不爽。怡然委命。告终于居第之正寝。即四月初二日也。春秋七十一。讣闻。辍朝二日。吊祭赙赠如例。逾闰月至五月。葬果川北鹊岘里坐酉之原。距石门公墓五里而近。遵公遗戒也。公之丧。大夫士识公者。咸咨嗟相吊曰。朝亡德人矣。市巷惜曰。失贤宰相矣。关西士民。以文通喻一道曰。李公有德惠于我。以米作木一事。尤出恤民至意。而横被污辱。民实寒心。今闻丧。宜各备赙仪。以表没世不忘之意。列邑争敛物致之。如趋公令。呜呼。此诚公诵出于平素之有以感动。岂以一朝势利而得之者。哉同枢公世称厚德君子。石门公与白轩公秉忠孝之节。并列于朝。蔚为一世楷范。有万石君之谨笃。有柳公绰之和庄。世之论士大夫之有家法者。必以公家为首。公之德美。不独本于天资。而以少长擩染于典训之中也。公凝重宽夷。而内蕴刚毅。平居寡言笑。容仪庄整。人自起敬。及其接物。谦和之气。蔼然达于色辞。孝友笃至。实有高出古人者。生而失恃。生平以不识慈颜。为至痛。自儿时。每见人母子乳哺之乐。虽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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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辄自泫然。讳日含恤。无异初丧。石门公连遭忧。毁瘠殆不保。饘粥之供。公必亲执。不任僮使。始吴夫人之丧。公生甫三月。同里青平君沈惀怜之。使其小室边取养。而其夫人教以书。公仍随青平。连在外郡。年十二。始还京师。青平家宾集。石门公亦在座。公未尝识大人面。青平命公拜之。公长跪于前。泣涕汍澜。观者感叹。及长。事青平内外甚至。丧致深哀。祭必与而助之。边小室死。服缌。立主而祀之。遇忌。并斋沐茹素。终身不衰。石门公没。移其孝于白轩公及其夫人。未尝旷日废省。公退。必在白轩公第。擎跪执事。如孺少时。事无大小。必禀而行之。少有过差。白轩公正色镌责。不以崇显而有所饶。公抑首惶惧。若无所容。退必改而从命。见者叹其各尽慈敬也。白轩公。在鼎轴。遭北啧。栫棘西塞。公思慕。靡日不陨泪。求差公干往省之。及按关西。得美味。未奉白轩公。则不先食。常于令辰。备膳羞。奉白轩公。与诸子姓称觞。尽怡愉之欢。寝疾则躬侍汤药。不解带。及丧。哀痛无异忧制。时公年已近耆。而至卒哭居庐次。期而始复寝。每谒其夫人而归。语辄哽咽。夫人有疾。时值方丧。任敦匠。晨夕无暇。则每趁晓钟。诣夫人所。承候而后。始赴公衙。待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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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姊妹。友爱亦至。仲氏家贫。常待公俸禄而举火。公备资装。而婚嫁其子女。仲氏早殁。其子未冠笄者。公皆率养于家。时挞其季子德成。泣而曰。人无教督而可能成立乎。不如此则吾忍以此加汝。其至诚恻怛如此。德成文学夙就。而擢第。又悲喜出涕曰。吾可以见吾兄地下矣。与仲姊联屋而居。朝夕省视。盘飧虽少必分。家人顺其意。必设贰簋。伯兄女染疠濒死。公躬自救视。子弟更谏不听。终赖而回苏。敦睦之谊。及于九族。周其穷乏如不及。昏丧不能办者。悉力顾助。以是莫不爱戴而如归焉。理家甚严。子弟终日侍坐。未有问。未敢以閒语进。有过则不以己长而弛其教。庭阃之内。常肃如也。少时好近杯觞。酒中或面斥人过。不少假。前后困跲。多坐此。赴关西时。白轩公以书戒之曰。受国重寄。不可不戒饮。公自是终身不复饮。人以为难。此公刑家淳行之槩也。事君行己。一以自警编为准则而饬勉。尤用力于勿欺之训。自在沈中。深被 孝庙眷知。屡承章翰之赐。又受便面。 亲题一绝诗并十袭。藏于箱箧。自奉讳以来。时盥手庄诵而感泣。迁 陵之役。受监董之命。自谓攀髯之痛。庶可少伸。大小工徒。不委郎僚而必自监焉。在朝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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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抉人细过。以沽直名。至系国家大体。生民休戚。必极言竭论。以冀开广 上心。一心奉公。夙夜匪懈。每当享官。虽隆寒。必澡浴。至老不变。当入前席。宿斋预戒。必书对命者。谨于温室树之戒。未尝以言语。轻传于人。屡按重狱。深戒锻鍊。常务平反。缓狱之谤四至而不自恤。至情罪关于犯 上。则持议严峻。至抗疏力辨。不顾其论之有异同也。出入禁庭。进止有常处。过逵路。由一旁。必避辇路。都民识之曰。此家二大夫独行此礼。白轩公亦然故云也。 仁显王后册封。清使至。傧使未及于湾。清使怒而恣喝。公特受傧接之命。至松都。清使以 王后亲受诰命为辞。公抗言斥之曰。我国秉礼。虽下贱妇人。尚不见外人。 王妃岂有亲受之理。若终持之。敕使当留此。我国当驰遣咨请命大国。仍责象胥曰。尔等不能周旋回彼意。当用极律。清使乃止。此公立朝节行之槩也。素性恬冲。不喜纷华。晚而营第城西僻巷。拓林园。聚图书。手书四书大易等书。沈潜玩索而读之。扁其堂曰保晚。日夕逍遥以自适。每日晨起。正衣冠。净扫一室。几案必整。竟夕危坐。手不舍书籍觚翰。非公故。罕出门。登朝以来。足不践势利之途。口不道偏党之论。虽世之论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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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相悦者不得加以訾毁焉。公于财贿素脱疏。居家未尝问有无。临财必以苟得为戒。在外职。微物亦无送遗于家者。辽沈之行。路资难备。有一仆以百金自买。公曰。一口价岂至此乎。受其半而还之。东还。橐中有馀资。悉与太医之在同舍者。家事屡空。人有从容言。吾辈将堤海为田。公若与之。不出费而可得腴田。公不许曰。吾虽贫。以忝先人为惧。盖石门公官至六卿。而不营一亩田故也。多处词讼之地。而无私谒请托。位班三事。而门庭萧然如寒士。得丧华槁之际。随遇而安。屡遭齮龁。备更横逆。而不自欿然而为戚。独以关西事。常慨叹曰。吾之心事。可质神明。而谬当财谷之任。受其污辱。躬自悼矣。尚谁尤哉。在玉堂。有一中官。使涓人问候。公命摽出之。自沈还也。有中官请见。后在西藩。又有因偏裨求谒者。其人即公史官时。偕与奉命者。及在沈中。猝患风病。承 东宫命来救者。公皆挥斥不相接。其守法之严类此。早工隶书。旁通篆籀。为近世名家。国家金石扁额及搢绅碑碣。不出公手者鲜矣。此公澹雅之趣之槩也。盖公行有本源。承其家懿。推而著于朝。为忠勤素丝之节。经阅时变。而操履纯白。为一世之完人。福祐流于后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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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笃行君子。昭代名卿矣。公凡再娶。青松沈氏。赠贞敬夫人。文化柳氏贞敬夫人。俱出名家。阃范甚备。沈出一男晚成。进士敦宁府都正。女适参判宋光渊。柳出一男大成。文科礼曹参议。六女婿。府使金昌国,洪致祥,参判尹趾仁,参奉曹夏彦,府使沈廷辅,士人任士元。都正无子。以大成子真儒为后。文科奉教。大成五男。长真儒,真俭文科吏曹佐郎,真休生员壮元,真伋洗马真伟进士。女崔尚观。内外孙曾玄总百有馀人。公之诸子遵治命。不请谥于朝。近因筵臣陈白。朝旨令法应得谥者。皆请易名如国典。于是。参议公以谥状。谬属不佞宗泰。宗泰记昔以通家子。屡拜公床下。瞻挹德仪。窃仰先辈渊伟之风。钦服于中雅矣。不得以无文辞。谨据宋参判光渊所为状。掇其著者。论撰如右。以告于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