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晚慕遗稿卷之五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x 页
晚慕遗稿卷之五
 记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2H 页
枕戈亭记
汉以南有山城于山。而 庙社宫殿仓廒咸在。盖据险阻备缓急也。 国家自丙丁之熸。益修战守。具弓槊剑炮旌旄甲冑凡可以备军实者藏于库。库之左有杰榭数十楹。翼然高出。势压一城。城中旧老往往说丙丁事。虏酋据汗峰放大炮。丸及 行宫。亟移殿以避之。实是榭云。未敢知信否也。榭既岁久而圮。栋桷朽折。瓦砖缺落。旁风上雨。且几覆矣。今守御使牧谷李公受 命保釐未一年。政成事举。凡前之未遑者。次第修治。乃召匠鸠材而改缮之。工告讫。公率诸将佐而观之。慨然叹曰是可毁而无成乎。是在是城。雠而可忘乎。遂扁以枕戈。手书揭其额。噫公之为政勤而其志苦矣。夫东望汗峰。西睨胡碣。尚使人发竖胆裂。不欲共生于一天。而岁月寖远。 国势寖弱。朱夫子所谓忍痛含冤之义。世罕有知者。公之理是亭也。岂欲以之而为薪为胆。不欲须臾忘也欤。苟使登是亭者。以公心为心。抚剑则思鸣伊吾。见弓则思挂天山。旗鼓兜鍪。莫不尽然。则吾知其㥘者勇弱者彊。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2L 页
白梃空弮。亦足以笞其背而饮其头矣。虽然此非瞋目语难者所能办。必其忠义根于秉彝者。可以语此矣。夫秉彝者。天之所赋。夫人皆得。则其成公之志而不负亭名者。抑似难而实易矣。亭既完。公属其从事为之记。且曰是亭之圮几年矣。今余理而新之。余非欲夸于后。且欲继余者勿废缮修。俾勿终坏尔。余惟公此言。特自谦耳。顾其志岂亶在是也。由是而奋义鼓勇。雪雠除匈。则亭虽明日毁可也。如其未也。使是亭历劫久存而积甲如山。亦安所用哉。是在人如何耳。亭之废兴。又不足恤也。亭之楣旧有总营武库四字。乃 皇朝副总程龙之笔。而下书崇祯甲戌月日。字画宛然如前日事。环海腥臊。灰尘屡变。而岿然一亭。独保王人之遗迹。志士义人。其有不摩挲叹咤扼腕慷慨。而益励枕戈之志乎。此殆造物者阴护而助成洒耻之业也欤。呜呼。诗不云乎。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我虽有积怨深怒。而民不与之同仇。亦无如何矣。此燕昭王越句践之吊死问生。振贫恤孤。得其死力而用之者也。今之民亦病矣。我 圣上恻怛之教蠲恤之政。靡不用极。而泽不下究。寔有司司牧之罪也。夫有志于事功者。不能使民欢爱。亲上而死长。则恶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3H 页
乎可也。公之赤心忧国。爱民如子。燠休之拊循之者。盖尝惓惓亹亹。无一日或怠。则非基安所敢勉。而唯继公者或不如公是惧。故书此以复公。以谂后之人。而且以勖焉。
实庵记
海澨盐州之西山曰飞凤。村曰云塘。余友玄君泰卿居之。泰卿少余一岁。少相识长相善。老而益相好。间尝造余曰新筑小庵。扁其颜以实。子为我记之。余以老抛铅椠辞。泰卿强索之不已。且曰曩以承宣登 筵也。 圣上使之年而悯我老。仍又奖之以淳实。由是惶愧不敢忘。退而名吾室。惟子知我。且 圣主赐也。子不可以终辞。余遂作而曰于乎。我 圣上其知子乎。其知子质而无伪乎。其知子朴而少文乎。其知子淡如而泊如而不随世之脆而蜡者乎。书曰知人则哲。我 圣上既哲矣乎。噫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于敌以下尚然。况臣子而得之 君上乎。宜子之拜赐铭镂。欲以名其庵而识以文也。抑子知吾 君所以奖子者乎。惟我 朝治法。祖周侔宋。固尝郁郁彬彬。文章焕焉。而逮玆敝极。质已灭朴已散矣。 上甚忧之。思以矫革之。祛文务实之 教。申诫搢绅章甫。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3L 页
今子古貌古心。譬如磊砢老木。独立于浮花浪蕊之中。肆其特降 睿奖。欲以风动一世也欤。其亦吾夫子欲从先进之意也欤。噫吾 君所以宠子者甚厚。子将何以报吾君也。精爽既耗。膂力既愆。今虽欲展布四体。尽瘁 王事。其可得乎。结草亢回。晋乘有言而事近荒怪。非君子所论也。子将何以报吾 君也。昔刘元城问立心行己之要。司马公曰其诚乎。行之自不妄语始。朱子以为温公所谓诚者。指人之实其心而不自欺也。子诚从事于斯。以元城之檃栝言行。表里如一。为我准的。俛焉孳孳。笃实用功。一反今世浮华之习。以善其身。以教尔子弟。以化尔乡里。以副我 圣上嘉赏之意。则佛氏所谓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者。其亦庶乎其可也。余蒙 国恩如山。未报尘露。老且死矣。末如何矣。思以所赍志遗后矣。感子言而为说如此。
制胜堂遗墟记
于虖。此故李将军舜臣制胜堂之墟也。方其坐斯堂而指顾号令也。天地鬼神鉴其诚。风云雷雨助其变。蛮兵之蔽海跳踉者。逡巡轩槛之外而不敢近也。何其壮也。今更数百馀载。砌础已陊。井灶已堙。烟涛浩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4H 页
渺之际。松柏荟蔚之间。渔叟樵竖。犹能相指为制胜堂故墟。民之久而不忘也如斯夫。噫甘棠所茇也而勿剪之歌咏于万古。奠安我 社稷。全保我黎庶。伊谁之力也。而忍使斯堂之墟。翳然为茂草耶。时移而事往。寖寖焉绵邈。则又安知渔叟樵竖之亦失其处而无所徵也。今统使筑土以封之。伐石而竖之。盖所以识之也。呜呼。天下万世。其尚知为李将军堂乎。于是君子曰统使于是乎能事 君矣。匪慕其人。曷能碑之。苟慕矣。必效之。苟效矣。必忠而义。能忠而义。于事 君乎何有。
晚慕遗稿卷之五
 跋
  
世墨跋
兹乃郑氏家世墨也。粤自十竹公以下至先君子。凡五世遗笔。以次附焉。十竹公距今已二百载矣。以上远而无传。呜呼。入庙而敬。过墓则哀。则人之情也。而况墨迹若新。手泽犹存。恍尔亲炙于伸纸点毫之日。有不目瞿而心怆。暧乎而怵乎而者。非我祖子孙也。乃若词华炳蔚。训戒谆恳。虽在短牍残简。亦可见遗韵馀教矣。思所济美而扬声。毋忝尔所生者。又不在斯乎。则不能饬躬勤学。俛焉以孳孳者。又非我祖子孙也。厥或不能葆重而谨藏。为烟雨所煤。蠹蟫所败。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4L 页
则是忽其亲也。非徒忽之。而又忘之也。噫窍骸发肤。于何受之。而忍忘且忽乎。凡为我子孙者。其尚敬之哉。自尚书边公以下诸公暨族祖诸公之笔。世次虽尊。俱附于先君子下何也。以异姓为后。而旁祖不序昭穆也。异姓而亦附焉何也。以我之自出也。北窗公亦旁祖。而独列于十竹公上何也。于余为旁祖。于十竹实为兄也。
古画屏跋
一日吾友李君圣通出一古画屏示余曰。昔岁大侵。人有以是物货之者。以斗米酬之。遂为我有。而传至我且三世矣。木蠹而纸弊。殆且坏矣。余以其旧物也。手妆缮之而新焉。子为我识之。屏盖陶元亮赋归图。而石峰韩濩题其首焉。石峰以笔名名我东右军者。其只字片墨。人咸贵重。则是屏也固希世宝。而独未闻画者为谁。吾又不知画。不知其工不工也。噫假令陶韩而在。或咏于左。或写于右。有能识其超先秦而轶江左者乎。此画者亦安知非长康道玄之比。而惜乎世无其眼耳。况其绘以元亮。书者石峰。吾知其为高手。而必非凡画史也。呜呼。此其为贵游公子锦帐象床之所围置者乎。将词翰才子书幌棐几之所宝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5H 页
玩者乎。抑嗜古博雅蓄书画以自娱者收取而葆藏之者乎。是皆不可知。而方其有之也。孰不爱且重之。虽千金不以易也。今乃为斗米所售。属之于不知何人矣。噫物之不能久居其所。天之理也。苟得焉而无丧。聚焉而不散。则夏璜繁弱。长为鲁宫之藏。而天球河图。尚在乎周之东序矣。是屏之易主而遆转。又曷足道乎。虽然谓物之可常守者愚也。谓物之不足常守者慢也。夫物恒萃于丰大之日。恒失于衰靡之时。故君子于其愚也固不为。而于其慢也必兢兢焉。是既为君家物也。君其以斯诏君之子若孙乎哉。
书鍊军节目后
夫赁市佣而战天下。无能将矣。拔山之勇而请学万人敌。天吏之师而有六步七步之戒。兵之不可无制也如是夫。玆土俗悍犷。尚勇鸷善骑射。以战以守则可一以当十。盖以地接胡。 国家常务缮诘。而亦山西劲气其禀性然也。但于坐作进退之节。素不讲习。闻鼓而不知当进。见旗而不知所向。不几于以其将与敌乎。为是之虑。简其稍閒兵学者。集诸武士以教之。董劝以赏罚。异时立功名在于斯。报 国家在于斯。咨武士勖哉。
晚慕遗稿卷之五
 行状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5L 页
先府君行状
府君讳维新字子周。温阳人。郑氏之先。当高丽太祖时。佐庾黔弼城汤井有功授官。其后有讳普天起家显仕。为银青光禄大夫户部尚书。自是世袭簪缨。多致膴位。至讳得良。始入我 朝判缮工监事。是生讳袍知高城郡事 赠吏曹判书。是生讳忠基司宪府持平 赠左赞成。是生讳铎司谏院献纳 赠领议政。是生讳顺朋号省斋。有五子。第三子讳䃫号十竹轩。官京畿都事。兄曰北窗。弟曰古玉。埙篪迭和。臭味相沕。寔府君高祖。曾祖讳之谦进士。废举守静。自号处士。隐居洪州。人士多所薰陶。称湖西夫子 赠吏曹参议。祖讳晖进士。察访利仁,桃源。邮人咸曰我侯活人佛。立石颂之。 赠司仆寺正。考讳夏卿隐德不仕。荫通德郎 赠承政院左承旨。不得其位。虽未有以及物。而寿跻八耋。子姓之列眼前者凡四十馀人。人皆谓德之报也。妣 赠淑夫人丹阳禹氏。 靖陵参奉永承女。进壮承文正字弘绩之孙。府君以 孝庙四年壬辰十一月十六日。生于大兴月谷村。幼时受业于沧江赵先生涑。先生爱而诲之若子侄然。及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6H 页
长娉我先妣于广州龙津。爱其山水之胜。遂营小筑于江上。园栗篱桑。绕屋葱茜。有幽静萧散之趣。心甚乐之。扁其堂曰二乐。读书其中。罕与游从。矻矻绩文。屡阨于公车。晚始成进士。寻除 昌陵参奉。丙子丁忧。守庐于大兴。服阕复还龙津。杜门却扫。无意世事。逮夫辛壬。匈贼搆变。乾坤荡潏。不乐处近畿。遂尽室移寓于洪州。洪故土也。宗族知旧多住邻并。日与之谈笑徜徉。怡然自适也。庚戌三月二十六日。感微疾终于侨居。寿七十九。窆于大兴昭台先兆。而先妣祔焉。今 上四十一年。不肖孤谬蒙 恩命。貤荣三世。府君 赠户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副总管。先妣从 赠贞夫人。夫人姓边氏。上世讳安烈门下侍中封原川君。仍籍于原州。高祖讳协工曹判书。事行在名臣录。曾祖汉城判尹讳应星。祖司果讳得。考通德郎讳锡徵。妣全州李氏。承旨惟达女。生于癸巳五月初三日。殁于乙巳十一月二十九日。得年七十三。男长思仁次时安。次即不肖基安。三女适士人金寿冈,进士李寿斗,士人尹鏱。长房子元锡。女适朴命益。次房无育。取从兄子云锡为后。金尹二婿俱无后。进士子圣运。基安子和锡,显锡,敏锡,晚锡,五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6L 页
锡。女适金健河,徐有元今校理。次幼。曾玄以下不尽录。呜呼。府君天资简静高亢。行己方严。不妄言笑。不喜交游。宁拙无巧。宁讷无佞。和而不阿。介而不狷。苟非义。虽毫细事。非徒不肯加诸身。亦未尝留之心。见人不善。不正视若或浼之。而未尝露色辞。人皆敬惮而不敢致怨。或行有不义则匿覆之不暇。其恐见知而初不敢为者亦多。所居不蔽风雨。釜甑几于生尘。而常自坦坦。万钟不以屑意。一芥不以累人。或值岁时。诵百结先生碓乐之语。以慰家人。同里一辞亟称曰陋巷安贫。其殆庶几。常举汪公语戒饬子侄曰。人不能固穷。多陷不义者。皆由不能咬菜耳。苟或耻恶衣恶食。何足与有为也。一衾数十年。絮著尽露。而与锦衾者同寝。略不为歉。朝起敛枕簟也。同寝者恶其垢污。移置他室。而亦不以为意也。尝戒不肖等曰惟彼一边人。乐放纵不肯检饬。惟宫室衣马。惟事侈靡。必自速殃。未可与交好。又曰士当以立志坚确为根本。知识明透为先务。志不立则万事不成。识不明则触处有失。若夫雕虫小技。特其末耳。固不当致力也。府君少失恃。鞠于从叔母尹氏。尹氏校理公讳雷卿之配也。与校理公子维岳情不间同胞。及至己巳。投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7H 页
合凶党。则府君非有故。未尝踵其门。其子思孝憾之深曰不意龙津叔。疏外我家乃如是。其兄思忠曰无以为也。吾属之变改不得已耳。龙津叔之守己见。何必相咎也。盖平日敦亲之笃守义之正。彼实知之有素。故终不以此訾嗷也。呜呼。府君尝谓不肖曰世末矣俗漓矣。遁迹括囊。此其时矣。惟我家声将替。随俗应举。亦不汝禁。而慎勿饕荣躁进也。又曰明道先生有言。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能以此存心。则虽不能博施。吾力之所及者。犹可以有济也。尔其勉之。性甚勤。至老耄手不释卷。少暇则亲除庭除芜草。使不肖辈从而共锄曰。人当劳筋力习鄙事。不可怠惰放过也。平生深恶巫觋。饬家人使之绝迹于门屏。尝曰鬼神不可崇信。亦不可亵渎。敬而远之可也。呜呼。不肖愚陋。于府君无能为子。而生未能养其志体。殁未能阐其德行。负罪讼愆。茹痛在心。盖自数十年前。窃欲论撰垂示后孙。而不肖降生于府君四十四岁。才省事。府君已耆艾矣。少日言行。无能睹记。又惧文辞荒拙。不得名状。迁延未就。今玆年至精耗。死期且迫。诚恐此事亦遂泯没。泣血泚笔。惟撮其所耳目者。而一话一事。惟谨识之。不敢措一浮辞。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7L 页
以伤府君之谦德。以自陷诬亲之罪云尔。
亡室行状
夫人柳氏。系出晋州。高丽上将军挺。其鼻祖也。曾祖副护军兴门。祖殷山县监行三。考通德郎万恒。妣光山金氏万春之女。生于 肃宗戊子闰七月初一日。以 当宁丁卯五月二十三日终。得年堇四十。年十二而孤。依母氏零丁为生。己酉春归于我。婉而勤。甚得妇道。性又通敏有慧识。善料事能知人。夫客来过者门下从游者。言其性行之臧否。行事之得失。后辄屡中。未尝觌其面聆其语而能如是。余亦未知其何术也。平居无脂粉纤细态。行事言语。颇有丈夫气。而其外貌。则乃一软弱妇人也。家甚贫。饘粥屡空。而无甚嗟怨色。祭祀必洁蘋藻。客至亦能具杯勺。余性嗜酒。有醑无酤。不知其力之不赡也。余作柏府官。有触禁者嘱于婢。愿纳贿以免。夫人严斥之。余尝掌试西道。一应举生赍金䌷来谒于夫人幼少喃。要以干托。又严斥之。丙寅秋。余陈疏论事。三日 批不下。余时患风痰。股酸涩不能行。诸友来访。悯余伛偻状。且曰批尚未下。得无虞耶。盖是时言事者。久不下 批。则终必得罪故也。话罢而入。夕阳在窗。面壁卧良久不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8H 页
语。夫人问何为不怡。余曰若曳病远流。实有死生之虑。不能不动心耳。夫人笑曰夫既言矣。祸与福当任之。何为此懆懆耶。虽曳疾入耽罗海中。岂必死人耶。余乃笑而谢曰君以女子而言若是。我果非夫也。呜呼。此数事足以知其人。细事亦多可书。而不能记。亦不必记也。苟使有年。与共居长。其佐余警余。庶无大过。而余无禄。中身而失之。年弥久而思弥深。非以伉俪之私也。以是岁七月。葬于抱川木村先茔。谋移竁而未卜吉未果。非久计也。有三男一女。长和锡次显锡次敏锡。女适徐有元今校理。
晚慕遗稿卷之五
 告文
  
告先墓文
儿实无状。久旷瞻扫。霜露屡降。曷堪孺慕。事未如存。罪均不顾。负昊天德。东奔南走。有子如子。人孰恩勤。归自湖幕。告哀以文。尚冀降鉴。歆此苾芬。
回榜告庙文
不肖登庠。越在甲午。维时具庆。欢溢庭宇。弟兄姊妹。左右䌽舞。转眄之间。流光电掣。甲子已周。慈颜永隔。小子茹痛。迷儿称庆。设筵置酒。载歌载咏。殽羞盈案。未忍独享。玆将宴具。各供一卓。礼或缘情。罔念亵渎。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8L 页
伏惟尊灵。尚冀监格。
沙川书院追享赵松山文
孟津弗会。烝人曷苏。首阳无饿。大伦畴扶。巍乎松山。并崒金乌。取义求仁。人菀已枯。非非圣人。亦灼于天。彼食君者。为风为云。我罔臣仆。用报先王。天地既覆。日月弥光。头流矗矗。言采其薇。西方有美。匪我惟仪。既招以书。又縻以爵。公卧不起。公心匪石。物性恋主。更名矢志。狵犹可慕。人将以愧。帝鉴厥衷。岳出阴云。勋茂萧邓。曰惟乃昆。执手敦劝。被面自匿。宾见于 王。抗辞不屈。乃锡其封。乃筑其室。乃成其节。 圣后之仁。泰运方启。众髦攀鳞。竹帛焜耀。大车丹轮。人孰不愿。公独非心。不有平日。履确造深。所其扶树。曷云能卓。丽牲中断。事绝今昔。烈烈公忠。九地若生。世颓教弛。彝典不明。风雨夜晦。愈仰日星。懦立廉顽。尚赖风声。眷玆沙川。庙貌有赫。于焉配食。佥曰同德。日吉辰良。治主以陟。义烈媲美。并妥千亿。肸蚃悽怆。如见英魄。黍稷惟馨。罔曰周粟。
白云洞祈雨祭文
有湫在山。穴岩而汇。灵气攸钟。玄功是宰。曰雨曰旸。有祷辄应。邦人所仰。则神之听。宜左右帝。以养斯民。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9H 页
胡纵虐魃。弗怒弗嗔。金石皆焦。如烈山泽。无我黍禾。痒我豆菽。数日不雨。民靡遗孑。神亦依人。胡憯莫恤。腯牲洁醴。虔诚告病。亟赐甘霔。苏我万命。
惶恐滩祈雨祭文
有湫黮黮。惟神所宅。兴云召雨。惟神之职。彼魃之虐。神力能遏。斯民之瘨。神惠可活。胡莫之恤。若无闻知。四野无青。万命靡遗。余忝分忧。罢不胜事。凡有殃咎。宜丁于己。移菑于民。亦神之耻。往愬于社。曾莫我顾。洁我牲币。奔走疾吁。尚冀明灵。俯赐悯恤。亟降甘霈。苏我黍稷。灵苟閟惠。我且屏璧。
紫烟岩祈雨祭文
浩浩洪流。岩蟠于中。灵鼍攸伏。乃宰神功。指使屏翳。呵叱丰隆。旱既痒穑。神胡莫聪。我 王分忧。命以一同。俾民而刘。宁殃于躬。牲酒赴愬。辞亶由衷。尚惠大霈。膏此芃芃。
晚慕遗稿卷之五
 祭文
  
亡仲姊再期祭文
呜呼哀哉。岁甲午十月也。弟偕姊氏。由木道溯汉水而上。宁母氏于龙湖。逆而算其甲子。今四载耳。恍然若信宿事。而孰谓遽作千古人。而倏焉已再匝期乎。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09L 页
人事之不可知者若是。而日月之滔滔焉不少留者若是耶。水与山。与天地久者也。固不可言。江壖上下一草一木。无所变改于畴昔者。而停棹下碇举帆之所上下京。盖常常见之矣。无哀则已。有则哀何可既也耶。呜呼哀哉。弟于斯抑亦有痛心者焉。自是年夏。姊氏已寝疾矣。方乘舟也。盖歇尔固未尝祛也。乘舟日。终日雨。雪又下。水气阴寒。舟中又无日不风。虽无病而强且健者易病矣。况病者而添其病理也。医者多咎之此。瞽师亦言病人溯流为不祥。瞽之言无稽。而犹足以使悲者恨也。况医者有据之说乎。呜呼哀哉。姊氏在时。儿六岁。尝书数十字于壁上。手指而口授之。儿今八岁矣。读史能晓解其意义。盖才之不及上。而过于中者也。姊氏若在。必曰吾有子矣。姊氏其知耶其不知耶。姊氏女儿。姊氏没未几。随姊氏逝。其提挈抱哺于冥冥寂寥之中而以自慰耶。其念在地儿之零丁。惜其夭而不留世也耶。其茫尔漠尔无所知也耶。呜呼哀哉。吾父母今七十。而少其四若五矣。丧威之后。疾病沉淹。间者颇少间。而气血日衰。髭发颁白。吾兄弟及第三姊俱无恙。以姊氏平日孝友之勤勤。而必不以幽明间。故并及焉。呜呼哀哉。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0H 页
祭亡室文
岁戊申四月二十一日辛丑。故孺人昌原黄氏就木。粤明日壬寅。设成服之奠。其夫进士郑思安。哭之恸而侑以文曰。呜呼哀哉。天下之理二。阴与阳而已。天下之道二。柔与刚而已。男则阳而其道刚。女则阴而其道柔。阳不能刚。男不为男。阴不能柔。女不为女矣。内子归我今星一周且三载矣。闺房之内。衽席之上。未尝见妒悍忿戾之色。事父母婉而愉。遇族党温而笃。和易慈良之恩。亦逮于婢妾。内子之德。可谓柔矣。使治女红而女红甚修。使主中馈而中馈允治。以至经理产业育恐育鞠者。莫不能尽其所以为柔之道矣。若内子者。可谓女而能女。而所自愧者。作男子身有男子名。而不能尽为男之道耳。凡人愚微皆有阖庐。以自庇芋。而余则使内子随归之岁。至于今日。寄寓人舍。东西漂泊。无以安其居。及夫既没之后。而殡之无处。奠之无所。是余之疏迂。几于性拙之鸠矣。上之不能怀道抱才。立扬清朝。析圭儋爵。以禄而代耕。下之不能服田力穑。以糊口腹。箪瓢屡空。不能育妻子。则若是而其可谓为人仰望者乎。呜呼哀哉。内子临殁。无戚戚语。及余问所欲言。但曰治吾丧务俭。浣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0L 页
吾私污。以纳诸棺。既又张目勉余曰泰然也。毋念妇人。为男子无私恋耳。已而遂绝。观其语。可知平日能安贫。而近所谓君子固穷者矣。送终之不称情。祭奠之不尽礼。灵如有知。想不以为心。余亦可无所为憾矣。独惜夫懿美之德。静一之性。今不复见于斯世。使余中身而失良佐。则余虽欲割恩忘情。以求所谓泰然者而不可得矣。然则内子所以勉余者。可谓柔中有刚。而余则不能焉。可以刚而反不能刚矣。安得不使余含痛茹哀而愧恨无穷也。呜呼。内子有二女。一方十二岁。在其外氏。不相见以终。一才四岁。呼母以哭而不得见母。则昼夜随余。出入随余。饮食随余。人问母所之则曰死矣。将埋矣。使内子见此则未知尚可勉以泰然否乎。呜呼哀哉。呜呼痛哉。薄奠由衷。魂其享之。
哭十二岁殇女文
戊申十月十九日。将窆十二岁殇女。其父抚柩恸哭。诀之以文曰。呜呼哀哉。谁使汝生而为吾女。死而割吾肠耶。谁使汝死而不后数日。以待我相见以詇(一作诀)耶。谁使汝聪慧夙成。孝友天得。虽以殇死而使我若丧一长成儿耶。呜呼是汝之命耶。将余积殃之致耶。是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1H 页
不可知也。呜呼。自哭汝母。惟冀汝姊妹成长。以续其血胤。今又失汝。吾虽丈夫哉。岂忍为心哉。呜呼。不见汝八月。不知汝长几许。今见柩长。知汝长长于吾见时几寸许矣。晢晢之目。婉婉之容。终莫得一接。则吾非金石之无知。其何忍堪此耶。呜呼。以汝平日离我恋我之心。想我今日之情。则可知其永诀无涯之恸。不复为汝言也。呜呼。吾家窭无力。且涂远。无以将汝骨葬汝母趾。乃埋诸汝外氏所家后冈。使汝母女生不得相保。死不得相依。寔余所愧乎为汝之父也。然魂气如水。无不之也者。此延陵子哭其子之辞也。此可以慰汝之客土稚魂。而亦可少塞吾悲耶。呜呼。至哀无文。不能多说。魂其知耶。其不知耶。
祭外姑全州李氏文
哭别而去。哭来于门。小子熏心。灵闻不闻。往岁天祸。吾妇吾儿。妇先儿后。间月七亏。儿育于姑。襁迄毁齿。直不降身。恩实视子。瘗挐至戚。我臆犹凭。殇魂旅寄。百鬼互陵。其尚顾抚。以明施幽。缅灵懿则。服帼知夫。心秉塞渊。亦罕笑语。闺壸落然。亦和妯娣。君子偕老。众孙兮诜。斯德之报。奚憾于天。我耦贞淑。盖袭馀薰。归逢不材。窘未自存。糟不厌口。布无完裙。弗为贫戚。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1L 页
竟以穷死。牛衣昔言。忍忘在耳。老亲有命。常礼莫跂。丧未匝期。女已再逆。抚念畴曩。如隔尘劫。自我委禽。星周闰六。岁一再至。义挚眷笃。往年春暮。余候自洛。姑艾而强。儿时在侧。曾未转眄。坟草俱宿。丧不视敛。窆未临穴。灵岂无憾。余实多忸。适衔 纶命。奉使玆彊。展拜幽阡。敬奠豆觞。物菲情腆。言短意长。
哭女文
郑氏女年八岁者。秀而丰慧而悟。人之见之者。咸异而爱之。方惜其不为男也。乃以戊午冬十月二十日。病痘而化。殡于抱川画岩之麓。越明年己未二月十五日壬辰。始阙地而瘗之。其父晚慕翁临坎三号。矢酒果而言曰。呜呼。尔识尔父来耶。何不出以迎。何不笑以言乎。尔其死乎。尔其将入土乎。嘉禾之苗矣。霜霰以悴之矣。奇珠之炯矣。瓦砾以碎之矣。其秀而丰慧而悟者。其与朽蘖腐壤。并于泯灭乎。其为瑰花瑞草。婥约袅娜。以发其精华乎。其为灵禽慧鸟。翱翔蹢躅。以寓其英识乎。将乘二气之运。复降于我家。以续天伦之乐乎。是皆不可知。而乃其骨若肉。皆吾之遗也。藏之深锢。以远狐狸蝇蚋者。其父责也。亦其父情也。此有三坟。一尔外曾考。一尔外王考。而一则其季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2H 页
也。尔虽稚且騃。而其尚依恃以无畏乎。呜呼。魄则閟矣。魂无不之也。其或随余而反于故处。以遨以嬉乎。幽显虽殊。气必相感。以汝恋父母之心。宜知余诀汝之情。嘻其知耶其不知耶。秖为吾恸而已矣。
祭金士弼(汉说)
维岁次壬戌二月辛卯朔初三日。故成均进士金君士弼启靷归窆于瑞山。前一日壬辰。其友温城郑基安。以只鸡单杯。恸哭于灵殡而侑之以文曰。嗟哉士弼。而止斯者天乎。谁之不如。既无位又不年乎。子之清爽。玉骨冰神。仙鹤皎皎。独立而离群。霜毛雪翎。净无缁尘。一举千里。孤唳青田。人之望之者。延颈拭目。倾心爱玩。皆知其非人间物也。子于文章。亦如其人。譬彼羽士。星冠霞裙。凌虚高步。婀娜飘飖于悬圃赤城之间。佩玉琳琅。驷车朱轮。美矣华矣。无与伦矣。曾莫不蹩躠尘壒之中。而不能彷像其影响也。呜呼其人。今不复觌。独可见者其诗。而又胡聆夫讽诵之响亮。嗟哉士弼。赋丰而报啬。吾固知气清者数必局。皤皤而童。赫赫而辱。无亦多乎子之所得乎。余寡俦侣。痴而又戆。相与周旋子之伯仲。余欲藏黑。期子为漆。余欲作蛩。愿子为蟨。东阡西陌。朝嬉夕怡。自子云亡。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2L 页
谁踵我扉。谁听我言。谁和我唱。微雨对酌。残夜跋烛。秖为吾百年之怆悢已矣。嗟哉士弼。壹气孔神。无消息与盈虚。溯清风兮长在。与朗月兮偕来。
祭李梦与(英辅)
维岁丁卯五月己亥。即近故县令李公梦与启靷之日也。其友温城郑基安。衔深哀操薄具。以其前一日戊戌。哭于柩前。侑之以文曰。呜呼哀哉。子而谓死。吾不知其死也。子而谓生。又何形灭影沉。窅窅尔茫茫尔也。其魁伟停峙之象。则仁王驼骆也。其澄明洒落之气。则清飙素魄也。亹亹然谈论古今。商确得失。则汉水汤汤。西注于海也。落落乎轻视轩裳。不以介意。则高云一片。自在于空外也。盖天地与人与万物。同此一气与一理。聚则为人。散则复还于物耳。然则谓子不死者。亦非余言之吊诡也。而惟其言讷而行笃。志高而气和。往往发于诗者。出于天机之流动。高者出汉魏。卑者逼唐宋。今不可复接于目而听于耳。岂其粹气慧识。秖归于泯灭凘尽而已哉。呜呼哀哉。天之生物。各有其意。生骅骝。则欲其驾銮车而驰高衢。生豫章。则欲其负隆栋而搆大厦。以至瑚琏之于清庙。舟楫之于江海。莫不皆有攸当。而独君之宏器高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3H 页
才。无所施用。竟止于一魁国庠。三佩郡符。古人所谓百不一出。孰知其有者。尝为君三复而长吁也。然铅刀铦而太阿顿。鸱鸮翔而鹓鸾窜。美嫫盐而丑嫱施。廉蹠蹻而溷随夷者。自古而然奚。独至于君而疑之也。君又不求用于世。不蕲知于人。曾不知万钟之为富。箪瓢之为贫。坦荡焉宽乐自适。余不可以悲屯怨穷以浼君也。呜呼哀哉。余初识君于汉之南之寺。迩来三十有馀年。敬之久而淡如水。或切磨之。或疑难焉。盖非余友也。即余师也。今焉亡矣。余将畴依。伥伥乎若瞽无相。南北东西。迷其所之。余病于躁。谁使医之。余荒于惰。谁使攻之。余唱谁和。余言谁听。居谁与讲。行谁与从。余自今伶俜牢落。无复人世念矣。余自今将鄙吝日萌。尘滓日翳。学业日退。君子弃而小人归矣。平素之所期勉者。其将累公之明知已矣。哭之恸而涕无从出。非为公恸。寔为余自恸也。嗟九原之不可作。倘精灵之相感。其尚访我于良宵之梦也。
祭徐行玉(命珩)
维岁庚午七月辛丑朔十五日乙卯。近故黄海监司徐公行玉。将启靷行窆于广陵。前二日癸丑。友人温城郑基安。谨操薄具。再拜恸哭于灵几之前。侑之以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3L 页
文曰。呜呼哀哉。民寓地上。鲜或耆年。禄位之膴。子姓之蕃。人孰不愿。天惟酬公。曷其有酬。惟德之丰。众皆骛外。公独守真。肫肫坦坦。不设畦畛。斯世之浇。忽有古人。以而事上。以直无回。以而牧民。先惠后威。内外扬历。克懋厥绩。 圣眷斯隆。畀之西臬。既成书赞。既戒旄钺。奇疾遽缠。大限俄促。海民无禄。 宸纶悼衋。自余识公。今踰二纪。肺肝相视。其淡如水。余懒交游。足罕出门。北阡南陌。惟相源源。公口无齿。我发如银。见辄呼酒。载笑载言。比托瓜葛。痛痒寔关。期以百年。永保深欢。万世之别。孰云在今。暑雨初收。蝉声在林。祖载有时。声容永閟。矢辞棺前。泪随字坠。三兰并茁。典刑在斯。庆犹未艾。善宜受施。大白浮浮。畴昔攸酢。灵或无吐。有来斯格。
祭李钓叟(渭辅)
呜呼。世未复朴。公之质素。宜其抹摋以终也。天不佑仁。公之纯善。乃以下寿而止焉。是或舛于理。或系于时。而俱非人力所可容。则亦当以无可奈何而安之而已。鹤发在堂而无人将养。孤儿孑立而靡所依怙。以公之孝之慈。其且不瞑而视矣。忍饥攻苦。矻矻绩文。晚后一第。若将有为。而捩手转喉。愈老而愈穷。谁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4H 页
之不若。而以至于此耶。人果厄之耶。命果仇之耶。呜呼哀哉。余之识公。四十年于玆矣。公长余一日。而余始有须。公貌方韶。相视而笑。志气伟然。若可蹈青天而挹白日。俄而濩落。白首相对。则又嘻嘻怡怡。出肺肝以示。而不知老之至矣。公既摈于时。余亦畸于世。我出必造公庐。公出必叩我门。公尝曰非君出门吾无往矣。今其逝矣。其谁访余。而余又安所适乎。呜呼哀哉。余今齿已脱而发已秃矣。无能以久寓地上。固知别无几而会有日。犹且失声长号不自知止者。岂惟老且病而易感而多涕也。使死者有知而见阿絅兄弟。为我谢曰公又弃余。余益踽踽也。
晚慕遗稿卷之五
 杂著
  
北窗先生遗事
余五世祖即十竹轩公。而北窗公其伯也。十竹公为北窗第三弟。少北窗十一岁。十竹公后配具氏。实赞成思孟妹也。北窗遇具氏。常甚敬视诸母。十竹公蹙然曰弟于伯氏。已少若干岁。妻又加少。齿列于子。兄敬之甚。彼无乃不自安。而弟心亦惑焉。北窗喟曰余敬嫂乎。嫂于吾门。实有大功德。吾门之后。将自嫂氏而远且大矣。吾祖先惟是之依。吾为吾祖先。敢不敬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4L 页
嫂乎。北窗公兄弟凡五人。惟十竹公有二子。其子若孙。分后于北窗公及万竹公。古玉公以弥甥祀。侍直公绝无嗣。十竹公前配权氏亦不育。郑氏子姓固不蕃。而今散在京乡者。皆具氏出也。是言也。吾家世传。而先大人言之甚熟。余自幼窃闻之。谨识于此。俾后嗣观焉。
复斋说
呜呼。日昃而不可复中。水流而不可复西。天理之常也。老无以复少。死无以复生。毁无以复成。推之品汇。莫不皆然。而惟人有大焉。人之所以人者。以是性也。梏其性则失其人。复其性则复为人。尧舜性之。汤武反之。及其圣则一也。复之时义大矣哉。余之少友韩君伯祥名其堂以复。请余为之说。余时精耗而学落。不复事笔研。伯祥历岁时求之益固。姑以是说复之。言虽陋而意则深。勖哉伯祥。盖闻诸伯祥。其先祖有以复为号。其所居尝迁而复归。又有复川之流经其前。堂之名实兼三义焉。伯祥之复反旧居。有符于复性之义。川流不息。又岂非造道之密符耶。独未知君先祖为号之义何居。而无乃亦不出于吾所云耶。然则伯祥名堂之义。顾不甚伟。而述事趾美之义。又在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5H 页
其中矣。其具则大易不远复之旨。考亭复其初之训。颜氏克己复礼之工皆是也。伯祥归而求之。有馀师矣。
瘗胔文
岁辛卯七月二十二日。筑西垣。仆夫取土于垣下。忽有胔骸露出。锹锸之末。伤其颅。闻甚恻悯。俾复复土而掩之。已又思之。此是阛阇之中。且在庭砌之际。车徒之所坌集。人畜之所践蹂。不宜仍留旧处。迕其尚幽之道。越三日癸亥。遂具酒飧果肴而奠之以慰安之。仍命仆夫拾其骸而裹以席。使移埋于城外僻净之皋。操文以送之。辞曰众生归土。阴为埃尘。贵贱无间。愚智则均。尔生何代。尔没何年。人事有殃。天数或愆。于初窀穸。胡不深藏。锹入骸露。心焉恻伤。显幽虽殊。义实同胞。侑以饭醪。慰尔震愮。念玆庭坛。骈阗人畜。尔或不昧。能无矉蹙。庸命苍头。移瘗净丘。尚往居之。永妥千秋。
策问
  [春秋大义]
问。春秋者。拨乱反正之书。非圣人。莫之能修也。义在正名而自托南面之权者何欤。记因旧史而绝笔西狩之获者何欤。人道始终之大变而天子崩葬。或不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5L 页
书之于策。国家兴废之大事而列国灭亡。或不言其灭之者何欤。莫大于讳尊讳亲而周或有无天之王。鲁或有无王之公者何欤。莫严乎内夏外夷而杞宋圣王之裔。齐晋霸主之烈。而或不免贬而入之。间有进秦楚句吴而书其君大夫者何欤。升堂之哲。不能赞辞。颜氏子若在则可能与议于笔削欤。左衽之叹。许以其仁。管夷吾大功而不少槩见于经文何欤。或曰感麟而作。或曰厄陈蔡而作。或曰反自卫而作。或曰据百二十国宝书而作。果未知何说为得欤。艳富而失之诬。清婉而失之短。辨裁而失之俗。诸传注解。孰能阐发其微旨欤。孟氏以其功配于抑洪膺狄。杨子谓说理者莫辨乎春秋。而金陵曲学。乃以为断烂朝报。不欲进读于经筵何欤。程子以为微辞隐义未易言也。朱子以为不敢措一辞。正谓不敢臆度了。而南阳侍读。终能潜心刻意。句分字解。若见圣人亲炙之。则其所识解。果卓越诸贤。而不失圣笔之权度欤。诛乱贼之典。严于鈇钺。而莽操懿裕。犹复接迹于后世者何欤。大一统之旨。明若日星。而帝魏帝梁黜唐纪周者。亦或有之。而南北朝五季之际。终莫辨其正统者何欤。龙门史记。自谓继春秋而作。而纪传编年。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6H 页
又变其体制者何欤。紫阳纲目一本圣经之旨。而权衡大笔。不接于获麟者何欤。大抵笔如化工。微显志晦。谨严之辞。贬褒之训。何莫非劝善诛恶。为万世百王之法。而究其宗旨。又不出乎尊王室攘夷狄。奈之何东汉以来。已与戎狄杂处。终至于五胡乱华。神州陆沉。唐亦世有吐藩之乱。宋乃终被铁木之祸。式至今日。三五文明之区。便作毡裘腥膻之域矣。天与圣人。吻然合德。圣人华夷之防。若是其严。而天独无厌秽之心何也。圣人之于夷。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岂彼丑类亦能享天。而天亦有进之之意耶。一隅青丘。独免被发。春秋大义。庶不至永泯。而非惟读之无地。抑亦讲之无人。志士义人之所共掩泣而饮恨者。如欲阐一王之大法。复睹王春之日月。则其道何由。诸生平日必有蕫子下帷之工。愿与讨论而讲诵焉。
  [设科取士]
问。设科取士。所以需才也。上非此莫可求贤。下非此无以进身。其制昉于何时欤。唐虞夏商之时。未闻选举。而群才登庸。于斯为盛者何欤。贤良方正之士。亲策制举。而阿世曲学。乃亦被擢者何欤。三物宾兴。三年大比。有似考试之制。俊士升学。造士告王。殆近乡贡之法。皆可得以详言欤。县次续食。令与计偕者。在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6L 页
于何世。糊名暗考。以定等第者。刱于何主。亦可得以历指欤。文成七步。未足化人。则持纸终日。不成一字者。亦不足耻欤。书读五车。必得富贵。则壮元三场。不在温饱者。抑独何意欤。得失有命。惟宜安分。而唐室名儒。亦吟清灞之含泪者何欤。取舍以公。不可容私。而宋朝学士。至叹故人之麻衣者何欤。闻喜开宴。独簪一花。则春风走马。得意看花者。何其陋欤。曲江题名。最称少年。则秋江芙蓉。不怨未开者。可谓达欤。我东取士之法。肇自双学士。而至今仿行。则果能有合于古制欤。 本朝求贤之道。特设贤良科。而旋又停废。则元非垂后之良规欤。大抵士之应举者以是文。而文为载道之器。则观其文固可知其人之所存。且沉潜经籍。掇英咀华。未必无补于身心上工夫。而朱夫子乃以士子科业。为最害心术。诚以一入彀中。专意进取。帖诵为功者。罕穷旨趣。声韵为学者。多昧古今。干禄利之心。胜于赜义理。竞名誉之意。甚于耽道德。古人所谓所用是人行是学。不知何日可升平者。正谓今日之痼病。而又况主文柄而知贡举者。又不能持之以公济之以明。每一榜出。疑谤喧藉。或曰某与某故旧而情厚。或曰某与某姻党而谊深。或言其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7H 页
为势利所诱胁。或言其为色目所援进。榜未拆而先疑之。榜既拆而复怒之。此固人心士习日就浇薄。而亦岂无操权衡者。有以自速之耶。夫以棘篱防之。照讲考之。搜其书箧。阅其户牌。祛其备篇。誊其本草者。何莫非严塞奸窦。而至于庭科设解。又刱 列朝所未有之举。则奈之何法益密而弊益多。钻刺幻弄。千百其端。礼围多士之林。便作一驵侩之场。识者之寒心久矣。今欲革罢功令。举贤简能。如古盛时。则私意横流。各植其党。而晋相筦库之举。未易见矣。如欲无变旧章。试才考艺。以求贤能。则奸情层生。并售其计。而丽朝红粉之讥。将复腾矣。何以则下无干进之弊。上有得贤之效。以致得人最多之盛欤。诸生平日必有不屑于科业者。毋以讥祼为嫌。悉陈矫救之策。
  [蠲租之政]
问。有田则有租。有国之常制。而多取则害于民。少取则损于上。能不失其轻重之差然后。方可以富国而裕民矣。唐虞盛时。未闻有贡赋之法者何欤。夏之贡商之助周之彻。均是圣王之制。而不无善不善之别者抑何欤。三壤成赋。载于夏书。五地九赋。详于周官。而设施遗制。殷独阙焉。岂尚质之世。典章未备欤。抑故书散轶。文献无徵欤。闻有若盍彻之语。而初税馀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7L 页
亩者何欤。以平仲显君之佐。而参力以入者何欤。薄赋仁政所先。而二十取一。则犹责以小貉者何欤。惠人古之遗爱。而始作丘赋。招谤于为虿者何欤。无三年蓄。国非其国。而十年不收。能收沼吴之功者何欤。与其聚敛。宁有盗臣。而收太半赋。终成帝秦之业者何欤。赐民半租而仓储红腐。敛亩税钱而海内穷竭。两汉所以兴隆倾颓。果专由于此欤。庸调之弊。迫趣取办。两徵之税。杂徭悉省。唐制之前后得失。亦可历指而论欤。惟我箕圣东来。画为井田。西京旧墟。遗址尚在。则其治地之法。果仿殷制欤。抑用周制欤。降及罗丽。厥或有国富民殷之时。其所取民之制。果亦有无愧于古。而为法于后者欤。于戏。本朝 列圣相承。怀保小民。轻徭薄税。五物九等之法。盖仿成周之制。而其所敛民者。视什一差轻。逮至 当宁。益知小民之依。不敢遑宁。 亲耕籍田。以劝民焉。躬祀社坛。以祈谷焉。蠲减之令。逐岁斯下。子惠抚恤之意。洋溢于丝纶之间。则是宜家给人足。民皆乐生。而奈何近年来。年谷屡歉。邦本将蹶。大东之杼柚已空。信南之原隰不畇。剜肌浚膏。常患上供之不赡。徵租索钱。徒致下户之愈困。以贻我 圣上若痌之念。锦玉靡宁。乃
晚慕遗稿卷之五 第 518H 页
于今年。 特赐八路田租。惠鲜之泽。于休盛矣。而议者或曰惟正之供。法不当全减。或曰国计方缩。虑有所难支。又或谓蠲租之政。实惠未究。莫如减诸色军布。又或谓纳粜之艰。甚于输租。莫如减列邑谷总。群议多端。互相甲乙。此数说者。果孰得孰失。而抑数说之外。亦有可以阜财安民之策欤。何以则下有盖藏之富。上有陈腐之积。而措一世于殷富之域欤。子诸生虽在畎亩。必有尧舜君民之志者。愿闻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