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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慕遗稿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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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慕遗稿卷之四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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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承政院注书疏(丙辰)
伏以臣本倥侗湔劣。百无一堪者耳。滥窃科第。策名清朝。固为臣至荣。而亦为臣大惧。当此群才林立。庶官器使之日。虽抱关之微筦库之贱。自顾臣才。皆匪其任。分作 圣世之一弃物矣。乃者记注之荐。号为清选。而千万不意。忽及臣身。臣诚徊徨踧踖。益无措身之所。固料驳正之论。朝夕当发。果然台章峻斥。请以刊削。夫然后 朝可以无滥授之讥。臣得以免匪分之荣。臣于是不以为辱。窃自为幸矣。第其为说。若曰其人阘茸。其材驽下。公家名器。不合玷污。则臣亦当懑然自服。而今乃不然。直以卵育不洁。改名行世等说。勒加丑辱。无复馀地。呜呼。侏儒天下之至短者也。人或责之以岑楼之高。非乃可援则可矣。苟或斥其有矇聩嚚瘖之病。则彼无是疾者。必将不伈伈睍睍。受而有之矣。今臣所遭。适类于是。玆敢不避烦猥。据实冒渎于 紸纩之听焉。彼贼臣思孝。即臣八寸亲也。臣门祚单薄。族党寡鲜。务相敦睦。作为家法。而孝贼父故判书臣维岳。乃殉节臣校理雷卿之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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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臣亡父。为再从兄弟。则交相亲厚。人情固然。而及夫己巳年间。维岳变其素守。见斥清议。其平日亲友。莫不摈弃。而臣家则以为趍向既贰。臭味虽别。至于同室之谊。不可无故而割绝。往来通问。一如前日。而若其意见言议。则惟孝贼一派之外。臣之远近诸族一无磷缁者。实举世之所共闻睹也。且臣在龆龀。生长畿郊。而孝贼住在洛下。成童以前。始入京第。时相往来。而孝贼连宰远邑。臣亦将老就食。寄寓流转于畿湖之间。虽欲数踵其门。亦不可得矣。又况时议转激。世道渐乖。彼此情志。亦随而猜阻。时或相对。寒暄数语而罢者。馀数十年。则台臣所谓卵育之说。诚莫晓其何据而发也。噫戊庚年间。隆贼父子之逆。寔千古所无之变。为今日臣子者。孰不欲寝皮食肉。而其在同宗之心。痛嫉雠怨。有倍于他人者。臣家虽甚零替。世有闻人。粗以诗礼相传。忠义相勉。盖自受姓来千有馀年。未曾有犯分干纪者。而今忽为羊舌之族。为世所僇。臣心耻辱。如或浼之。隆贼作逆之时。臣在湖庄。新罹父艰。以臣宗侄名道一者。当书旁题。而臣以古人灭亲之义。泣告亡灵。亟改其名。追闻臣族侄光殷。亦以此陈疏改名矣。臣于服阕后。又以愿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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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呈文天曹。则 圣批以曾亦不许。而既有光殷等事。许改为 教。臣乃奉 命惶感。得以改名。此则 圣上亦或记有之矣。臣之改名。果出于藉以行世。诚如言者之言乎。设使臣不得改名。其为导为敦。不在一思字相同。则其有关于行世与否。初非臣意虑所及。而特以仇嫉之意。耻与联行者。出于秉彝之常。则今乃以此为言。多见其求说而不得也。曩者梦显诸贼之伏诛也。其族人亦皆上章请以改名。臣未知其意亦出于行世。而 圣旨不许。尚带旧名。则虽与显梦辈心迹言议。迥然不同者。亦皆以弼字师字而有妨于行世耶。呜呼。臣既无卓识炯鉴。如楚之子文晋之辅果。不能先烛其包匈蓄祸。而早自割断。则以此为咎。臣固不辞。而直以族属之间。时或往来。目之以卵育。则不幸近出者。世岂无之。而独斥臣身。吁亦异矣。且夫匈肚互纠。逆肠相贯。则虽属无葭莩之亲。居隔燕越之地。固不可谓洁白矣。苟其心若冰炭。逆顺迥别。则虽日在门墙。与共居处。不害其为粹然洁白矣。然则其洁白与不洁白。只在臣一方寸耳。彼所为言。诚不满一哂。臣实羞与之呶呶较挈也。噫臣今发轫之初。已触骇机。丑诬狼藉。身名玷辱。虽复选部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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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检拟。 天恩误加拂拭。而以臣污蔑之踪。忘廉捐耻。贪荣冒进。则臣亦腼颜。人谓斯何。自今为臣之计。惟有闭影息迹。绝意荣涂。敛退丘壑。守分自靖而已。至于官职去就。非所可论。而苟不以刺心之言。一暴于 圣明之下。遽自屏退。则不但 天日之明。亦有所遗照。臣将生为不洁之人。死为不洁之鬼。玆不得不随牌来诣于 禁扃之外。沥肝敷心。仰首呼吁。伏乞 天地父母。谅臣危苦之踪。悯臣迫隘之情。亟 命刊汰臣职名。仍 命选部勿复检拟。以重官方。以谢人言。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司宪府持平。兼陈所怀疏。(戊午)
伏以臣于年前被荐于堂后也。受人丑诬。侵辱狼藉。虽荷 天日俯照。开释备至。而臣则知世道之危怕。弱植之易摇也。不敢以弹冠彯缨之念。复萌于心。玆于 恩除之日。累违 严召。终蒙谴罢。伊后郎署幕职之历践。亦非曰其才之可堪。惟是一步。名途踪迹永谢。则微分粗安。骇机少远。臣子之分。从以得伸。而可幸无大罪矣。不意柏府新 命。遽及于诬蔑之身。臣诚惝恍惊惧。不知所措。噫风宪之职。责任不轻。古人所谓以士位而受三公之责。安危治乱之故。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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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任者也。堂堂 圣朝。何患乏材。而必求如臣骪骳疲劣者。畀之以大责。非但臣心之自愧。奈此众目之嗤点何哉。百尔思量。转动无路。谨诣 禁扃之外。沥陈情悃。伏乞 圣慈察臣至恳匪出饰让。将臣职名亟 许镌免。以重公器。以安私心焉。臣于乞免之章。不宜赘他说。而耿耿忧爱之心。是臣平日素蓄。则岂忍嘿无一言。下以欺臣心。上以负 殿下哉。呜呼。 殿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上而乾道乖常。式月生变。而无策修弭。下而民生失所。连岁阻饥。而无术拯活。纪纲陵夷。上下之分紊矣。而莫得以振肃之。风节波颓。廉耻之心丧矣而莫得以矫救之。党议分裂而未底保合之效。言路杜绝而不闻忠谠之语。以至百隶怠官。庶务旷废。有如万间大厦。岁旧不理。上雨旁风。东撑西歪。凛凛乎有朝夕倾圮之忧。岂不大可寒心哉。呜呼。以 殿下仁圣之德英睿之姿。受皇天付畀之重。荷 祖宗艰大之投。 殿下之所自期者如何。臣民之所颙望者如何。而 临御十数年来。未闻有大振作大奋发。陶铸一世。挽回大猷者。臣愚死罪。窃恐 殿下于本源上工夫。犹有所未尽。而施措之间。或未得其当。 辞旨恳恻而未能以孚感人心。文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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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饰而不足以淬励衰俗。好恶过中而包容之量有歉于天地。 聪明绝人而轻视之心常加于臣邻。言少忤旨。必摧以雷霆之威。事或咈意。辄示以厌薄之色。遂使群下惴惴含嘿。举皆以持禄保位。为第一方便。而忘身殉公忧国如家者。未之或闻。则无怪其庶事丛脞。国势扤捏。而天怒于上。民困于下也。古人有言曰病在膏肓。神医尚可救。国至垂亡。明王尚可兴。此特在 殿下一转移之间。而养心修身之具。又布在方策。不待臣一二谈之。伏愿 殿下深加留神而懋哉懋哉。且 殿下于前后言事之疏。无 批还给。固非开言路明是非之道。臣寻常忧叹矣。日昨重臣之疏。亦无 批还给。恐致事面之伤损。而有违礼待之道。亦请还入其疏。 亟赐批旨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司宪府持平。兼请广言路疏。(庚申)
伏以 三殿进号。缛礼告成。 邦庆无疆。跛躄咸耸。如臣蝼蚁之贱。欢忭之忱。亦不后于人。而顾以迹在罢散。屏伏田庐。但与耕夫野叟。西望舞蹈。共献华嵩之祝矣。追闻有收叙与贺之 命。业已后时。无以致身于咸造之班。而一向偃退。私义惶懔。遂即束装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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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而潦后水盛。路取迂僻。寸尺前进。间关扶曳。今始来伏私次。则柏府新 命。又降于日前矣。数朔之内。三被 恩旨。顾臣愚鲁。何以得此于 圣明。且惶且感。罔知所以措身也。第臣本来情势。已于台端自划者。不但通朝之所知。抑亦 圣明之所烛。而廉隅大防。终难放倒。又况禀赋脆弱。素来善病。伏暑旧症。触感重发。时月之内。末由起动。以情以病。俱无束带趍朝之望。伏乞 天地父母。俯赐矜悯。特许镌改。以安微分。不胜幸甚。抑臣尝有所忧慨于中者。敢此略陈。窃附无隐之忱。惟 圣上澄省焉。呜呼。 殿下所以设置台阁。使之冠惠文而戴獬豸。行呼唱于道路者。欲其为荣一身而止耶。毋亦为 衮职有阙。是使补之。官师有失。是使规之。下而俗习之美恶。上而庙议之得失。皆使之极言竭论。以有所匡正耶。臣知 殿下之意。不在彼而在此也明矣。古人尝以进谏譬之抗天触神忤雷霆。而其下又曰圣人知其然。故立赏以劝之。制刑以威之。此三代所以兴也。后世则不然。宜乎其臣之噤口卷舌而乱亡随之。臣每诵斯言。而未尝不三复兴叹也。呜呼。彼能以忠义自任。慷慨不顾身者。必不拘此。而臣未知 殿下之廷。果有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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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耶。固莫不视 殿下之威赏以劝以沮。而比年以来。言辄获罪。朝除夕斥。项背相踵。则好生而恶死。趍荣而避辱。亦人之情耳。夫孰敢有抗天神而忤雷霆者哉。虽以今日言之。苟有危治忧明之心者。岂诚无一事可言者也。民生困悴。愁叹未绝。纪纲陵夷。俗习渐坏。贪浊成风而侈靡是尚。风节扫地而偷惰转甚。以至百隶怠官。庶务旷废。凛凛有委靡泮涣之忧。而忠言谠论。侧耳无闻。此其故何哉。苟欲论列而刺举。则惴惴然恐陷于罪辜。秖欲含默而保位。则虽如臣疲软驽劣者。亦有所赧然恧缩。由是而台垣一步。左顾右睨。莫敢投足。此固臣下不忠无义之罪。而 殿下亦宜恢弘含容。以开 圣听。以广言路也。臣于归到之日。得见邸报。则四台臣以违 天牌。联翩斥补于穷海瘴邑。臣未知此辈果有何㨾情势。自速大戾。而第以常情揆之。清贯华衔。人皆愿欲而不可得者。今乃抵死敛避。宁陷慢蹇之诛者。岂其中亦有所甚愧。如臣前说之云耶。呜呼。出身事君。固人至愿。仕宦而登台阁。亦可谓荣矣。苟 殿下翕受而敷施。则举将颠倒赴召之不暇。谁敢有慢蹇者。而又况慢蹇。初非臣子之所敢萌心者哉。如臣情迹。元无可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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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而诚愿 圣德。如舜之察迩。如禹之拜昌。使汲长孺魏郑公辈。竞扬直声。乐告嘉谟。则臣虽退死畎亩。与有荣矣。愚衷所激。言不知裁。伏乞 殿下深留圣意毋忽焉。 国家幸甚。臣无任陨越恳祝之至。
辞司谏院正言。兼论宋翼辉疏。(辛酉)
伏以臣本无似。不合于 清朝言责之任。而况遭顷年丑诬以来。台垣一步。矢心自划。前后 除旨。辄甘违傲。不敢为承膺计者。良以身名已污。荣进非心。与其为忘廉丧耻之人。毋宁被蔑分昧义之诛。思量已熟。转动无路故也。且于昨日。进到 阙下。泮中疏儒列坐门外。以臣之不为下马。至有督过陪吏之举。臣之初不回避。特以 命牌在前之故。而在臣廉义。不敢冒入。乃敢复犯逋慢。深切惶懔。不意问备之 命。又出格外。臣诚戴罪含恩。莫知所喻。而旧诬新耻。俱系难冒。且今素患伏暑。兼病泄痢。丑恶之症。虽不敢一一烦渎。而气息凘缀。饮啖全却。实无自力供仕之望。玆敢悉暴情病之实。仰渎 紸纩之听。伏乞 天地父母。俯垂矜察。特许镌改。千万幸甚。臣既不以台官自居。则不宜复有论列。而窃于目下事。有所慨然者。夫翼辉之暗相教诱。伤伦悖义之罪。已不可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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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其三字终始抵赖之状。尤极万万阴凶。其在鞫体。不宜径先酌处。而岛棘之 命。出于意外。其时入侍宪臣不能争执。致使罪人生出狱门。其为台阁之羞极矣。臣以为谴罢薄罚。不足以惩。而翼辉荐棘之 命。亟宜还寝。更 命严鞫。明正其罪焉。臣无任兢惶战灼之至。
辞司谏院正言。仍陈戒疏。(甲子)
伏以皇天眷佑我 宗祊。 圣算灵长。遹追 两朝盛事。 亲题耆社之帖。躬奉 长乐之觞。遂乃开宴法宫。嘉与百僚同欢。喜气和声。跛躄咸耸。臣于是时。猥忝法从之末。与厕呼嵩之列。三百年三有之庆。而臣身亲睹。抃蹈之极。且荣且幸。仍念臣迹孤根弱。性本愚戆。既乏援引之势。又昧周容之智。前后之吃人拳踢。非止一再。荣涂一步。固尝矢心敛迹。而向来一出。特以事会之不已。冲口一言。又触众忤。驳正之论。反詈之语。交腾于 奏对之间。噫今之可言者。固多有大于此者。而臣之所论。止于一匪才之方伯。臣之失职。亦已多矣。以此为咎。臣固无辞。而其所谓既经玉署。何官不做者。其果成说乎。当世之登瀛选者。果未知皆得其人。而设得其人。又安有内外大小无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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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宜之器耶。夔不能播谷。契不能典乐。伯益不得作士。工垂不得典礼。而为今之士者。惟患不做玉署耳。能做玉署则天下无不可做之官。夫岂有是理耶。彼虽目臣以挟杂。而臣未知其言之尽无挟杂也。至如郑俊一对卞之疏。臣虽罢驽诚不欲呶呶较挈。而彼乃于一得一失。便同豆羹之现色。臣窃哂之也。虽然苟使臣平日言行。有能见信于同朝。则其所为言。必不至此。此非但臣一身之羞耻。实为台阁之污辱。虽微从前情势之臲卼。固不宜复冒言责。而曩日 除旨才下。试 牌踵临。义在往役。不敢言私。不得不忍诟承 命。试事复 命。适值 御宴方设之时。又不敢陈章自劾。从外退出。一心惶愧。若无所容。况且二旬试役。重触风寒。素患疝病。乘势作苦。重以坠马重伤。时月之内。末由蠢动。情势病形。俱无供职之路。玆敢毕暴危悃。疾声呼吁。伏乞 天地父母。俯赐矜察。亟许镌免。俾得安意将息。以寻生路。以谢人言焉。抑臣于侍宴之际。窃有区区忧爱之忱。退犹耿耿。不敢终嘿。敢此尾陈于祈免之章。呜呼。昔夫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此实圣人说出人子至情者。夫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爱日之诚。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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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而以言其喜则君亲一也。以言其惧则君又有加于亲者。所惧于亲者。特惧其衰耳。至于君则惧其已安之或危。惧其已治之或乱。又惧其德之有初鲜终。而惧其衰之意。又在乎其中矣。方今 圣寿弥高。已过文王之中身。邦内久安。未有桴鼓之告警。廪廪乎寿域春台之象。则是宜天心底豫。诸福毕至。而乃者轰烨之异。屡发收藏之后。阴虹之沴。再见纯阴之月。古人所谓不见其形。愿察其影者。不幸近之。今日之所以致此者。臣诚莫究其故。而纪纲日坏。风俗日乖。廉耻日丧。贪污日滋。言路杜绝而未恢敷受之量。民生困悴而未究惠鲜之泽。世道陵夷。莫可收拾者。视 殿下新服之化。已不知其落下几层矣。天既畀 殿下以睿圣之姿。又与 殿下以耆耋之龄。其所以蕲 殿下者。必不止斯。则其所出灾异而警告之者。岂非仁爱之深。庸以玉成耶。夫位天地育万物。固是圣人之能事。而推其本则只在于戒惧谨独。此先儒所谓人主一心。为万化之源。而天地万物。本吾一体故也。臣不敢知 殿下所以宰化源者。或有所未合天德。而抑为今日弘化论道之任者。亦不能以大公至正之道。上以 启沃。下以董率。尽燮理调元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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欤。臣尝闻圣人血气有时而衰。志气无时而衰。伏愿 殿下惕然警省。奋然振励。毋皇曰吾治已成。毋或曰吾衰已甚。凡诸治心发政之要。一循天理。克享天心。而元首股肱。亦宜交相勉修。务尽宗子家相之责。则转灾为祥挽衰跻隆之机。其在是矣。岂不休哉。臣于从班之后。仰瞻 天颜。实有古人亦觉非昔之叹。而生际嘉会。获瞻盛礼。泰极城复之忧。又复惓惓于中。玆忘其僭陋而陈之。惟 圣明勿以人废其言。不胜大愿。臣无任战灼祈恳之至。
正言陈所怀疏
伏以辛壬诸贼之稔祸逞匈。实千古史牒之所罕有。为今日臣子者。孰不腐心痛骨。而惩讨之论。屡发屡沮。君臣之伦。几于将斁。神人之愤。久而弥切。向者儒贤请讨之章。出于举世长夜之中。将坠之纲。赖以复振。既晦之义。幸以丕明。实有辞于天下万世。而惟彼朴文秀肆然投章。诋排重论。 殿下亦尝以谬悖斥之。而施以削职之典。犹且罪重罚轻。不足泄舆人之愤。而曾未几何。给牒甄叙。三司之上。尚无争论之举。臣窃慨然。其在严堤防之道。不可不亟为收还也。噫天生匈孽。寔繁其徒。耇辉诸贼。罪实通天。而复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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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者。乃敢潜包祸心。投进匈疏。遣辞绝悖。指意叵测。实与逆镜之教文贼虎之变书。相为表里。而今于诸贼之论 启。乃独见漏。当此惩讨方严之日。岂容使此贼幸逭严典乎。臣谓世良官爵。亦不可不一体追夺也。臣方病淹床笫。咫尺 天陛。末由致身论列。敢附古人舆疾之义。封进短章。惟 圣明恕其僭而察其愚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王世子代理后陈勉书(己巳)
伏以臣待罪遐邑。伏承柏府 除命。继有驲召之 旨。荣光所被。荒陬动色。臣于是且惶且感。理装登涂。闻有我 邸下代理之 命。思瞻拭目之化。倍切延颈之忱。不虞颠仆。趱程疾驰。中路疾作。气力凘缀。素患疝病。挟感重发。累日调将。仅乃强起取道。担曳寸进。昨始归伏私次。而眩转晕倒。不省四到。出而供仕。实无其望。况臣居台已十许年。今且老白首矣。曾未能出一言论一事。以负我 大朝乐闻之 圣心。则今何可唐突复玷。以累 邸下始初清明之政哉。方以茶坐。 牌召俨临。逖违之馀。岂敢不𨃃蹶趍承。以谢 恩命。以瞻 离光。而床玆危喘。末由承膺。不得不随 牌陈章。自外径归。伏乞亟 令镌罢。俾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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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调治。以寻生路。以安微分焉。臣于乞免之章。不宜赘及。而区区颙祝之情。不能终默。辄此附陈焉。呜呼。邸下春秋才及成童之年。而 圣上之所付托。臣民之所蕲望者。即是圣人之能事。帝王之大业。其为责固至重至艰。而实非高远难行之事。夫君人之道有二。曰敬天也曰爱民也。呜呼。高高在上。日监在玆。庆云疾风。在于一念。眷顾则休命滋至。谴怒则疾威荐降。岂不大可惧哉。然其事之之道。不待他求。惟 邸下仁孝之德。夙著令闻。固尝洞洞属属。承颜顺志。行一事而善则必为我 大朝所喜。有一事之失则必为我 大朝所忧。帝所窅默。虽曰难谌。而德与不德。向背斯判。则可知赫临之心。亦与我 大朝一也。 邸下诚以事我 大朝之心。以事皇天。朝夕对越。敬慎不怠。则天心底豫。邦其永休。传曰王者父事天。诗曰昊天其子之。呜呼 邸下。懋哉懋哉。呜呼。惟天生民。无主乃乱。树之司牧。俾得乂之。彼蠢蠢蚩蚩者。咸能自耕而食。自织而衣。虽在桀纣之世。亦与尧舜时等耳。然其后雠之分。特在抚虐之间。天命去就。从而在是。则岂不深可畏哉。今 大朝以四百年休养之赤子。既付之我 邸下。传曰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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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邸下之爱吾民。能如父母之爱厥子。则三王郅隆之治。亦不外是。其所怀保之道。惟在于至诚抚恤。而孔子节用使时之训。孟氏明君制产之说。皆其具也。呜呼 邸下。懋哉懋哉。呜呼。三代以下。仁厚立国家法最正者。莫如我 朝之盛者也。精一心法授受相传者。又是我 列圣贻燕之谟。而惟我 大朝又著常训政训等书。谆谆诲谕。面命耳提。 邸下自在冲幼。已尝擩染而服膺矣。然而教之在 大朝。行之在 邸下。又况春秋方富。志气方强。与治同道。在于今日。与乱同事。在于今日。而勤怠之间。圣狂分焉。此正 邸下孜孜惜阴之日也。夫帝王之学。不在于章句口读之间。必以明义理辨是非。为第一要务。览前史则必鉴其善败之由。赜圣经则必审其理欲之分。不但于 书筵进读之时。沉潜讲劘。亦必于幽独得肆之地。䌷绎玩讨。 睿知日长。睿学日就。一心滢明。万理融会。则善恶邪正。莫敢逃其本态。如持鉴照物。妍媸自露。而君子日进。小人日退。朝廷百官。不期正而自正。箕畴皇极之治。居然在是。而凡厥庶民。莫不被其锡福之休矣。岂不猗欤盛哉。噫我 大朝虽在倦勤之年。宾筵经席。日勤咨访。慄慄乎祇畏上帝。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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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乎爱育小民。凡诸政令施措。莫不本于心得之学。邸下之所师法者。不必远求隆古。寔在我 大朝。伏愿 邸下懋哉懋哉。臣来从下土。适睹 新化。不胜忧爱之忱。敢效芹曝之献。伏乞 恕其愚而察其忠。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司谏院司谏。兼附陈戒书。(辛未)
伏以臣待罪 讲院之中。忽纡薇垣 除旨。惶陨感激。靡所容措。第臣才识鲁莽。气节骪骳。言责之地。自来逡巡。今玆所叨。又与宿趼稍别。则固不敢变其素守。遽然承膺。伏况蒲柳脆质。未秋先谢。皱颜素领。状类耋老。筋骸凛缀。疾病侵困。素苦疝症。从以复作。气冲肚腹。疼若钻刺。顷刻之间。如将陨绝。 召牌俨临。不敢坐违。担曳来伏于 禁扃之外。疾声仰吁于 离明之下。伏乞 俯垂矜悯。亟许镌免。俾得安意调治。以寻生路焉。臣于 讲筵侍读之日。常有耿耿于愚衷者。玆敢忘其僭而赘陈之。呜呼。我 邸下圣质天纵。 睿学日就。造诣之深到。识解之明睿。固非如臣肤浅之见所能蠡测。而窃得于 讨论问难之际。不拘拘于章句句读之间。有得乎圣门之至诀。王政之大体者。已自与二帝三王同一符矣。臣每与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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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动色欣忭。以为吾东方太平万世之基其在斯矣。虽然传有之。非知之艰。行之惟艰。臣不敢知 邸下果能行其所知。而做时真如说时耶。呜呼。帝王之治。焕焉炳焉。观其朝则济济也。视其野则皞皞也。鸣鸟在冈。祥麟在囿。千载之下。仰而想之。则孰不曰邈乎难及。而究其所以致此。则为君而尽君之道。皆是日用当然之理。初非高远难行之事。 邸下既已讲其书而知其理矣。今欲效其治。则亦在乎勉强行之而已矣。近者 邸下尝命僚臣。写进洪范无逸两篇。典学之念。 服膺之诚。必不但资于讲说已矣。猗欤盛哉。九畴皇极之治。帝王之极功。殷三宗周三王之德。隆古之盛治。而求其要旨。则亦不越乎叙彝伦所无逸二者而已。道既在我。行之在我。固未尝如天之不可阶及也。伏愿 邸下懋哉懋哉。昔程明道告其君。以尧舜朕何敢当之言。谓非苍生之福。夫尧舜之圣。不过尽其人伦。尽其人伦。亦夫人职分内事耳。后世人主。莫不愿治。而卒无善治者。特患其志之不立。天既赋 邸下以明德。与尧舜不间。而又畀以聪明睿智之质。可以为尧矣。可以为舜矣。必当先立其志。以圣自期。不宜过自退托。若宋神宗之为也。然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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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之工。在于收放心。从古圣贤千言万语。只是约已放之心。反复入身来也。矧今 邸下富于春秋。操存之工。或未纯熟。则以之讲学。以之临政。恐不免随处为病之患。先儒蔡沉序书经之首曰。有志于二帝三王之道则不可不求其心。伏愿 邸下念哉念哉。臣数月侍讲。无补 缉熙之学。居恒愧惧。若无所容。淹病呻呓之中。尚有犬马之恋。敢效芹曝之献。倘 邸下勿视以凡近之说而深留意焉。则不惟臣一人之荣。实 宗社生民之幸也。臣无任恳切祈祝之至。
再辞司谏。兼论均役不便书。
伏以臣才未堪任。病难供职。昨上辞本。冀蒙 恩递。而及承 批旨。乃以从速察职为 教。臣于是病里闷蹙。不知所措。今以宾对 召牌又临。而所苦贱疾。一向危㞃。实无自力登 筵之势。不得不随诣 阙外。复陈短章。伏乞 睿慈特垂矜谅。 亟许镌递。俾得安意调治焉。臣于请急之章。不宜赘及。而窃于近日事。有所忧叹者。玆敢附陈焉。呜呼。我国良役。实为累百年痼弊。生民之所重困。 列朝之所深忧。而我圣上慨然奋发。一朝而矫革之。实出于保如子视如伤至诚拯活之 盛意。则凡我黎民。宜其鼓舞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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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之 泽。而 令下未几。诸路嗷嗷。蹙頞相告。殆若土崩之患。迫在朝夕者然。呜呼。彼民者亦人耳。虽曰至愚。亦有至神者存。苟利于己。各安其生。则亦何苦而怨咨诽讪。乃至于此极耶。若其所以为弊多端民不堪命者。则内而诸台外而藩臣。以至元老大臣。皆已累疏恳恳矣。臣不必架叠为说。而大抵先王作法。皆顺民心而行之。三代以前。莫不用此道。而至若管夷吾。伯者佐耳。其言曰下令如流水。不顺民心而能行其令者。自古及今。未之或闻也。是故大易巽之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程夫子解之曰上顺下而出之。下顺上而从之。上下皆顺。重巽之义也。发令而不顺于民。则不徒其令之不行。其心违怨。其口诅祝。凛凛乎危亡随之矣。圣人垂训之义。吁亦至矣。降及后世。功利之说。荧惑主听。始有可与乐成。不可虑始之论。而卒之亡秦之祸。实基于此。唐变两税而致建中之患。宋置条例司而召靖康之祸。善败之迹。前史斑斑。可不戒哉。可不惧哉。呜呼。彼数君者。志在富强。固不足论。而我 圣上今日之举。亶出爱民之 至意。盖尝谋及卿士。谋及庶民。临门再询而不惮酷暑之流金。经费是恤而至减 御厨之常供。前后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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怛之 教。有足以泣鬼神而孚豚鱼矣。苟能善为更张。行之无弊。则生灵之倒悬可解。天命之迓续可期。而惜乎佐下风者。无力量可以担当。无才猷可以区画。而惟以称塞 上意为事。凿其私智。强做大事。凑合零琐。搜括多门。终使我 圣上蠲减之惠。未及下究。而怨讟之声。先起四方。此臣之所尝痛恨累唏长吁而不知止者也。呜呼。昔之被困者。只是收布之民耳。今则渔盐船三者并受其害。至于军官名色。则邑邑村村举皆骚扰。方今之势。譬如为父母者。欲救一子而众子皆不安所。一子之穷困。诚亦可哀。而众子之嗟怨。独不悯伤乎。诚使我 圣上灼知民情。则亦必恻然伤痛。思所以通变之道。而为民陈弊之道臣。以病陈达。无端见递。衔 命采瘼之绣衣。全没实状。饰辞入对。蔀屋愁苦。其何以上彻。而阳和惠风。谁得以导扬乎。臣恐若此不已。则人皆承望风旨。务趍事功。终至于万姓鱼喁而莫之救恤也。呜呼。国家安危。惟在民心之去就。戊申变乱。载籍所罕。而 王师一下。不日戡定者。寔赖我 圣上威灵赫然。而亦由于深仁厚泽。浃人肌骨。素有以固结者耳。今日国势。无一可恃。岌岌乎殆哉。而惟是民心举有爱戴之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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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四肢百骸。无不受病。而一脉元气。尚能绵绵。今欲灌以峻剂。攻其元气。未知善医者见之。以为如何耳。目今减布之 令。颁下已久。以王者信如四时之政。有所中改。诚亦为难。而若其新令中最害于民者。亦不可不商量施措。伏望 禀于 大朝。博采众议。甲乙相难。务归宽平。以纾众民困苦之患。以为祈天永命之道焉。臣自顾倥侗。素无才识。谟国重事。何敢与论。而耳目睹闻。罔非愁怨。实有系于安危兴亡者。愚衷所激。不忍泯嘿。惟 邸下恕其狂妄而财幸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晚慕遗稿卷之四
 启
  
请鞫李匡谊等。仍处置僚台启。(辛酉)
李匡谊 启语筵奏。俱极阴匈。岛配末减。虽出好生之 德。犯 上纳招。实系罔赦之罪。径先酌处。舆情愤郁。及玆翼辉按治之日。绸缪情节。绽露无馀。不可不一体鞫问。请荐棘罪人匡谊。更 命拿鞫。按法处断。
李匡德阴嗾妖弟。做出匈说。密缔奸朋。胥动浮言。情节狡恶。旨意叵测。匡谊就鞫之日。投章讼冤。已极无严。翼辉纳供之后。奸情破绽。益复难掩。人心到此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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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 王章不宜太宽。请远窜罪人匡德。拿鞫严问。期于得情。
司谏洪启裕引嫌而退。仓卒之际。未及论 启。不可以此轻遆言官。请出仕。(司谏洪启裕连 启。第二 启 批旨。有亟施岛配之 命。故翌日诣台连 启。而 启语末端。不宜改以终失。远窜改以岛配。宽字下添入不可岛配而止六字。)
请更鞫宋翼辉启
阴惨之言。密地指教。设计叵测。罪状毕露。三字抵赖。情节巧恶。揆以 邦宪。不可容贷。径先酌处。舆情咸愤。请荐棘罪人宋翼辉。更令 王府拿鞫严问。期于得情。
晚慕遗稿卷之四
 议
  
中庙废妃慎氏追复议
伏以 废妃慎氏。元无失德可指。而当初被黜。特由诸勋臣之逼迫怂恿。实非我 中庙本意。玆所以举国臣民无贵贱妇孺。莫不隐痛伤恻。历累百年如一日者也。又况请复之议。出于当日名臣之疏。追正之论。发于 宁考临御之世。 皇明 本朝追复之礼。又皆有故事可据。则今此追复 位号之举。实是天启 圣衷。快雪幽冤。继 遗志而光 圣孝也。凡我臣庶。孰敢有异议乎。伏惟 上裁。
晚慕遗稿卷之四
 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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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筵讲义
辛未四月十三日 召对。讲书传召诰。自相古先民(止)治民今休。贱臣陈文义曰集传解无遗寿耇曰幼冲之主。于老成之臣。尤易疏远。冲辟之易疏老臣。其义安在。愿闻 睿教。 王世子曰如昨日下番之言。幼主常于老臣敬待。故自致疏远矣。贱臣对曰此言亦有理。而凡志气血气。无上下贵贱之分。冲辟血气必壮。志气常锐。而老成之臣。血气已衰。而志气则经历已多。常多经远之虑。外面见之。有若迟钝。故志气轻锐之主。易相疏远。以致上下之龃龉矣。然古人有言。询玆黄发。盖以其稽古知天。不可遗弃也。此等处当留意矣。贱臣又曰面稽天若。何谓也。 王世子曰余未详。陈达可矣。贱臣对曰天若者。顺天也。天即理也。凡事顺于理则顺于天也。
十四日昼讲。讲召诰自王先服(止)知今我初服。贱臣陈文义曰此节性字。正好玩索。凡性无不善。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商纣之民。性非不善。而染恶于纣。至于骄淫。故必节之而后可进于善。民之善恶。皆在于人主之导率如何。此等处当留念矣。 王世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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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矣。贱臣曰召公劝戒冲辟以监夏殷服命坠命者。意甚恳至。天道幽远。有不可谌。而其所向背。惟在人心去就。天之所以树人牧者。只为其保养斯民也。其眷命与坠命。惟在于抚民虐民之间。而其所保惠之方。又在于敬。此篇大意。在于敬德二字矣。若生子罔不在初生之言。尤为今日之药石。 邸下冲年代理。所当服膺。念兹在玆。常若召公劝戒于座侧则好矣。王世子曰俞。
十五日昼讲。讲召诰自宅新邑(止)能祈天永命。贱臣陈文义曰所谓祈天永命者。非若后世祈祷求福者之为也。如夫子所谓丘之祷久矣之祷字。夫子何尝事祷耶。敬德正。所以求福不回也。丕若有夏历年。式勿替有殷历年之语。忠爱之诚。溢于简编。人臣之心。孰不愿社稷灵长。万年无疆。而况召公以老臣劝戒冲辟。其所祈望。尤当如何。而其归趣只在于以小民受天永命。此诚人君之所当猛省着力处也。夫人君亦莫不欲久享历服。而自古治日常少。乱日常多者。以不能制己欲恤民庶故也。虽暴君庸主。亦岂欲剥割民生。而酒色荒淫。宫室侈靡。观游弋猎。凡所以娱耳目穷心志者。皆由于纵欲肆行。而不知民之自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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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炭。天禄以之永终。可不深戒哉。
十六日昼讲。讲洛诰自惟三月哉生魄(止)以图及献卜。贱臣陈文义曰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曾参虽孝。不过子职之当然。周公虽有大勋劳。亦是臣分内事。何可代王为辟乎。古圣所谓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此事间不容发。汉儒学识不明。以复子明辟。误解为复政。使莽贼得以藉口。可胜叹哉。卜者龟食其墨也。龟之食不食。无容人为。只听于天。故古人以为龟长筮短。古者圣人重卜。凡有大事。皆决于卜。故先儒以周易谓之卜书。凡易中所论吉凶悔吝。皆卜兆之辞也。
十八日昼讲。讲洛诰自王拜手稽首(止)叙弗其绝。贱臣陈文义曰咸秩无文者。盖定都初盛礼。非常行之典也。集传所谓格君心萃天下之道云者诚好矣。此出于易萃卦之辞。正与夫子明乎禘尝之义。治国如指掌之意同。治道不在多端。在天致敬尽诚之间而已。此等文字。留意看过好矣。记功宗作元祀云者。凡人臣之效劳尽节者。岂敢望报于上乎。虽如周公之勋。亦是人臣职分内事也。今以记功为言者。上之所以劝下者。道理当然故尔。若言为臣之道。则不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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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与不记为心。而惟当自尽臣道耳。丕视功载者。示之以无私也。上之所为。下必效之。上若行私则何以禁下之用私乎。此三王所以奉三无私。以劳天下者也。洗马任圣周曰作周匹休云者。指洛邑与镐京匹休之意。贱臣曰以小注观之。桂坊之言亦有据。而集传则以配周命言之。集传之意尤大矣。
二十日昼讲。讲洛诰自厥若彝(止)无远用戾。贱臣陈文义曰若彝抚事。如我为政时云者。可见周公无我之圣德矣。惟其一心忧国爱主而无所嫌拘。故其言如是矣。明作惇大云者。如洪范所谓刚克柔克之意。有相须互济之义。小注中汉文宣之说好矣。仍仰质曰若不能兼行二者。则何道为胜。 王世子曰明作虽有奋励之意而或害于事。不若惇大之浑厚矣。贱臣对曰 睿教诚得之矣。如宋神宗亦愿治之主。安石亦非索性小人。而但纷纷更张。务立事功。终至流毒海内。宋室之亡。君子以为基于神宗时矣。如汉宣亦明作有功者。而汉业之衰。始于宣帝。可胜叹惜哉。此后王之所当鉴戒也。正父。集传曰犹今称先正云者。小注疑之是矣。其拨乱反正之说。似近之矣。
二十一日昼讲。讲洛诰自王若曰(止)克敉公功。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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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义曰夙夜毖祀云者。即垂拱仰成之意也。其有望于元老至矣。其委任之重倚毗之深。至于如此。则周公虽有明农之意。亦安得翩然而去乎。
五月初九日昼讲。讲无逸自其在祖甲(止)咸和万民。贱臣陈文义曰不敢侮鳏寡之侮字。非慢侮之意。乃轻忽之义。民者至卑至微。而实有大可畏者。愚夫愚妇一能胜予。抚虐之间。后雠自判。故圣人以朽索民岩等语戒之。文王治岐。必先其四穷。为人君者。所当深加戒惧也。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云者。凡人之情。莫不欲逸。矧为帝王者。生于天家。民间疾苦。未尝睹闻。不知粒粒之辛苦。酒池肉林积黍行舟者。皆由于不知稼穑之艰也。昔我 孝庙食落盘中则取而进之。落于席上则 命宫人置诸苑中岩上。使为乌鸢之食。 圣祖无逸之德。所以与周文同符也。此是 邸下家法。伏愿深念而取则焉。司御罗蔘曰即田功云者。巡视田功也。贱臣曰此非巡视之谓也。鸿荒时则不可知。三代帝王。岂有亲视田稼者。治天下不可耕且为也。此特专意于养民稼穑之意也。贱臣又曰集传结语曰文王之所从事可知云者。引而不发。愿闻 邸下之所以看得。 王世子曰传未详说。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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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知。而盖言秦皇程书隋文传餐之勤不足言。而文王之勤。在于一念养民矣。贱臣对曰 睿教诚好矣。但以馀意推之。则文王如天。天不言无为而四时行焉百物成焉。以不言无为而见之则天似逸。而易曰天行健。天之行健。昼夜不息。此则天之勤也。其所以勤健。亦惟一诚字。此所以天德王道。皆在于诚之一字也。
初十日昼讲。讲无逸。 王世子诵前受音讫。贱臣拈出自时厥后集传开其所欲禁其当戒之语曰。此是周公所以勉戒冲辟忠诚恳到。千载之下。亦可想见。而但有所疑者。夫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上天以一理付与人为性。毋论贵贱智愚。皆有明德。修其明德。即人分内事也。以第一等义论之。则惟当为所当为。寿夭非所可论。传曰大德必得其寿。亦言其理之当然而已。修大德者。非必欲得寿也。人臣告君之义。惟当以一等义理。不可落第二义。而周公之言如此。不识 邸下何以看得也。愿闻之。 王世子曰未能详知。而盖言伐性伤生。以伤父母遗体。则于道理亦甚不可云耳。贱臣对曰 睿教出寻常万万矣。第臣之迷见则以为周公若告文武则必不如此。成王下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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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等。近于困知。故以此谕告而劝戒之矣。新受音自文王不敢盘于游田(止)厥口诅祝。贱臣陈文义曰不敢盘于游田下吕氏注力不分于奉己。故功全归于恤民云者尽好。盖后世人君之徵敛无艺者。只以奉己甚侈。故古人曰以一人治天下。毋以天下奉一人。苟耽逸乐则不暇惜费。此所以节用爱人。为治国之要道也。贱臣又曰无皇曰今日耽乐一句语最深切。凡人从善难从恶易。一日暂乐。虽若不害事。而浸浸然流于淫佚。终至于终身沉迷。可不深戒乎。耽字亦有意矣。
二十三日昼讲。讲君奭自公曰君奭(止)受有殷命哉。贱臣陈文义曰此篇为召公告老而作。故通篇意专在于勉留召公。而以平格保乂之功。归之殷六臣者。盖虽圣君。必得贤佐然后。方可享天心而寿国命。臣之于君。其相须之义。若是其殷也。然若以君道言之。则不可专责之于臣。虞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元首明然后股肱乃良。有君而无臣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以商受言之。嗣天灭威之日。亦非无贤人。箕微比干。皆有平格之才德。而或杀或囚。终底灭亡。汉唐以后创业之时。萧曹良平房杜魏王赵则平刘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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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皆应时而出。至于守成中主。亦莫不有救时之辅佐。求贤固人君之急务。而取人以身。则修身实为求贤之本。此世辟之所当留意矣。文王蔑德降人云者。以文王之德之盛。奚必待五臣降德。而君譬则天也。臣譬则地也。苟无持载妪育之力。则天不能独成其资始之功。此尧所以忧不得舜。舜所以忧不得禹皋陶者也。说书李宜馣曰此言宜生颠括而不及太公者。太公未必不如五臣。而五臣之才德。亦可以见矣。贱臣曰孔氏之门。曾子独得其传。而四科之中。亦不与焉。此文之不言太公者。亦恐类此。不必深论也。
二十五日昼讲。讲君奭自武王惟玆四人(止)丕承无彊之恤。贱臣陈文义曰上言昭文王。此言昭武王。皆言五臣四臣弼辟乂邦之功。而其有望于召公者。意尤切矣。诞无我责云者。自孔安国以下诸儒。皆以大无专责于我释之。我者指周公也。蔡传则但曰疑有缺文。而无解语。今详谚解吐。则又异于诸儒之释。此则我国先儒以意释之也。然其意甚好。以我字。为我辈。则公与召公二人。均有其责矣。于留召公之意。尤紧着矣。小子同未在位。我不以后人迷等语。语甚恳到。又是后世人臣不敢言之言。而周公能言之。盖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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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以叔父之亲。任冢宰之责。忠爱切至。语无不到故然矣。虽然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苟有受知之深畀责之重。则虽异姓之卿。少无间于贵戚。如诸葛亮之于先主后帝。其尽忠鞠躬。何尝以异姓而不及懿亲耶。惟在君上之知遇任用之如何耳。然不能知人。而任用之专。则或致莽贼之篡国。此不可不戒慎也。告君乃猷裕之裕字。吕氏旷度洪量之说。说得尽好。为大臣者。所当服膺。而况为人君者。苟无包含遍覆之量。则其何以御众容物乎。此当留念。下番李宜馣曰召公有不悦之意。故周公勉以宽裕矣。贱臣曰召公不悦云者。乃曲儒错解之言。篇题论之详矣。诚有介意不悦者。则何以为召公哉。凡人臣。功成之后则莫不有求退之意。虽以伊尹周公之圣。亦皆然矣。故太甲终篇曰臣罔以宠利居成功。咸有一德则又其告归之书也。周公于复政之后。亦曰予其明农哉。召公之求去。亦固人情之常也。周召之终不能去者。特以眷系王室。不能奉身远引耳。大抵难进易退者。人臣处义之大节。难退易进者。鄙夫患失者之所为。故人之稍能自好者。不为荣其身养其口而婴情于爵禄矣。自前人敷乃心腹。至无彊之恤一节。举武王顾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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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辞而言之。此篇文体聱牙。乍看虽若难晓。而细玩而咀嚼之。则意味深切恻怛。千载之下。有可以感泣者。此召公之所以不能迈迈而终辅王业者也。
癸酉十月十五日 召对。讲宋鉴自徽宗皇帝(止)决意相京矣。上下番分读讫。贱臣陈文义曰任伯雨因灾陈戒。而日为阳夜为阴。君子阳小人阴云云。诚善推为言。而凡天下万事。不出阴阳二物。以心言之。天理为阳。人欲为阴。以行事言之。善则为阳恶则为阴。比者灾孽荐仍。无岁无之。上天眷爱。其所示警者。丁宁反复。伏望 深加警省。痛自克治。以答天谴焉。 王世子曰俞。贱臣又曰大学士范纯仁遗表曰清心寡欲。约己便民。达孝道于精微。扩仁心于广远者。尽是切要。凡治心之道。莫善于寡欲。便民之道。必先于约己。孝道至大。不可以疏节为孝。必尽其精微然后。方可谓孝。仁泽至广。必覃于远迩而后。方可为仁。纯仁宋室贤臣。而临死惓惓之语。可为百王之监。伏望留念焉。 王世子曰俞。贱臣又曰国家善败。在于言路开闭。宋时有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之语。以章惇事观之。迷国罔上。毒流搢绅。罪不容诛。辽主方食。闻中国黜惇。放箸称善者再。北使又问何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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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行遣云。则不徒国人皆曰可杀。夷狄亦皆曰可杀。而独徽宗昏庸。不能觉察。虽以伯雨之累章勤恳。而亦不能回听。及陈瓘陈次升等极论而后。始贬雷州。小人之固结君上。难于斥退如是矣。凡为臣尽言者。只出为国之诚。于身则无利益。故必忘身徇国者。方能极言竭论。而人主常多訑訑之色。岂不慨然乎。使伯雨等言议。早见听施。则宋必不至沦丧。而苟不施用于此时贬黜章惇。则亦不能迟待数年矣。言路之有关于国家如此。伏愿深加省察焉。
晚慕遗稿卷之四
 简牍
  
与李梦与(英辅)
昨适往姻家。暮乃还。兄札在案。披慰如对话。凭审日间。静履平迪。甚豁郁陶。所赐题评。凡于用意处。无不觑破。谨当许以只眼。而但有好无恶。有衮无钺。无有是处。何不摘疵病以示。俾如痒者得爬耶。如曰学究常语。不足累鉴藻则已。不然弟之所求者药石。非疹疾也。此虽小技。亦当竭底蕴而告之。不宜作外面溢辞。以相假借。兄以为如何。似此往复。固非向里工夫。而不犹胜于尘间閒说话惹人雌黄耶。不宣。
答李梦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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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日无事。棋罢辄睡。睡起辄复。东望驰恋。忽有平头来投手翰。海山佳趣。溢于纸面。三四披读。不觉眼青而心开。仍审初炎。政履佳迪。区区慰豁。又不可喻。弟近看四传。未得卒业。而精力耗短。阅数纸已复茫然。又文多疑晦。未易领会可叹。最是公羊传何休之论。极迂僻舛义理。若使其说得行。则其祸恐不在焚灭百家之下。得列于经传林者。有不敢知。未知兄曾看得如何。而先儒亦尝有定论否。幸下一语。以破愚惑也。所惠东游跋语。胸中语直从笔下写来。绝无藻绘色。文章固好。见解极高。尽不易得之佳作。爱玩不啻拱壁(一作璧)。夫海不能山。山不能海者。尽如高见。而阴阳相成。动静互根。则海之理未始不在于山。山之理亦自具海之中焉。此则造化之偏于形而不偏于心者也。兄以为如何。但兄之识解。本自超悟独觉。而欠些笃实工程。试以兄观于山水者言之。耳闻时何如。目见时何如。脚踏时又何如也。此无乃尚絅所以恳恳于尽心二字者耶。呜呼。明睿如絅奇拔如絅者。今世上何从复得来耶。思之重可于邑。如弟者病于昏懦。汩于外诱。殆于粪墙朽木。而兄乃以近道目之。得无相爱之深。忘其丑而欲引而进之耶。感愧并挚。汗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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浃背也。但精悍二字。乃前史之状郭解严延年者。似非弟本色。又不衬近道光景。未知九方相马。自有所得于骊黄之外者耶。呵呵。山中应接之暇。所得必富。仁智之乐。虽不敢与闻。而峨峨洋洋之志。岂不能窥测其髣髴耶。毋惜因伻寄来。以豁尘眸。卧续旧游。则为赐大矣。不宣。
与李梦与
日因归价附复书。想已关听也。雨后蒸湿。炎气愈炽。伏惟政馀动止益佳。慰溯区区。服弟身苦不健。儿亦数数告病。此正老氏所谓为吾大患者。奈何奈何。盛作亦知不宜久留。而诚爱玩不能舍。且于相思时时时披读。则不啻次面故也。既承督还之教。玆以捲呈。乃今庶能免匹夫怀璧之罪耶。大抵长篇似长于律。而间多不假思索。词理俱到。良由姿高才卓。而抑不无江山之神助者耶。如弟窥见。固不敢妄有评骘。而兄既有命。略加点窜。北门子始惧卒惑之病。则必不能免。于兄高见。亦或有犁然当心者否。馀不宣。
与李公(箕镇)
伏惟栗烈严寒。旬宣起居神相万安。侧闻泽风先生遗集方改刊于营中。先生之德业文章。实有平日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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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之愿。窃以诵诗读书之心。欲得一部全书。而曾无契分。干渎为惧。趑趄经时。不敢为言。已又思之。閤下之所以刊行者。要以垂示来后也。繁会之音彰施之色。固非聋瞍所可聆睹。而阁之丌上。藏诸笥中。或在当世。或在后日。安知无一个子云耶。玆敢书布区区。勿谓夜光不可投暗而秘而悭之如何。不宣。
答李公(台重)
绝塞献岁。一倍愁郁。瞻想牙纛。下怀憧憧。伻回承拜下覆。区区慰豁。不间躬承警欬。伏审新元。体中动止神相。旧痾亦已快祛。忭幸之极。无以容喻。第辞本未蒙 准许。以玆闷蹙。有可仰揣者矣。芝翁遗集才得卒业。而草率看过。了无所得。甚非寄惠之意。愧汗浃背。先生平日。处事方严接物和易之工夫气像。虽以肤浅之见。亦可推测其万一。恨不当时亲炙德容也。况其忧国一心。炯然如丹。溢于言辞之表。若使今日朝端人有此心。则民穷 国瘁。岂至于此哉。固守东冈。犹尚如此。而衣食于 君。不能奉职。自顾愧悚。尤无所容。集中误字。本无见解。又乍翻阅。豕鲁之讹。亦何能辨。而重违勤教。以十数处录上耳。不备。
答箕伯闵(百祥)
晚慕遗稿卷之四 第 496L 页
瞻溯政深。伏承下札。仰审盛暑。旬宣起居神卫增祉。区区慰荷。不容名喻。奏议一部。谨领珍惠。先相公风猷寝邈。世道渐坏。长夜晦冥。忽于匪意。承此投示。竑论正议。若复亲聆于几席之间。益仰日烈之馀照。爱玩不释。敬慕弥切。四种俯贶。又感不遗之眷。馀不备。
答朴士洙(圣源)
奉书已两旬。未得拜复。方用悬郁。即承手教。恍尔对讨。慰豁可喻。仍审新凉。兄侍外静味佳胜。尤用倾倒。弟荐遭至亲丧。才经成服。暮境悲怛。便为日用。非人理所可堪。奈何奈何。教意奉悉。诸君子讲劘之席。痴呆一汉固不能有无。何烦勤速。而致身衿绅之间。一聆绪论。是所深愿。敢不依示勇赴耶。兄若无故与会。则更示期日。得以联镳甚幸。不宣。
与朴士洙
东西落落。会晤固不可论。而音信亦且漠然。一味悬恋。不曾少解。未知令亦同此怀否。淫霖蒸热。兄起居若时珍毖。服弟年来衰病转加。精爽日耗。此岂作吏时节。而尚此蹲滞。愁苦何言。向来骊绂。好楼台好江山。视如脱屣。始知兄非我辈人矣。呵呵不宣。
与权亨叔(震应)
晚慕遗稿卷之四 第 497H 页
日前复札。如奉色笑。慰泻可喻。第审美疢久不良已。为之奉虑不浅。弟长时呻呓。已无况悰。又值急景。感绪猬集奈何。贵逋诸谷。并依数成尺以呈。可考纳也。屡空之艰。因以窃想。而官储枵然。无可措手。长腰十斗呈似。以贫守赒贫士。诚亦可怜。此岁已无多日。发春后终谐萧寺之约。稳奉良话。深所翘企耳。不宣。
与尹士章(勉宪)
月前因京便。得见令伯氏书示迷儿者。左右于 筵中。以横城及本府水沉谷腐伤事。请以荡减。得蒙 允许云。先声传布。一邑皆知。莫不攒祝 圣恩。如死得生。自营门今始颁降备关。而横城谷则特为荡减。本府谷则初不举论。民人辈闻此令下。莫不垂头丧气。无复生意。非但景像之愁惨。同是灾邑。同是沉谷。左右亦请一体蠲减。则 朝家一视之泽。必不使此邑之民。独抱向隅之叹。伯氏书示之语。亦不必若是丁宁。诚甚讶郁。或者誊布关辞时。有所脱漏耶。抑或庙堂覆奏时。有所区别耶。若已自下覆奏。 成命见格则已。不然则尊既发端。宜卒其惠。幸须细覈见漏之由。俾蒙均视之泽如何。
与钟城谪倅赵孝承(荣顺)
晚慕遗稿卷之四 第 497L 页
严谴职耳。远投可念。但我东地狭。我人局小。视钟稳若绝域。中州人被谪者。或逾万里。近亦八千。较此则钟虽远。岂不若堂坛耶。想兄多识古书。不以此少挫。而路远暑酷。得无有伤耶。是虑是虑。士君子行身。固当处坎若亨。况北土一路。本自清凉。自安边至钟。皆并海而行。马首汹涌沧海接天。无非壮心而动魄。生此偏邦。得此伟观。亦岂非 圣恩耶。可贺而不足慰也。未知何日能得到配。而居停后启处能得神卫。 雷霆之盛。必不竟日。环召当在迩。海山所助。锦囊必富。惟俟归日刮目盥手耳。不胜悬恋。强拭昏眸。把笔潦草。可替天涯面目耶。馀不宣。
与徐婿(有元)
近者久无京信。一夕石奴来传君谪海报。惊虑之极。遂废夕食。夜又不安寝矣。鲸涛远涉。蛮乡独居。种种想来。心不自定。此是老人怀弱之致奈何。以我念君之情。固不得不如此。而在君自处之道。虽遇逆境。又不当消沮陨穫。素患难行患难。无入不自得之训。非君所尝熟读者耶。况君早年出身。策名 王庭。宜思报效之道。而不顾自己之利害。昔邹志完岭海之行。其友田画勉之以士所当为。不止于此。此政君今日
晚慕遗稿卷之四 第 498H 页
所当佩服者。幸勿以一时狼狈。少损其气节。而益自砥砺。如何如何。但远离慈闱。音问亦旷。此为大段难遣处。而善叔侍傍扶护。君能自爱。毋贻惟忧。则不竟日之怒。几何而不有 恩霈耶。居谪固所自慎。瘴气易致伤人。节慎饮食。毋近女色。至望至望。且排遣幽忧。莫如文字。海外虽罕书籍。校中必贮经传。须求得讲读而玩索之。则自当有定心得力之地矣。闻去时未授冬衣极虑。然汝三似当治送。且康县隔海相近。凡百必多有赖。通问亦似有赖。差可宽心。落落天涯。无由凭闻。未知何日上船。何日到配。所寓无龃龉苦楚之患否。幸有来人。凭寄数字。使知消息也。
答安斯文(锡任)
夙闻家学有传。笃学穷经。愿一觌而未有路耳。忽荷先施之问。辞旨郑重。如得识荆。感幸亡量。第以博洽之见。精透之识。乃欲借听于聋聩。无乃道路之传。有误高明之听耶。披读以来。不胜愧汗。启蒙一书。数十年前果为数次读过。而非但未能了然通透。此书既难推究。又易忘失。朝看似若悟解。而暮来辄复茫昧。盖其理数微奥。实难领略。况此八耋垂死之年。神精已耗。心力已短。尤何敢剖析论难。以副好问之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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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但有问无答。恐乖礼意。逐条仰复。以俟高明之裁择耳。启蒙翼传。非高攀龙所著。乃明人胡一桂所述。而此亦数十年前。借得于人家。乍阅即还。大抵其说不但注解朱子语。推演详说者亦多。传疑书及记闻录。此亦有之。而其他东儒之为启蒙说者。未之有闻矣。馀病中倩草。姑此不宣。
 问。会稽严氏取圆方图。分有二十四。大分小分云云。严氏之意。殊不可晓。幸赐详示。
盖此二图。皆以乾一兑二至坤八。排布成列。分为二十四云者。自下卦乾一至坤八者为一八。此则乾兑以下皆纯用本卦。故曰大分。复以上卦乾一至坤八者为二八凡十六。此则只用乾一兑二之数。故曰小分。又八纯卦不可以上下分。故又专为八则。合前十六当为二十四。内分云者以内卦言也。外分云者以外卦言也。横分直分云者。以横布卦言则为横分。以直竖卦言则为直分。左分云者指东一边诸卦也。右分云者指西一边诸卦也。方图仿此。而惟正分斜分者。惟方图为然。圆图则不见其有正斜。此则似专指方图。而逐卦斜分。皆合于乾一兑二之数。诚是自然之巧妙也。凡方圆图之卦。左右前后。无不以乾一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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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顺数至坤八。不差毫釐。无往不合。详究其说之意。似不出此。而但撮取入诸图云者。未有可考。惟以臆见推言之。未知严氏之意。果如此否也。
 问。坤复之间乃无极。近世有谓邵子无极前之无极以气言。朱子坤复间之无极以太极言。愚按邵子所谓无极。非濂翁之无极云者。陈北溪之言也。然则朱子未尝以邵子无极看作太极。而坤复间乃无极之语。非若周子之无极也审矣。未知如何。
濂翁所谓无极者。即太极也。故下而字。而邵子之说。直曰无极之前。其立言取义。已与濂翁有异矣。朱先生亦曰他自据他意思说。即不曾契勘濂溪底意。愚则邵子所谓无极。即指未有兆眹之际也。来示所谓非若周子之无极云者。诚甚精确。但所示中近世有谓邵子无极以气言。朱子坤复间无极以太极云者。未知谁氏之论。而朱子太极之说。已辨于前。至于以气言之说。天下岂有无理而有气之时乎。此则似不但全不识理气。亦大违于邵之旨矣。盖邵子之学。自是邵子之学。朱先生所谓若论他太极中间虚者便是以下云云。尽是觑破邵子胸臆者矣。
 问。天地东西。南可见而北不可见。近世有谓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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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全见。东西七宿半不见。北七宿全不见。未知此说如何。
天地东西。南可见而北不可见者。以蔡氏冬不生物背不可见之说观之。亦自明白。而至若或人所谓南七宿东西七宿。全见半不见云者。真所谓坐井之观也。少日与友人步月。友人颇知天象糟粕。鄙亦因其说而略窥星缠。夫四方七宿云者。必指二十八宿。而四七宿之或见或不见。以其横列天腰。而半入地下。随天而运。故非通宵仰观。则不得遍观。北七宿鄙亦寻常见之。其曰全不见云者。不知其何谓也。
 
问。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月行一日。其退于日。为十二度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忽七丝六秒。愚以此算之。则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上月之所退三百六十五度二百三十五分。而犹有一丝一秒强之剩也。愚之推算误耶。要解以通分纳子法推之。而其置十二度。以十九分乘之。得二百二十八分。纳七分而得二百三十五分。谓之月行一日数。又以九百四十分。与十九分相乘为法云云。又置度下二五。以九百四十分乘之云云者。皆似无意义。而实合乎
晚慕遗稿卷之四 第 500H 页
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无馀剩之数。无乃偶合者耶。以日月右行之说算之。则有如此者耶。
试更推算则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忽七丝六秒云者。果不差爽。所示犹有剩之说。未知何据。而要解中通分纳子法以下云云之说。退翁传疑中算解详悉。更细考之如何。
与李子直(世杭)
向日之枉。虽荷厚情。霎时对讨。殆如石火电光。秖令人耿耿耳。即惟和风。静履佳迪。冷节便去而不能书。胤友再访而不相迎。可揣此汉之日衰时铄。无复一分气力也。惠投琼什诸篇。韵强而气不竭。富矣美矣。穷峡断壑。安得此深源长波耶。不觉盥手而屈膝也。精爽剥落已尽。不能透看深奥。未宜妄加评骘。而重孤相示之盛意。略有所雌黄。真所谓佛头铺粪者。愧蹙不安极矣。幸恕之。第尝闻晦庵夫子有言。今日诗法益巧而益密。无复古人之风。大抵人若不透得上头一关。则万事皆低。此虽平日服膺而不能行者。惓惓之深。敢以为献。未知以为如何也。昏惫不宣。
与李子直
早承覆教。慰荷已极。满纸华词。令人魄动。第高明有
晚慕遗稿卷之四 第 500L 页
此博识宏论。反为其所使。此正为高明忧者。更望自反而细究也。风灯室火之喻。程夫子理到之说。孰敢不佩服。而玉宸蕊珠之言。王旦之媚真宗。灵素之惑道君者。乍观其书。多是此等孟浪语。恨无力量以一堆火焚其书而报之也。西泰子之论。其语意能有恻怛忠厚底意否。反观于群圣贤之训。则可知其人物学识。岂以仁人君子而反奖诩之耶。然则铁木女真之入主华夏。犹胜于诸夏之亡也。不可谓天地大变也。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