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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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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四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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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安百顺(鼎福)问目(丁卯)
 男子年十五至二十皆可冠。按古者二十而冠。盖古人自十五岁入于大学。学修己治人之方。习之五六年。而至二十则德器成就。气血强旺。可以责成人之事也。自宋以来。皆以早冠相尚。过十岁而总角者少。此程子所谓不可以责成人之时者也。家礼酌古今之宜。十五至二十皆可冠。不为画定立说。而欲人随宜行之也。今人家子弟或有目不识一丁。口不诵六甲。而遽加冠簪。责以成人。其可乎哉。必须依温公之说。虽及可冠。姑待其知识稍长然后冠之如何。
礼云男子冠而不为殇。古亦有不及二十而冠者矣。家礼则以男子已娶为断者。若限以冠。宋时为殇者鲜矣。又若壹是待其知识。或终身有不冠者。大同之俗。不可尽革。况有十五以后之定论。遵之无疑。
 以史考之。周成王十二而冠。赵文子十七而冠。秦始皇二十二而冠。汉惠帝二十一而冠。汉晋诸帝或十四或十五六七而冠。则古人冠期亦可见矣。而程子尝言襄公早冠之非曰虽天子诸侯。必须二十而冠。然则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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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尊临亿兆。而若不满二十则不必冠耶。帝王之礼。与匹夫有异。若未冠则衮冕之制无所施。而必将以童服临下矣。似不可。未审如何。 我朝嘉礼之行。不过七八岁之期。则此礼果遵何代。而亦有不可易者耶。适因冠期之早晚。僭及王朝之礼。虽甚僭越。有疑请问。在所不已。幸乞指教。
天子诸侯冠礼。只有冠颂一篇可考。推本而言则圣人虽有非之之说。既始诸夏之末造。而成王之冠其礼亦备。此周公之制也。其祝其颂。实非孩稚所可念听。或者既升大宝。成人为急。而成王心志猷为。至十四殆可服行故耶。童騃不晓则祝颂奚屑。既治成人之事。又不待二十之限也。未冠。衮可施。冕不可加矣。此皆臆以云然矣。
 家礼云父母无期以上丧。始可行。大功未葬亦不可行。此文本于杂记大功之末可以冠嫁之文耶。母为其父母。已过小祥则服除矣。虽有心丧之制。既非正服则亦可行之耶。若父出后者为本生亲。虽在心服之中。不可为主人。而与于傧相之间。则父母在心丧者。俱不可行耶。昏礼言身及主昏者。而此但言父母何耶。
父母及主昏者。恐无异义。冠昏皆有宾主书缄之礼。非心丧所可行。出嫁女期丧。父母之外。惟祖父母及父之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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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之。此恐不必拘。此云者以降服期言也。至于母有心丧无所考。妇入而受贽。宜用吉服。抑似有妨。此皆大槩如此。或拘俗或路远。未必皆亲迎。瀷方为小孙约昏。其父虽在心丧。渠及主昏者已服除。故将以明春行礼于妇家。待其父纯吉然后新妇入门。未知不大悖耶。
 正月内择一日云者。谓年及可冠之岁则正月以后。无非可冠之月耶。士冠礼云夏用葛冬皮屦则四时皆可冠。而非独春也。夏小正云二月绥多士女。注为冠子娶妇之时。家语成王六月冠。且秦汉去古未远。而始皇以四月己酉冠。惠帝以三月甲子冠。则馀月皆可冠。而非独正月也。然观汉晋诸帝多以正月冠。正月果为可冠之月。而已上非正月者。皆因事势所拘而然耶。或读如定字以为所定之月。如何。
冠之正月。昏之二月。亦大槩言之。不必训正为定。
 冠者祖及父俱在则父不可以主之耶。必求宗子而主之者。出于尊祖之义。而亦重成人之礼也否。
家礼有高祖之庙则宜先告于此。其宗子亦宜为主。
 戒宾条某有子某若某子某亲有子某。语意未畅。恐有阙误。如云某之某亲之子某如何。
宿宾条云子某若某亲某子某。当与此校勘。愚谓某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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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当作之字。亲字下又阙一某字。
 丘仪戒宾宿宾书式。祭脯醢等节目补入者。尽有可观。依此行之如何。
家礼极简当。丘仪虽不从可也。
 古人重冠礼。故必行之于庙。后世庙制无法。难以行礼。故冠在外厅。笄在中堂。今人家庙庭广阔则虽无房室之制。可以帟幕之属施之而行礼。无妨耶。
家礼帟幕为房。垩画像阶。无容更议。
 陈冠服条云有官者公服带靴笏。无官者襕衫带靴。按古无大夫冠礼。盖为无生而贵者。而家礼云然者。宋有任子法。卿相之子。未离襁褓而遽受爵秩。故有有官者冠之例。今时未有未冠而贵者。则公服等勿用可也。三加条亦云公服襕衫则有官者公服。无官者襕衫。可知矣。五礼仪及击蒙要诀有用纱帽公服等文。未可知果合家礼之意耶。
此说良是。昏礼摄盛。然士乘大夫墨车。不许夏缦夏篆。未有无官而僭用之例。况冠无摄盛之义。以总丱之身。遽加爵位之服耶。此导之以利禄。断不可。
 参礼条襕衫只为进士服。而冠礼云无官者襕衫。然则虽未为进士。而亦用襕衫耶。丘仪未为进士者代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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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袍。此亦别嫌之意否。
襕衫唐初士人以为上服。禁举子白襕下服紫。则本无官之服。参礼为进士之服。进士亦无官者。只宜遵家礼之文。
 郊特牲孔子曰三加弥尊。盖古者始加缁布。次加皮弁。次加爵弁。缁布之粗。不若皮弁之精。皮弁之质。不若爵弁之文。欲其由粗及精。由质及文。以示成人之渐也。考之周礼皮爵二弁。上下通服。故虽士亦用之。且宋时幞头襕衫。为贵贱通用之物。而无僭上昵下之嫌矣。唐长孙无忌议服袍者。庶人加襕以白。又邵尧夫师李挺之虽在野店必襕。朱子君臣服议曰今之公服上衣下襕。观此数条。可知为上下通服。今则有官者戴幞头。进士著襕衫。若因古行之似不稳当。丘仪略言其非。以为代用之物。而大明服制又与我国不同。则亦何所适从耶。
礼时为大。时用公服。何可滥加。
 家礼三加之节。亦有先后之序。初加冠巾深衣。用古道也。再加帽子皂衫。用常服也。三加幞头襕衫。用盛服也。今当遵此。初加当依礼。再加用笠子道袍。三加用儒巾黑团领。未审如何。
礼不忘本。始加之服。不可违也。其馀不过因时为制。既非古道。又违今俗。则容有增损之义。方是善学家礼者。语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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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前辈士大夫家居。常服纱帽皂衫革带。此即家礼再加之服也。又云温公冠礼。先裹巾次裹帽。此皆时俗之制。因以为礼也。意者帽子者以皂纱裹绕为桶。在今无佗可仿。只儒生纱巾乃其类。而青衫亦与皂衫为等也。参礼幞头为进士处士之服。玉藻居士锦带。郑注道艺处士也。与进士皆无官之称。于此为三加之服也。既冠以其服见于庙见于尊长见于乡先生。此程子所谓必用时服者也。今之笠子。虽未知必源于殷冔。实折风之遗制而为最古。道袍者亦古时大裘之制。见于通考甚详。舍此而硬用襕幞。未知其必得也。襕衫非古也。彼团领广缘。果何祖而为之耶。实非法服。如近时进士垂带背后。纵曰明祖之意。尤极骇眼。必欲从之。不几于守株刻舟之归耶。
 孔子答孟懿子曰始冠必加缁布。示不忘古也。此盖爱礼存羊之意也。程子曰今行冠礼。若制古服而冠。冠了不常著。却是伪也。必须用时服。此亦不尚虚文之义也。二说固并行不悖。而冠服既有古今之不同。则不得不随时而异也。以家礼考之。初加用缁布深衣。再加以后已无皮爵素纁之制。而专用时服。是诚通用古今之制。而意有所在也。后世冠服亦与宋异。则亦当遵用其意。随时斟酌也。若拘于冠服。遂废冠礼。其可乎哉。今依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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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说略为三加之节。以为贫且僻处者。一时权行之规。恐无不可。缁冠深衣。诚不可废。而亦不能猝办。且非人家恒有之物。则借用亦难矣。凡衣服之制。由素而渐文。我国之人。又以道袍为上下之通服。则以道袍素染为三加之等。初用程子冠素袍。次用笠子浅绿袍。次用儒巾深绿布。带则皆用革带或丝带。屦则古礼顺裳色。而今无衣裳之制。白鞋青鞋乌鞋之属。略顺衣色而用之。未审合于权宜之道耶。
三加弥尊。服宜有别。然穷乡贫士。不能皆办。借求不得。亦不合缘此废礼。称家杀仪。古训所许。束帛十端。而无则用一。昏礼亦许钗钏羊酒果实。如此者。虽不用犹用也。缁冠儒巾不费财可造。幅巾古无见。书仪家礼亦因时也。虽阙无妨。道袍家家有之。借不难。其交裾无缘。与深衣不同。姑缝合两旁。黑染纸为缘。既加去之。按朱子君臣服议。庶人许糊纸为冠。即其例也。古者再加素积素鞸则白布道袍固其类也。黑笠青袍。又可以代三加之纁裳靺鞈。此就穷士无助者说。苟可以不尔。何必然。古者将冠者采衣锦绅。家礼仿为四䙆勒帛。而又象其类为采屐之制也。履者丝履也。初加之黑屦是也。鞋者皮鞋也。再加之白屦是也。靴虽非纁屦之比。乃后世之公服。故用于三加。然今俗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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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屦。大带亦缝纸易办。家礼再三加。同用革带。固宜遵之。今俗笠子道袍必用丝带。则依程子时服之训三加丝带或可矣。然泥古则多滞。因今则流循。最难理会。行礼之家。每患乏财。玆据过询。稍加通变。汰哉知惧。
答安百顺(戊辰)
书至未覆。倏见岁易。重阅前缄。更不胜缅然遐想。向来欢侍万福。既甚慰释。不审新年起居更若何。亦以向傃。瀷年数压重。如百十斤担子在背。旧恙新痾。何待言而后谕耶。但书中称引过当。懔不自安。瀷少壮未尝知学。及弃举业。杜门畏影。作辛苦生活。然犹世情险巇。往往威怖。以是日用云为。务为缘督。回念一生伎俩。无可指的。玆实不敢悔而反自惜也。亦思吾既沙魇过世。未死之前。得见有恒于此事者。庶几无憾也。顷蒙足下俨然临况。殆倾盖而披襟矣。及见两纸札翰。考据精密。见识通透。大非俗学捞摸之比。用此田地。不懈而益加趱步。何患不到古人梯级。此果吾党之有其人。而恰慰馀生之望也。足下之于路脉功程。必有素所审明者。又何故借听聋聩若是之勤挚耶。此无佗。若无若虚。益勉询访于寡不能耳。瀷闻苟欲自进。一言有馀。头容直不妄语。童幼所习诵。而乃因人省起。为终身德业蹊径。彼数子者初非不见此句。即志向则气顺。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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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事从。特用此为斡旋机括。自程朱以来其次第条贯。毫缕分析。炳朗耳目。足下开卷自知之耳。瀷也何敢为公谋耶。然若终嘿其口。足下或咎其有隐不发。无已则有一言。大抵吾党一等人。气像不好。多没检饬。毕竟内外俱亡。邵二泉所谓宁为真士大夫。勿作假道学者。尽觉救俗之心。反成迷人之毒也。然则有志之士。必先从主静持敬上用力。方是修行立命之基。足下以为如何。非谓此必可槩。欲效黔驴之无异能耳。灯下草草布此。付于仁川便。俾有转寄。惟乞淑慎令仪。用副区区。
  别纸
卦变之义。素所疑晦。公实说出。是谓人心予忖者乎。瀷十数年前。于易妄有劄录。中间病昏抛掷。近始重阅。顿知初心之迷罔。不免刬除息补。稍觉端绪。设或三二年不死。又去纲理。必复如今日所见。况佗人之索过觅罪耶。日前慎耳老适过。硬求借观。不得已许之。目前无记。只略道其槩耳。程子贲传云刚上柔下。非谓就卦中升降也。然上文云分乾之中爻。往文于艮之上。若非卦中升降。何必曰乾之中爻。其佗随蛊之传亦同。此先儒所谓说得牵强也。朱义以比近二爻相易。虽若简便。其在三四爻者。居两卦之间。疑有往来之义。其在三画卦中者恐无此义。况涣三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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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非外而强拉而合之。此立例而拖易。非因易而求例也。又况损益分明是卦变所谓自上下下者。即隔著二爻。从卦中升降。升降者刚柔也。岂可以无刚柔字而漏于卦变之例耶。于此弥缝不得。故置不论抑何耶。窃谓卦变皆以爻言。非以卦言。如否泰升之类。皆以卦言者。则不在此例。阳卦多阴。阴卦多阳。故必以阳卦之阳。阴卦之阴为主。其义不出于乾坤三索。故乾在卦中则曰刚自外来。无妄是也。以例推之。讼亦同然。大畜是刚自内上。晋是柔自内进者也。自馀节目亦多般数。不可卒既。必欲求其详。将待吾书之还。传录取正焉耳。如李光地虚象之说。与来知德反对。未见分晓。未知如何。如来易者虽不见书。略闻其规模。多出傅会。不足取也。庚甲者意谓十二辰三合。分明见诸大司乐则不可以术家之所祖而弃之。后庚三日是癸则其自巽起者明矣。后甲三日是丁则其自乾起者明矣。因是求之。三合出于六合。六合出于南针则定矣。天地瓣脉。非手摸可得。非南针虽圣智何从以明之。钟吕之名。起于黄帝。而南针亦黄帝所用。周公著之于小象。孔子著之于彖传。又何异也。
答安百顺(戊辰)
逢时些而别时久。往往书牍。何足以慰此缅怀。况今敬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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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札。凭审中间美疢颇苦。亦不以已事而弭其忧叹。在今百尔善摄。灾厄席撤耶。又闻缘玆味道不专。虽以嗟惜。既存心向里。静嘿枕褥之间。孰非进步蹊径。近有人风传龙广数郡虎啖。杀人无算。今得书知其果尔。亦闻国东门外被熊噬者数人。衿阳有豺横行。仙庄值在其中。泰山之下。理不宜不去。将何以为计。别纸过询。略举所窥。其馀者是谓不知为不知也。瀷从幼少才短于方术。未肯致思。何异章甫之于断发。第以推命言之。犬豕产子许多。莫非同时。其命各别。将何从而求其吉凶。在人亦然。普天下年月日时同。凡几千万。理宜不侔。因是思之。元会运世之间。亿万邦域。兴替存亡。各有风马牛也。君子勉学。笾豆器数。犹不暇遍及。况小道可观者耶。且有断不可者在。多见信受此一路者。言语气像。不禁有转涉浮诞。一也。六经浩大。精力有限。常恐终负圣贤开来之意。岂敢浪费无益之功耶。二也。睹记以来。奇门太乙名者。或鲜保全令誉三也。此皆猛省而不可忽也。古人岂不云乎。动容貌斯远㬥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悖矣。惟此可以战兢临履而不失。不知吾友以为如何。前书冠仪之对。更思似涉苟焉。春间小孙成人。合为一加之节。适于贫室易行。恨不与足下商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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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
以先天图配洛书则一二三四直坤巽离兑。九八七六直乾震坎艮。可备一说矣。从北之一。参其一为三。参其三为九则得矣。参其九为二十七。参其二十七为八十一。七西一北。何故。但用其零。从西南之二。两其二为四。两其四为八则得矣。两其八为十六。两其十六为三十二。六西北二西南。何故。但用其零。愿闻其说。
先贤画卦。皆但悬空说。四生四成之数。不循位次。已甚可疑。况中五岂与于卦序乎。
易言数目之类。窃谓一以画言。三以卦言。七以还复言。八以又进一位言。九以又进二位言。十以又至于应位者言。盖以七日八月者推之也。其义时有未晓者。吾智不及。凡易之象数。其可悉著蕴奥耶。故某之说易。专在于因其文势而究考。至不得则曰未详。于来说看得未易。不啻较迟三十里矣。
中星之差。非所可疑。不但东西有差。又有南北岁差。其差极微。中国未觉也。及西洋之历。始无馀蕴。不能猝举。待别时说。
日蚀初非难晓。至于月蚀。有闇虚之说。此决不然。至象纬考。谓与日相对处。常有物在。所以蔽月。若然。何无星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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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之说。详在西洋书。十分明晓。其说许多。何可既也。何孟春馀冬序录引宋濂说云尝见日未没月蚀则地影者非是。意者此说。明初已至中国故云尔然。月蚀必在既望。其有日未没而月蚀耶。其迷罔如此也。
星土分野。其见于天官及淮南子者。各不同。意者当时因其应验而云然也。以大地言。中国不过一片土。我邦又不过其东北黑痣之地。疑若浑象之不与相应。然以理推之。不无其理在。比如一盆水在庭。浑象四到。莫不照在其中故也。夫天地父母也。其经纬文章。合有究悉。然至害异上见。不应者八九。此宜置而不论。姑舍是。
历元六甲。不曾留意者。何可强对。若专心为之。稍流方技者流。更须慎思。
十二肖神。曾见指爪奇偶为象之说。六神皆阳。六神皆阴。恐不可专诿于此也。其言又曰鼠爪前五后四。所以跨居夜半之子。吾尝验之。老鼠后爪亦五。独细少者。疑若如此。然细审之亦有痕可觅。特未之长也。
答安百顺小学问目(庚午)
程子有无尊卑之说甚可疑。礼父至尊也。君至尊也。尊同也。拜下何害。设或遇父于行道。父在马上则不拜可乎。韩退之拜北平王于马首。古人于长老。固有此例耳。岭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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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拜父兄于庭下。遵之何妨。
惟女子子之于父。与男子子必有不同者。
友者五伦之一。非悠悠面熟而已。其合也必有其礼。于士相见可见。然志相悖则疏。有大故则绝。执者或是执持而不相舍之义耶。然未可详也。
圣人事天地如父母。父母有威怒变常。子可安寝耶。按寝不侧不伏又不抑则将柰何。徐偃宋偃之生。不覆不仰。则所谓偃者何状。意者难产横偃而不出耶。窃谓不侧者。不寝于床侧。恐危坠也。如汉帝踞侧之侧。凡夜寝或侧或仰。何可禁止。尸者舒布四体者是也。寝当齐手敛足。舒布四体如偃尸则不敬。
居。坐也。子曰居。吾语汝。容。身体之动作也。礼云如闻其容声。谓坐则端直如泥塑。不可无故妄动也。愚谓与坐不箕相似。箕是𥳽扬之物。人多𥳽扬身体。不能凝定。此类之谓也。
德运所克。祭祀不用。皆傅会之说也。然大司乐分明不用商。非误写也。孟子曰金声而玉振之。玉亦金类。始终皆金。中间合乐。以四音为节。古制如此耶。五声相生之序。宫徵上而羽角下。商在其中。宫角者清浊之主也。徵次于宫。羽次于角也。六合之说。见于大司乐。以正针故也。子酉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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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未左也。且玉金类佩不用商宜矣。与大司乐去商不同。彼以调非以律。若以律则大蔟商律也。何以不去。别有说不赘。
尝疑泽手如染指。亦似未允。旧注以濯训泽。然则不字或必之误耶。古有棘匕角柶则有匙矣。五谷既备则饭不必黍。而古人以黍稷为重。
答安百顺(辛未)
百顺足下别离经岁。疾忧熏心。犹思想未已。今承札纸长字细。款洽溢于行墨。慰感难胜。虽凭审优游从宦。体气葆重。慈帏宿證弥留不快。亦以忧叹。玆对幼章书之所未既者。又有以略访。恨不能鼎足相参耳。瀷衰剥理也。子病在髓。再见周星。败證不去。右腹脓溃。浸蚀及左。臀脊之间两开疮口。光景当如何。老身夙夜躬护。筋力竭。家产从而荡尽。药饵滋味。几未免都停矣。人或谓才不虚生。余答云才非所有。而古之贤智。未必寿考。又或谓德必有享。余答云德无可称。而世之不肖往往永年。其有所准耶。但痈疽阅久者。毕竟多吉少凶。此说或庶几可待耶。闻足下得官。忝居朋友之末。岂不欣悦。野性迂虑。惟在务剧而心怠。其于吾道减却分数。此实爱之甚而过计所到也。今读两幅书。应俗之暇。一意进步。看读精致。以此用功。安往不入。闷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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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欢情稍闯。瀷朝暮归尽。设或万一病子赖天稣脉。将见辅车之倚。幸愿莫大。惟足下无忘耄言。此亦申教于病枕耳。幼章云足下读易。旧见刬新。尤觉其不草草。鄙人三十年前看此。劄记成说。近又纲理。删汰八九。今留三卷。投隙时阅。辄有改换。若使老夫住世多年。必将似今之厌弃矣。望足下一以犯不校一章为节度。期至于学易无过之地。免堕第二义也。鄙人平生。行不顾言。结习难变。已不可悔。然好善一念。尚待年富者慥慥两进。想足下不以有无于己为嫌也。未知如何。纸末数条。前说未必定论。不过反覆讲讨之义。别幅随见各录。其未妥者乞有以回教焉。
  
别纸
主昏未必近属。虽有重服。恐不可避。以指家中正尊而言也。昏比于冠较重。添一身字。或身服侄丧及有子丧而继娶者。在父服轻。此类之谓耶。未可详。
昏礼设馔。东西相向。仪礼已如此。何谓不同。所谓共牢者。谓夫用上牲则妇亦上牲。夫妇齐体故也。曾闻尼山尹氏之礼。惟三鼎合设。佗皆别床。亦未之考矣。鄙家迎婿。惟主人之意。而不用妆婆。所示宜矣。馔品家礼已不遵古。各以相近者代用。而今之生鸡即兔腊之遗也。油蜜果乃东邦旧俗。忠宣王娶于元亦用此。意者汉果云者。流俗之讹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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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恐可。
换盏红丝亟去无疑。
曾闻新妇红衫。出于明升之妇。必是贵者之服。虽未知信然。我东之俗。不掩腰衱。甚骇然。乡里贫室。欲用妆婆。甚费钱难办。故顷日孙妇之入门。首䯰衣裳。皆用常制。以为遵用之地。有饰者为假䯰。见于家礼无饰特䯰。合于宁俭之义。又何妨。今俗发䯰。自三国时已然。愚疑此恐殷制。而箕子所化。据白衣大冠而亿揣也。瀷昔年有所备论。其说长不可卒既。待异时说。必欲见之。从后使小孙录寄耳。
五世以后相与昏。因殷道然也。唐虞之世何论。五世之前固有禁矣。颛顼杀同产为昏。见于何书。
中国姓贯。非如我国之繁多。李为陇西。柳为河东之类。莫非同系。非如今之不同源也。虽或分为别姓。明知一派则何可昏也。若然黄帝之子同产而可昏耶。同产者姓同而不可昏。则异派者又何嫌。纲目刘聪之类。固有史断。而曾推究未得耳。
环珓今有遗制可考。来日丁亥云者。以此起例。非谓或丁或亥而已。其实柔日皆可用矣。朱子谓亥为天仓。祭所以求福也。昔曾考之亥非天仓。未可晓也。不卜而定日。今俗皆然。从之无妨。然其二祥。今用亡日则不用古之卜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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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至于禫不吉于二旬则不得已用下旬。其势然也。时亦其例也。
大羹镫也。铏羹今之所谓汤羹。古谓膷臐膮。无官之家三鼎亦过。以鼎俎奇之说思之。当用奇数。故鄙家以飞禽走禽川禽备三品耳。家礼果用六品。而贫室难办。故减用四。肉脯盐鱐亦笾实。故合为六品。蔬菜及食醢盐醢合为六品。应六笾六豆之文。六笾亦涉乎僭。略据家礼为之节也。家中所行如此。无则可减。而有不可增。何可汨董杂陈。惟乞商量回示。
汤者俗称而不古见。羹非鱼肉而何。槃有沐浴之槃则非必器之浅者也。大羹古之肉湆。而今之所谓饭羹也。铏羹用牛羊豕而亦和菜者也。用生诸侯之礼。沙溪已非之。
脯醢不定其品。故相间设之。仪礼可考。非一物而叠陈也。然脯是笾实。醢是豆实。故鄙家据古而脯设于果品之列。与盐鱐居南。醢设于蔬菜之列。与食醢次之。未知得礼否也。
家礼陈馔有盐楪。而至设馔阙之。意者礼所谓肝盐并也。今咸酱即与盐同意。从俗与淹菜当中设之似好。醋则烹饪时随意和之。何必更设。鄙家如此行之。未知如何。
礼疏所谓饴蜜。只用于炤烛。如今昏礼之刺烛也。然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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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虫。疑若蜂蜜。而礼禁亵味。家礼不用者。大羹玄酒之义耶。且贫家难办。故因以亿见不用之。虽生时所嗜。以屈建去芰推之。亦当如此。
家礼兄弟若兄弟之妻祔于祖。子侄祔于祢。若侄之父异居有庙则迁其主而从之。侄之父兄弟也。自有庙则迁侄之主而从之也。祔祖之礼。或有难便。则不若各祭其妻子。言侄则侄之母在其中。然则继祢之宗。宜自祭其妻也。妻以下设于堂下。既无所祔之祖则别告宜矣。虽有长房之奉主。不必用中一以上之例。东俗四节上墓。非礼也。寒食起于龙忌。十月一日起于秦陵。后世遵之。鄙家所行。而十月一日值朔参。故依郑愚伏说行于上丁。未知得乎否也。横渠云物生物成之时。未必然。凡云节祀者。皆指庙事。秋夕者自首露王陵始。未必可遵。正朝尤不可舍庙上山矣。四时祀。礼之重者。然尝思之。古者无田者荐而不祭。今则墓祀节祀朔望参之类。比古倍蓰。将何以自赡。鄙家则一年八节。有事于庙。群主并飨。时祭略同。特一献不读祝。与其当行而辄废。不若定为式。只于节日设时食之安也。节祀古无故也。此涉于妄意。然贫甚不得已以简俭为度也。若贵显之人何必然。
同原许多墓。退溪谓省谒之后。合设于墓舍。此意何如。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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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前期之训。恐不若后期之稳。退溪当日行事。即异处故然耳。
亲尽墓以同冈。故有事则异所者亦合推以及之。然墓祭古无。故虽亲尽不害有事。家礼可考矣。但岁一祭而有疏数之别。其亲未尽。固两举矣。朱子十月一日怀先陇诗可證也。礼既定。虽同冈亦限于制而已。忌日一日之丧也。故是日不饮酒食肉。前期齐戒者不茹荤之类也。齐与食素不同。后三日食素之说。曾闻京里士大夫家有如此者。寒旅两先生事。未之知也。冶隐一月不食肉。退溪谓不必为法。幸更考焉。
家礼只云前期一日齐戒。不曾闻以世代远近分轻重。
父前子名礼也。祭祖而名其父。不得不尔。
一日之内。宗孙不可悉皆躬奠。则诸孙随宜各奠。亦似不免。弟侄则祝当云使某云云。若尊属则云宗孙未暇躬奠。某亲某代荐岁事。如此何如。非曰当然。愿学焉。
答安百顺(壬申)
百顺足下书来。辄闻所欲闻。即无论中与否。在今世以此道为家计者几人。惟百顺能仕学兼敦。进修不已。大为朋友之望。又承官隶不宜私役。此与一命存心之训合。从此推之于世。必有多少所济。亦以钦叹。又审炎令。侍履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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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释难胜。瀷大病之后。些些證恙。辄复凘废。要是齿数压重。担荷不起。子服又除。益觉茫茫失依。藐孤一孙。恒有不保之忧。生非所乐。殁亦遗虑。柰柰何何。退集采录。即少时事。阁置四十年馀。昨年病里忽复思起。托幼章有所梳洗。今荷勤劬移录。可以传在家塾。然其间极多删定处。顾此精魂陨穫。未可以详阅。今幼章亦有评议。计将悉从诸说。庶其完备。惟在两君相与讲确也。粹语之目。曾于二程书中见之。用此标题。实所允惬。愚谓自有东邦以来。未有盛于退陶。则直称李子。国人莫不知其为退陶也。此意何如。尊王之义。瀷曾亦如此说。七编中只有子哙一章稍有可据之地。外此不复槩见。其意王者未兴之前。君臣之义自有所系。苟有圣王复生。而天下定于一。则孟子未必不许也。观讴歌狱讼天与人归。岂容一毫人意参错于其间哉。以孟子观孟子。其说不得不如是矣。东方俗音。本皆讹误。俗所谓入声者。华夏之所无。此类瀷不曾留意。只随俗读之。惟义别处察之而已矣。其佗初未有桩定意见。只如一说之例。今蒙指出瑕颣。受以为幸。凡丽泽之道。相规为上。此古人所以重友道也。朱子谓少疑则少进。大疑则大进。多著疑不妨。若内疑而外顺。所存可知也。有疑而至于无疑。固君子之阶级次第。俗学大抵不致疑者多。是实可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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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鄙人者癖于蓄疑。而又无明师以正之。今垂死难悔。亦岂非大可戒耶。平生所尊仰。惟子李子。其造诣吾不敢知也。其气象温恭和厚。惟寡过之不足。虽门人小子之言。物我不形。但视义理之所在。此欲学而未能者也。亦愿吾友就此编中。循其言而得其人则善矣。
  别纸
以气言之。天地之始。五行俱有。奚独有水以质言之。万物未生。水安得先有。其说可疑。幼章欲尽去此条当矣。古有地在水上之说。朱子谓登高而望。山势如随波之状。此或记者之误。宁有是理。子思曰地振河海而不泄。水者在地面者。绕地皆然。地安得浮在水上。浑盖之义。失之已久。惟北朝崔灵恩有是说。如蔡邕不解盖天。而朱子取之。至万历间始合浑与盖为一。而历法乃备。然则有天地然后水于是生于两间者也。人或以水不坠下为疑。此又不通。如大地居天之最中。何不便坠。近世有李时言者。独信浑盖。金判书时让讥之云时言不解此理。可为将任耶。此甚可笑。其实李是而金非矣。金参判始振亦有说。南斯文克宽辨云如蚁附卵绕行可證。此又不明。蚁或如此。而佗物皆然耶。凡物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气本于天。故无不上。质本乎地。故无不下。所谓上下。以地心为断。凡物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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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揍向地心坠下。水之就下亦然。只是收载于地者也。安得先地而有哉。此理君或未之曾谙。故并道之。
如厕必于未接物时。非必硬定说。谓可以如此而然耳。抑有一说。习之之久。其不能者盖鲜。人不饮食则死。余有故人某。但吃松叶末一撮。闻之则非有法术。久习至此。林川有僧。只进乾饭。平生不啜一呷水。亦无恙也。呼吸人所不能无。而胎息者能之。夜寐难废而僧徒有睫不一交者。瀷曾少时登圊进缄。以渐习熟。数可使稍稀。除不得已外。犹或可至于未接物时也。或偶失昼睡则次日到其时必思睡。当午点心小食则次日必觉饥。二便亦必到其时思下。或强意忍住则更不尔也。用此推之。事皆由心。忍德为功。此意如何。
举其名而不称我。所示诚然。近世如畏庵李丈每举其名。俗耳以为骇。我者即人之对称。恐非慢侮之辞。此等循俗为之何妨。不然亦有异众衒名之嫌。揣量己分。反有不自安者。
许衡之于民彝。似若有助。琼山之诋斥。亦有其说。元世祖信于桑门。辟儒道二教为外学。贬孔子为中贤。尊桑门为正道。及世祖殁成宗即位。诏中外崇奉孔子。夫孔子自古通祀之。何待成宗而崇奉之耶。其事元史讳之也。此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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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学衍义补可考也。若然许之扶植彝伦。果何在耶。然许是儒者也。元朝能延聘任用。又曷故哉。或者其不至于坑焚者。与有少补耶。噫。微乎远矣。南秋江诗云可笑许文正。被发为其臣。此则未考也。鲁斋何尝变其衣冠也哉。
国制祭三世。本于古礼。大夫三庙者。谓祖祢及始祖。而不及于士。今兼士言之。士又有许多等级。而并许四世之庙。其弊无穷。故不采。异姓讲族不婚。东方之美俗也。每见中国传记。多淫丑可恶。亲近而许婚故也。先生无别白之论故去之。有事于卑。不敢援尊。祔事有是说。然忌祭非古也。不过从俗义起耳。夫忌者一日之丧也。母之有丧而父其晏然乎。悲母而及父。何害之有。以事生言之。或为母设馔而于父阙焉。心必不安。故愚以为并祭实当。同原许多墓。以纸榜合祭。始为允惬。后见居墓下者墓与庙迫近。墙内有主而墙外设榜。恐非情实。此果何如。非曰见定。愿闻的确之论。外孙奉祀。恐无不歆之理。祀典所载许多。虽非血属。虔诚飨之。鬼亦来格。何独母之父母而不然。近阅大雅。邰即后稷之母国而稷受封。是必无嗣国绝故也。古之帝王必于其地庙祀之。稷何忍不祀母氏之先也。史虽不言。其义必然。但不敢同祀一庙耳。支子祭于私室。朱子已行而用牌子。不知已祭而置牌于何地。闻丧之礼。丧所有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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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为位不奠。以其精神不分也。或宗家有故废祭。如是犹可。而两祭则恐无义也。此待吾见识之进而更思焉。邦礼上迁高祖。避五庙之嫌。实所未晓。此礼自左氏跻僖之文而有误。其说极多。何可猝既。兄弟并祔。已成通例。虽欲不如此。亦不得也。因此上迁高祖。与祧主比并。恐无是理。兄弟继序。以亲则兄弟也。以义则君臣也。更何处讨父子义看。既已尊同则依旧兄弟也。继是而王者。祖其祖而祢其父矣。岂有昭穆易位之理。昔奇高峰有继体之说。先生答云愧汗浃背。然高峰所引晋孝武之于李太后。宋武帝之于萧太后。皆以母服子也。史牒可据。与嫂叔之服何干。是高峰妄论。先生亦不深考也。凡母为子服。士庶同然。继体之说。何从而云尔。先生毕竟不从奇说。则后必有考信者矣。今世儒依俙亿说云先生有不免千古罪人之语。未知此句见于何书。未可晓也。辞支反晦。惟待别时说。士庶国服。古礼昭晰。惟畿内之民。服君止于齐衰三月。致仕者亦然。国母则群臣从服期。而命妇以下无服。朱子之说大槩同。然文义之间。或多错解。以为贵贱通丧。无尊卑之别。甚不可也。先生之说。或者于此不能晓然。故不取也。
答安百顺(癸酉)
不谓专价带缄远至。虽以奉职安重为慰释。又以审萱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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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癠弥留。第不任忧叹。顷有客云义盈司门去思有碑。京衙卑官。古今无此。何以得之于梁楚。其尽力仕学可见。乘田委吏。圣迹可徵。亦愿吾友益推以大之。勿以力微自沮。行不行命也。于我何与焉。亡子平生意盖如此。著说盈箧。要是百千年计。今身死言堙。自顾何憾焉。居然祥事隔日。抚迹疚叹而已。翰音之惠。承命增感。用作奠具。义浃幽明。亦念此物从何得之。能免苟焉循人之端耶。曾闻莅官不宜放过一事。百顺必有审量于其间矣。粹语始意不过尽录李子之言与行。至删繁补遗则只俟强辅之百分裁度。顾玆聋聩。方寸已死。何能措手于其际哉。别纸询及。尤非老颓所及。亦须务约不务多。或将贻诮于世。慎之哉。旱既太甚。生灵倒悬。今虽霢霂。已无麦矣。吾辈不可上食枯壤。何以自活。众皆云国富民贫。其果然否。鄙居去府百里而远。十馀年来。刱勒授廪粟之规。其害比私债数倍。人人悉思远避。瀷亦方谋搬移。又力乏而姑蹲。瞻乌爰止。于何其极。治郡以增户为重。而尹铎保障。先损户口。此理曾思及耶。向之仆痡停行。虽可惜。然丽泽何必盍簪耶。各自勉旃。尊所闻行所知。即一事耳。
答安百顺(癸酉)
玆奉八月九日书。即旬月始达。虽审血證颇困。又不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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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快瘳与否。忧恋纡郁。何可言。瀷昔尝患此。或咯甚而呕。私出臆意。用天癸水和沙糖。临卧顿服二三月则不复作。盖血不顺道。错经妄行上出者。因心火也。其顺经下行。惟天癸为然。和糖则调胃。夜卧药行乎上焦。后名医者闻之。极称允惬。此已试之方。未宜亟用耶。亦望清心静居。务去閒思虑使胸内谧宁。此为要诠矣。然经卷功程。何可废也。岂不曰未闻因学而致心疾乎。使未来不迎。既去不留。动静相涵。体用互资。又未必不反为疗疾蹊径。此何待朋友之勉旃耶。但不可苦心拘束矣。广志之类。初非分内紧要。易以速谤。然既诺践言。只在乎商量去取之间。今未敢为君谋也。云汉之说。非此之谓也。读诗及此。窃有斑窥故云尔。其说长。待别时该论也。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虽多亦奚以为。圣人之言。三复隽永。近考周汉间尊主庇民之论。莫不引诗为證。其言必将如是焉而如是援据也。今人看诗。不过一场说话而止。抑恐不然。时阅史策。自唐以后此义渐没。所以浮伪胜而文章亦每下矣。百顺既在仕路。必须感发于授政不达之戒。念存于天下国家。无以身微迹远为嫌。即无所愧乎圣人之徒也。非吾友不发此矣。若轻泄则诮讥可待也。退陶子李子生平慕仰。传述遂堙。愿言私淑而不得。故采集言句。只为考信之图。始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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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于近思规模也。今焉托得其人。乞与幼章仔细论评。完成头面。奚独鄙人之幸哉。鄙人老笃疾痼。不复与有其力。事之可为。非甲则乙。何必烦询于昏谬耶。西郊有慎上舍耳老者。其学诚勤可畏。白首穷经。守志丘樊。或曾有一面否。如求丽泽之益。即恐今时之难得也。
答安百顺(癸酉)
自闻君带疾旋归。懮憭未休。无缘更探起居。今承札翰。虽以證不增添为慰。又伏审侍汤之忧恒深。种种悯叹。閒局迁任。为之心幸。功夫多魔。亦极差事。瀷间不免负玆呻痛。初非深痾。神气辄觉落下一层。如高山转石。步步难复。嘿观其势。非惧伊笑。粹语赖君将见完成。奚独鄙人之幸。独恨此懒翁神爽精澌。无力可以及此。只仰与幼章详绎而卒业焉。使小孙九焕略阅。察其伪误。其字画之从俗者。幼章必有指的矣。别纸亦有闻命矣。小序抖擞强草。荒陋可愧。岭士入梓之说甚好意。但恐无人办得此也。余所汇礼说。尤要于日用。岭士其有闻而知者耶。四七之论。元非紧要。只是张大于东邦。其说不亿。毕竟达理者以为如何也。如答李平叔一书。君以为疑是也。序文所谓未及刊正。此类之谓也。去之无疑。不独于此。其答奇明彦。亦或有数句难晓者。若以尊师之重。而并与未得为已得。是自欺自诳。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四 第 495H 页
非事师之义耳。其与平叔论闺房事。始甚致疑。师弟子虽曰义同父子。岂合以妇女私过。宣泄外人。后得先生此书纸本。外面书云道次密启看。亲笔尚在。此实于其归。密书付之。惧有外人之闻。及李公之没。其父参判栻卷付陶山。此札亦方留鄙所可按也。夫然后始信先生所处。无毫发遗憾。独恨文集中不录此五字。诸门人又何不记载于语录中耶。君以此意。识于左方可矣。欧公再娶事。分明有误。辥文简墓文可考。此祝氏错记。而先生偶未照管。言行录安东本不非。而用此安礼之人。起闹相诟詈。至于改刊。甚可异也。且欧阳所嫌者。即甥女欧阳晟之妻而非族女也。语类详之。欧之所处。亦不快。可为千古处嫌之戒矣。小孙多标题。览而去取。其新增又或无紧要者。与幼章商确。务归简当可矣。旧本亦多剩衍。可审也。
答安百顺(甲戌)
两札骈到。俱是腊月出。出而岁新。又月几望。侍汤起居若何。满纸忧煎。令人攒眉。身上痛苦。虽曰间歇。凡疾患为所重压榨则或有不自觉者。惟望煼灼之中。并加保摄。无至损伤焉。瀷公然不死。故生在地上。方寸迷罔。悲欢都忘。但觉筋骸渐益不束。十拗并见。默想暗地催趱。日夜无休息。非悯伊笑矣。粹语之目。恐不必改。其赞叹之辞。亦何必删。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四 第 495L 页
论语为圣人作而亦有此例。近思录邢和叔一条。有不系于二程者。惟取至到之语而已。此意更与幼章反覆也。序文将投隙写寄。只患手掉字不成耳。奇高峰与退溪再书。不曾变旧见。先生谓独见昭旷。以为苗脉不同。而若曰非有异义则不可。四七苗脉。本不同矣。又以性之本然气质取比焉。本然之性。就气质之性中指其不杂乎气质者而言。若然与所谓四是七之善一边者何别。此愚鲁之所未了也。退溪所谓气发气随两气字。微有不同。君能看出乎。气发者形气之气。气随者气机之气。不然终不免理气互发之讥矣。须帖中庸序说解始得矣。纲目分明是未及修润者。如冯道书瀛王冯道卒。虽曰美恶不嫌同辞。李林甫不书爵。杨雄书死。何其不同例耶。瀛王即其死后追封也。又如李辅国杀皇后。盗杀李辅国。皆不可晓。郗超宇文士及之类。不可悉数。王蠋岂合无褒。至于东史马韩将周勤书诛。纲目尚然。外史何论。昔见畏庵李丈云梁之萧综书叛可疑。其说亦是。己亥邦礼时。有引魏太后胡氏弑君者。凡弑者下杀上也。子于母后称臣。母于子书弑可乎。不书弑可乎。不书弑。将何书。须入思议也。又有可笑者。宋文帝时书春雪为雪成六出也。六出细于粟米。一一皆然。今洒下如棋如指者。不过众葩聚成。朱子未及照察。故语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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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风摆开之说则甚误。君曾验识耶。洪范所谓十有三祀。称祀者非为箕子故也。武王始灭殷。正朔未改。将何书。不得已也。与敢用玄牡同例。其不用纣之年数亦势也。不然以己之年数。称殷之祀。恐无意义耳。家侄无佗外诱。专精为学。于易尤有力。期望不浅。左提右挈。深有望于吾友数辈。吾朝暮入地。恨不得拭目观其成就矣。孙儿已于卷里不草草。近日强驱入科程。不克成貌㨾。益知左画圆右画方之难耳。
答安百顺(甲戌)
岁初一简。常置案频阅。何异接席驩妍。寒有馀威。句萌夭尖。不审此时。侍汤起居若何。顷见幼章书。有忧患少歇之语。为之多幸。瀷尚犹撑度日月。如远行子只待路尽处。山过而又山。水渡而又水。不见停歇。惟自嘿怪耳。或传已移职入殿中。此虽一时逆旅事。恐有劳逸之别。其果然否。粹语赖君得成完编。此亦如久病人。多少剂治。毕竟按脉诊證。归功于神指也。瀷于陶山书。用力亦勤矣。于礼有分门类编。于四七论有条辨。独此书修润最难。旷久不断手。今焉了讫一大事。丽泽之益。非是之谓欤。其六条疏。有孔光不畏天道之句。更考本传。其于灾异之说。太不相近。未知见于何书。此宜抹去。更加商量焉。王安石之书死琼山。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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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谬例。新经则固称得罪。字说不传于世。朱子尝有不得见之恨矣。今集注往往取其言。又载之名臣录。与赞莽不同矣。明时人有论谓美新非雄作。曾见之否。此则未必然耳。萧综事决不然。综之于梁父仇也。幼为所养。非罪也。既觉事实而隐忍不去。徒享富贵。尚论者以为如何。武庚书杀。亦恐得宜。柳子厚箕子碑云纣恶未稔而先死。武庚念乱而图存。事固有未可知者。先生之迟回不去。或者以此也。不记本文。大意如此。诚若此言。佗日安知不为中兴之贤主耶。天下一统之后。能煽动人心。几乎再乱。其才智亦不可少也。朱子亦云出家中子弟三人监之。反为武庚唆动。几乎败失。此亦不记全文也。见语类试考焉。魏之冯胡二太后弑君。诚似有理。按礼嫂叔无服者。不可以妻道视之也。母而视以妻道可乎。如燕王熙杀其太后丁氏。丁本有罪。与熙通者也。然奉以母道而书杀何也。若论其人之贤否而书法变例。古来凶德者。皆从此义可乎。苟使翃弘弑母。将如何书。将以其有臣道而书杀乎。如尹起莘发明随语变例。多不足信。李辅国杀张后。且置之。代宗使盗杀辅国。其失难掩。则当云帝使盗。而今只云盗杀。是辅国因帝之失而在冤死之例。此果何如。冯胡事吾每思之。若曰太后进毒。魏主㬥殂如何。史固有㬥崩之例故也。丽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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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隐逸传。甚可讥也。又如节义之伦。不乏其人。而皆没之。桀犬吠尧。昭代之所不讲。然而泯焉不著。岂非可惜。冶隐召至京辞官。其义烈可谓拄天地贯日月矣。然疏中有辛朝字。犹有馀憾。彼虽辛。冶隐之仕。初不以为然。若以世易之故。而变其始心。与李密陈情同归。冶隐只合明其不事二君之义足矣。近有人有所著书。颇有王辛之辨。求我弁卷。吾斥而还之。其人引象村竹泉昆崙诸名家为證。吾又答曰象村自象村。吾自吾。何必同也。来示实与吾合矣。丽史昔尝留意。笔札更难。纵使为之。其泯灭可待。故辄懒怠而止。近世如俞氏提纲。何足算哉。胜国事。犹有郑史可检。至 圣朝三百有馀年间事。都未有记载。往往草草野说。纰谬太半。令人发叹。今虽欲收拾残烂于未殄之前。其势亦无由耳。
答安百顺(甲戌)
便风有来而往无凭。承札许久。尚稽仰答。甚是缺叹。不审暑令。高堂愆候。或已良已。而侍履亦何如。闻寓处僻远。传信极艰。不能种种探候。与向之在乡无以异也。瀷重得轮行之證。夜不寐昼不食。自念不起。浃月而始稍蠢动。精魂陨穫。较量病前后。如断峡陡泻。翁事翁知。此岂可以复见稣痊耶。内范一册。用意尽缜密。钦赏未休。其间恐或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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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可节。老人神识。几于昏灭。无以纲理省览。为大业之少助柰何。凡此类惟简为贵。小学一帙。莫非吃紧。容有轻重缓急之别。故末俗顽弊。既不克该诵遍绎。则或并与其重且急者忽之。反不若撮要为便览。使之朝暮服习之为愈。非敢妄毁成法。乃为小子诱入捷路。循阶渐进。作小学之先导耳。此意如何。且置闺壸一事。六经四子与夫洛建诸训。岂不是忧患后世之言。世儒不曾致力。如国之设科。本意将有以导劝文学。其对策墨义。亦何曾毫分有补。徒长谲诡饰诈之习。退溪所谓技俩愈巧。心术愈凿。反不若不为之全其纯愚之性者是也。多见妇女蒙不识字。但知柔顺者过寡。其通达古今。谈妊说姒。辨是非判优劣。号称明哲。则未必见于躬行而害事滋甚。是可恶也。仆曾养女。诲之曰女行初非难知。孝谨而已。其次勤俭。男女有别也。渠或稍涉文字。即呵禁之。此必贻因噎废食之讥矣。然斯干之诗备矣。载寝之地则教以卑顺矣。载弄之瓦则教以纺绩矣。惟酒食是议则教以馈食矣。无父母诒罹则教以孝谨矣。只此亦或可以成妇德矣。故此书惟愿务简不务繁。使之易行。妇功亦多矣。夙夜勤动。方能办寒暑朝夕之需。奚暇读书谈道之许多耶。偶阅刘向新序。有楚樊姬一事。比不食肉不啻过矣。庄王罢朝而晏曰吾与贤相语。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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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曰为虞丘子。姬掩口而笑。王问其故。曰妾幸得执巾栉。非不欲专贵擅爱。以为伤王之义。故所进与妾同位者数人。今虞丘子为相数十年。未闻进一贤。知而不进。是不忠。不知是不智也。安得为贤。明日王以告。虞丘子稽首辞位而进孙叔敖。庄王卒以霸。樊姬与有力焉。夫治国以得人为上。以管仲之功而圣人谓不如鲍叔。樊姬因事正谏。援己以晓人。见识之明。不比于一言一事之小矣。故漫及之。粹语中孔光一段。考之本传。无有。或见于佗书而退溪引之耶。其于灾异之论。大与王安石不侔。恐无不畏天道之语。或前书未达。故重及之。孟子劄疑不在眼久矣。后来虽有删补处。无缘下手。亦有求见者多。幸因便寄还也。此乃吾少时事。言句颇涉支离。又不免轻立议论。皆合删以就精耳。宦仕自多热闹。所与游率多循常习非者。百顺竖脚既固。能超然于胶扰间耶。惟乞明著眼大著胸。副此区区之望。序文虽草定。病昏之馀。殊不满意。亦且留卷。为偷隙遮眼计。容俟异日矣。
答安百顺(甲戌)
玆承哀札。已奉柩还庄。中道孺慕。如求不得。何以堪居。卜兆得吉。襄礼斯迫。伏想益复罔极。瀷病颓穷陬。无缘躬造面慰。柰柰何何。日前更修状。寄在龙山。俾有转达。必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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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去耳。况闻哀血證更添。忧叹难胜。毁不灭性。圣人有训。矧哀痼疾素缠也耶。凡饮酒寝处。十分裁节。无至后悔。此出诚悃。非时俗例慰之比。哀于吾言。必不恝尔矣。近阅小过。至丧过乎哀。窃有惑焉。礼贵得中。何必言过也。小过危乱之时也。处之不可以常例。故哀人之有丧。吊死问孤。委曲匍匐以镇慰之。如宋子罕之哭介夫也。以过恭过俭推之可见。今人但信过哀一句。或至踰礼而不计伤生。则岂圣人之意哉。莫非贫士称家有无。不以轻重而有别。若不计方来而索性殚竭。亦非礼意。岂不曰丧不虑居。为无庙也乎。惟乞摩揣分限。长虑却顾。无或滥过于时中。区区之望也。每见人因丧祭败窘。卒至乞丐流离。大是不可。此岂祖祢之所望于子孙乎。哀必已细心研虑。而区区之怀。不惮妄发。惟冀恕量焉。
  别纸
 玄纁一节。是士丧礼公赗玄纁之义也。注赗所以助主人送葬也。盖士非若今之士也。即上士中士之士也。平日有任役之劳而定君臣之分。故及其葬也。有赗币之节。其礼即然也。家礼主人赠。是以子而赠亲也。于义似未安。而家礼如是者何也。尝观杂书。明人王文禄讥以玄纁之赠。谓同于儿戏。此亦有所见否。家礼为礼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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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统。则固无变动于前贤已定之礼。而适有所疑。敢此仰质。
檀弓既封主人赠。既夕礼封作窆下棺也。上文云公使宰夫赠玄纁束。疏云窆讫主人赠死者。以其君物所重。故用之送终也。两书郑注皆无此意。特贾臆以为说。家礼不从。若如彼说。何谓主人赠。凡赠自公及宾至兄弟皆有。奚独主人耶。公者国君也。大夫之臣。尊其君亦呼为公。故贾疏别之。平日任役云者。何据而云耶。士非臣于大夫者。王文禄书未曾见。古者贽币之礼。通于尊卑。何谓儿戏。
 玄纁奠置之节。诸家所论不一。开元礼柩东之语何义耶。柩东者是柩上之东边耶。抑柩东掷内之馀地耶。既夕礼邦君赠玄纁实于盖。下文既窆藏苞筲皆言旁。而玄纁不复言可置之所。然则似因置于盖上也。未知如何。
玄纁之铺在棺上。今俗之误也。退溪已有说。君赠条注实其币于棺盖之柳中。若亲受之。然柳者丧车也。盖在棺上。君赠故敬以尊之也。子之赠而直铺于棺上。其有敢耶。盖者指柳车也。既下棺。孝子之赠。又其有置于盖之理。柩东主人之位。必有便房。以古言之。凡君以下赠者。悉合同入。非此不可。奠于柩东。恐指此也。今俗无此。投入柩旁。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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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安。外此无佗道也。若然必有绢以裹之矣。
 柩衣即侇衾也。初丧用覆尸。启殡复用覆棺。则殡时撤去明矣。既窆无撤文。则随棺入圹。亦如疏说矣。今世或有不用者。或言圹中不容有一物。致有妨害。此固慎重之至意。而若苞筲之属为害诚然矣。至如柩衣之类。是薄纱造成者。为害与否。似无所论也。考之古礼。柩衣前后无改造之文。而只是覆尸者用以覆柩也。今世有行丧入圹之别。亦何也。
启殡幠用夷衾则殡不用矣。窆何独异例。疏所谓随柩入圹者。恐推之太过也。既云有妨。薄与厚同为其形露则薄未必得中。故鄙家定式不用。汰也。不足法。今或行丧用劣布。至窆始以色绢誇用。尤非矣。凡礼称家之有无。家礼所著。皆以力赡者言。瀷家贫无财。物物难办。其侇翣等无益于化者。并皆删之。
 敛衾无紞。以其无复识别也。柩衣之上玄下纁者何也。
上玄下纁。衣裳之义。故柩衣质杀皆用此例。今人多引于赠币。可咍。
 天灰恐有震动之虑。初不能捣筑。似不坚固。愚意欲用水和泥踏筑之。过数版后用杵捣筑。未知如何。
家礼云轻手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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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礼题新主时。只斟酒而行之。盖其意既题主后。神道已成。急于返虞。不容有缓故也。今世题主奠必盛具。此是国俗所成。而五礼仪因存之。今欲依家礼行之。将无骇于俗见耶。
神气飘荡。不如速返而虞。故只斟酒而告辞。此不可易。
 翣扇家礼无随柩入圹之文。翣是行路之仪则固无关于圹中矣。丧大记注及开元礼皆云入圹者何也。圹中置物。固是为害。虽以翣入圹。撤去木匡而用之如何。送终之节。不用苧。今世翣扇多以苧布造成。圹内棺内。或有异同欤。
翣为障柩。士用二则无补于障矣。礼云墙置翣。而家礼柄长五尺。未知何义。既云有妨则去木匡不过差等间矣。曾见迁葬者。翣附著棺旁。为害不细。礼云絺绤苧不入说者。谓暑月宜用袍袄故也。未知然否。愚谓古人送死备物。无所不用其极。既敛之后。凡衣裳之类。各有其物。用絺者通谓之絺。用苧者通谓之苧。都无所补。故禁之也。翣之用苧何害。鄙家曾用纸。
 铭旌之必整柩上者。以其为标识而然耶。既葬之后。弃之既不可。藏之又无所。故不得不随柩而入耶。若其为标识则薄纱粉书者。几何而不磨灭耶。今世或有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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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棺上而漆之。字画分明。可以与柩同其久矣。此或无违礼意耶。
标识者要人之见而知也。圹内谁见而知耶。今俗或用朱砂和漆书之。皆不妨。盖古者为铭。上缁而末赪。缁长一尺赪长二尺。广三寸。书铭于赪末。二尺者。准今布帛尺八寸许。三寸者准今一寸二分许。其简如此。又大夫用杂帛。不命之士无旌。家礼之九尺七尺。恐从开元始也。其必用赪者。周人尚赤也。穷士此亦难办。谓之杂帛则其色无定。家间定为式。以纸代为之。不命之士。此亦过矣。家礼只云六品以下。而不举无官者不合用有官之例。而东俗尚白。殷之遗风。古无粉书之證则墨书白纸果何妨。古者无纸。故不及。势也非贱之也。吾有此论。朋友多非之。吾又何屈吾以贫为度者。故凡行礼必从易办者从之。可以长久无弊。不知百顺以为如何。
 便房之制。礼无明文。尝见 国葬玄宫下面连穿一圹。谓之退圹。藏明器杂物。便房即退圹之类耶。退圹则其浅深与穴相同。而今见家礼实土及半。乃藏明器于便房然则便考之。深不及穴为半矣。丧礼备要图便房在圹东。居中而穿之。其形方。此有考据耶。今世圹用灰隔。若复穿便房则灰隔之制。亦如何。便房居东则地道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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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左是配位所在。而便房居其间。营墓之际。必多有掣肘之端。伏乞明示。
便房之制。不可明晓。若并藏下帐明器苞筲等物。非狭小所能容。诚有妨于祔葬。鲁人祔也合之。孔子称善。朱子谓无许大木。只同穴而各用椁。同穴则不可容物于两间矣。瀷曾治妻与子之丧。圹内不加一物。别用板藏铭旌及玄纁。置诸横板之东边。筑灰于其上。不得已也。此虽无考臆计。其无害而为之。村中亦一二人从之耳。退圹来示似然。
 今葬先人于七代祖墓前。当有告先之祝。而礼无明文。或有可据之礼耶。寒冈集亦有所论。今欲依而行之。祝云年月日孤子某。敢昭告于显七代祖考某官府君之墓。今以先考通德郎府君祔葬于墓前。即事之始。敢伸虔告谨告。此果何如耶。伏乞更赐指教。
告先茔此中亦依此为之。而使服轻者行矣。
 志石一节。非贫家所能猝办。今欲以木为匡。长五六寸广三四寸。石灰细沙黄土相和。细筛筛下。又和水捣成泥。纳木匡内。筑成片。一片可刻八字。填以炭末。作十馀片。晒乾成石。纳于砂器中。又以大器羃之而用泥灰固封。埋于圹前。此未知如何。
志石今世有用江上水磨者。此亦近理。如来示亦甚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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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砂书其女冢。曾见之否。砂者恐指朱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