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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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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三
 书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三 第 462H 页
答慎耳老(甲寅)
别吾耳老久矣。不但情思之未休。时对卷棘棘多滞。无所求正。于是益怀博雅之资辅。玆承惠牍。既以学履增重。为伏慰。尤有感于开示许多。有以发此蒙耳。第闻中间有同堂丧威。亦以惊叹。何德门罹戚之此叠耶。瀷素患足寒之疾。尚尔未瘳。既访之医门。例有命剂。又未免缘贫不办。柰柰何何。杨县往复札。世儒常谈固如此。此事只合与相知之深。私自讲质。苟或不尔。非独无所裨助。徒速谤责。不可不审。俄有客来传。此翁指吾辈相从。谓摈斥先贤。其言亦可惧。或者此类之有以触发耶。四七之论。鄙稿中已详言。今曰圣贤之喜怒即理发何也。喜怒均也。若谓此为非气发则七情终非专属诸气发耳。七情之说。本出礼运。所谓天下一家中国一身云云。可以深思而得也。圣人以天下之身为己之身。故外物之感。便同触己之形气。而发此喜怒。其实与己之喜怒无异也。岂可以此反疑于理发耶。四亦有善恶。七亦有善恶。善恶虽殊。其理气之发则不可易。更乞商量。系辞章图。大槩皆好。姑留此录。待更加细玩而有以反覆之也。新编之书。时或把阅。自是精神浅短。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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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会。瀷亦比读上经。不免有劄记。佗日必将仰质。如有一二可采。合以成书。庶几纤末有助。如公书之说话太多处。宜亦刊落就简。方是无憾耳。上食之说。杂著中已有之。或未之考及耶。古者奠设于殡宫。馈设于下室。仪礼只著殡宫事。所以为略也。礼所谓始死馀阁。亦恐不可废。连奠三盏。恐非礼意。如朔望俗节。是吉礼之事。未殡宜废。况生忌之非礼耶。盖疾病迁于正寝。则馀阁以下当设于正寝正堂。而如下室之馈。恐当如生时之礼。维朝维夕。宁有一废耶。此瀷本来所见如此。如三日不食之类。即生者之事。恐不可推及也。
  
别纸
或问仪礼孝子于尸柩前都不拜。朱子曰必于起而衣服饮食之时云云。以此言之。如生时定省之礼。必行于下室。至于奠献之类。亦祝及执事事。主人不与。所以无拜也。若但曰有常侍之义则生人之常侍者。独无定省馈献之拜耶。退溪每以常侍之义。为丧内无参之證。虽无参而必有辞。则家礼之意恐不但为此也。家礼合下室之礼而为一。与古稍变。所谓卑幼皆拜。恐是包孝子在中也。十二辟卦之说。与卦气直日图较勘。其次序颠倒。诚有可疑。夫易道无穷。不可执一论也。如前寄后天图。不必立异于古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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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正秋之类。如是排列。亦学易之一端。盖四方四时均也。后天卦位。直于四方则六十四卦。宜亦可以直于四时之节气。抑或有其道耳。然私心犹未敢自信。今得印可。受以为幸。奉借数种书。果已卒业否。望因便掷还。如鄙稿妄议。益望无泄于耳目也。向于佗座见美村集。其中有序卦杂卦图。以九宫三索当之。谛看不能得。后虽欲更阅而无由也。亦须广求细审。苟有条理可观。乞容傍觌。甚甚幸幸。
与慎耳老(乙卯)
春间谢上一札。想已照察。嗣后便阻。憧憧缅怀。偶阅诗雅。至如彼雨雪。先集惟霰。死丧无日。无几相见之语。不能不为感叹良久。瀷眼昏益甚。自量精力。殆疾驰如归。良友恒远。初心日负。亦将柰何。礼书能已有头绪。而更于论孟中如何加功。鄙书数册。时亦校考。有以去取耶。勤加驳正。觅索疵瘢。深有望于药石君子耳。正义之书。受焉藏之。年来漫过。不能领会。殊非见托之意。惭恧何言。既不能有所发明。无端存留。亦涉未妥。故敬以奉还。今试略言其槩。夫道居性教之中者固至矣。然以经文考之。曰未发谓之中也。曰君子而时中也。中之体用本末。已该见而无复馀蕴。则不必更以性教之中者为要也。且闻朴西溪以恒久训庸。当时儒臣某疏斥其非。乃以不能期月守者为證。此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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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庸之为恒久以理言。不能期月守者以人事言。人之不能守。何害于理之恒久耶。然平常之训。已包此义。无罅漏。又不必别下言语而后方成完备。如何如何。鲜能久之解。近世尹判书以鲜能知味及不能期月守者较勘。作鲜能庸久之义。亦似有理。瀷向来固欲别著一说而有未敢焉。且道不行一章。别没意思。朱子只据子曰字分章。不能无后学之疑也。若与上节合为一章。虽似起头无端。比佗章异例。然论语中若此者极多。如唐棣之华。不恒其德。祭如在。色斯举及三仁四科之类。必先著佗说。附以圣人断之之言。正与此彷佛。其不行之叹。盖为鲜能知味而发也。更好商量。佗日当有以复之也。复春之丧。一何意外。斯人也岂易得哉。每一念到。若梗在喉。想公亦为之痛惜。沈公果与从容耶。议论如何。美村集能得见否。序卦当以萧汉中为主。至于杂卦之说。终没次第。是集中有此论。曾于人座上一见而不能了也。至今为恨也。
答慎耳老问目
 论语过则勿惮改。注惮畏难也。畏难谓畏其难耶。谓畏之难之耶。
下说是。一字说不尽。故又添一字为解。
 诗三百注。诗之言善者。言字当句耶。抑与善字连读。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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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其善者耶。
言字为句。所言者包下两端。亦只是言善言恶之义。若曰诗有善恶则错。
 知要则能守约。守约谓守其约耶。抑与三省注守约同义。谓所守之约耶。
与知要对勘而下一能字。上说恐当。
 温故注记问。谓记之问之耶。谓记其所问耶。
古人问与闻通用。如宣昭义问。不陨厥问之类。皆闻之义。此谓但记所闻而未谕其义。
 君子怀德注趣向。趣读如字耶。或读作趋字耶。
按字书趣音娶。向也指意也。当如字读。
 山节注柱头斗拱。斗栱今之何物耶。
柱头别加木。用拄旁横者。今寺院大屋皆施此制以固之。但为山形则古今异宜。
 颜渊季路侍注知同于人。作如何解耶。
吾之所不欲者。察知其于人亦同也。
 子在川上注。与道为体。与字是相与之与耶。是付与之与耶。
道即理也。理因物而见。日月寒暑是也。此物与道为体也。
 食饐注饭伤热湿。谓炊饭之时。水火不调而致伤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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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湿之时。饭久则伤败。
 问人注如亲见之敬也。之字当句耶。或与敬字连读耶。
下说是。
 其言也讱注。止此为是。止此谓止于此耶。或以止字作只义看耶。
上说是。
 泰伯注泰伯不从。事见春秋传。季康子注夺嫡。事见春秋传。事字属上句读耶。属下句读耶。
两可属下句稍优。
 四恶注有功当封。当字是宜当之当耶。是临当之当耶。
史云有功当封爵者则宜当之当恐是。
 心经大学正心章。忿懥等四者之目。西山于心经赞中只取其忿懥好乐二件事者何意。而其以二件事分作四件说者亦何见。
忿懥好乐喜怒是也。尤是紧要。且懥与乐则其转深也。恐不但为重叠之辞。留俟更思。
 程复心心学图。良心是仁义之心。则其以属于人心边者何意。心在即操存之谓也。而心在为遏欲功夫。操存为存理功夫者何欤。此外分排。亦无可疑者欤。
良心是据形气而指出私欲未萌之心。与悬空说天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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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心者不同。操则存者。存天理之谓也。而心不在焉。无以检其身。有视听不见闻之失。故以心在为检身节度。所以为遏欲功夫。此外如心思。疑若有未尽惬者。然心之官则思。不思则不得于理而耳目用事。故心思则立其大体而外物退听。亦所以为存天理功夫。
 大拍头。拍头何义欤。
退溪曰乐之一曲曰拍。拍头者拍之题头也。大拍头。比大张节拍也。未知然否。
 閒邪章程子说涵养此意。何指耶。
指敬以直内。
 
敬义章程子说把敬来做件事下著字。是何义耶。读属上文耶。属下文耶。
当属上文读。谓做著也。
 知如何所寓。作如何看耶。
谓寂然不动之时。心之知觉。寓于何所。
 必训作理字。谓程子训作理字耶。
朱子寻常讲说如此。
 益象章程子说已无此好。已字作身义看耶。作既义看耶。
后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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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四章程子说始则须绝四。其论绝四。与集注不同。以绝字作用力禁绝之义耶。
此则分明有用力之意。绝则虽同而圣人自然。学者须待用力而后得。如此看何如。更详之。
 仲弓章朱子说厮杀教。教字作如何解耶。
教仲弓为句。谓夫子教之也。
 天命之为性章小注。朱子说引程子天地只是一个知之语。以證己既知则人必知之义。此与程子本意似不同。未知如何。
人与我比天地。虽若有差别。其大意只是明隐微之显见。故混以为證。毕竟人与我亦一个知。
 罔两汉。作如何解。
罔两。影旁蒙胧气。
 诚意章欲灸心。未有所考。未知是何人事耶。
晋顾荣事。
 极细在。在字只是语助耶。
亦似然。不必深释。语类及大学小注无在字。
 赚却赚字是何义。
赚字书错也。却语类作连。亦当考大学小注。
 图好看。谓图其观瞻之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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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正心章注周罗事。未知何谓。
恐是谓做事周遍排列而没紧要之义。
 己心为严师。未知何义。
朱子曰有意未诚时。心不正者。此统而言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如为不善。必有羞恶之心。所谓义利交战是也。义胜而不敢为非。便是己心为严师。
 都不得。作如何解。
言四者都不得。由自家是外面来底也。大学小注载此条。许多不同。可更详之。
 
舍去达去之义。疾书所释固好。或曰舍者废弃也。达者显达也。言不论通塞而所以处之者。能一如今日之在舟中乎。此说如何。
亦通。
 且慢慢字。是何义。
恐如俗语歇后之意。
 打酒打字。是何义。
如打话打坐打听打量之类。皆虚字。似是用著之义。
 礼乐不可斯须章。角头未知何物。道家打坐。谓作何㨾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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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头。堂屋之隅。道家打坐。不过如禅家跏趺之类。不曾致思。
 声气都恁地说得个起头。后面懒将去此一款。句绝文义。皆有未详。只管恁地。亦作何义看耶。
其声气都如此说得起头高。后面辄懒惰低微也。只管恁地。亦不过只求如此之意。
 君子反情章。上蔡说知出辞气可远鄙倍则知之矣一款。未知何谓。
设问巧与令。何以分善恶乎。若知出辞气可远鄙倍则君子之巧辞令仪。小人之巧言令色。可别矣。既别君子则斯知小人矣。
 乐得其道章。张子说意思留连。留连作何义看。
出孟子。
 胡氏说以色为出于性。未知如何。放辟之属于淫固也。而趋蹶亦可以属淫耶。
孟子曰声色臭味性也。有命不谓性。又曰蹶者趋者是气也。此云者。盖谓胡走乱奔之义。
 牛山章注揽佗事揽字何义。
牵揽不能放下。
 待放下便觉恁衰飒。未知衰飒何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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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翔风也。即风之微缓者。衰飒恐是志气怠懒也。
 仁人心章注。反复入身来。复字作入声乎。作去声乎。
入声。
 使得这身心。使字只是俾义耶。或如使酒使气之使耶。
非使气之使。
 鱼我所欲章。句当作如何解。
处置相似。
 鸡鸣章注温吞煖何义。
寻常未谕此义。以意臆之。温水气煖也。煖火气温也。皆居冷热之间者也。此言冷水则冷矣。中间不容有此等。热汤则热矣。中间不容有此等。温而吞煖。言其若温若煖而无定状也。未审其必然。
 小注朱子说睹当何义。
未详。或者审察停当之义耶。
 养心注事事要时。要字是欲字之意耶。
要求也。
 圣可学章注累坠不快活。累坠未知何义。
此亦未详。恐是为外事所累而牵坠也。今之扇坠字亦此义。
 四勿箴注一捧一条痕一掴一掌血。未知何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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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捧而便有一条痕则知其击之猛也。一掴而便有一掌血则知其欧而至于伤破也。言其刺骨痛快。
 尊德性章注坏子。未知何义。
瓦未烧。言体具而未成器。
答慎耳老(丙辰)
瀷病在身。虽不堪寻绎。比缘饶閒。稍玩旧帙。大抵精神浅短剧甚。于亲识名字。亦或谛思不得。况何论于经旨奥妙耶。新传易解。痴还期逼。不免投隙遮眼。间发新知。恨不与足下订议归一。玆奉札云有目疾。废业多时。亦以忧叹。吾辈恒自落落。而疾痾侵寻又如此。贱疾大势虽减。遍体奔动之气。根深不拔。毕竟非吉祥善兆。自量非久于人界者。自己身上事。亦太半未了。皓首残龄。于何玩光。而遽至岁晏耶。一怜一笑。足下于易。既有条理。深所钦叹。而亲爱之意。不无不循阶级之虑。今观论语劄疑。用心亦至矣。从此精进。安往而不得其中。如先后编次之义。虽有近似。大槩不可以一一勘合。故集注不用旧说。不然或涉乎傅会耳。至如以思而不学之学。为就正有道。以不至于谷之谷训善。以夫子之说君子也为句。以苟子之不欲。为不欲其为盗。皆看得不易。虽与集注异同。何害于一说之例耶。其佗不无下辞支离之病。亦愿明者有以删繁就约而得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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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鄙稿数卷。此有欲一经眼者。其意亦勤。不可孤也。其先卒业。或不在紧览者。随便姑还无妨耶。瀷平生论著。随见索说。不落蹊径。间不无稍骇观听。亦不过私自妄谈。何与于时。而蓬底寂寥之语。缘何漏入佗耳。人或贻书切戒。此汉既无求于世。其所毁誉。若风之过耳。然俗情险巇。至或以禁网加之则亦可畏也。惟愿朋友重为之护短焉。近得柳磻溪随录。规模甚密。力量许大。其归乃以经界为本。此固当然。然岂可易以行耶。姑未及该考。必有其说。异日更有以反覆矣。复春亡日俄过。怆念怀恶。不但为早逝可伤。
答慎耳老(丙辰)
耳老足下。躬穿海陬。访我死生。继有情牍勤问。便亦一面话也。感叹恩义。奉持胸藏。况审日间欢侍万重。尤用贺幸。瀷身恙仅免添重。孟儿绵绵病困。忧恼缠心矣。孟子所谓谗谄面谀。谄与谀恐非有异义。或谓谗贼谄附者。非面谀则不能故云尔耶。异同条辨。间有发挥。而不可少者存耶。曾闻其论四七处。却与高峰合。及考之。殆不然也。蔡虚斋所谓二者究竟只是一个情。林次崖所谓喜怒哀乐皆出于性。即是四端者。究其本意。固无害理。四七均是情也。谓之一个宜矣。七亦毕竟是四性之发者。合同而明之曰这便是四端。初非谓二者。无异旨也。未知如何。偶阅祝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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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类聚。汪玉山应辰曰易之家人。以勿恤为相爱。老子谓慈故能勇。其意若曰爱人勿以姑息也。家人诸爻槩多此义。上下校勘。其言极似有理。退溪所谓世间杂书。亦不可不看。此类之谓也。见诸父卷试取考焉。
答慎耳老(丁巳)
向滞京浃旬。瞻焉落落。不日旋迈。只留札而还。步步回想。至今犹未沫。玆拜辱书。伏审炎令。欢侍万福。慰释难胜。乘舟一著。自是无分。负约亦大。世故之不可摆如是夫。瀷身恙姑置之。子病转觉深紧。碾臼不离。忧恼搅心。宁有况绪在耶。尹集中序说卦两条。得失如何。书中不及。殊以为郁。李霈霖条辨。昔看一二板。莫非支离冗烦。意阑而止。今云不可少者。不佞之向来粗率有如此。恨不能傍听其槩。幸须于卷中各条辄识数字。俟还鸱之日。俾有以考阅而知也。孟子从子敖章。所谓罪又甚者。非谓不见长者。罪浮于失身。既有失身之罪。而又增此失。其罪转深云尔。明者已见得矣。乘舆济人章细注使人知己出五字。恐非难晓。己出如王文正所谓恩若己出。怨将谁归之意。若杠梁既成。人未病涉。恩被虽大。如天覆地载。人亦莫知其为惠。至乘舆济人。便是显然使知为己之所出也。赤子之心。尝试思之。其饥啼喜笑之类。虽纯一无伪。而不离于书所谓人心。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三 第 469H 页
人心惟危。而赤子之人心则无许多计校利害之杂。故亦无危堕之患。夫出于形气之私者。人孰无之。惟堕则小人。不危则大人。大人之精一择执。虽与赤子不同。其不在于危堕。惟不失纯一无伪之本心故也。以此看未知如何。若又添良知良能亦好。这便是道心之根株苗脉。卒至于通达万变也。朱子曰著个不失字。便是不同处。可以领会耳。亦乞还以见教焉。
与慎耳老(戊午)
便稀至此。傃月临风。莫非思想。缅惟雪天。欢侍万福。前云犹看孟子。所发明者何在。而李霈霖条辨中收录几许。冀有以略及也。此中子疾尚犹不差。以是忧恼。顿无馀况。比看河洛有所得。恨不与吾耳老商量。索居之叹。到老愈甚。盖以河图为祖。变为洛书成九畴。则亦当从河图更变为一图成八卦何也。河图五居中。北一南二东三西四合成十。已成生数苗脉。一与五合。二与五合。三与五合。四与五合。又成成数苗脉。至四生四成。排布四方。合成太极圈子。分阴分阳则一三七九。缝在西北。故退居东南。起自东北至于正南。二四六八。缝在东南。故退居西北。起自西南至于正北。然后三四交易。七六交易。而一四六九二三七八自东北左旋。至于正北为一图。此与洛书相配者也。震为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三 第 469L 页
初阳居东北。坎为中阳。自东移居西。艮为上阳。自东南移居西北。乾为纯阳居正南。巽为初阴居西南。离为中阴。自西移居东。兑为上阴。自西北移居东南。坤为纯阴居正北。只以数之多寡为次第也。其变为洛书则四生数自正北至于东南而左旋。由中五接于成数。四成数自西北而右旋。至于正南。然后二与八交易。以成九畴。故就其中二五事。自东北移居西南。八庶徵。自西南移居东北。是以五事之肃乂哲谋圣。即庶徵之肃乂哲谋圣。而为天人交感之象。此义似极分明。未知如何。楪蓍之术。分二挂一而成三才之象则为一变。楪四归奇而成四时之象则为二变。六变而成一画。十八变而成八卦。故曰八卦而小成也。从此而引伸则成八纯卦。触长则成六十四卦。如此看何如。所谓九畴。亦非前此不知有此理。若灾害昏垫民生不遂则五行不运。五事不肃。八政不厚。五纪不和。皇极不敷。三德不治。稽疑不告。庶徵不若。五福不膺。是乃天之不畁。反是则天所以锡之也。其所谓彝伦攸斁。非谓坏败之已尽。即所以斁之。故如此尔。使鲧汨陈如此。而苟非尧舜在上则彝伦几何不至于斁尽耶。今释者以鲧一身上说不然。所谓彝伦攸叙者。亦岂以禹一身上说耶。且图与书异名者。河至于卦则图也。洛至于范则书也耶。抑洛字真有可识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三 第 470H 页
之文也耶。并乞回教。周易数卷。想已卒业。望须掷还。折中之说。亦宜论列示破。相望落落。无缘奉袂。怅然而已。
答慎耳老(己未)
络续奉札喜甚。欢侍万重。尊先祖左相公既定以不祧之祀。主既埋安。神无所依。造主安神为急。其礼恐当与葬而反虞同例也。主埋于墓所而无庙久矣。立主于墓所之外。无佗道理。与退溪答赵起伯者不同。彼则主烧于庙故耳。以速反而虞之义推之。今不必诹日迟久。礼云凡丁己等柔日。皆可祭也。宜遵吉事先近之例。既涓日晨诣墓所。奠而告由。别设位题主就座。又用阳厌移馔之例。移墓前之馔而更斟酒。祝告其凭依之意。略如题主奠之仪。然后反奉室堂。如反魂之仪。但不哭。归而飨祀。只如时祭可也。今人或反魂而不匣主。非礼也。礼云禫当正祭之月。不待踰月而祭。此以三年废祭。急于行事故也。今无庙多年。不啻三年之久。而丧毕吉祭。只曰踰月。不必于仲月。则此亦宜闻即行事。不必于仲月也。且特牲礼郑注云时至事暇可以祭则筮日。孔疏有假令孟月祭之语。王制郑注又引晏子春秋天子以下至士皆祭。以首时荐以仲月之文。横渠理窟亦云古者既为孟月祭。又为仲月荐。用此参验。今孟月未有不可祭之义。事既非常。何可胶守。过询之至。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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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殚愚见。然姜令在。顾何必借听于聋者耶。瀷俟把犁有隙。要当一走城下。会有一会期耳。
与慎耳老(辛酉)
别已经旬。秋雨正尔多怀。不审际此。欢侍起居若何。一壶心馈。馀醺尚犹未沫。亦既饱德。何日忘之。谬托延谥序文。非不欲亟图。此迥异常例。不得不略举故实。夫然后方成次第。先相公已事。虽涂在耳目。犹不若亲睹文字。望须因便录寄也。大夫三庙之制。当时颇疑祭法与王制有别。偶阅家语庙制篇云。大夫立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曰皇考庙。继云皇考庙为始祖庙享尝乃止。显考无庙。注始爵者为曾祖则为皇考庙。始爵者为高祖以上则为始祖庙。此合两说而一之也。祭法三庙一坛。显考祖考无庙。疏云去坛为鬼者。谓高祖若迁去于坛则为鬼。不复得祭。但荐之于太祖之坛而已。若大夫有太祖之庙者。其义具在王制。疏据此虽大夫或无别子始爵。不立太祖之庙者。只有太祖之坛。而有曾祖庙。其有太祖之庙者。曾祖无庙也。 国制六品以上祀及三世者。盖遵此为节。而不计祖庙之有无则误矣。按礼诸侯之大夫准天子之上士。而王制疏云大夫三庙者。天子诸侯之大夫皆同。亦据王制祭法皆历陈天子诸侯。而即云大夫。更不别云诸侯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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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故云然。今世通用大夫之礼。亦似有考也。又丧服传云大夫及学士知尊祖矣。疏云大夫及学士。谓乡庠序及国之大学小学之学士。虽未有官爵。以其习知四术。閒知六艺。知祖义父仁之理。故敬父遂尊祖。得与大夫之贵同也。若然今之无官之士。恐不与庶人同礼。则均用大夫之制。抑或可耶。其于曾祖。或庙或否。亦似未安。以去祖为坛之义推之。四世之内。虽有疏数之不同。未有无事之理。此程子所谓高祖不可不祭也。自家礼以后四世不祧。而其立宗之家。又极难处。观通行典。将何以得当耶。此实向之说之未毕者。漫以及之。
答慎耳老(辛酉)
秋气憭慄。不审欢侍万福。谬托序文。顷已草定。拜呈尊府。或已登照。当时觅纸不得。不能别修谢仪。至今哽叹。曲礼皇考皇祖考之文。与王制称庙者不同。未知何故。而家礼分明无皇显等字。主式本出伊川。而亦但云高祖考。家礼实有所受之也。其所谓禁皇称显。不过俗例。而非程朱本意。若曰通行而勉从。亦未见大害耳。深衣之法。指尺虽若差胜。然有短而莽大者。有长而瘦细者。又有短细而指阔者。有指促而长大者。将何以处之。古注云人长八尺。盖以中者言也。其或九尺之长三尺之短者。宜各以其身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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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之制也。人长比身广六倍。比身厚十倍。大约广不过一尺三寸奇。厚不过八寸。则其围不过三尺五寸弱也。度身之长。分作八尺。裁衣之身。絜身之围。分作三尺五寸。裁衣之广。恐无不合。今医家占穴。有横寸直寸之别。意亦如此。理势使然。非强言也。未知如何。至于布帛之制。宜有一定。似指周尺也。律度量衡。皆出黄钟。黄钟之外。疑若别无周尺。而家礼图中潘时举所论。有古尺周尺之别。实未知其所源也。记得律吕新书中该载。而适无此卷。无以取考。今时行大典。以诸尺较黄钟尺。则周尺长六分六釐。营造尺长八寸九分九釐。造礼器尺长八寸二分三釐。布帛尺长一尺三寸四分八釐。亦曾考及此耶。我国周尺本以陈友谅子理家神主为准。传较之际。容有微差。柳磻溪云今京中水标桥所竖石刻。即 英庙时所定。而当时藏于各邑及名山。铜铸布帛尺。惟幸存于三陟府。其必目验而言也。未知今尚留否。此皆从卷里看过。未有实迹徵信。博古者宜留意焉。家礼疾书已遮眼否。近有家侄秉休书来。云古者反哭升堂。主妇入室。皆在庙中。今世行礼。馈食在厅事。而厅事无室。故主妇先哭于堂。其说有理。明者以为如何。此侄看文字极仔细。所知见已不浅。读礼者与之讲贯。资益必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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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慎耳老(辛酉)
拜承覆札。喜审霖暑服履增重。春间一简。寄在贞谷。俾有转达。不知何处遗弃。既不能源源奉袂。书信之阻碍。每又如此。亦甚怅叹。壶酒珍脯。极是嘉贶。野人不尝此久矣。若陨自天。老稚分饮。感叹何已。拙诗有得。不敢不呈。想必为之一笑。卷子道间值雨全湿。未可详阅。无以答勤寄之意。容俟异日也。名与谤随。自古而然。在昔瀷不得于科场。退而业农。人或妄疑不全为下愚之归。则意外唇舌。不胜其来侵。既而其无能劣鄙。洞为世所觉。然后毁又稍熄。岂非大可呵者耶。如耳老者弱龄志学。猛进克践。名不虚至。谤安得免哉。近有稍稍来言者。吾固不之省闻也。数日间又有人言。君将筑斋于三清洞里。寻幽逐胜。静处遂志。岂非佳致。然其所以言者。似非善意。此虽可笑事。第未知果有其图耶。凡有闻。不欲藏而不露。故辄言之耳。更奉乘凉枉屈之诺。敬当扫席以须。瀷将于秋夕汛扫峡茔。并乞照管。
答慎耳老(辛酉)
来谕云四端发处所乘之气。是知觉之气。七情气发。是形气之气。两气字所主本异。而自退溪理气相须之说。未免混沦。此段见得卓然。深所钦叹。又以鄙说为同归。抑其未察矣。瀷所主张分界。专在乎此。其曰理发气随。四七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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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七情之气发则于理发气随上更有一层苗脉者是也。这气也是形气也。与理发气随之气不同。谓理发气随之知觉。因形气而发也。近有答人书云气有大小。形气之气属之身。气随之气属之心。形大而心小也。比前加密。愿更入思议焉。退溪理发气随气发理乘二句。本合活看。凡立言之道。要使后人因此有得。此则知者自知。而不知者必将错路。亦不可不辨。瀷尝改下云理发气载气发理乘。此两句。只是一意。即四七同有者也。不离于知觉之气。非二者分界之论。必须别立大小之说。然后方是的实。耳老可谓嘿契矣。若只据退说。终不免互发之疑耳。若言其发。岂有气先发时节。又其至于答李平叔第三书。大与前说不同。卒似与高峰同归。后人将何所折衷。耳老独能看透大纲既正。从此加功。其间出入疑似者。自可驯至于脱洒矣。夫七情之合理者有两端。其形气上当喜当怒。本自易晓。至于舜之怒孟之喜之类。疑若不涉于私。故高峰以为理发而非气发也。此非穷源之论也。耳老又因此疑四端在七情中。而谓其为一说。模糊两可。终无究竟之时。如曰理之不碍而亦可谓理发则固无害义。断之谓不属于气而四在七中何也。试以一家言。处己私也。处家人公也。以一国言。处家人私也。处国人公也。至于天下亦然。圣人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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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为一体。气自相贯。莫不属己。故天下之私而圣人受以为喜怒。如曰若恫在己。盖谓人之疾痛。如劄在身。比犹常人爱子呼苦则己为之呻楚也。此圣人扩充之功。非七情之貌象本然也。故曰这终是气发也。来喻又曰因形气发之理。自其未发之时。而固非如四端之粹然天理也。此段甚误。岂不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耶。中何尝有异于粹然者耶。耳老必有所指而不可解。要待面剖。其佗姑不尽论。
与慎耳老(辛酉)
向日信信恰满意愿。倏尔旋迈。惄焉不忘。惟是一尊中和露。可以留醉江湖日月矣。不审岁行将尽。霜雪交积。彩侍起居履玆若何。瀷凌兢怕寒。殆不可耐住。九衰八谢。安得不然。四七说三回重思。益觉吾旧见之不免纰缪。今有一篇跋语。别纸录去。惟乞一一校勘。细细索瘢。还以见教。此道理筑底不容鹘仑说去。若使一毫吝滞。内自欺诳。是即掩耳偷铃。只俟朋友药石之至论。且圣人之怒。在物而无与于己。则与羞恶之恶何别。四之是非羞恶。七之恶与怒。莫非情也。虽有公私之殊。要是圣人之所皆有者也。数者之苗脉貌象。必各有所指。然则有非焉而未及乎恶。有恶焉而未及乎怒也。怒若是不与形气相干。又何以言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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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而又更言怒。设若君父之仇而圣人怒之则亦可谓怒在物而无与己耶。又若赤子入井。哀至于恻隐。惧至于怵惕。恐非全不与形气交涉。此皆可讲者也。深衣及带佩冠屦五赞。语意庄重。可诵。但其尺㨾决不如是之短。衣加领与丧服阔中。其为安项则均。阔中之广。非八寸不可。以今时常服度之。亦非布帛尺四寸则不可安项。古今虽曰异宜。要必有相近。意者周尺准布帛尺为五寸弱也。其见于丘氏仪节者大槩如此也。此尺则准布帛尺不过三寸强。以此裁领八寸。其不可安项也定矣。若果准丘仪之尺而衣用三袪之长。则三尺六寸之外。裳幅太短。不成制度矣。须更入思议也。盖不用指尺。其意本是其初立制。即从中人之长短肥瘦相称者为法。于此用周尺。无所不宜。若其长而瘦短而肥之类。亦必从而变通之。必先断中人之长几尺围几尺。然后度其长短肥瘦。以生尺度。虽尺㨾不定。其用周尺之义。自在于中矣。家礼三袪。以其围言。此实未明。既云袪尺二寸。又云三袪则岂七尺二寸之谓也。愚故以领与两袖口当三袪之文。亦非我刱说也。以字义求之。衣之有袪。如口之有呿。恐是衣之开口者也。凡玄端之类。衣裳不连。两旁不缝。固多开张。惟深衣则不然。上下左右缝合无罅。所以为深邃。其开张为口。只领及两袖。而三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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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尺二寸。故曰三袪也。其腰围则既以十二幅当十二月。则七尺二寸之围。象七十二候。而服之亦便身矣。未知如何。其佗姑未尽举。惟望先定尺度。有以反覆商量也。时务数条。其有计度去就耶。别来又不无多少算量。此类尤不见有开喙处。此何异谈说龙肉。实不知其味者耶。朱子曰说时不如做时。人心不如我心。是刺骨之言。吾辈一生费心。只是虚套。然在我不宜轻自忽弃也。亦庶几早晚盍簪。相与助益也。
答慎耳老(壬戌)
玆承存札。伏审和煦。服中调候渐至康泰。向慰难胜。瀷跨月贴席之馀。倍觉澌苶。俚俗云老人委卧。与麦苗相似。一顿难起。其言良是。加之疠气燎原。坐席之外。无非悚恐之地。察其头势。终不可晏然而已也。别幅谨悉。知觉之气。形气之气。两气字不同云云。新编理发气随。四七同然。此指知觉之气。所谓气发理乘者。于理发气随上面。更有一层苗脉。此于形气之气。亦煞分晓。而人或看得不破。故有气有大小之说。今耳老嘿与相契。此无容更议。来谕公理上七情爱善恶恶。与四端同云云。夫四七之论。起于孟子礼运。四为理之发。七为气之发。此固无疑。惟其七之公者。乃寻枝讨叶之说。理必有顺境发。惟此一段。当以高峰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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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而其间亦有从万物一体上发出者。则依旧是形气一边也。幼章诸人犹守此意。两不可偏废。耳老亦似有所未该者。须濯旧归一也。来谕仁义公理之外。别有七情所有发之理云云。此未知本意所在。若曰理与气相须。气既有大小之别则理亦宜然。如耳目口鼻虽系于心官。心不能使耳见而目听口嗅而鼻吃。这便是一身之中。众体各一其性也。心之知觉。虽无所不通。而彼形气上发者。其理自在。以此云尔。则与理发气发之论。初无崖异。若以禽兽无四端为證。亦恐未明。人与物所禀之性。虽有偏全之殊。栗谷所谓理通气局一句。亦自是当。此朱子所谓性堕在气质。随气质而自为一性也。若如来谕。物只有一性。而人却有两性也。如如何何。来谕四七同发于五常公理则不可云云。此段又有未可详。上云木火主舒。于四为恻隐恭敬。于七为喜爱。金水主惨。于四为羞恶是非。于七为怒哀也。五行质性。非五常之理耶。若初无五行。这五常之名。亦从何而立耶。此必有所指。而病馀昏谬莫省。更乞有以反覆之也。盖瀷之为学。初欠实践。虽有一斑之窥。不过石火电光之瞥尔也。幸赖吾友的确之见。庶几一步之进。惟在于守己不固。从人是务。吾友平生自得之味多。而察迩之意少。自得之味多则主张或过。察迩之意少则取舍或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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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吾老无馀日矣。窃以此有望于长途之逸驾耳。彼栗谷与高峰初说合也。来谕奇李不害其自为一说者。定指其初说也。然则无论七情为公为私。与四端无别。而可乎。礼运七情。本指形气之私。故朱子许多辨解。都不离于此科。后来公理之情。即别出之论。今总说四七而犹谓四乃七之善一边何耶。若然道心亦可谓人心之善一边耶。头面剥换。舍此就彼。又何谓别为一说。
与慎耳老(乙丑)
涝炎益甚。不审孝履若何。秋节奄届。伏惟抚时哀恸。益复罔极。瀷大病之馀。形神尚犹辛苦。朽翁事安得不尔。前书中有追告者。使权生胎呈。想既入照。当时新归昏愦。草草不尽。迨有馀叹。晦斋章句补遗。昔于佗人座上略略过眼。不记其说果如何。盖以诚意章句。不可徒苟且以徇外而为人为衍。格致传未尝亡。退溪答李仲久书极言之。必已考及矣。且置有亡与不亡。添一补传。玲玲珑珑。义无不明。则不敢自信而信可信。即后学之本分。退溪之意亦宜思绎。然所谓正寝廊庑易材坏屋之训。恐或未必然。屋之易材。非破毁不能。设或使数公之说光明的实。则移此补彼。全编不动。则不得为晓人之诀矣。瀷昔年亦妄有思量。凡传起头。必上下钩连。独诚意不然。所谓诚其意一句。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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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之初头。而其上更无佗传文。后见柳西厓集。略有此意。即因是推究。经文第一节止至善。不过指明德新民而言。继云知止则是当知明德新民之止至善。定静安虑得。莫非知止节次。致知之义。恐不外是矣。又继云事物先后则盖谓吾心致尽之方既如此。而事物之理宜有以推究。皆知也。格物之义。恐不外是矣。二节止字与首节关接。三节知字与二节关接。今之补传不过此两节之注脚。如是看。无移动之患。亦免大得罪于先贤矣。其先致知而后格物者。即与致知在格物之意同。与别为传文者。固不害于其少别也。其无传文何也。作传者以为学以行为主。格致之知则经文自足也。下又云以修身为本。却阙诚正二段。各有其例。何必泥哉。瀷虽有此意。不敢轻出。今因耳老而触发。方戒本分事。而又如是妄说。殆所谓李公择戒东坡勿作诗而反送墨也。堪可捧腹。四七论中舜怒孟喜一条。高峰终守理发前见。而退溪许之。新编中虽不从此意。而胸里蓄疑久矣。顷得耳老书。更绎退溪说。既改辙从新。尹幼章诸友疑其界限之不明。后来思之。此虽似理之直发。不涉形气然。如寇敌深仇之。与其形气落落区别者。见其得便利而不为之喜。见人杀伤而不为之怒。死而不哀。危而不惧。始知圣贤之公喜怒。即不过礼运所谓四海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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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为身之故。莫非根于形气也。未知如何。前已此意及之。或者三思见解耶。
答慎耳老问目(戊辰)
体用之义。未曾致疑。未知所以疑者何居。凡卦画静则体动则用。据艮泰屯豫之八则知七八之静者为体。据用九用六则知九六之为用。惟乾之坤坤之乾。为用九用六。则知佗卦之无此例。其静时不纯乎七八者。动时当云用九六矣。不成道理也。画有动静则卦必有动静。而据艮泰屯豫皆体纯乎七八者则知乾坤之外六画变者筮法不用也。此义似极分明。七八为用无是说。详在蓍卦考。故此但略著之。或文有未备而然矣。阴类阳类之说似然。天玄不可属之阴类。乾皆龙群。坤皆马类。九四不言龙。故曰非离群也。上六不言马。故曰未离其类也。其实龙与马战两伤。故称玄黄。
六五岂不取君义。大传衣裳取诸乾坤。黄裳即后妃之象。瀷更以绿衣黄裳为庄姜中德。遇不正之君。须取疾书看。坤上六阴极阳生。所以战也。亢龙是阳极。恐未有阴阳并疑而相战之义。
彖象皆兽名。故妄有云尔。谓之牵强亦得。瀷之说不惮多般。以待折衷者或取。初非谓必然。既闻驳正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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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大壮大畜之大。皆指阳而言。然大有不可作大者有。大既指阳则小当指阴。小畜不可作阴畜。小过彖传云可小事不可大事。此以轻重言。更详之。
班是分列者是矣。将行而未行。故曰求而往也。若谓专无行意。未见得是。二与四。与初比应则有理。
蒙之诸爻。当时只以文势推言。来教谨当更加考究。如是辨诘。意思稍详。学易之道也。
卦变愚意以三索断之。故曰阴自坤索而进也。更考本草。脱索而两字矣。三索则以画也非以卦也。来教主意不同。当更思之。
不诿运数。意味深厚。有补世教可敬。鄙意则或事有无可柰何。如文王与纣之时者。抑须处之别有其道。亦君子之用心也。未知如何。
履巽武人贴在九五。容有此意。柔不惬于武字也。亦当更思。
瀷之说专主文势字义。其不得于象数者。亦以未详断之。故否泰而亦以舟为况。易中如此者亦不少。既济亦何尝有舟象而名以既济耶。今说卦取象。其可一一指的耶。盖其有内外往来之义。彼入则此出。此来则彼不入。都系于防閒疏密故云尔。吾亦不敢执迷。恭俟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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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彖与六三同辞。未见有三变为刚健之文。春秋传兼取卦变则固是矣。
贲于丘园。当以君说为正。
剥以床为象则上九之阳。疑若当床之横笫。然其辨肤等字。终说不通。故勉从先儒定说。非谓至当也。
凡卦象多以一卦为断。故复之义只系于初阳。而诸爻皆言复。剥之义只系于五阴。而诸爻皆言剥。比堪可见。盖艮有门阙之象。剥庐之庐。以上六故也。其在宫庐之下者。莫不有剥义。所剥不过人肤床足之类。六三以下属床。以上属人。其义宜然。因此略有窜改。恨不得面讨。来谕亦有未稳。须更入思议也。
面背之背。非人所当止之地。故有北堂之解。而以诗为證。凡堂宇以前为面则背之为后宜矣。以身况于室屋故云尔。此亦非定说。容有更思。牙之为杙苋之为羊。苟有杨时乔者先道则瀷敢自信。又未知陆字彼果如何释。望须更示。
三数之说果有病。依来教改定。七取少阳。八取少阴。先儒已有此说。屯复颐损益之十数。取互坤地数。则或有此理。至重震之下取七上取九。君所谓上比下而进。故取老阳数者。不知何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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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下体艮止。故二三皆有絷系之象。然有遁意。故絷系之也。若但曰遁主阳则恐不是。
凡象物合六位而言者甚多。何必别其阴阳耶。大壮之羊。并包阳爻。未见害义。
家人说谨闻命。然上与三为父母。而五与初为长少男近之。二与四为长少女则不惬。不必引咸恒为證也。二未必长而四未必少也。按字汇。嗃嗃严厉貌。无笑乐义。
蹇之誉反连硕。必有其别。鄙说固未自信。但未闻的解可恨。
解之阴柔不正者初三五。故以当三狐之目。亦已自疑。当更思。易辞无问答之例。奚独于损为然哉。训揭则未必然。然又必有佗义耳。簋贰之释。本涉伤巧。但未得的确之论。震是䨓震而继之云百里。何谓无意。若谓诸侯封域则于不丧字。恐不惬。又何必以诸侯为言。
蛊之互震震居甲。巽之互兑兑居庚。此可与三合并为一说。
濡首从既济则分明是狐。观未济传则即指人事。故朱子疑之。余谓传所以释经。不独于兽有戒。在人则不知节抑饮酒沾醉者似之。若作两般看则传文不成语脉。如何。
窃详君之说易。专以己意推排阴阳。往往牵其文而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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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未知必合圣人之旨也。余则曰象数幽深而未显。故圣人系之辞。要使后人缘文而求之。学易者只宜遵其意考究。可以庶几也。其未至于象数者。即智思之不及。凡人何可以悉覈之耶。如易中器物之类。不得其象者极多。如既济濡尾。因未济知其为狐。既未济未见有狐象。而以涉水为谕也。故举其事而略其名者有之。革之巩用黄牛。因三就而知其为车。革未必有车象。否泰茅茹亦犹是也。然通处时存而窒处甚夥。此其所短。犹不惮多言者。盖欲杂陈众说。冀为明识者一采。是不害为有功于圣门也。是以不主一己。旁开言路。或随见涂改。或彼此并留。以待异日之折衷。此君与我相与共勉者也。然贱子謏见。若穴中虫鸣。有谁倾耳寂听耶。不过微鸟之填海。而为其所得为而已。近得幼章书云偶拔茅根。根必三朵。或是下三画之象。玆岂然哉。且置取象之何居。否泰相反也而同辞同占。此不可不究。今但为并进之义则小人之进。亦同归于吉也。若谓防閒之义。小人之在外在内。皆可以如此。故据竹筎衣袽之类。疑其为草茹耳。
答慎耳老(戊辰)
忽漫过伻。款传缄封。凭审凉秋。日用起居顺序增重。既甚慰释。亦知从易入书。佐之以小学。动息有养。知行并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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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一叹。白首穷经。世岂无人。如子殆可谓十分难得矣。瀷恒多疲倚。居然昏睡。旧学散尽。新知何论。加之孙儿眼證非轻。杂试针药。不见全功。以是忧恼耳。志学之徒。自古多谤。如白地上黑点。势有不免者。然君子因以儆省。不害为佗山石错。况在我容或有未尽消详者耶。向日屡以耄言罄告。诚愿左提右挈。惠好同归。即衰俗之一乐事。世路险巇。尤不可不致意。所望于君者。唯杜门谢客。专心蠹简。只有一二信及。相从于寂寞之滨。斯足以毕其馀生。前书所言。即得诸涂说。而又必与情外事并传。心窃讶惑。若果尔不独所处之犯分欠妥。朋友箴规。疑若水投石矣。是岂所期乎足下耶。顷对幼章。不无妻妾之兴讪。亦非外之之意也。今也奉读来简。悔改之端。溢见辞外。岂不甚快事耶。知其过而欲去之。只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端。子路喜闻。所以为百世师也。于耳老复何憾。耳老平生笃学。众人共悦。爱之无极。更加责备则抑亦有说。知见既深。故微涉自大。议论喜高。故接物多忽。气像城府。又非表里洞彻明者。自反亦必有以内照矣。此意未知如何。瀷头白无成。罪尤百缠。思得良友之砭订。庶几入地之前。犹见丝毫裨益。不有以先之人。未必忠告于我。故信口妄论。诚非谓无诸己而非诸人也。窃自附于切偲之遗训矣。吾辈努目握拳。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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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者只一个方寸。虽优游混世。至于处己义利之分。一毫不宜放过。乞邻事微。圣人厚责。苟忽于此。坑堑千寻。平日读书谈道。毕竟成就得自欺一句。朋友之义。理合悉㬥。仍并与所尝劄躬者而及之。想耳老怜而容之矣。岁晏天高气清。惟乞益加懋学。勉副大业。
彖象之解。偶阅本草。有得象胆。四时流行。春在前左足。夏在右足。秋在后左足。冬在右足。宋淳和中。象有春毙者。求胆不得。徐锴认取果然。又云有十二肖。肉鼻当寅。其牙闻䨓而纹成。盖物之与天道应者也。而其用在牙。按象之为字。于六书象形也。上二画象两牙挟鼻之形。此其所以取义也。其牡者牙长六七尺。牝不过一尺。彖之为字。恐是牝之不以牙为用者也。所谓彖象亦有体用之别。卦下之彖未及于用。故以牝者为谕。至变动则却以牡之以牙为用者谕之。较勘二字。彖只是欠挟鼻两牙二画。此意如何。
宾饯出纳曾有说。其槩谓盖天之说。以居北极下者为言。未始有不合。北为上南为下也。今中国在北极之南赤道之北。夏至日轨犹不至于中高则亦北高而南下也。日轨行于赤道为春秋分。自南以北以春分。出于赤道之上。自北而南以秋分。纳于赤道之下。宾饯致皆祭名。出而近人则迎而宾之。纳而远人则送而饯之。南交者今交趾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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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土圭测验。夏至无影处。故候以致之。唯冬至之于北。但以表与影齐为度而最远于日。故无事。日自东而西。故宾则在东饯则在西。唯戴日者交趾。故致必在南也。古者名物。不与今同。东作西成。春秋分之名。朔易南讹。冬夏至之名。若但以农功始终言。亦恐不成说矣。故愚尝谓甘誓之三正五行。即三纲五伦之名也。洪范之平康刚不友燮友沉潜高明。亦只是信义仁智礼之名。信主于真实故必贵正直。义主于裁制。智主于辨别。故必贵刚克。仁主于慈爱。礼主于恭逊。故必贵柔克。四德统于信。故先平康。阳先而阴后。故义先于仁。智先于礼。各有其义也。未知明者以为如何。禹贡山川之名。必有古今之互换。如彭蠡之号。或汉亦有之。未可知也。朱子曰龙门未凿。河道却在何处。此类岂可不究而但已乎。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水必就下。其有逆行之理耶。此盖谓水自河源从南向北。入于北海。今沙漠一道。自中国之西北。又东北行注于北海。此非河之故道而何。浊河日淀。河身日高。其势必溃而横流。意者尧时北行者。折转南流。故谓之逆行。禹时犹注于九河。今又溃入于淮。可以验矣。汉武时越人延平为堤壅北注之策。岂无其理而云尔耶。此必尧时始有。故曰汎滥于中国也。世言山水无交逾者非也。道于九河者。横流入淮。则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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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齐诸山。果何从而来乎。禹分明言导岍逾河。可以见矣。其馀江汉之间。别无治水之功。禹不过因已成之功。周行天下。奠定疆域。分为九州而已。今人以九年之水。为雨潦之灾则错矣。
答慎耳老(己巳)
不审和煦。尊履增重。顷于仁川便付寄覆札。或虑未及入照耳。此中老身。犹能瞢聩噍食。孟也河鱼之證。转作难治。忧悯恒切耳。从书入诗。想日有新得。仆亦时阅一二章。觉有言外意思。诗人所存。七八分未著。苟非夫子。孰知高山景行之有如此。非子思孰知鸢飞鱼跃之有如此。灏噩三百篇。其不尽阐又何限。诵而不达于政。圣人讥之。其用之广如此。今人不过读习而止。奚可哉。耳老必看到矣。河洛理薮。近失所在。无以考。彖象字义。圣人何必远引西方之兽耶。履虎尾艮其背。分明贴卦名为解。乾元亨利贞。推以为例。亦得生蓍在立卦之前。然包牺氏一章为画卦之由。则不必缘蓍而始办也。卦既成矣。又必揲蓍求卦。然后吉凶可断。恐不必谓画在蓍后也。大衍一节。瀷固谓旧文亦有理。今移置自好。姑合从之。又何妨上下呼唤耶。先天一图。君所致疑者。实有然矣。第其序次。丁宁有此理。意者天极静而腹宽。日月往来造化。皆从赤道出焉。人文之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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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与腹之间。故曰南面而听天下也。若言天之最高处。宜以腹为主。乾南坤北。以此故也。未可更入思议耶。折中书先义而后传有未妥。本义大槩不出于传。则何可以倒置也。来氏易虽知其傅会者多。其一生精神。恐或有独得。合于君意者。未可录寄耶。余欲沾刀圭之尝耳。凡系辞中易字。瀷一切以书名为解。更将容俟有见。易书画出天地造化之象。岂不可与之相准耶。序卦上下图。以三索推去。其理固宜尔。以一宫言。初非难通。其三十六宫之次序。其义何居。数日谛看。终不知何指。智有三十里之相悬故耶。余谓古今惟萧汉中一篇近之。君必有定说。幸该录见寄。未死之前。了此平生一大疑晦。君之惠也。君书中择语脉极透者。并乞付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