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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斋先生遗稿卷之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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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斋先生遗稿卷之四十二
 神道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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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曹判书李公神道碑铭
拯自少屏蛰穷谷。于当世之名卿大夫。罕与相识。上舍生李君明彦。录其先尚书公事行。来请铭。拯非但老病。已废文字之役。且以无平生之雅。不敢强所不知以为言。固辞不敢当。李君去而复来者三。诚意弥勤。仍窃惟念。公在铨曹。一忤时议。在谏院。一救晚庵李公。皆关涉拯事。似有声气相同之感。不得以强辞者。既而李君又以西溪朴公世堂所撰行状一通来。噫。此足以徵信于来世。从而述之。益无所愧矣。谨按李氏。其先韩山人。文孝公谷,文靖公穑父子。为高丽名臣。文靖号牧隐。当革命之际。不屈而终。文靖有三子。其长曰种德。知密直司事。即公之十世祖也。高祖讳希伯。由翰林。卒官府使。 赠吏曹参判。曾祖讳大秀。郡守 赠左赞成。祖讳显英。吏曹判书 赠领议政。谥忠贞。考讳徽祚。累典州牧,佥知中枢 赠吏曹判书。妣 赠贞夫人广州李氏。郡守斗瞻之女。高丽左参讲养中之后。公讳奎龄。字文瑞。以 天启乙丑三月九日生。幼端凝异凡儿。忠贞公钟爱。期以远大。甲午。中司马两试。补自如察访。升直长。同春宋公一见曰。此岂屈于庶官者耶。升主簿。迁引仪兼参军,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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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佐郎。庚子。除交河县监。时有量田之政。公一视饶瘠。而为之等第。田均而赋轻。民赖之。壬寅春。擢文科。甲辰。拜持平。时咸镜监司徐必远先在朝。有言议谬误之失。公欲追劾之。忤 旨。特除北青判官。公见徐公。略无悔谢。反面加规责。徐公亟称赏之。冬。入为直讲。乙巳。拜正言。转直讲。刑曹正郎。未几。为京畿都事。丁未。入为正言。时 特旨擢张善澄兵曹参判。台臣驳论。 严批不从。公上疏引 宣祖朝执义辛应时论沈义谦事。以为外戚不宜特除。台阁不可摧折。疏入。十三日。始下 批递公职。而特除。亦竟寝。已历持平,兵曹佐郎。冬。选入弘文馆。拜校理。戊申。复自持平。还校理。论奢侈之害曰。宫样盛行。闾巷效尤。若不躬率以正。则无以革弊。自是。迁除不出三司。常带三字衔。升弼善。庚戌。历执义,司谏,司成,副应教,宗簿掌乐正。出为安东府使。清白自持。严明涖下。尤以兴学为务。聚邑子弟。劝讲读。课制作。捐月俸以廪之。辛亥岁大侵。公约己节用。以补赈施。籍其尤困极滨于沟壑者。计口给粮。民或有增口而滥受者。掾吏请抄汰之。公曰。与其抄汰。而令穷饿者或漏。宁吾受欺于民。时朝家令郡邑。毋得受流民。公曰。尽吾民也。何分彼此。于是一境无饿死者。方伯御史。相继褒闻。 赐表里。冬。内迁校理。台启仍任。壬子。复以校理召还。尝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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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席进言。 圣候久愆。停讲。且阅年。外间有言曰。若罢冗官。当先玉堂。请懋学 上嘉纳。癸丑。拜执义。因旱灾。与同僚上劄。以七事陈戒曰。立志必笃。求治必诚。开讲筵。启言路。慎辞气。严宫禁。省冗兵。 优批。夏。擢承旨。历兵曹参知,户曹参议。迁礼曹。 仁宣王后之丧。本曹奏 慈懿殿服从大功之制。先是。有礼讼。一边人所言危险。至是有乘机疏讦者。 命政府,六曹,三司更议。及议启。复执前议。特窜首相。公亦待罪城外。八月。 显宗升遐。今 上嗣服。不得已入城供职。冬。再除大司谏。引前事自免。乙卯。丁内忧。服阕。除青松府使。辞不赴。戊午。复除竹山。黾勉赴官。抑奸猾。恤困穷。俭于自奉。割俸补民。凡有大小赋役。官自取办。每北使之来。列邑骚然。而公之一境。独晏如也。邑人镵崖铭其德。邻邑有效公政而善治者。其民曰。是李侯之推也。并立公碑于其境。绣衣以闻。 特命升资。为台议所格。而 上批有曰。治为诸道最。近来所未有也。庚申。移水原府使。冬。入为吏曹参议。崔宽按海西时。黜二邑宰。皆有力于朝。而无治能者。公以为不畏强御。拟谏长。亚铨者。其邑宰之弟也。欲尼之而不得。人以为难。辛酉。递为户议。复自银台还铨曹。丁判书公忧。制除。复入铨曹。特授京畿监司。严考课。公听断私托不行。夏。递拜吏曹参判。辞罢。俄起公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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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裁断无滞。黜污吏不少贷。一路肃然。时又岁饥。转粟以赈之。民赖以全。行部至安东府。髫白欢迎曰。公昔活我。今又哺我矣。丙寅。差赴燕副使。入为左尹,都宪,户参。及到彼所。例赠金帛。不以一丝污橐。留金湾府。散帛傔隶。萧然衣衾而已。冬还。路拜都宪。递移都承旨。丁卯春。由兵参。移吏曹时副学崔公锡鼎。疏辨拯事特罢。及叙。公首拟于西铨。时议哗然斥公。公谓畏罪而求合。余不忍为也。遂自列见罢。秋。叙拜大谏。递为工兵曹参判。冬。还谏院。 上展礼 园陵。还前卫未戒。而 驾已发。从官多颠倒天次。公疏论乘舆进止。不宜轻遽。 优批。寻为刑参。戊辰春。复还谏院。李公尚真。与闵相鼎重。论拯是非。李公上劄质之于 上。批旨严切。公陈疏极言老臣愿忠之诚。不宜遽加谴责。 上为之收还批旨。宫姬有筑堰海西。为民弊者。公启论之。递为左尹都宪。同僚劾参判李选。持论太偏。律己不善。公以为论议相戾。互相排轧。终无凑泊之期。引避见递。秋。复还宪府。会玄石朴公世采。造朝进启劄。忤旨。遽斥罢之。大臣南公九万,吕公圣齐请对论救。 上愈怒。俱栫棘北边。公率诸僚。伏閤争之。不能得。递移户参。又还宪府。时 庄烈大妃久违豫。 上举疏释之典。而不及两相。判书金万重。亦以事被谪经年矣。公疏请并宥。不纳而递。十月。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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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承旨。因冬雷陈启言。 君道亢高。威怒暴发。礼遇之儒贤。慢骂斥退。股肱之大臣。栫围绝塞。无非为累于 圣德。而不豫于天心者也。时雷变已数日。而纳言之地。不闻箴戒。公入而始有此启。 严批责公。递还宪府。先是。持平李益寿李彦纪。以后宫之母乘轿入阙。发吏捕治。 上盛怒。特递两臣。久未开释。公疏言。向日过举。实古今所未有者。 圣上既示悔悟。则当嘉奖两臣。以励群工。而 恩点尚靳。虽曰改过。人孰信之。 上嘉纳。批曰。七情难制。唯怒为甚。予之病痛。每在这里。向日之事。亦不忍一时之忿。实涵养之功未尽而然也。反躬惭悔。窃以为吕伯恭之变化气质。彼何人也。必加意本源。庶可以去粗暴之病。以此自警于心。则宁有外示悔悟而内怀愠怒哉。 德音甚温。中外喜悦。递为右尹。坐微事罢。退居郊外。己巳正月。叙付军衔。不入。四月。有 中宫废黜之 命。百僚庭请还收。公将造朝。人或止之曰。事且不测。何遽入为。公曰。国有大事。吾老臣何敢不知。既入城。庭请已罢。公慨然曰。天下岂有半日庭请乎。人彝有斁乎。遂归郊寓。杜门屏迹。冬。授左尹。不拜。庚午。除铁原府使。时 严旨屡下。责诸臣不就官者。公三状求罢。不得。遂赴官。壬申。投绂归。侨寓杨州。甲戌夏。 上又尽逐用事者。 召复旧人。特拜公都宪。公累疏辞。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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壸复位。即起拜命。与诸僚论己巳诸臣之罪。朝议欲置诛殛之典。公独曰。顺旨与请废。其罪差殊。今置此等于极典。设有请废者。将何以加其法。且我 朝仁厚立国。不幸近日每当翻覆。辄有诛戮。所伤多矣。今日之议。务在平允。遂启窜罪重者十馀人而止。论者以为得当。兼 世子右副宾客。历工参。进刑曹判书。视事数日。人服公明。兼都总管。入耆老所。公以年至。无复有供世意。而只以朝廷事多。黾勉在职。至是决意退休。上章引年。 优批不许。递为知枢。八月。复拜都宪。偶属微疾。以十五日。卒于皇华坊第。讣闻。 上震悼。辍庆寿。节贺乐。停朝。吊祭如例。 世子亦遣宫僚来吊。赐棺一具。以十月三日。葬于骊州治北梧里谷负亥之原。从先兆也。公天资粹美。有风度。居家孝友。事父母。敬顺无违。服勤至老。不少怠。处昆弟姊妹。欢爱周洽。叔氏早逝。抚养孤寡。恩爱笃至。祭祀非甚病不摄。祖庙祧迁长房。而贫不能祀。公奉而祭之。庶母难事。委曲承奉。不失其意。雅好节俭。衣无华䌽。食不重味。声色服玩泊然无所好。行不务娴饰。平居无甚崖异。而至辨义利是非。确乎有守。性恬静简交游。足不蹈权要门。虽历飏清华。而常持谦挹。每进一阶。人以为贺。辄不怡曰。官高责重。恐无以称塞也。惟所在尽职。历官内外。而不以一物自累。家人常假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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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闵相鼎重谓人曰。李令公才足办事。而清白过人。以治著闻。不亦宜乎。申公翼相。公夫人之弟也。每称公廉操可法。尤严于辞受。有由公幕下。而为海西倅者。感公荐拔。馈遗颇过。公责之不受。又恪谨守法。不为私挠。在秋曹时。女子家尝犯禁请除。公不许曰。自我禁之。自我除之。不可。遂与驺直以赎之。常恶党比误国。持论务主平正。如绞讦浮薄之举。非惟身所不为。见人有近是者。亦深戒之既贵常存韦布之志。立朝四十年。进退不苟。言行无玷。累经世变。文网不及。竟以清名终焉。及卒。家无馀财。赖赙赠而办。呜呼。此公本末之可见者也。夫人高灵申氏。济用监正 赠领议政湸之女。资性端淑。妇德甚备。干理百须。拨贫若富。使公忘内顾忧。生于壬戌。卒于乙巳。举一男二女。后夫人尚州黄氏。府使埏之女。举一男一女。长子明恒。有才行。官止判官。少子即明彦。长女婿进士俞德基。次别检张梡。次朴弼健。判官二女。曹命宗,张震煦。俞一男二女。曰彦哲,南道振。张继子。曰震煦。朴二子。师休。馀幼。明彦一子。铭曰。
牧老三派。冠冕并传。 吾东世胄。未之或先。 显允忠贞。为国荩臣。 公乃嗣兴。克立其身。 清慎为德。才明为业。 历扬中外。望实俱惬。 时有夷险。操履无疚。 历选时彦。谁出其右。 礼著悬车。世末罕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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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方告老。观化斯遽。 位未尽崇。寿未尽享。 敛其馀休。以遗后庆。 有子克孝。思显厥美。 岂徒显之。尚继其志。
议政府右议政申公神道碑铭
上之二十有三年丁丑十二月三日己卯。原任右议政醒斋申公。卒于骆山之第。疾革。 上命太医。赍药物就视。又遣中涓。问起居。讣闻。 下教曰。国家不幸。新丧元老。震悼之怀。曷可云喻。礼葬。令该曹举行。禄俸亦三年仍给。以表予意。停朝市。遣近侍。吊祭如例。明年戊寅正月三日。葬于阳川治南天神里酉坐之原。胤子潚录公事行。请状于领议政柳公尚运。禫服远来。属拯以神道之铭。拯窃惟公之祖晚退轩先生。即牛溪门人也。我先君子与公之考湖隐公。情义甚厚。以此于湖隐之状。晚退之志。皆承公命而不敢辞焉。今于铭公之墓。尤何敢辞。谨按。申氏之先。高灵人也。在高丽有讳成用。始以文科显。自是。世袭簪组。有讳包翅。入我 朝大司谏。公之十代祖也。六代祖用溉。左议政。谥文景。为 中宗朝名相。高祖讳汝柱。加平郡守 赠吏曹参判。曾祖讳橃。同知中枢 赠吏曹判书。祖讳应矩。即晚退公。承旨 赠左赞成。考讳湸。即湖隐公。济用监正 赠领议政。三世之赠。以公贵也。妣 赠贞敬夫人星州李氏。知中枢坰之女。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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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忠肃公尚吉之孙也。公讳翼相。字叔弼。以 崇祯甲戌十一月二日生。生而异凡儿。幼为父母所钟爱。而小心不敢懈。及长。不喜交游。笃志劬书。庚子。升国庠。壬寅。擢文科。选入槐院。癸卯。丁外忧。甲辰。荐罹内艰。哀毁成疾。几不胜丧。服阕。拜说书。戊申。拜检阅。例升待教,奉教。移注书兼说书。壬子。迁兵曹佐郎。公久在史局。多直笔。及纂修。见者称服。而不悦者亦多云。癸丑春。出宰伊川。秋。以副校理。召还病递。冬。又拜上疏论事。略曰。 先大王大业未集。 殿下所当继志述事。弘济艰难。而垂衣十有四年。志不强而德不修。颓惰怠忽。同归于乱亡之辙。臣窃痛之。今经筵久废。臣未知九重之内。所观者何书。所习者何事。经幄之臣。虽不足以讲明经义。开发 圣心。独不愈于宦寺宫妾乎。又曰。色目岐分。今至百年。苟能虚心正己。用舍至公。则孰不澡心浴志。仰体圣意乎。今贤愚是非。都不省察。徒以恶党之心。偏系于中。疑阻臆逆。为害反甚。又曰。戚里之臣。不敢干预朝政者。诚以戒乱亡之兆。诫后世之讥耳。清风府院君金佑明陈疏请对。举措纷然。无论言之当否。国舅干政。自 殿下始。又曰。 殿下宠遇福昌君桢等。夐出寻常。桢等所当谦恭畏慎。以答 隆恩。而反长骄汰。是非朝政。雌黄人物。甚至交结朝士。蔑弃邦禁。彼朝臣之无耻者。投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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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趋。忘嫌疑而隳大防。此固搢绅之羞。而使桢等至此。亦为 圣明之疵。崇善君澄之营第也。割给明礼宫基。以广其园。此已乖昭代之令典。况在澄等。亦岂宜贪淫富侈。为国人所指点哉。末言朝廷是非不明。贤邪杂糅。以及郑维岳倾巧之状。 批曰。进戒之言。深用嘉尚。而其他辞说。颇有抑扬。予未知其稳当。疏出。廷臣皆为公惧。甲寅。以修史未毕。 命改正六品。因筵臣奏。只解见任。寻出为北评事。乙卯。秩满。拜持平。带知制 教。俄迁吏曹佐郎。时 上新即位。党人当路。以礼讼为阱。一时士类。流窜殆尽。公不欲在朝。丙辰。退居湖西之牙山。是年。三为吏郎。再为献纳。丁巳。迁司艺。出仁同府使。皆不就。秋。超拜义州府尹。 上以屡召不起。至烦下询。不敢辞。遂赴任。敷儒化。使知礼义。劝武艺。使习弓马。缮修兵器。无不精致。又相海口筑堰。为稻田。岁收谷数千斛。以补民役。府有泉货逋负者。没官以终身。公为之方便。令准偿自赎。三年治效大著。庚申。升授平安兵马节度使。呈状递。当收新资。 上语筵中曰。申某曾论桢,楠骄横之状。言人所不敢言。先见之明。不可无嘉奖。特为加资。又特拜都承旨。连除刑兵曹参判,大司谏。公因辞疏。极陈端本出治之道。讲学克己之方。兼论时事。略曰。 殿下冲年嗣服。奸臣反乘其会。上蔽 天聪。下济其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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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使强宗。逞凶贱孽酿祸。幸赖日月高悬。阴翳廓清。而在廷诸臣。七年窜逐之馀。前车败證。饫见厌闻。此乃兴衰拨乱之一大机也。若复百隶怠官犹前。循私蔑公犹前。生民困悴依旧。纪纲解弛依旧。则一进一退。优劣难分。朝廷之上。覆辙相寻而已。又曰。顷日设科实无名。而终至别设殿试。使李师命处身行事。灼然可观。则平步青云。自其分内。而 恩眷太遽。众口哓哓。人君爱恶不可以辟焉。又曰。世降俗末。躁竞成风。应教朴世堂恬退之风。无愧前哲。当优容褒奖。以砺衰俗。又曰。官爵太滥。资级太骤。实世道污隆之所关。中批除职。尤启倖门。又曰。 朝家方建明安公主第宅。昔 孝庙营五主第。而间架过多。及夫 先朝定制之论始发。 先王教以事在 先朝。一遵法制。当自予始。今若追 先王之遗意。不使踰侈。则孰不钦仰我 圣德也。又曰。乃者。宋时烈几死谗舌。宋浚吉罪及泉壤。 殿下即阼之初。不能庇 两朝老臣。君臣交际若是其难。所以岩穴之士。唯恐入山之不深也。仍及慎简邑宰。保障变通之宜。 批曰。缕缕戒诲。出于忠悃。可不惕念。又疏言洪万容之请窜吴始大等。朴致道之请尹鑴缘坐之律。既越三尺。且关后弊。何可以法外刑人导人主也。时追录保社功。公启曰。此诚大不合于事体。而挥斥言者。迫令勘勋。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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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忧。不但在滥赏。实在于乾道之日亢也。连拜右尹,刑兵曹参判,两司长官。十月。因星变。引见公卿。公进曰。自 上先立大本。责励群下。奋发振作。为今日弭灾之第一义也。拜同知义禁,工曹参判,大司宪。论罢赵絅 庙庭配享。又拜兵曹参判,副提学兼备局有司堂上,吏曹参判。因旱灾上疏。略曰。一有灾异。 殿下罪己。三公引咎。而霎然之间。上下恬然。虽圣训贤谟。日陈于前。终无益于成败矣。又曰。后唐康澄进言于其君。有不足惧者五。深可畏者六之语。此正为今日发也。愿严宫禁。杜私径。重名器。尚廉退。讲学明理。使善恶不得遁其情。明目达聪。以来四方之言。 优批开纳。复拜礼曹参判。辞递。盖自庚申以后。士流汇进。唯公不乐于朝曰。变出近宗。诛戮相继。且勋戚用事。曲径大开。此非士君子立身之秋。既不能高翔远遁。则辞尊居卑。辞内居外。以明吾志可也。辛酉。出为全罗观察使。既赴任。严考课。明黜陟。不以亲旧故或贷。询访才行之士。荐闻于朝。其有读书求志者。则或躬造其庐。或贻书劝奖之。壬戌秋。内迁副提学。时本道罪配人卢继信者。自狱中上变书。公知其虚躗。以为狱事连起。中外疑惧。不当惊挠人心。乃以善处之意。通于相臣。则以不即状闻。奏罢公职。台谏至请拿问。不允。闻者始咎公。及设鞫卒无实。人皆释然。特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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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大司成,副提学。癸亥。大司宪。皆辞。拜平安观察使。关西。乃关防重地。事务之殷。财币之富。甲于诸路。公廉简持身。严公御下。又以忠君孝亲等二十馀条。列为训辞。布喻民间。要以正风俗淑人心为主。翌年春。病递。时朝议复设闾延等废四郡。南公九万主其事。书问便否。公备陈不便状。又以民情驰启。事得已。边民树铜碑以颂德焉。既归。连拜兵户吏礼四曹参判,三司国子银台长官,同知成均,左右尹。并辞递。丙寅。复出为京畿观察使。强起视事。戊辰。拜江华留守。又勉赴。冬。差 庄烈王后题主官。以病辞。己巳春。时事大变。乃陈疏辞递。四月。有 中殿出处私第之命。公以军衔参庭请。翌晓草疏诣阙。吴公斗寅等被庭鞫。继有复陈疏者。论以逆律之 教矣。公泣不食。即日归杨州村舍。冬。拜礼曹参判。又差赴燕使。即张氏册。封后谢恩也。公力辞。都承旨柳命贤。启以不欲立朝。遂就吏削职。辛未。归寓南阳。癸酉。移于广州。为终焉计。甲戌。 上悔悟。 中壸复位。公首被进。擢拜工曹判书兼经筵备局诸任。以工曹。例兼册礼都监。敦匠事严。遂造朝。移右参赞,大司宪。受暇归扫。七月。擢拜判义禁。屡疏辞。 批曰。朝著草创。旧臣凋零。其在分义。决不可退处。朴公世采。时为左揆。奏曰。申某素有雅望。不可不在朝。首相又以鞫狱迁延。请遣本府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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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催促。公迫于 严命。进至城外。屡疏乞免。适值 陵幸。有守宫之 命。遂出肃。先是。上苑有小堂。 上时临御。俯瞰通衢。台臣有请毁者。 上赏其言。而不毁。公奏曰。此殆近于悦而不绎矣。命即撤之。移礼曹判书。因辞疏论禁府重囚。多所平反。乙亥。拜吏曹判书。不拘色目。务绝请托。连以知事入侍经筵。尝讲大学衍义。至唐庄宗事。公进曰。有始无终者。岂但庄宗。如明皇。励精初服。及其内蛊女宠。外任奸臣。则驯致天宝之乱。人主一心操舍之间。兴丧判焉。每因文义。眷眷进戒。 上嘉纳焉。二月。进拜右议政。公叹曰。抱病乞退。叨窃至此。岂余平日所期哉。连章恳辞。 批旨隆重。不得已出谢。又辞于 榻前。加赐敦勉。又辞兼任尚方,缮工提调曰。既忝在政府。则不可责以烦碎之事。 上以前例不许。四月。因旱请对。条陈得人久任。将才储养。专经劝课等事。又曰。自尚方供给内间者过多。所储不足。或取用地部。此非崇俭之道也。且闻崔淑仪宫。以数千金买给云。其所居不必过大。况方在阙内。亦岂非无益之事乎。 上答以陈戒切至。当别留心焉。五月。又以旱灾。疏论 君德时政。皆切中时病。以为 殿下勿以避殿减膳。圭璧牲币。为应天之具。虽系上供。近于靡文浪费者。一并停罢。各司需用。亦皆扫却常例。以答天谴。以恤民隐。且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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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疏决。亦为涤郁之一端。请令庙堂,三司。议轻重禀处。 上并纳之。及会议。三司相继引避。竟至中尼。公引咎辞职。 优批不许。 上命临昌君焜及金镇圭。图画 中宫影帧。公上疏言 坤殿画影。未有前闻。且 坤殿至近之地。非他人所敢出入。乃 命宗戚之臣入侍。而镇圭。非宗非戚。厕于其间。亦非礼也。事遂寝。时有 陵幸之命。公以岁歉请停又请减尚方之贸燕货者。 上并从之。九月。上章乞骸。附陈时弊。其论节俭曰。勿以费少而为之。勿以省微而不为。一日节用。有一日之效。所以行之。唯在至诚。十月。长单乞解。 上以御札。遣承旨谕之。使掖庭人。赐以酪粥珍馔。问安否。疏单至八十上。而终 不许。屡遣近侍。益加敦迫。不得已复出。丙子三月。因雪灾上疏曰。请殿下清心寡欲。明法审令。毋以文具为先务。毋以姑息为良法。勿行近惠以为仁。勿任小察以为明。公好恶以定取舍。明赏罚以振颓纲。转灾为祥。祈天永命。不外是矣。五月。 春宫私亲张氏先墓。有巫蛊事。 上至于亲鞫。公上疏言。以千乘之尊。临鞫一隶之贱。甚非所以尊主威而养 圣德。时购捕蛊贼。张家奴业同者被告设鞫。公同首左两相。议请对启。不必穷竟。盖田叔焚梁狱辞之义也。儒生李世耆等。疏斥按狱诸臣。公同两相出城待罪。 上遣承旨敦谕。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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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来。公上疏引罪。 批曰。今玆处决。意实有在。予之心。即卿等之心也。公纳符归郊居。 上命还授。 圣批勤挚。至有梦见流涕之教。公祈免愈力。 上知不可强。乃勉许递。付判中枢。公方欲调病还朝。又有修撰李健命之疏。公停行。陈疏引咎。旋因三司请对。业同之狱复起。诸囚伏法。公又露章自劾。八月。又遣史官别谕。与之偕来。公辞不获。遂入谢。翌年冬。公素患块證猝谻。一日之间。遂至易箦。时中外望公再相。而公遽卒。莫不惊惋。寿仅六十有四。呜呼。公天资温粹。中蕴刚正。风仪端洁。言议明确。人之见者。莫不爱而敬之。孝友之行甚笃。常以禄不逮养。为至痛。每见新物。必归之宗家。荐于庙。值讳辰。必自具馔往祭。外王考知枢公年逾九耋。公事之如父母。及卒。事季舅如知枢公。不以年位疾病而少懈。人以为难。弟遇相早殁。公抚其孤嫠。为之营居第。给资用。教子弟。必以饬躬修行为先。诸子弟之不屑屑于举业。乃公义方也。待内外族党恩义周遍。在乡曲者。以事入京。则必归依于公。如其邸。或求关节。而非害于义。则为之应副。及大拜。便一切挥却曰。无以我无似。而损事体为也。尤急于济物。见人之枉罹罪网。或遭丧穷乏者。必极力救济。接人必以悃愊。素简默寡言。而遇可人。则辄倾心开款。和气蔼然。论人美恶。鉴识不差。而未尝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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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是非。如有逐名趋利。经营俗务者。若将浼己。庭无杂宾。门绝苞苴。尝贰铨曹时。有客入门而笑曰。翟门罗雀固宜。安有天官侍郎之门。悬索而曝衣者乎。当其处厄也。未免屡空。时宰之有旧者。欲周之。辞而不受。立朝尤植立无所苟。癸丑一疏之出。清名直气。固已耸动朝右。而当一番变易之际。又独持公正之论。时议尚刻核。而公则主宽平。俗习喜诋讦。而公则务忠厚。不以毁誉得丧贰其心。己巳。金相寿恒之加罪也。公抵书时相曰。互相倾轧。尚且亡人之国。况今以杀戮相报。终置国事于何地耶。虽言不见施。其公私急难之义。人不可及。有一崇宰见弃清议者。欲访公于屏退之时。拒之甚峻。及闻其病笃曰。四十年故旧垂死之际。何忍不相问乎。遂往见。人以为前拒后往。为两得其当。甲戌改纪。人皆称快。公独慨然曰。事当首正废 妃时三司大臣之罪。而今反以私雠为先。将何以做国事乎。盖公秉心公。见理明。故其发于言议者。常独伸于流俗之外。 显庙尝语张公善澄曰。予观申某之为人。寔金玉佳士也。盖属意非常。而未及用。朴公世采尝以武侯全书贻公。勉以经济之业。其他一时诸公。莫不心服。皆以世道期望。而公自释褐之初。即诵其庭训曰。人进一步。我退一步。每有除命。辄逡巡辞避。虽不获已而后出。亦不久于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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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如筹司堂上,国子玉署之长。则自谦以素乏才学。终不肯一出拜命。逮至大拜。忧形于色。欲退则 眷遇益隆。欲进则时无可为。黾勉于位。求退之心。至死不忘。然于 君德阙遗。朝政得失。民生休戚。根本所在。或面奏或疏论。有怀必陈。无言不尽其忠爱之诚。老而深笃。平生酷爱山水。每遇胜地。啸咏忘返。晚居骆山下。净扫一室。杜门端居。莳花养鹤。以寓自适之趣。自少不以文章自任。而平居手不释卷。为文优馀畅达。随意写尽。诗律闲雅。笔法遒紧。又工于篆法。荐绅间。多求为墓刻者。配咸阳朴氏。府使彻之女。端庄淑哲。克配公德。封贞敬夫人。先公二月卒。与公柩偕引。而祔葬于左。有二男二女。男长即潚。郡守。次曰济。先公殁。女长适判官韩世箕。次适都事李汉宗。郡守二男。义集。奉事。喜集。一女金佑谦。济一女。幼。判官三男。震朝,恒朝,颐朝。都事五男。徽,敦,敏。二女赵彦彬,尹东濂。馀幼。义集二男二女。喜集一男。呜呼。晚退公受学于牛溪。而又游栗谷之门。蔚然成德。湖隐公承其绪业。冲约以终。公之内行之懿。以至立朝居官。表里始终。无非本于正学之遗矩。其师承渊源。有自来矣。又其内外世类。众美所萃。世称公之风标节槩。类文景公。仁厚睦姻。如李忠肃公。端雅粹美。似湖隐之舅吴忠贞公允谦。令德令仪。文质彬彬。以为家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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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进退之节尤确然。常言曰。出处。是士君子大节。苟失于此。馀无可观。名贤硕儒。每以分义为重。未免一出。毕竟颠沛者多矣。若无栗谷之才。则当以退溪为则可也。盖公之雅意如此。甲寅以后二十馀年之间。世道累变。人罕能免于文网。否则怵迫章黄。往往失其所守。公独超然自在。任运推分。从容无闷。虽以党人之吹毛。终不能以一事指为疵颣。岂不以公之见识明达。操履莹白。而退让有素。有以见孚于物而然耶。若公者。使尚论之士。论其本末。不得不归之以一代完人也。噫。其盛矣哉。公殁后十二年。 赐谥贞简。寔公实德也。拯平生慕用公不浅。公亦辱为之倾倒。尝于疏中论及拯事。乞寝 召命。以安微分。此实栗谷所论待士。不夺其志之义。知我之感。尚在心中。今于墓道之文。庶可以少抒后死之怀矣。而衰陋病昏。事伟辞拙。幽明之间。是可愧也已。铭曰。
世道一降。士鲜特立。 滔滔末流。夸毗相袭。 有斐君子。天赋正直。 外温中刚。惟玉比德。 爰初发轫。自待不轻。 脱略众趋。介然独行。 集贤一疏。谠议惊人。 人所难言。奋不顾身。 党祸交乱。敛迹辞荣。 西门锁钥。三岁边城。 圣明更化。先见是褒。 虽承亨运。可改吾操。 又陈昌言。深戒覆辙。 确乎自守。难进一节。 盘桓于外。随地效绩。 惟诚与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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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适。 国有变故。分甘退屏。 力辞使事。以死自靖。 天心一悟。 壸仪重正。 收召旧德。俾赞新政。 首被登庸。由铨入阁。 圣眷弥隆。臣心靡乐。 既在其位。敢忘匡弼。 勤勤恳恳。有怀必竭。 一则爱君。二则忧国。 八字 玉音。照我衷曲。 胡不黄耇。以宗士林。 殄瘁之痛。久而愈深。 嗟公名德。有始有终。 渊源所渐。世德所钟。 好恶万殊。公义自在。 以玆铭公。尚示百代。
吏曹判书久堂朴公神道碑铭
显宗大王十二年辛亥十月丙申。久堂朴公。考终于松都馆舍。 上览遗疏。教曰。临死进言。忧爱之诚。有倍他日。深用悲悼。因 命廪养公老母。终其世。今 上朝相臣李尚真,闵鼎重诸公白 上曰。朴某事母至孝。古人所谓不敢有其身者。宜旌其门闾。且谦恭谨饬。操履有法。朝臣莫不敬服。而遗命毋请易名。亦出挹逊之意。宜令太常。特 赠其谥。 上许之。议者以为公虽有遗戒。哀荣之典大备。显刻不可独阙。公之诸子。乃以拯为庶可以知公之志也。属以神道之铭。呜呼。拯何足以知公。公讳长远。字仲久。其先高灵人。远祖讳之顺。高丽大将军。其后连有科第。遂世为簪缨族。有讳持。有讳秀林。俱以廉孝著名。具载其孙挹翠轩訚所撰行状。高祖讳世弼。进士 赠执义。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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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讳净。 赠左承旨。祖讳孝诚。文科府使 赠吏曹参判。有文行。考讳烜。直长 赠吏曹判书。亦有器局。早殁。妣青松沈氏。忠烈公誢之女。公以 万历四十年壬子三月戊午生。学语便解文字。坐未尝箕踞。六岁。始读书。母夫人自进麦饭。而饷公以稻。不令公知之。公觉之辄不食。八岁。作诗句。辄惊人。十一岁。文艺大进。人目以李泌晏殊。尝游三角山有作。郑尚书经世见公。抚顶曰。是作溪路药名之诗者耶。叹其有老成之风。以忠烈公命。学小学于晚退申公。又从金观察致。学杜诗。甫成童声名藉甚。而公已知文艺为小技。心独慕古人志业有追配前修之意。丙寅秋。发解监试两场。冬。委禽于西都。时夫人之祖尹公暄。方按西节。衾裯有锦绮之属。公即斥去。令易以布。丁卯。中生员试。癸酉。 皇明诏使程龙至求诗。朝廷妙选一时以应之。公以布衣与焉。甲戌。丁外忧。执丧尽礼。伏热不脱衰绖。丙子。服阕。冬。擢文科。时虏兵猝至。公从忠烈公入江都。及江都陷。忠烈公与夫人宋氏死之。如宋从容堂故事。公奉母夫人。浮海得免。戊寅。入史荐。公惨经家国之祸。无仕进之意。久乃黾勉就讲。己卯。拜检阅转奉教。庚辰。升典籍。历监察,正言,兵曹佐郎。适于月课。制进反哺乌诗曰。士有亲在堂。贫无甘旨具。微禽亦动人。泪落林乌哺。 仁祖览之曰。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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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孝。令人感叹。其令该曹优给米布。盖乱后公疏进忠烈公遗疏。 上下教悲叹。特命旌门。至是有此异数。辛巳。拜正言。以孑遗之民。方在涂炭。请勿复设安山渔箭。又以饥馑灾异。请勿为大君治第。此公之始初言事。皆人所难言。泽民之心。正君之诚。已可见于此矣。秋。奉命试士湖西。以兼春秋预修 宣祖实录。壬午。为持平。论曹挺立在昏朝。首发凶论。致大君冤死。又劾舍人柳颖(一作颍)酗酒失仪。其冬。入玉堂为修撰。癸未。除安阴县监。居官涖民。正身率物。常以节用爱人为心。政平事简。阖境晏然。朱墨之暇。手写大学章句。又录先贤箴戒。朝夕观省。县称山水乡。而郑一蠹先生之所曾莅也。有所谓光风楼,霁月堂者。公重修而作记。以寓感慕之意。时以匹马出游。啸咏忘返。人不知其为官人也。甲申。以修撰召还。乙酉。拜正言。选知制教。拜持平。时昭显世子卒。两司请鞫医官。又有铨郎沈熙世等。窜逐还收之启。 上久不允。公引避曰。目今天地不交。亢旱斯酷。未必不由于上下痞隔。言路壅塞之致。訑訑之色。日甚一日。情意相阻。直与旱势俱极。又拜献纳。辞职疏末。略曰。伏闻有罪己求言审狱之 教。臣谓当即日。召大臣有司。君臣一堂。涕泣相誓。一洗委靡之痼习。痛扫文具之末节。求言则曰。某弊可革。某政可祛。审狱则曰。某冤可伸。某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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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商确生民之利病。一徇举国之公议。今乃不然。一张纸政院之文。若干人疏宥之举。见者莫不曰。故事塞责。臣窃痛惜焉。又曰。计出帑藏诸司积储与京外见存米谷可支一年之用。则就减明年田租。且于常贡。可蠲者蠲之。可停者停之。如军器月课不急之役。悉姑罢免。以示与民同患之意。则民虽未免于死。亦足以少慰其心也。移副修撰。奉命试士湖南。兼司书。入铨曹为佐郎。时金贼自点方当国。其子鉽已翔于台省。规铨郎玉署。公再遏之。人以为难。丙戌。有逆狱。差问事郎。以劳升通政。公以自郎署衣绯。为不安。求外补。得白川。丁亥。弃归。己丑。拜承旨。移户曹参议。见朝论携贰。标榜纷然。又求外。拜春川府使。尽心抚摩。谣诵载路。设养老宴。以兴民孝。壬辰。以承旨召还。间拜工户曹参议。公在院久。且频值开筵。随事献替。以为事君。莫切于匡救其阙。将顺其美。每以至诚开导。从容反复。未尝有激讦之言。 上亦多嘉纳。癸巳。史局有新荐不合者。为先进所塞。掌令徐元履论其事。有曰。威福之权。不在 殿下。 上擢拜执义以褒之。乐静赵公锡胤为大宪。劾递元履。被 严旨。引避。大谏睦行善处置。递赵公。校理李泰渊劄斥行善。反承拿问之 命。公再三缴奏。翌日。玉堂洪处尹等。请还收泰渊拿命。又请罢行善。 上怒甚严。斥处尹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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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问公请罢行善是非。公对曰。臣乃昨日救泰渊者。救泰渊。所以非行善也。 上疑公主论。明日下备忘记远窜。辞旨极严。配三水。于是。两司,玉堂及三公交章。明公无党。左相金公堉。又言母子无俱往理。有伤孝理。乃 命移配兴海。公在谪周岁。未尝一出户庭。端坐读书。日有程课。甲午。放归田里。戊戌。除尚州牧使。为政严恕。吏畏民安。时群贤汇征。连拟铨副,副学。冬。庙堂抄选可合升擢者。公与焉。己亥。拜江原监司。孝宗大王宾天。期年蔬馔。执方丧如礼。拜礼曹参判。时东路大饥。同春宋公以赈政急。请勿递。市南俞公引玺书增秩古事。仍任之。公五上疏。辞新资。不许。于是。请于朝。尽除岭东田赋身役。抚摩安辑。殚思区画。一方之民。赖以全活。民斲石以颂之。庚子。还朝。连拜大司谏,大司成,刑曹参判。辛丑。历大司宪。又拜大司成。会同春宋公白于筵中曰。人才培养。专在大司成。必得人久任。可以成就。 上问以他官兼带便否。宋公对以郑晔,赵锡胤皆兼之。仍言今大司成。亦众望所归。大臣同辞。皆以为当久任责成。移大司谏。仍兼国子。公不自安。连疏辞递。拜兵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壬寅。复拜大司宪。方遣两南御史。公曰。灾不虚生。由人所召。犴狴之冤。可疏而理。草茅之士。可搜而用。在今所重。虽在于赈政。亦当以洗冤泽物。求访人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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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 上允之。拜大司成,礼曹参判兼同知成均。时有疏论时事而诋公以退步者。公陈疏辞谢。有四宜退之说。且曰。臣之欲退实出血忱。人言之来。诚所甘心。公猝被侵斥少无愤厉之意。观者叹服。拜吏曹参判兼承文提调。寻升资。差傧使。拜知中枢。辞不许。拜大司宪。请诸宫免税田参酌定限。查罢诸宫及各衙门士大夫山田,海泽设庄害民之类。请文成,文简两贤臣从祀文庙。递拜汉城判尹兼都总管。为亲养乞郡。拜开城留守。甲辰。有以不可久于外。白于筵中者。拜大司宪。又移吏曹判书。力辞不许。抑奔竞振淹滞。每以王文正说张师德者对人。势游子弟之巧求者。皆缩手。拜艺文提学。参枚卜。公擢卿班。未久而公议先归之。前后凡七拟。竟未登庸。一世恨之。寻以微事不安。再疏辞职。不敢进政席。 上怒责以分义。命下理罢职。大臣及政院三司争之不得。公即出郊居。其后诸臣多为公讼冤。而郑公维城白于 榻前曰。朴某清白孝友。不可轻视也。未几有叙 命。连拜工刑曹判书,大司宪,同知春秋,诸司提调。乙巳。右参赞,礼判,都宪,知义禁,同知经筵。时 上以眼患受针。公以为治眼之道。莫如澄心省虑。慎喜怒。又请亲近臣僚。频赐引接。时审理冤狱。公论赃吏罪曰。此类有何冤状而入于审理乎。又因灾异进劄。言诸路公贱括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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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畿辅量田不均。军兵身役番布及逃故未收。请量减。各衙门屯田。请革罢等事。仍言国家用人之路。公不胜私。以及君德之所不足。无不一一陈戒。 上皆嘉纳焉。又言求言虽勤。而应者渐稀。请亟取诸臣疏劄之可采者。断然行之。拜 元子辅养官。每进讲。口喻手画。以至言动周旋之节。无不尽诚导迪焉。丙午。拜礼判。移吏判。又因冬雷。申收拾人才之说。请别荐沈郁不振之人。兼世子右宾客。丁未。拜刑判,都宪,右参赞兼奉常提调,备局堂上。从幸温泉。复拜都宪而递。时两司论相臣辱国之罪。 上并逐七谏臣。公请对论救。复上疏曰。近日之事。只为辱及 君上。人皆痛惋。致有台启。而天怒遽震。言路壅隔。朝廷几于空虚。此岂 圣世之所宜有者乎。仍极陈旱灾霜灾民间饥饿之状。减税分赈之政。改量均役之道。又曰。昔司马光进言于其君。劝尽仁明武之道。 殿下于仁。似乎有馀。而于明于武。犹若病诸。则仁亦非所谓仁也。末言淬励振作。勉学亲贤。尚俭勤政。求言必用之意。终始以君德民事。惓惓不已。 上答曰。诫诲殊切。语意勤恳。予甚叹尚。戊申。屡拜都宪,参赞,吏判,左宾客,弘文提学。拟文衡。其辞铨衡经筵疏曰。今灾异沓臻。而 圣心之渐弛。岁加一岁。亦无怪乎群下之玩灾狃安。又曰。趁此阳和节宣之暇。便殿 赐对。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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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接。商确古今。发舒精神。庶几慰答人心。天灾或可少弭矣。时春旱又甚。以必有致雨之道。然后可以救民之意。恳恳于筵中。时 推恩侍从臣父母年七十者。或加资。或赐食物。公设寿席。以侈荣赐。夏。户判金佐明于 上前。言铨郎权重。公陈其不然。佐明语颇侵诋。继有相臣之劄。乘衅惎间。公力辞得递。冬。复入铨曹。以不赴考试坐罢。己酉。拜知春秋。以考史往江都。又拜右参赞,大司宪。为养乞郡。 上不许。而赐米布。复拜吏曹。公力辞曰。徒以禄仕之计。猥玷行道之职。心常抱愧。人谁尽知。亦岂有三入四入。入辄偾败。而不知止之铨长哉。五疏得递。又判礼曹。时 神德王后祔庙。公博考广询。克完重礼。庚戌。以 祔庙董礼之劳。加正宪。以 纯陵改封役。往咸兴。复拜都宪。秋。入路大侵。陈章极言民事之罔极。赈政之疏弛。朝廷之恬嬉。用人名实。言路开塞。末言此等事。岂外于殿下之一心乎。心为大本。治之莫如学。惟在 殿下加之意而已。并陈朝臣党比为事。论议相竞。民忧国计置之度外之状。缕缕数千言。辛亥。拜判尹,都宪,工判。公既屡言事不效。不能力挽世道。不乐在朝。朝廷知其意。复除开城留守。七月。赴任。是岁饿莩相枕。忧虞溢目。达官旧人。凋丧殆尽。公念切时艰。中夜不寐。十月。疾作。属纩前数日。命诸子执笔。口呼草疏。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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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民用人弭乱持危之道。末曰。人君为治。罔不自精。一十六字中出来。 殿下之勉学亲贤。犹未及于古先哲王之尽分。惟 殿下念玆在玆。公殁后。孤子镔拜疏上之。公得年仅六十。以其年十二月丁酉。葬于长湍先茔下坐乾之原。公为人温粹静重。谦恭笃厚。襟度凝远。德气冲和。一见可知为吉祥君子也。天性笃孝。尝以早孤未及致养。为至痛。奉母夫人。极其敬爱。自温凊之节。甘旨之养。和色婉容。承颜养志。所以慰悦亲意。无所不用其至。五十年如一日。每从容为母夫人言。人臣既以身许国。则不能顾其亲。今艰危若此。脱有缓急。即是致命之地。愿勿望子之能终孝也。盖常喻之于道理。欲使其亲。仓卒能割慈而安义。不至过伤也。其忧深思远虑。无不周如此。祭祀致其爱悫。其礼则参用家礼,击蒙要诀。事叔父甚谨。每日必进候。风雨公故。未尝或废。饮食衣服。必皆供进。及其丧。送终百需。皆自公备。叔父尝责其子。将挞于庭。公趋下共谢。适雨衣冠皆湿。公时年位俱高。闻者叹其家法。历事 三朝三十馀年。爱君忧国。出于至诚。清俭之节。终始无间。德望自尊。士论咸推。是以虽其辞尊居卑。辞内居外。乃其素志而不得自遂焉。奏对章疏。委曲恳恻。不为激讦。敷陈事理。要合于义。然婉顺之中。多有人所难言者。至于天灾水旱及恤民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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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尤眷眷致意。一疏再疏。反复陈达。不以 天听之或咈而自阻。不以俗论之窃议而反顾。噫。今世安得复有如此论议也。公性既恬静。不喜尘俗。而又自丙子乱后。无复有当世之念。徒以亲意之不欲乡居。蹰躇内外。不得决退。终至于赍志而殁。公于侪友。交际如水。一时士类。虽声气相同。而至是非得失。亦不为苟合。自 孝庙初元。群贤汇进。人皆想望。而标榜竞起。夸毗成风。公处其间。不随不激。从容和毅。指点不能及焉。其秉铨。务持公正。不与时议俯仰。不悦者滋多。间遭横逆。而处之怡然。惟以党议乖隔为深忧。以为必至于亡国。其后世道之坏。如公所虑。识者叹其先见。公之本末大略如此。弱冠已有求道之志。日取四书,近思,程,朱性理诸书。沈潜玩索。有疑晦。辄签付以识。再看三看。至尽除所签乃已。公退则杜门独坐。凝神默念。然未尝与人论说。亦未尝作为文字。以示于人。盖公为学。全用心于内。操存省察之功。未曾一时放过。其于己所独知之处。尤致力焉。至末年。安和庄重。浑然成德。盖其工夫纯笃。不但天赋之粹美而已。贞夫人海平尹氏。监察元之之女。领议政斗寿之曾孙。贞静端淑。安贫善事姑。配德无违。生与公同年。卒于丙寅。祔葬公墓。举四男四女。男长曰镔。生员壮元。安山郡守以死孝称。次曰铣。砺山郡守。清白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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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朝议将擢用。会病卒。人惜之。次曰镡。以学行著名。方守荣川郡。季曰镇。蕴志韬名。止于教官。女婿曰具凤徵。曰持平李敏采。曰牧使李世龟。曰承旨李震寿。安山二男三女。曰圣汉。县监。寿汉,洪九容,李德邵,沈浩。佥正 赠右议政。砺山三男。曰泰汉。正字。清粹力学。不幸早殁。恒汉。志行不减其兄。亦继夭。季师汉。二女。曰尹寀,咸陵君极。荣川男。曰亮汉。进士壮元。女。幼。教官一男一女。幼。具有一男。曰鼎明。持平。继子曰颐命。判书。牧使一男。光佐。魁科应教。承旨二男二女。曰道谦,道淳,赵星寿,辛最彦。圣汉三男二女。光秀,龙秀,宋好孙,俞启基。馀幼。沈浩一男二女。女长册 世子嫔。次幼。内外孙曾数十人。不尽载。呜呼。公与拯之先人。自少契好不浅。拯屏伏乡曲。虽未得一拜。而亦辱公知奖。岁己酉。遭亲丧。扶柩返葬交山。公出吊麻浦江上。明年。公亦弃世。呜呼。今已三十有馀年矣。诸胤初以铭文。见托辞谢。不敢遽当。而数年之间。又复相继奄忽。今只叔子镡文叔及长孙扶馀宰圣汉甫在尔。福善之理。何舛差若是。公之诸胤及孙泰汉。各述公言行志事。而婿牧使君又最而为状甚详。大叔申以前请。义有不得终辞者。噫。铭公何愧。只愧拯识浅文陋。不足以称述名贤德业耳。铭曰。
孝首百行。诚本万事。 于惟久翁。乃有诸己。 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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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雏。曾舆养志。 濂溪高风。涑水实地。 文学登朝。贤路晚亨。 名避愈隆。爵辞愈婴 欲去亲老。欲留世艰。 身縻禄养。志在退闲。 怡愉于色。忧叹于中。 抱玆耿耿。以至于终。 致泽初心。虽未克展。 犹有章疏。可以略见。 嗟公平生。闇然日章。 一存一省。至死不忘。 有贤子孙。克述公德。 我僭作铭。庶几无忒。
明斋先生遗稿卷之四十二
 行状
  
秋浦先生黄公行状
秋浦黄先生讳慎。字思叔。其先昌原人。有讳石奇。事高丽封桧山府院君。谥恭僖。是为鼻祖。生知平州事昌。平州生大兴县监善庆。县监生缮工监正礼轩。监正生工曹判书庄武公衡。判书生造纸别提瑗。别提生工曹正郎大受。即先生之考也。后以先生贵。 赠正郎左赞成。别提吏曹参判。正郎公器局过人。当 宣祖承统之日。以注书善处变有名。不幸早卒。未究于用。妣郭氏。内赡寺正怀英之女。以 嘉靖辛酉(《国朝榜目》, 《月沙集》 卷51 〈秋浦黄公行状〉, 《象村稿》 卷26 〈秋浦黄公神道碑铭〉 등에는 '壬戌'로 되어 있다.)。生先生。幼聪悟绝人。读书数行俱下。十岁而孤。哭泣如成人。吊者不忍见。郭夫人教之。严有法度。未成童。学大进。弱冠。登上庠。一时名胜皆慕与之交。于是。抠衣于牛溪先生之门。大为牛溪所器重。时吴楸滩允谦。亦在门下。与先生并称为成门两生云。 万历戊子。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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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科。时先生声名蔼蔚。而群小方诋牛溪。故已有媢而挤之者。初授义盈库主簿。移司宪府监察。历阴竹县监,北道评事,户曹佐郎。至庚寅。始以兵曹佐郎兼三字衔。俄迁司谏院正言。时郑汝立谋叛伏诛。先生论铨曹曾拟汝立金堤郡守及黄海都事。几至变生不虞。请罢之。递还兵郎。旋复正言。初汝立狱起。左(《宣祖实录》등의 자료에 의거하여 ‘右’로 교감하였다.)相郑彦信言告者可斩。后 上因儒生疏闻之。诘于鞫厅。领相李山海对不以实。大司宪洪公圣民启陈曲折。仍斥山海欺隐之状。山海以阿谀。雅为 上所厚。洪公以 特旨递。先生力言圣民忠直。又欲劾山海罪。山海引入。 上批谕曰。百计图卿之态。予已知之。遂又以 特旨黜先生。为高山县监。明年辛卯。山海果因宫掖进蜚语。党祸大作。郑松江澈为之首。而洪公以下或窜或削。先生亦坐罢。退居江华之村庄。又明年壬辰。倭乱作。 大驾仓卒西狩。先生从间路。趋行在。路出伊川。会光海受监抚之命。临次本县。闻先生至。即拜侍讲院司书。弼违格非。随事敢言。光海亦加敬重。恐一日不在左右。人比之陆敬舆焉。寻迁正言,兵郎。兼讲职如故。癸巳春。 天朝经略宋应昌。移咨 行朝。令妙选文学之士。要与讲论。先生与李公廷龟应选。在经略幕下半岁。经略主陆氏学。讲大学。不许袭用程朱说。先生辨析是非。著说凡数十篇。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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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不能屈。后监军御史周维翰来。经略与宴于统军亭上。呼先生与李公参焉。指以告御史曰。此俱是春坊学士也。东国之学。尊尚程,朱矣。御史称善。经略归。以司宪府持平。还 行在。因扈 驾还都。递除直讲。为远接使李公恒福从事。光海以 皇敕。将南下全,庆之间。必欲得先生与俱。先生遂解从事。以司书从。甲午。光海北还。留为体察使尹公斗寿从事。寻拜兵曹正郎。乙未。升司宪府掌令。寻以善华语。差御前通事。拜司赡寺正。移文学。时 皇敕有的当陪臣跟随沈惟敬。往倭营。看审撤回之命。时相柳成龙荐公充选。盖先生尝为黄芝川廷彧。草起兵檄。有庙堂主和。秦桧之肉足食之句。指柳相也。至是为其所中。先生受命即行。四月。赴熊川。接伴天将。酬应倭酋。动中机宜。独仗忠信。虽平日相恶者。莫不心服。贼将行长设宴。请沈惟敬。仍嘱沈并要先生。先生再三不可强而后至。时天将主壁。行长居西。设先生坐于东。而倭僧玄苏据其上。先生却立不坐。天将问其故。先生答曰。和尚在上头。嫌于连坐。天将即令僧移坐于西。先生从容就席。颜色不变。丑悍气慑。时倭酋秀吉。请封于天朝。天朝许之。而沈惟敬要我国偕遣信使。先生驰启献议。以为贼情反覆。和事决不可恃。设令得成。我于大义已缺。又不可自我无端通使于雠贼。请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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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事要责。一则尽撤边上屯倭。不留一卒。二则尽还被掳人口。三则要关白先致书谢罪。渠若不肯。我亦有辞也。朝廷不能用。连拜军资监,司赡寺正。明年丙申春。入朝。 上引见劳之。仍问今日送陪臣。则贼其撤还乎。对曰。臣之妄料。见其害。不见其利。 特命加秩。升通政。先生疏辞。 批曰。为因国事。久在虎狼之穴。其苦极矣。可勿辞。四月。再赴倭营。时 天朝封倭。上使李宗诚在釜山倭营。夜弃节跳出。远近惊扰。谓贼再动。体察使李元翼。开府岭南。方调兵为备。先生历见而语之曰。王人自是病心所致。吾若再往。贼必不动。发牌直赴。倭奴亦皆惊叹。后成以敏代先生为接伴官。为倭所怵。脱身而逃。人追服先生之胆量云。天朝升副使杨邦亨为正使。以沈惟敬副之。仍赴日本。倭将行长又请我国信使曰。朝鲜无使。则是只与天朝和也。必得朝鲜使臣。然后大事可完。惟敬然其言。屡移咨。朝廷依违答之。先生驰启曰。若不遣使。则当明白痛绝。以示决无可遣之理。而今者含糊两间。万一事机交急。必有后悔。时相欲以先生充使。而又嫌其独贤。迁就延时。及闻贼怒。乃阳为不得已者而启曰。事势已迫。必得备谙贼情者。可保无虞。黄某明敏有胆略。且有险夷不贰之节。请以某遣之。 上初持之。再启乃许。时先生之在贼营已二年矣。又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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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朝野气塞。 上以书下谕曰。此行系关安危。故以尔差遣。但经年贼中。辛苦万端。今又远涉鲸涛。深入贼窟。家有老母。不暇顾念。予甚恻焉。又命月给食物于大夫人。备边司启言。黄某则既已许国。固无惮劳之心。而在朝廷体下之道。似当升秩。 上答曰。黄某加资。非所惜。但加资则嘉善卿也。差卿入送过当矣。拜敦宁都正。八月。奉国书泛海。临行。有诗曰。丈夫不怕死。怕死非丈夫。所愿全吾节。安得全吾躯。又以书告别于牛溪先生以为不敢贪生辱命。以负师友。作文以誓海神。闻者壮之。到日本。关酋以使臣官卑。且不送两王子。怒不许通信。且谓将欲拘留倭将调信者。私使人来言其故。因使求解于沈副使。盖调信与副使。以和事自任者也。先生答曰。我离釜山时。已定三条计。事若顺成。则跟随天使。往返一计也。事若不成。而欲为拘留。则任留一年十年。亦所甘心一计也。若大加暴怒。虽杀戮。亦所不辞一计也。久知会有此等事。今不足怪。只可任他而已。关酋受封。竟不见我使。先生随天使。奉国书而还。倭中盛言。关酋欲待使船。至某地。尽加歼灭。一行之人。莫不惶怖失措。先生处之泰然。倭奴竟不敢加害。回到对马岛。岛酋平义智为使臣设宴以邀之。先生不赴曰。既不得传命于关白。何可私赴岛主之宴乎。义智请天使更邀。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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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往。义智盛设以俟。竟落莫而罢。十一月。渡海。既复命。 引见劳苦备至。翌日。特命升嘉善。谏院柳永庆,李必亨等。以奉使不竣。无功有罪。劾请还收新资。 上严批却之曰。予为其独劳赏之。干事与否。非所当问。上意盖以和议不成为幸也。先生亦陈疏以辞曰。臣固知此举之无名。而徒以在我之势。有缀旒之危。苟得因此而少纾燃眉之急者。乃 朝家遣使之本意。故臣不敢临乱而辞事。臣之不明已著于此。贼不效顺。既废通好之礼。初无片言之相加。且无傧接之常仪。则固不可要见。亦不当致辞。到此地头。但当全命而返耳。使臣乞留求见。以竣事为期。则事虽或竣。而诟辱滋大。赍命空返。诚出于不得已也。抑此贼之与我邦。实万世不可忘之雠也。有血气者。所共愤痛。而臣独与贼混处。阅岁经时。包羞忍辱。不能即死。此臣之罪也。不许。噫。先生之于是役。备经危困。而精忠劲节。实大为倭奴所服。每逢我人。必问先生安否。称颂不已。其后请款时书契。至云愿得信使如黄某者云。而彼宵人者。初欲投之豺虎之窟。则称其有夷险不贰之节。及其全节而返。则又搆之以畏怽凶贼。其心可谓孔艰而又倭奴之不如矣。丁酉正月。又以慰谕使南下。时倭贼方谋再犯。而畏统制使李舜臣。乃纵反间。行长若与清正不相能者。密通于兵使金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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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曰。今番和事之不成。清正实主张之。若去此人。则我之恨释。而贵国之患除矣。某月某日。清贼将宿某岛。贵国若以舟师潜伏要之。则可缚而来。应瑞以闻。上急召备局大臣及先生议此事。 上问曰。行,清两贼。果如是乎。先生对曰。二贼虽曰有隙。臣未闻自古奇谋秘计。出于敌人者也。 上顾柳相成龙曰。此言正是。卿意如何。左右虽然先生言。犹幸其或成。仍请遣先生往。先生新自海外归。未及省亲。 上顾公笑曰。欲遣卿行。而其如久劳何。先生对曰。 君父有命。万一事集。则臣何敢惮劳。即日辞朝。以慰抚诸军为名。实令设策探(一作擒)清贼也。先生密谕于舜臣。舜臣曰。海道艰险。多率船舰。则贼无不知之理。少其数则反为所袭。遂不行。是日清贼果来是岛。实与行长谋羸师以诱我也。朝廷犹以不遵 朝命拿推舜臣。而元均代之。乃覆舟师。人始服先生先见。体察使李元翼请留公为赞画使。未几。被命以沈天使接伴使。往湖南。盖沈使送帖请得先生。故递李光庭而代之。七月。倭贼再逞。元均败死。贼锋由三路。旬日之间。遍满湖岭。中殿出避西路。京师戒严。庙堂又荐先生为全罗巡察使。使之南下御贼。先生星夜到界。则南原已陷。全州继溃。列邑瓦解。 朝命隔绝。先生匹马奔走。劝起义兵。招集散卒。随贼出没。临机善应。戎政民事。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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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而 天朝又调大兵南讨。先生拮据板荡。粮饷克济。天将屡移咨。叙其忠勤。竟至扫荡凶贼。廓清一路。先生之力也。明年戊戌。上疏陈情乞迎养。 上特命将母。瓜满。朝廷仍留之。九月。随天将刘提督綎。进围倭贼于顺天之倭桥。晨夜对阵。不解衣者凡三月。贼退。始罢兵还。贼之始退也。先生上疏。请讨对马之贼。以振国威。且请身为先驱。其疏。略曰。壬辰之乱。实此贼为之导。既不枭秀吉之首。则无宁尽杀此贼。俾无遗种。庶以少泄此愤也。臣往年奉使。经由此岛。其山川形势。盖熟察而默记之矣。此岛周回不过数百里。而中间多有泊船处。陆路虽险狭。而四面皆可踰入。今大兵方在南洋。若今选浙兵七八千。与我舟师协势。一举渡海。掩其不备。则必可以得志矣。如此则可保十年无事。失今不图。不出数年。通商给米之请至矣。朝议持难。竟不能用。冬。以亲病辞递。为同枢。己亥二月。拜工曹参判。移户曹。夏。丁内忧。辛丑。服阕。拜汉城府右尹。迁大司谏。与同僚上劄。陈时务。大要有五。曰先立大志。以恢中兴之业。曰引接臣邻。以通上下之情。曰举用贤能。以熙群工之绩。曰收拾人心。以迓维新之命。曰恢张纪纲。以振积衰之势。急务有七。曰正田制。曰籍民数。曰定祀典。曰省浮费。曰改贡案。曰修军政。曰兴学校。 上优答之时。 上已倦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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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日紊。言路闭绝。人皆结舌。而先生历陈时务。于宫闱之不严。王子之横恣。朝士之私献。尤斥言不避。士林称之。倭酋平调信,义智等。送书契请和。命二品以上献议。先生于 榻前启曰。和有多端。越王句践。请和于吴。求以身为臣妻为妾。其辱极矣。而后世称善复雠者。必以句践为首者。终有实事故也。若欲救目前之急。而终不得善处。则无宁以大义绝之也。八月。以济州贼吉云节参鞫劳。加嘉义。时命设局。撰定经书谚解。妙选一时文学之士以管之。先生预选差堂上。一日于昼讲。启曰。乱后书册荡失。学校之政不修。教训之道不明。此大可忧。小学一书。蒙士之第一科程。请刊布中外。劝课士子。以尽储养之方。十月。拜大司宪。先是。丁酉。仁弘之徒朴惺上疏。以搆杀崔永庆。加之于牛溪先生。至是仁弘又嗾其徒文景虎。复述惺说。而添以遗君之目。盖自戊戌以来。群小争柄。纷挐益甚。 上两屏之。向用士类。于是群小又假永庆为名。以为网打之计也。先生引避洞斥其诬。 上谓阿其所师而递之。即出郊外待命。奇自献代为都宪。以归杀士之名于君父。讦激 上怒。明年壬寅正月。差谢恩使赴京。则群小已论削牛溪先生官爵。而继及于先生矣。仁弘为宪长。遂以欺 君父庇私党启。削官爵。九月。返自 天朝。不敢复命。归于江华村
明斋先生遗稿卷之四十二 第 397L 页
庄。乙巳。参扈 圣宣武原从一等。命复职牒。而时相柳永庆寝不行。丁未。移寓扶馀村舍。与友人书曰。新居昵迩沧浪。俯可唾矣。可以晨夕渔钓。优游卒岁耳。前后废处者凡七年。其居乡也。幅巾藜杖。日与田翁渔父逍遥。萧然若未始有名位者。乡人有老者。接之必恭。有馈鱼蔬者。必有以报之。燕居则衣冠必整。终日肃然。沈涵书籍。味悦理义而朱书一帙。未尝离案。人有请业者。必劝读小学论语。谆谆开导。未尝有倦色。是岁五月。因三公救旱之启。命还职牒。仍叙拜护军。入都谢 恩而还。戊申二月。 宣祖升遐。即赴临。光海初政。拜户曹参判。以亡师尚在罪籍。上章辞。六月。以 因山期迫。入谢。即差陈奏副使。赴京。既至。以君丧▦身。不受例宴。十二月。还朝。既复命。启日。臣等在京师。闻朝议以奴酋为忧。及归闻于道路。则皆以为此贼忧在辽广。次及我国。及此暇时。修缮险要。以为军兵入保之计。不可缓也。目今饥民流移。关西一路。民不聊生。诚不可猝为此役。但预为讲定。相择形止。以定堡基。观势善措。期免后日噬脐之悔可也。朝廷不能用。其后戊午。辽阳果没。又十年而为丁卯。又十年而为丙子。先生之深忧远虑。盖已如此云。己酉正月。以使事之劳。升资宪。拜工曹判书。仍兼体察副使。未几。移判户曹。差赈恤使。时大礼频数。经费日广。
明斋先生遗稿卷之四十二 第 398H 页
加以太监天使。求索无厌。财力大屈。先生斟酌时宜。量入为出。省浮费杜私嘱。奸蠹屏息。宿弊一祛。前兵使郭再佑。仁弘之党也。上疏斥牛溪。目之以奸。先生又上疏力辨其诬。且以师冤未伸。义难从仕。请镌职归田。光海不许曰。具悉卿至恳但此事断在 先朝。予不能轻议。卿必知予情矣。然卿以亡师未伸雪之故。至于不仕。则无乃太过。卿宜安心供职。以补国事。先生引入踰月。而光海坚执不许。不得已复出。又于榻前申请曰。士大夫所重者名节。臣于 先朝。蒙被忘君护党之罪。今成某方在罪籍。则臣之罪戾。尚在臣身岂可以苟冒职名乎。光海答曰。予意前已谕之矣。勿辞。先生既不得去。则仍进言请爱惜民力。节用财货。严宫禁。杜倖门。时光海颇好奢靡。服饰仪物。无不华丽丰呈。妓工衣服。自公备给。而皆以锦绣。宫禁不严。倖门大开。闾阎下贱。缔结宫妾。外而上言。内以阴嘱。凡有所欲。不计猥琐。无不售志。先生历指而极言之。又请别置调度郎官。贸迁有无。市里便之。而势家牟利之徒颇不悦。又请减尚方内局燕市贸易。又进六条启。一曰。改量田以均赋役。二曰。改贡案以纾国用。三曰。作米布以祛防纳之弊。四曰。收鱼盐以除私占之害。五曰裁省浮费以蓄财力。六曰。久任该官以责成效。又启请杜赴京使臣私求请。又请遣量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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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一正经界。皆无所施行。先生屡以疾辞职呈告。或上劄者。前后数四。光海辄勉谕留之。又录壬辰从难之劳。号曰卫圣。先生策二等功臣。封桧原府院君。上劄辞。不准。癸丑夏。朴应犀狱起。盖应犀等。初以劫盗被囚。从狱中上书。为死中求生之计。尔瞻诱之。狱翻为逆。及武人郑浃自北拿来。尔瞻又使人邀于路。使之广引名臣。网打一边。先生遂与李公廷龟,金公尚容等。十馀人。同时被逮。三木满廷。都下震駴。光海见供辞曰。卿等皆予倚毗之臣。岂有党逆之理。既出贼口。不得不问。今见供招。其情果然。并即日放送。先生出寓城西。两司合启。请削官爵。郑仁弘投疏。请一举治逆之典。痛断根柢。于是两司合启。请远窜。光海素重先生。答曰。黄某为人耿介刚直。勋旧重臣。岂可远窜。又曰。有必宥之勋。无身犯之恶。又曰。予在东宫。多有犯颜辅导之事。岂有到今日。为八岁稚儿同参凶逆之理乎。两司苦争不已。乃令中道付处。配瓮津县。先是。尔瞻受业于原川君。原川即先生之外舅也。先生自在东床。与之相从。既而同栖山房。覵其心术之慝。不复与之还往。光海初。先生为光海所倚重。尔瞻自义州府尹召还。欲结欢于先生。亟来候。谄笑含色。以示亲厚。先生益恶之。会先生之侪流有为大小宰者。尔瞻求拟谏长。大小宰俱来问。先生终不答。尔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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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形于言色。子弟辈皆危之。劝先生一见以解。先生曰。素知其人之不测。欲往见而心难强耳。遂与之绝。于是。尔瞻大怨恨。及是酝酿大狱。既阴嗾贼竖而诬引。又令其鹰犬。搆捏罪目。必欲甘心。若非光海终始保全。则先生几不免矣。尔瞻知光海意厚。虑先生或复起。且慕其名行。必欲自托。故一边论启。而一边屡遣人缓颊曰。君虽负我。我不可以负君。自上数问我以黄某实有是罪与否。此死生荣辱之机也。君自今与我同事。则我当白上解之。如此则不但免谴。官爵自如也。先生谢曰。深荷故人拯济之念。然身在死罪中。岂敢复有意于世事。而为希冀之言乎。冒利苟全。亦故人之所贱也。又谓其人曰。我置死生于度外久矣。岂可弃吾之平生而从之。尔瞻又送言若遣子弟。则可议纾祸。子弟泣请往见。先生辄不许曰。死生在天。吾家子弟。岂可厕迹于奸人之门乎。尔瞻大怒。必欲杀之。而光海竟不从。申监司翊亮常曰。癸丑之狱。祸变猝作。死生迫前。虽以叔(一作伯)父之雅量。不无少变常度。而唯秋浦公。言笑自若。无异平日。真铁石肝肠云。申即象村之侄也。居谪凡五年。不出户庭。邑人无见其面者。先生禀气虚弱。不服水土。竟以丁巳三月十四日。卒于配所。寿五十六。中外闻者。莫不痛之。无论彼此。皆曰。正人亡矣。虽平日攻先生者。亦曰。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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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直。吾曾论劾。他日得罪士林。何以举颜云。讣闻。光海亦惊悼。即命复官赠爵。礼葬。返葬于杨州西山先茔某向之原。玄轩申公钦,月沙李公廷龟,守梦郑公晔,清阴金公尚宪。皆操文以祭。 仁祖元年。例罢光海时勋封及追赠。而 特赠右议政。赐谥文敏。先生天资端重。器宇英秀。居家孝友出天。事偏亲。至于 恩赐禄俸。亲旧赠遗。尽输北堂。一任分与兄弟子侄。世传臧获。尽给寡嫂。丝毫无所与。与人交。诚悃蔼然。而谈论之际。精彩溢发。立朝正直不挠。刚方鲜许可。非其人。虽达官贵人。不直视。临事。绝不依违苟且。适于义而已。不以利害祸福。动其毫发。始忤李山海。斥补外邑。中忤柳相成龙。连陷死地。终忤李尔瞻。得祸尤酷。戊申临海狱起。先生谓李相元翼曰。初政如此。国事可知。前头之忧。有不可测。吾侪不如早死。李相后以语人曰。黄公之先见达识。过吾辈远甚云。申公钦论之曰。有明睿之识。断决之才。不夺之节。特立之操。苍黄迫之而无枉步。颠倒临之而无失辞。脂韦骫骳之端息于中。苟且愞懦之态绝于外。献可替否。似陆敬舆。临事先见。似吕献可。奉使不辱。似富彦国。其后入相后。每言吾侪朋游间。惟白沙,秋浦两公风致。人自不可及。白沙是人杰风流。太似晋时人。忠介政事之才。无出秋浦右者。秋浦若在。作相当在吾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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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施为。必有可观。李公廷龟诔之曰。天地间气。子得其正。禀有刚柔。子得纯刚。行有方圆。子蹈其方。操有清浊。子揭其清。故能卓立。困而长贞。如金之精。百鍊愈坚。凡子成就。皆学之推。师友之传。不愧斯文。前辈尊许之隆如此。文章根于性理。于书无所不览。其骈偶之脍炙于人口者。特其绪馀耳。有诗文若干卷。大学讲语,幕府三槎酬唱录等书。皆逸于丙子之乱。夫人李氏。宗英原川君徽女。原川以笃行明经称于世。有一女。择对。闻公名而归之。无子男。以弟惕之子一皓为后。一女适舍人沈光世。侧室女二。长为宋兴国妻。少为金太极妾。一皓登文科。官至义州府尹。丙子后。州民崔孝逸。舟载其妻子。入中国。府尹悲其志恤其宗族。为虏人所害。有三男四女。男玧。县监。琡,琎。参奉。婿进士申炅,参判李敏迪,府使李选,判书金锡胄。沈舍人四男。檼。进士。檍。庶尹。櫶。府使。棇。府尹。二女婿。判书林坛,郡守李𥠋。曾玄以下不尽载。呜呼。先生之下世。今甲子几一周矣。始象村申公钦为碑铭。而作于光海时。故辞事多隐。沈舍人为家状。李月沙为谥状。而或病其疏略。近李君选为系年录二卷。先生之孙玧。使拯为行状。辞不获。谨就诸作而撮之。合为一通。使后世有考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