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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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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劄(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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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请还收药房勿为问 安之教劄
伏以臣等。伏见下政院之 批。圣教严峻。辞气大欠和平。此实 临御以来所未有之举也。臣等不胜惊惶悚惧之至。夫君子一言。动天地而关兴丧。出如纶綍。验应孔捷。故圣人之所以深谨而致意者。未尝不惓惓于辞命之间。诚以言辞者。心志之所宣也。言以志发。志由言行。因循差过。转辗增长。其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者。呜呼。可不慎哉。可不重哉。臣等窃观 殿下今日之事。初非有大段关系之故。当初所以 示意于政官者。虽未知指的何在。而使之待 命政厅。至于经夜。则此岂 圣人平心御物之道乎。诚使政官有可怒之罪。则 殿下即下 明教。斥其非是。加之罪罚。无所不可。而只使为人臣子。惶悚俟罪而不得其说。 圣明待下之道。既已失其大体。而至于 圣躬受针。不令药房与知。此则事体至重至大。尤有不可不论执者。政院之 启虽欠于婉曲而辞不达意。乃若其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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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专在于补 衮职而重事体。断断无他心者。近侍之臣。若无此等匡救。则诚有其罪。至于因此而遽下 严批。有臣子所不忍闻者。则实出于千万意虑之外。听闻一播。四方将骇。实非细故也。 殿下试平心思之。政院之 启。果有一毫如 圣教所云者乎。 殿下明知其必无此心。而勒定罪名。则人君之威。虽可行于一时。而必无以折伏亿兆之心矣。至于药房勿为问 安之教。则尤非平和之教。为 殿下之臣子者。孰敢不再谏三谏。号泣以随而遽奉未安之 教哉。此皆由于 圣明思虑不平而有此过当之举也。呜呼。人心有所拂逆。多不得其正。故宋臣程颢之言曰。人心易发而难制者。唯怒为甚。第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则思过半矣。圣贤训诫。不啻龟鉴。试加体验。昭著可见。臣等窃念 圣候违豫。种种弥久。天时人事。触处忧虞。其所以隐伤于 圣心者。靡有限极。虽复大圣人生知睿哲。而亦岂无激触烦恼之端乎。事虽至微。而所关至大。小过不改。转成大累。则臣等决知以 圣明治心持气之学。必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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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也。一言 明教。开示 圣意。日月之食。愈益光显。庸何伤于一时微小之过差乎。伏望 圣明亟霁雷霆之威。还收药房。勿为问 安之教。宽宥待罪之近臣。使之察任。不胜幸甚。臣等职忝帷幄。深恐贻 君父一毫之累。敢此冒昧陈达。唯 圣明留念焉。
玉堂请还收药房勿为问安之教劄[再劄]
伏以臣之事君。犹子之事亲。父母有疾而子不能顺适其意。乃至于屏逐医士。抛弃药物。则为人子者。其将惶惧缩伏。以顺其志而成其过耶。若不竭诚号泣。终致感悟。则是父子君臣之情义。亦有所间隔。而容有不能自尽处也。天下宁有是理哉。昨日 严批荐下。实乖 大圣人中和平正底气象。臣等实未知缘何大故。激恼 宸衷。一至此极也。臣等惊惶震慄。大惧因此而遂成 圣明之过失。不敢不仰陈微悃。而文辞荒陋。不能有概于 圣心。臣等益增惶惑。终不忍爱身而负 君父。复此渎扰。庶几 天日之回光焉。噫。 殿下以上圣之资。加日跻之功。言行粹然。无纤毫瑕累。举国臣民。翕然颙若。咸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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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汤之懋昭建中。文王之不大声色。前圣后圣。其揆一也。自夫 严教之一下也。上自士夫。下至舆儓。莫不惊愕失望。遑遑汹汹。譬如日月蔽辉。万象奔驰。一日之间。景色顿变。呜呼可不惜哉。臣等窃念 殿下宅忧茕疚。为日已久。万几丛萃。百为关念。虽天地之量。固难免有些胶扰。而一朝微事激触。遽至暴发。照管未到。检制未及。造次差失。遂成过举。其致伤于 圣候。贻累于 圣德。庸可胜言哉。以 殿下之圣明。略加回心省察。则必不待再思而涣然消释矣。 殿下试思昨日之所以 教政院者。果是臣子意虑之所可到。而耳目之所当闻见者耶。 圣意明知必无是理。而姑为此未安之 教。使之惶惧而不敢自容云尔。则此岂圣人诚心接下之道乎。此等机械习熟。种下种子。驯至于君臣上下诚意不孚。则如是而能致理成化者。未之有也。即今喉舌近侍之臣。席藁而不敢进退。议药元老之臣。涕泣而不能感格。三公联劄 批辞落落。百僚聚首。嗟叹盈庭。噫嘻。此何等举措景象耶。夫一番过误。自大贤以下所不能免者。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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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过而能改。略不吝滞。则过不为过。而其德愈光。苟或知过而不能改。遮护拦阻。转辗层加。则微愆便成大错。一言终至丧邦。念及于此。岂不凛然寒心哉。窃闻日间众议纷纭。咸未晓 圣意发恼之端。或以医官除职。承 传未及奉行为讶。臣等未敢知。诚然否乎。夫一医官除授守令。是何等琐事。岂可以此轻动声色。以骇远近之瞻聆乎。臣等之惑。到此滋甚。伏愿 殿下内自加省。先定其事理是非。然后明降 教旨。洞示 圣意之所在。还收昨日所降 严批。使中外咸仰 日月之更。风雷之改。则岂非 宗社臣民之福也。臣等不胜区区忧爱之忱。敢此再吁。惟 圣明勿以人废言。
玉堂论时务劄(辛丑)
伏以日月逾迈。岁序又换。王正履端。 再期将迫。伏惟 至孝罔极。忾然廓然。其所以感时兴怀思光继述者。盖有日新一日。油然而不能自已者。臣等不胜悲喜瞻仰之至。谨推羲易茂对育物之义。略陈圣人体仁长物之说。惟 圣明留意焉。臣等闻春秋重四始。而春正为大。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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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元。在时曰春。在人曰仁。其实一也。元为四德之长。春为四时之首。仁为四端之先。人君苟能体元而行仁。则如春阳扇和。万物发生。尧舜之道。仁而已。三王之政。仁而已。孔孟论治心发政言必称仁。人欲尽去。天理浑全。是为仁心。推其一心。兼济万物。是为仁政。如有一毫之私障碍方寸而发心害政。则便与天地不相似。而不胜其褊且少矣。宋臣司马光之言曰。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如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理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推此观之。王者施仁之方。抑可知矣。 殿下仁声仁闻。洋洋于 嗣服之初。而尚且和气未臻。水旱荐仍。积弊滋蔓。民生困极。臣等反覆思惟。窃意 圣学虽明而或未尽合于天理之公。 圣政虽勤而或未尽出于生物之心也。此在 圣明自反而加工焉尔。其所以屏黜私意。恢廓天理。知行兼进。博施济众。则以 殿下上智之资。致此非难也。先儒谓颜子过处。正如红炉上一点雪。伏愿 圣明益懋克复之功。毋使点雪尚留炉中也。方今连岁大侵。公私赤立。亿万苍生。大命近止。此正人君发政施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165H 页
仁。如救焚拯溺之时也。 朝廷之讲究蠲赈。靡策不举。而尚恐爱民之切。不如惜费之深。犹使德泽屯膏也。昔朱子陈救荒之策。首之以蠲免逋欠。夫所谓逋欠者。容有顽悍之民不受官令者。而大槩贫孱者居多。亦有其人已亡。指徵无处。而徒存虚簿。逐岁增长者。此正古人所谓虽守而责之十年。其息愈多者也。 国家何惜于此而徒积生灵之怨也。汉朝于岁首之月。例行宽大之诏。其意思甚好。臣等以为凡逋欠之年久未捧。徵责无处者。亟下 明旨。一皆荡涤。此实收人心导和气之一端也。兵者。国之大蠹。圣王立制。最致深虑。藏至险于至顺之中。时用而不敢恒聚。救乱之功虽可赖。而阶厉之端恒于斯。况聚而食之。国力终有所不堪者乎。古语云。兴师十万。日费千金。方今 毂下宿兵。不下万人。十日之费。即十万人一日之费也。百日之费。即百万人一日之费也。以区区税入之数。应百万人之费者。一岁而三四焉。国用安得不竭。民生安得不困。由今之道。无所变通。则不出数年。国不能为国矣。都监聚训。意非偶然。臣等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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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罢散之为重难。而至于所以善处之道。则不可不急讲也。前者 国家以岁荒之故。已停新户加抄矣。已令毋补其阙矣。臣等以为仍遵此令。无加无补。抄择见存之卒。精之又精。要不过半万之数。而所以衣食之资。亦须采用前日李惟泰疏内军资别仓一款。使正供之入。不归于养兵。则国计庶得少宽矣。今之言者。皆以别仓虽设。无物可储为难。而此亦有说焉。昔太公封于齐。地不过百里。而以一面滨海之故。能收鱼盐之利。以致富强。今 国家以数千里提封。三面带海。而曾无分寸之利裨益公家。使无限利用。尽归私窟。诚可寒心也。 国家必欲养兵而患无其具。则何不自今春尽罢诸宫家各衙门盐盆鱼箭船只。自官收税。以资军国之用耶。若其法制。则必须宽立条约。俾民无冤。道臣句管。度支总领。略如刘晏故事。则别仓充牣之外。亦可以其馀。分给宫家。不至全失旧利。而至如衙门屯谷及奴婢身贡等。并可归之别藏。此在 圣断一号令之间耳。虽然。此亦随弊补漏之策也。若使年岁登熟。民生少苏。籍民均役。一复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166H 页
 祖宗朝旧事。则如都监别设之兵。当入于五卫之中而自无今日之弊矣。此则当与大臣及任事之人。从容讲究。以为必行之地。惟 圣明留意焉。 先王深恻黄口小儿之收布。明饬中外。使之查出。许免番布。人心鼓舞。感祝至今。缘上年颁令之初。不言限几年蠲减之故。各道方有报禀。庙堂时无指挥。臣等之虑。若或为惜费之说所夺。而未免失信于小民。则伤损事体。至重且大。愚下之民。必将曰 先王遗泽。育我不卒。则此岂可忍听闻者哉。大较儿弱之数。不过万馀。而逐年长成。不过十年。自当渐尽。 国家何不能少宽。而忍使赤子。皆怀剜心刻骨之痛乎。仲春番期已迫。必须早有分付。可免失信还徵之弊。惟 圣明留意焉。御营军农节除番。已有 成命。而今闻本厅之意。当自四月为始云。正当春农饥馑之日。使许多军兵。废其东作。聚食官廪。甚非得策也。臣等以为当急下 明教。停番自二月始。公私两便。无大于此。惟 圣明留意焉。扈卫厅军官。当罢无疑。大臣屡以为请。 殿下欲待原任大臣齐会之日。商议停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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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延至今。尚未有定。亦望从速议罢。原任入侍。若或不易。则虽使在家献议。未为不可也。惟 圣明留意焉。顷日缁流勒令归俗之 教。至正至大。实是历代稀有之盛举也。以此立心。以此发令。何事不可做乎。臣等第有区区之虑。何则。世道极下。人心不淑。国中缁髡。动以万数。率多骁悍悖恶轻生忘死之类。当此生民流散未及安集之际。或不无扇动譊讹幸乱乐祸者。有识之忧。莫不皆然。伏愿 圣明坚定此志。不少挠沮而所以行之。则必有其渐。先宽良役。以塞驱民之路。严立科条。又申入山之禁。而有亲属有田土之类。则充定军保。使应公役。此亦渐削之术也。徐待整顿民籍。人役均平。然后方可发令。永革异教也。至于都城之有尼院。甚无意谓。所当先罢。以示斥绝异端之意。此亦古人去害先去其易。正俗先正其近之义也。惟 圣明留意焉。宫奴纵恣。为今日中外之痼弊。使 国家坐失人心者。皆此类也。近日通津蟹梁一事。何等琐屑。而宫奴辈张皇搆诬之说。至达 天听。累勤 严教。臣等窃惜焉。夫一二蟹梁之增减。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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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大关紧者。而若使此等。年增岁加。罔有限节。则其弊亦何所不至哉。守令之疲软者。例不敢与此辈抗衡。而李䎘以微末县宰。乃敢阻搪其文书。辞语之间。诚有妄发失体之罪。而乃若其志。则不过欲为民祛弊而已。岂有他肠哉。推官之查覈。该曹之覆 启。所见实然。所论得体。亦岂有一毫为李䎘地。相率而归于欺罔哉。 圣明之必令再查者。未免于信宫奴而疑士夫。若终使彼伸而此屈。则宫奴辈增气作横。已不足言。而四方闻听。以为如何哉。臣棨。顷者奉 命江都。路过通津。大小人民。拦道呼诉者千百为群。至有耆老之人涕泣而陈说者。一邑民情。大可见矣。臣棨亦详细访问。则尽如查官所报。无复可疑者。 殿下深居九重。必不能尽知此等情状也。台官争执。实是公共之论。而 殿下尚靳允俞。事虽甚微。其在 圣德。不无私系之累。此则所关甚重。 殿下宜亟从台臣之请。以解群下之惑。惟 圣明留意焉。台谏引嫌数递。官方因以转动。既无久任责成之望。又乏公论耳目之寄。有不可不变通者。顷日谏院之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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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司也。自 上特命勿递。 圣意甚盛。庶几从此矫革数百年流来之痼弊。而谏院之官。因袭近规。未克将顺。识者无不恨叹。请自今日。立定条限。如非大段廉隅所系及应罢之事者。并勿许递。虽有推勘两司。互捧缄答。如国初故事。则必无不可行之理。惟 圣明留意焉。臣等待罪论思之地。适当改岁之日。益切补 衮之忱。敢此略陈所怀。虽言计拙陋。不概 圣念。而愚衷所激。不能自已。伏愿 圣明财察焉。取 进止。
玉堂论弭灾劄
伏以呜呼 国家获何重谴于天。而天之降灾一至此乎。连年荐饥之馀。上年凶荒。又数十年所未有之大侵也。公私赤立。道殣相望。伤心惨目。有不忍言。尚冀天道好生。不应尽刘生灵。而 圣明忧勤。必有感格致和之效矣。不意兹者。旱乾之惨。又至此极。麦牟尽枯。野无青色。田畴龟拆。百种不入。孑遗残民。相聚号泣。民之死生。国之存亡。将判于数日之内。噫。此何等危急景象耶。 九重之忧。夙夜焦煎。凡所以弭灾之道。靡不讲究。圭壁既卒。大霈旁流。若可以少回天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168H 页
心者。而仰看天色。愈益邈邈。氛气昼昏。日月无光。是何仁爱之天。疾威乃尔耶。将天之降怒。别有所以。而人莫之知。譬如倒匙而开钥者耶。在今之道。只当遑遑汲汲。如救焚拯溺。凡可以慰人心而答天意者。靡不毕举然后庶几万幸也。臣等愚昧。实不知当务之急。略举前日所已陈达于 榻前者。复申其说。冀蒙 财择。呜呼。人君。父天母地而子元元。喘息呼吸。气相通贯。一念之善恶而灾祥类应。故成汤六责。甘澍即霈。夫以汤之齐圣。岂有此六者之过咎哉。惟其不自满暇。痛自刻责。故天之丕应。若声之响。不啻如慈父之感孺子。此乃气之感通而理所必然也。臣等伏读 圣教。即成汤之言也。抑未知 殿下所以诚心责躬者。果无慊于成汤耶。涓渊蠖濩之中。容有一念之未诚。则孔昭之天。恐未易格也。此则惟在 殿下自反而自知。 殿下诚宜益加对越。沕穆无间。则虽 圣躬违豫。未践桑林之野。而天之所以报应者。岂独后于成汤哉。惟天惟 祖宗。以元子之责。付之 殿下。其责望之重。为如何哉。 殿下自即阼以来。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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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在疚。岁且再更。群臣百姓。忧惧熏心。窃想上天之心。 祖宗之灵。震惊不安者。曷有其极乎。人情忧惧。天意靡宁。亦非召祥致和之道也。臣等窃以为保护 圣躬。亦今日答天意之一道也。医家之论病。固在于血脉荣卫之间。而未尝不归重于一心。夫人心。至动而难驭。至变而难定。出入操舍。顷刻万端。焦火凝冰。随遇迭至。心苟靡定。天官失职。则虽和扁之术。砭药交奏。而必无其效矣。 殿下试以此言。反求身心。则以 殿下之圣明。必自了然矣。诚愿 殿下平心寡欲。漠然清净。不使血气之私。侵挠本原。不时召接臣邻。简其礼貌。咨询时政。商确经史。以消泄濆滀。宣畅志气。则 圣躬之违豫。未必不顿然差减。而其于致中和合天人之道。亦岂不大有其效哉。国纲之解。匪今斯今。百职怠废。积成痼习。自非在上者大振作大警动以策励群下。则其势将日就颓靡而不可救。此实当今之大患也。 殿下穆然恬静。明慎庶政。虽微小文书。未尝不留意详察。此固人主之盛节也。但万机至繁。未免底滞。及时举行之事。多失其几。官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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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之或怠。政令以之或弛。而外方尤甚。盖有靡靡趋下之渐。此亦在 殿下奋发刚大之志。日新而时儆之。纲统于上。目举于下。如日月运行。有常不忒。则观感之下。人心耸动。风彩之变。立可俟矣。王者之道。与天同方。生之不恩。杀之不怨者。以其大公也。君人者。若不体天而恢其大公之道。则坎然而蔽。窾然而局。与庶物同其小而不能为大矣。方今世道沦丧。莫不由于私意之障膜。瀰满天地。不能打开。一彼一此。噂沓背憎。寅协望绝。人心转恶。皆此之由也。 殿下亦宜建用皇极于赏罚是非之际。无亲无疏无爱无憎无尊无卑无远无近。所以处之。一出至公。截去私系。一刀两段。则庶几既丧之公道。得以回生。已溺之人心。得以唤醒。而天德王道。不外是矣。国之耗蠹。莫大于奢侈。天之疾恶。亦莫甚于奢侈。自古未有奢侈太盛而国不危亡者。奢侈之极。天必降兵荒之灾。以大涤之。龟鉴昭昭。甚可畏也。今上自士夫。下至凡庶。侈僭踰制。罔有纪极。危亡之象。亶在于斯。天心之不豫。未必不由于此。岂不寒心哉。 国家大丧未毕。服御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169L 页
俭素。遇灾裁减。亦无馀地。高髻长袖之仿效。宜若无此虑矣。而臣等窃闻闾里之间。衣服之制。饮食之品。月更而时变。必曰此某宫家之新制也。转相则效。如恐不及。若此之类。不胜枚举。噫化之行也。未有不由内而外。自上而下。 殿下亦宜痛自省察。严加戒饬。使 三宫之内。反耻丰丽。则宫中之政。巨室慕之。巨室所慕。一国慕之。风草之化。岂不易易哉。至于禁令之条。亦不可不申明而必行之。使汰侈之俗。知所畏惧。此亦先王礼导刑齐之道也。感格天意。莫先于慰悦人心。慰悦人心。莫先于祛革弊端。今日积痼之巨弊。如人役不均而良民偏苦。军兵聚食而国力难支。凡此之类。有难毛举。而皆系大段变通。要当处之有道。行之有渐。虽终不可不为变通。亦难于一时顿革。而最是诸宫家屯庄之弊。为今日辱国敛怨之大者。凡诸宫家。莫非 王室至亲。地位尊重。孰敢轻侮而侵削哉。诚以国无限制。奸民窃弄。贻害远近。靡所不至。此亦岂诸宫家之所尽知者也。 殿下诚爱诸宫家。则亟宜明立条制。限其免税。一如前日儒臣所达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170H 页
职田之规。而其馀则一皆收税。使宫奴道掌之辈。不得笼山络野。横行侵暴。则大慰人望。无过于斯。至于各衙门屯庄之税。亦令并收。而凡芦田盐盆鱼箭船只之类。分给各衙门诸宫家。略有等数。而其馀则尽令地部收税。则亦岂不大有补于经用哉。此事因前后言者之议。方有查出之举。而有司者视为寻常。终必无奉行之实。伏愿 殿下从速讲究。行之勿疑。国之所赖而为国者。贤才也。自古贤俊进则国治。退则乱。无则亡。纪纲世道者。在于是。扶植节义者。在于是。其在平常无事之时。犹不可不求之如渴。况当危急存亡之秋。其所以罗致而器用者。当复如何哉。 先王敷求山野之贤俊。俾辅我 殿下。殿下之所以延揽礼敬者。盖亦至矣。而曾未几时。咸怀遁思。诚有如 圣教所谓不承权舆者。夫所谓贤者。以道为行藏。道之不行。不可以礼貌虚拘。前日李惟泰之疏。尽有大段通变处。固难一朝尽行。而其中亦岂全无可用者乎。当时议处。未免倚阁。其所以不敢留住者。虽其情有切迫而理亦宜也。当此遇灾遑遑之日。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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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宜亟下 明旨。并召野外屏退之士。爰及遗潜未出之类。置之朝端。询访谟猷。如未能赴召者。使之实封以对。则必有可用之言矣。祸乱之兴。未尝不由于民生之困悴。迩来四方文报。劫盗火贼。在在窃发。讹言孔将。众情恇惧。当此亿万生灵流离填壑之日。又安知不有杰黠凶悖者乘时鼓扇。以阶乱厉者哉。赤眉黄巾。皆由此起。此正 国家深忧过防之处也。虽然。百姓将死。则无以固结其心。其心既不固结。则欲禁其从乱。其道无由也。旱既太甚。牟麦不收。则夏秋之交。民必尽矣。臣等固知龟背之毛。刮出无路。而秋前继赈之策。亦不可诿之无。可柰何而莫之讲也。至于讥伺待暴之方。亦不可置之相忘而不为之备也。臣等待罪帷幄。识昧才疏。其于救时之策。弭灾之道。实无他奇谋异策。数条之论。陈腐寂寥。固知不足以概 圣念。而徐究今日之弊源。亦或有不外于斯者。伏愿 圣明终始留意焉。取 进止。
玉堂劄
伏以 圣考礼陟。日月奔迈。释禫跻祔。倏焉已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171H 页
过。仰惟 圣怀忾然怆然。践位行政。思光 前烈者。庸有限极哉。昔成王三年礼毕。既朝于庙。作访落之诗。以道延访群臣之意。盖以阕哀即吉。图成新化。谅为继体之重节。始初之大机故也。臣等待罪 经幄。若无一言。以负 殿下访落之至意。则臣等死有馀罪。敢陈狂瞽之说。冀蒙财择。呜呼。 殿下圣质渊粹。行高恩厚。宅忧三载。穆然恬静。 圣德固未有疵累。 圣政亦未有阙失。第以目今群下之私忧。容有一二之可陈者。夫古昔圣王能成一代之治者。非立志。无以恢基。非践实。无以成务。故虽有兴衰拨乱之志。而未能允蹈以实其志。则正如欲饱而不食。欲暖而不衣。终无饱暖之期矣。 先王奋发大志。功业未就。而无疆艰大。投遗 殿下。殿下今日之道。只当志 先王之所志。而实之以 先王之所欲行者。则虽 两圣相承。而其道则一也。继志述事之效。岂不易然也。呜呼。 先王以精一之训。授之 殿下。道统之传。亶在 圣躬。而第缘 圣体违和。 法筵久废。缉熙之功。未免间断。是 殿下虽好学。而好学未尽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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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先王开廓聪明。听用如流。 殿下嗣服以来。亦未尝不虚心采纳。而窃观 圣度优容而断行或欠。委靡之习。已有其渐。是 殿下虽勤于听纳。而听纳未尽其实也。 先王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感通之速。捷于影响 殿下对越之诚。有非群下所敢仰测。而数年之间。雨旸愆期。年不顺成。今岁北路五月之雪。三南赤地之惨。仁爱之天。疾威至此。 殿下之敬天。可谓尽其实乎。 先王怀保小民。视之如伤。刬除积弊。庶几苏息。而 殿下受之。越兹三年。百弊滋蔓。饥荒荐仍。孑遗残民。如在水火。 殿下之爱民。可谓尽其实乎。 先王深虑远图。用戒不虞。日申儆讨。宵旰未遑。 嗣服以后。未有所改。而人情玩愒。水下陵夷。事机异昔。忧虞倍棘。臣等未知 殿下应变之实果何如也。 先王敷求贤俊。俾辅后嗣。庶明励翼。群策将举。 殿下式遵前志。礼遇有加。缁衣之诚未衰。而权舆之刺将兴。臣等未知 殿下好贤之实亦如何也。呜呼。今兹数条。固皆 圣明之所尝致念而欲尽其实者也。就数条之中。或有机将兆而不可不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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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渐已成而不可不痛改者。务当急而不可不先定者。将兆而不先讲。则兆即成矣。已渐而不痛改。则渐益长矣。宜急而不先定。则悔无及矣。呜呼。可不惧哉。帝王之学。与凡庶不同。而若其资讲明实践履。以循序渐进。则无不同也。即今 圣候。恒在违豫之中。金华日三之接。虽不能望复常例。若于清燕之暇。频接儒士。摆脱文具。如家人父子。或讲论经史。或询访政洽。则其浸灌启发之功。未必遽减于 法筵之日开。而至于收敛志气。保养精神。使声色玩好之欲。惰慢邪僻之气。不敢干于身心。此又从古圣贤切要心法。修齐治平。莫不从这中推出来。苟于此处欠却着实工夫。则燕安之毒。日以益深。侈肆之祸。炽然莫遏。此正治乱兴亡之所由判。最是初政之所当痛戒者。唯 圣明留意焉。王者所贵乎听言者。以其能用也。若听而不能用。则此正圣人所谓悦而不绎。从而不改者也。 殿下即阼以来。听纳不倦。人情胥悦。而夷考数年之间。所以见诸行事者。则率多因循。前后章劄之事系利害者。虽蒙 嘉奖。而未即施罢。留时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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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归倚阁。是以政令日趋于颓废。 朝廷之间。玩愒成风。如大病垂尽。气息奄奄。 殿下诚欲矫其弊。则即当奋发大志。总揽纲纪。凡言之用舍。事之可否者。询咨辅臣爰及左右。当断者断之勿疑。当行者行不犹豫。赏罚必当功罪。举措不失枉直。勿为近小之私所蔽。勿为功利之说所牵。清明刚大。雷厉风飞。纪纲顿举。群工震悚。兴拨之机。亶在于是。惟 圣明留意焉。天鉴孔昭。灾祥类至。经传所载。非可诬也。比来旱荒之灾。逐年转甚。上天之怒。未知的在何事。而所以感召。则必有其咎矣。天道无私。遍覆万物。人君体天。其道一揆。苟有毫发之私系。与天道反戾。则天之降灾。亦必以类。近观雨泽不均。数十百里之间。沾枯顿别。岂 圣明大公之道未立而私系多门也耶。 殿下宜深自省察。一念偏私。痛加剋去。虽在至近至微之处。亦不敢少忽焉。天之所恶。莫甚于奢侈。奢侈之极。天必降兵荒之灾。以大涤之。方今奢侈之弊。臣等亦已累陈矣。改革之端。不外导率。近闻闾巷之谈。因掖庭阕服之际。纱罗之属。市藏一空云。信如所传。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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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髻长袖之效。亦何所不至也。此等必非 圣明之所与知。而其伤风败化。所关非细。夫有国有土者。必有当土之产。自足衣食其人。岂必取资于远物哉。国制。君臣享赐。祭祀奠币。皆以土产䌷布。明载大典。今若因 国家除丧服吉之机会。严立科条。先自宫。中法服之外。勿用锦绣。以及贵戚公卿士庶。凡用域外之物者。一切禁断。犯者如私通禁物之律。只就我地所产。明加等威。以别贵贱。一洗沈痼之陋习。永除生民之大蠹。此亦格天之要道也。惟 圣明留意焉。蚩下之氓。至愚而神。抚后虐雠。向背不常。故明王爱之如赤子。畏之如劲敌。谅以国本于民。而民散则国蹶也。民之憔悴。未有甚于今日。 国家之所以赈贷救活。亦靡不用极。而恩感未孚。怨讟方兴者。无他。凡以生理既尽而积弊未祛也。均丁役平赋税。此固救民之急务。而岁饥民散。救死不赡。如户籍量田之类。有难轻议。以致骚屑。而至如拮据财谷。以救目前之饿莩。则决不可少辽缓之。束手而待其尽也。古者。五谷不熟。谓之大侵。大侵之礼。国君不兼味。鬼神祷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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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百官修而不制。今之大侵。非只一岁。危急存亡。决于目前。臣等以为今日君臣上下。当大警动。大变通。危惧减约。一如齐之莒。卫之楚丘。曩日之南汉也。以此言之。则 宗庙百神之礼。固可省也。诸司贡物之入。固可去也。凡百营修之物。固可停也。 殿下之自处。不以有国有民。群臣之体行。不敢有其官职。如是然后。庶几保我孑遗残民矣。如公私屯庄之属。 国家每有釐正之令。而迄无其实。民不信国。诪张诅咒。一朝不幸。赤子龙蛇。黄巢葛荣。起于仓卒。则其所封略而崇殖者。毕竟何补于公私哉。目今人情涣散。实无慰解镇安之方。臣等以为凡公私屯庄立案盐盆鱼箭之病民者。亦宜亟立条制。或减或革。以示 国家至诚爱民之心。则庶几民心感悦。不至反乱也。惟 圣明留意焉。国不可一日无备。无备则患生。观今时势。可谓岌岌。而朝家气象。犹是泄泄。智者诿之于无可奈何。懦者恇惧而有所不敢。小拘大忌。前瞻后顾。有如怀重宝处通衢而曾无卫身之具者。岂不寒心哉。虽然。今之图国。盖亦难矣。当此民生垂尽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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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有所增修加设。则实有促其颠覆之势。古人以先定谋猷。固结人心。为备患之先者。良以此也。目今 毂下见存之兵。最 国家之所恃赖者。而聚食既烦。国将不堪。此实非可久之道也。亦宜如周世宗简练之法。要使食足以养兵。兵不至冗食。然后可为缓急必用之兵矣。西北人心。涣散已久。仓卒有事。决无可用。 国家必须大段矜轸。荡涤其冤苦。销释其愤恨。然后庶几可加羁束。而边圉之备。待以修复也。今边民之困苦至此。而 国家徵敛日刻。未有一分苏息之惠。虽有高城深池利兵积粟。固无与战守者矣。况并与数者而俱阙者乎。此诚密勿讲究。次第施为。有不容一日少缓者也。惟 圣明留意焉。贤士之于 国家。犹乔岳之在地。虽不见其运用。而利泽之及物者广矣。故古之人。以贤士进退。卜其国之兴丧。何者。一贤之进。茅茹有汇征之吉。一贤之退。羸豕孚蹢躅之心。其几甚可畏也。近来讹言孔将。邪说横骛。使一二山野之臣。苍黄奔迸。而宋浚吉请急之章。又上矣。 殿下好贤之诚。迥出千古。而曾不能容一薛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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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慨然哉。登收贤俊。以致其用。亦无他道。只在 殿下益懋圣学。专意斯道。必待其人以行其道。则道之所行。人不得不出。传所谓修身以道。取人以身者。正谓此也。不然而只以礼貌拘之。情意挽之。则所谓贤者未必乐留。而终于忠贤严惮而日远。流俗亲昵而日近。远近之分。亲疏既判。多寡之势左右便异。则 殿下今日之诚心。臣等亦不敢必保其无变也。惟 圣明留意焉。呜呼。今日国事日非。触处颓溃。可言之端。不胜毛举。而诚以兹前数者。实关 圣心之操舍。圣政之治忽。天命人心之去就。安危消长之机会。故不敢不先陈。臣等文辞芜拙。惟未能感动 天听之是惧。而抑臣等复有不能无疑于近事者。礼固缘情而起。然而情不可无节。故苟或任情而不严其节。则礼之体。或几乎乖矣。三年跻祔之后。尊崇 册命。礼之大节也。 祔礼既毕之后。所当次第举行。不踰当月。而今乃自当月而引之于踰月。不止踰月。至于跨涉三月。则岂非未安之甚乎。说者以 慈圣禫月受贺为未安。而 内殿私期不远。可以参情差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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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近似而实有不然者。古者。禫在祥月之中。后贤许其中月而除者。盖出于从厚之意。而初非古经本意也。今既中月而禫矣。复以行禫之月。不受贺庆。则罔极之情。虽难强抑。而先王制礼。亦何可过也。况 殿下既受其贺。而 慈殿独不受贺。宁有是理哉。至于私丧之戚。不得伸于公礼久矣。固不须多卞。而 内殿私练之期适当近旬。其欲变通迟待者。兹亦至情之所在也。但以 国家常礼断之。则亦有所不容进退者。少迟 册礼。兼伸私情。虽若无甚害理。而事无大小。渐不可不慎。此亦公私互胜。情礼相夺之端也。中外之论。莫不致讶。亦愿 殿下毋谓已定难改。亟令礼官更议进定尊崇 册命等吉日于数旬之内。以严公礼。以重事体。不胜幸甚。臣等无任区区之忱。敢此并陈。伏惟 圣明终始留念焉。取 进止。
玉堂请停 内宴讲究弭灾之道劄
伏以 国家忧制甫毕。 缛仪荐举。一国臣民。均欢同庆。瞻聆所及。普切抃耸。而第惟今年旱乾之惨。诚近世所未有之大侵也。三南数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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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为赤地。自外诸道。次第告急。当此收成之节。已多流散之民。无民无国之祸。迫于燃眉。臣等未知 国家获何罪戾于天。而天之降酷。一至此哉。天心之怒。虽不敢的指何事。而以今之灾。度今之势。则赫然昭然。甚可畏也。而目今 朝家举措。殊未有遑遑汲汲底意思。臣等窃惧焉。臣等亦固知 国家莫重大礼。有不可轻易损节者。但因其不可已之举而有一毫踰滥之端。则譬如父母之怒方盛。而为子者非惟不能痛自抑责。反或少懈而乐意生焉。则事虽微细。而父母之怒。必加一节矣。此不可不深省处也。臣等窃闻今兹庆礼之时。除内外宗懿亲命妇之外。戚属妇女辈夤缘冒入者颇多。而自 内亦将设宴。以伸欢庆之礼。办羞造花。仪品丰侈云。外间传播之说。臣等未敢信其必然。而倘或有近似者。则会合宗戚。庆寿 两殿。揆以人情。似无害理。而但以近日之天色观之。父怒于堂。子宴于室。既违敬畏之实。必致疾威之加。求之事理。天人宁异哉。伏愿 圣明勿以风闻之非实。而痛加克念。停止 内宴。使中外臣民。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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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明迪畏修省之意焉。臣等且念有国家者。安危得失。一日万几。虽在安平无事之日。固宜朝夕谋猷。夙夜警戒。广进言之路。勤接引之节。况今凛凛危亡之形。已至于不可为之地。而 殿下内存于 圣心者。群下莫敢识。臣民闷郁于屋下者。 圣明未得闻。公卿大臣。进见既罕。三司近密。亦阻言议。群情抑塞。大小寒心。 圣明深居九重。岂知今日气象若是之岌岌乎。今虽曰善救之无策。亦不可拱手而待尽。伏乞 圣明大加震惕。勿求安逸。明日庆礼既毕之后日召辅臣三司。讲究救灾弭患之策。保国活民之术。使人心咸悦。天怒少解。不胜幸甚。臣等待罪帷幄。目见天灾之孔棘。既有所怀。不敢不达。惟 圣明澄省焉。取 进止。
玉堂请还收徐必远罢职之 命劄
伏以昨者前承旨徐必远之疏。其措语之间。鹘突狂妄。所以伤损体面者。不一而足。 殿下之特命罢职。盖亦末减之典。而实非深治之意也。第惟近世以来。士夫风习。颓靡销软。日就难救之域。言事者。但知私身之利害。而不顾 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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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成败。或能指斥君上。而不敢非议大臣。此固当今之痼病也。人君欲为世道矫积弊。亦不宜胶守常例。任其坏败也。昔在 英庙朝。元臣硕辅有若黄喜者。因一时台臣之论劾。至于罢相者。不止一再。而时月之后。旋复登庸。扶植言路。礼任大臣。并行而不相悖。宰相之量。台阁之风。两尽而无怨怒。此诚千古之盛举。而后来之所当法者也。必远之疏。若有一毫所挟。则其罪固不止此。而惟其有怀必达。断无他肠。故近臣台阁。咸论其不可罪。此可见人情之所在也。特宽其罪。以为衰世之药石。而因以作今日振警策励之一助。恐无所不可。亦惟 圣明之留意焉。取 进止。
宪府劄(癸卯○大司宪时)
伏以天道。至健而无息。至大而无阂。至公而无私。若使天道之运。时有间断而不接。隔塞而不通。偏系而不咸。则日月不足以为明。雨露不足以为泽。风霆不足以为威。而所谓天者。局局然同于一物而不能为大矣。王者之道。与天同方。而其感应之捷疾昭著。尤有所不可容掩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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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明王所以体乾为德。宪天发令。而不敢自安于偏小者也。不如是而望治道之有成。则譬如走越道而求至燕。岂不大相刺谬哉。 殿下光膺宝历。已有年矣。望治之诚。非不切至。而致治之效。迄兹茫然。有识之流。盖莫不慨盛时之易失。忧新政之渐替。懔懔然如农夫之望岁。臣等忝在台宪。其区区忧爱之衷。岂敢遽后恒人。兹当岁首之月。略陈茂对之义。此皆近日章奏之所已陈达。而本府之所方争执者。诚若不足有概于 圣念。而今日之所当论者。亦不可外此而他求。伏愿 圣明勿以烦渎为罪。寻常见厌而少留意加察焉。呜呼。 殿下以有为之资。居得致之地。其所自期者当如何。而不幸 圣躬违豫。累年于兹。清明刚大之气。不得不消沮于沈沌积滞之中。姑息宴安之意。不得不潜滋于静养闲摄之际。因循苟且。一任颓溃。所可寒心者。不一而足。近者玉堂所论如 圣志怠肆。 法筵久辍。引接甚罕。号令施措。动皆淹滞。群下解体。玩愒成习等语。此固至当至切之言也。 圣明之所当痛念而剋改者。无大于此。窃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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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批温谆。显示嘉纳之意。臣民之瞻仰。曷有限极。但念悦而不绎。从而不改。圣人之大戒。臣等所忧于此益深。伏愿 圣明不徒嘉纳而必须亟行之。以为立本出治之先务焉。诸宫家田土之节损。方在争执之中。诚不敢叠渎。而求之事理。断以法制。决非上下相持。踰时经岁之大段论议。而尚未蒙 允。从转辗激恼。以至此极。则窃恐 天日之明。终有所蔽。而无以自解于远外之闻听。岂不深可慨哉。台官论事。采一国之公言。不必宪府所发。宪府执之。谏院所发。谏院争之。顷日下宪府之 批。乃以久持非本府所发之论为责。此亦 殿下厌闻诸宫家之说。而不觉 圣教之失当也。以殿下天地之量。日月之明。意向一偏。见于辞气者。若是过差。岂不重可惜哉。至于不正二字。乃心术之罪。非错谬之过。人臣负此罪名。其何以自立于天地间乎。顷日宪府避辞。未知何说是不正。而 圣教至严。不少饶贷。即今臣等之所逐日陈 启者。亦无非不正之论也。臣等实甚惭惧。夫上以不正疑下。而下以不正自处。上疑下惧。无以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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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流之害。亦安有纪极哉。 丝纶一播。中外惊惑。此亦 圣明之所当体究下情。慎重枢机处也。郭齐华。以遐远之踪。不识事体。狂妄之论。后时而不中。人人莫不知之。若相臣笑而谢之。 殿下容而置之。则初安有纤芥之闹端哉。特以 圣明罪齐华太遽。朝论不得不以言路为虑。则始若真有大段相轧之事。而相臣愈益不安。此则事不虑始之差也。亦在 圣明洞察事情。使之和解而镇静也。谏院所论继后子事。考诸礼律。参以天理。昔贤已行。朝令已定。断断乎无可疑者。而 殿下至今靳 允。人莫不窥测 圣心。以为未免有所偏系而不能 夬断云。此亦非所期于 圣明者也。父子兄弟。是何等大伦。而任人私意。变易于既定之后。伤风败俗。坏法乱纪。莫此为甚。而 先朝令甲。不免有遵有不遵者。其在国体。亦岂容如是。只此一事。益可见偏系之为累于 圣德。而不容不早从台论也。上年畿甸农事。虽云免凶。亦未登熟。继数年大侵之后。公私偿债。民力殚竭。目今遑遑之势。实无异于前春。而量田巨役。适当此时。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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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民。长立田野。而监色供馈。费用不赀。 国家不可不别施蠲免之典。以示存恤之意。春等大同之米。合宜量加裁减。以慰其心。以活其命。请令 庙堂从速议定。幸甚。呜呼。当今国势。可谓棘矣。譬如积败之人。风薄湿侵。四肢百骸。无一不病者。君臣上下。遑遑汲汲。疾走狂奔。犹惧无着手之处。况可徐视缓步。泄泄沓沓而能望其一分之效哉。殿下之平日所尝敬重儒学之士。不过数人。而今皆退伏山野。无意幡然。 朝廷之上。腹心无寄。搢绅之间。悠泛日甚。噫嘻。岂不危哉。诚愿 殿下立志以立大本。寡欲以养 圣躬。懋学以回贤者之遁思。革弊以活小民之颠连。臣等所欲仰陈者。固不止此。而诚溢辞缩。有难尽达。惟冀 圣明终始垂察焉。取 进止。
市南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启(二首)
  
论李时梅事 启(己亥○副学时。因请 对 问启。)
李时梅罢推事。两日之间。 严旨荐降。辞气大欠和平。节节层加。此何等琐事而以致激恼 宸衷。一至此极耶。此实 嗣服以来所未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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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措。臣等不胜惊愕。大失所图。时梅当初与中使相失曲折。臣等亦非目击之事。而大槩 本朝朝廷。礼法甚严。士大夫之于中官。除亲承 传命之外。凡与相值。无交接之时。时梅之不及致礼于中使。意或在此。而台臣之不为并劾时梅。亦必以此也。设使时梅之未及致礼。台臣之不为并劾。虽或有未尽者。而若先发推缄于时梅。得其实状然后量宜处断。则未为不可。而遽以蔑 君命之罪加之。则群下之情。固不能释然于 天日之明有所未烛。 雷霆之威未得其当。而适足以张内侍辈之气。日后横恣之习。亦安知不由于此也。至于台谏。体面甚重。有何气力者敢生指嗾之心。而为台臣者。亦谁肯受人指嗾哉。此则决是情外之罪。而 圣教尤失于中正也。政院。职在近密。随事陈达。盖出于爱君之至诚。初岂为时梅地哉。前后 下批。转展未安。此岂所望于 圣明者哉。 殿下试平心省察。则必不至再思而涣然矣。臣等待罪帷幄。不容不汲汲匡救。敢请入对矣。兹承所怀问启之 教。敢此略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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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正言 启(己丑)
疏野贱臣。百不犹人。寻常庶僚。尚惧不堪。初除言职。适当 新政。自惟缪戾无似。决难称塞 明旨。内循其中。外顾公议。蹜踖矜惶。不敢冒当。况臣愚不自揆。妄论大礼。猥越狂僭。方俟罪谴。迷滞之性。猝难迁化。诚欲出而更论。则深恐重伤国体。欲嘿而随行。则亦非无隐之义。臣于此反覆思惟。不知所出。昧死陈章。冀蒙镌递。幸赖 天鉴俯烛微恳。即 赐允副。俾免颠沛。知臣莫如。感戴 圣明。不意政院之 启。复寝既下之 命。微臣狼狈。固不足言。而已递台官。抗颜冒出。坠损风采。实自臣始。廉隅所在。大关 新化。加以惶缩之中。旧病增剧。稽谢 恩命。益重罪戾。臣之情势。决难仍冒。亟 命递斥臣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