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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山集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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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山集卷之十三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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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议政金公谥状
公讳构字士肯。自号观复斋。清风之金。肇于高丽门下侍中大猷。入我 朝户曹参议 赠议政府左赞成灌。江原道观察使仪之。父子并显。其后簪缨勋业。累累相望。 赠司宪府执义继。寔公高祖。少力学敦礼。曾祖 赠吏曹判书仁伯。亦袭世学。二世皆守志不仕。祖考工曹正郎 赠左赞成克亨。少中司马。弃公车业。专心经学。学者称沙川先生。考澄。全罗道观察使 赠议政府领议政。清名直节显当世。娶咸平李氏 敬陵参奉义吉之女。端嫕有闺范。梦文豹入室。果以己丑八月十三日生公。自在孩提。戏游动止。绝异凡儿。识者知其为远器。儿时善病。十岁始授十九史略。初甚钝滞。过数板。即迎刃无碍阻。比尽一卷。长者执册。自上顺数问几字为何字。公应口对无错。自下逆数亦然。十二三。艺业日进。大夫人夙多疾。公童丱之年。劬力医药。太医有挟术傲人。虽尊贵造请。或不时见。及闻公至。必倒屣迎之。李相国浣,郑相国知和性亢少许可。每见公。待以国士。十七岁渡铜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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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中流遇飓风船几覆。船中人皆无人色。公独夷然端坐。己酉中司马试。丙辰丁议政公忧。居丧遵礼。毁几灭性。服阕穷不自存。就食青阳。佔𠌫之暇。躬课耕耘。未尝以家事戚大夫人。时奸壬秉政。公见世道愈巇。不复应举。庚申阳复。始以亲命赴举。得解。不利 殿试。辛酉拜 献陵参奉。初诬螫议政公者。及是居铨。欲见悔意以谢士类。有是除。公辞不赴。壬戌春。李相国䎘入铨。又除 章陵参奉。四月擢春塘台庭试壮元。例拜典籍迁监察。又拜礼曹兵曹佐郎。未几移拜持平。时 仁显王后诰命始到。虏使必欲 亲受。朝廷据礼争之。又欲于 宫门内传诰。大臣三司入对。公进曰我所执者礼。虽不于今日迎敕。决不可从。金相锡胄独主时势之论。公力辨不住。金相退问于人曰。力辨台官谁也。曰金某也。曰若知其为某。吾何必相难。盖忌之也。递拜兵曹正郎。复拜正言。旋递归觐。拜持平。遂奉大夫人还京里。递授直讲。复拜正言持平。俱以事免。癸亥复拜正言。有胥吏纳谷得资者除同枢。驳正之。李袤移配。而其从孙以都事押去为伤伦理。请推禁府堂上。时因灾荒。 特命疏决。重辟多蒙宽宥。公上疏曰。前冬少雪。日暖如春。天道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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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可测。求诸事类。政令解弛。刑章不肃之徵。而今若复不究情罪。并施旷荡。则此为小人之幸。而有乖上天示警之意也。当此天怒民怨。忧虞溢目之日。尤宜明罚敕法。彰善瘅恶。使人心服而 朝纲肃。未闻徒以煦濡苟且之政。为格天感人之道者也。乞 明诏有司。悉将蒙宥诸人更加平谳。时甲寅凶党流窜未久。或移或释。堤防渐弛。公前后累请还收。至是又以此为言。 上不从。青山县吏聚党约誓。肆行作乱。使本守坐罢。而 上特命减死。公谓虽无手戕之事。究其情节。便是逆犯命吏。此习不殄。几何至于不争杀令长乎。请枭示。 上从之。寻又疏论时政曰。当今之务。大要不过内修外攘二者而已。收拾人才。爱养民力。内修之要也。选任将帅。简鍊兵实。外攘之要也。又曰体统不严。纪纲不振。则虽欲行此四事。亦不可得。盖人君上应天道。建官列职。其曰天官地官。春夏秋冬之官者。所以法乎天地四时也。六卿之重。何所不统。而今有训局,御营,禁卫营,总戎,宣惠,赈恤厅。自立衙门。体面尊重。反在六卿之上。号令多门。紊舛杂乱。体统以之不立。臣愿军务衙门举属之兵曹。财赋衙门举属之户曹。使衙门虽多。而统纪不乱。事类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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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而纲领可寻。其训局,宣惠以下。众官有过。兵,户两部得以按治。以明一纲万目之义。而大臣持其大体。总其治要而责成焉。则庶几上下相承。等级分明。体统自立。国势自尊矣。至于纪纲之不振。槩由于私意横流。公论不行。而其本又在于言路之壅隔也。近者一二言事之臣。上忤 圣意。下婴群猜。颠顿狼狈。而铨曹又从而颇枳清路。折其果敢之气。若此不已。则虽有作奸犯科行私灭公者。无敢复言矣。又曰人君孰不欲用贤图治。而卒于不用者。贤者进退以义则有矫激之谤。辞气端方则无可亲之色。言辞朴直则乏婉曲之态。所言或似迂阔而不切于事情。所行或似高远而不和于时俗。人主之所嗜好则必抑而绝之。人主之所厌恶则必劝而勉之。故苟非无累于物欲之私。而深契于鱼水之欢。鲜能保其终始。 殿下于宋时烈,朴世采。非有造膝握手之旧也。今日之 召。特以其名。未必尽知其实也。如欲其附时谐俗。持禄苟容。不害吾之私事。不妨吾之私人。不为其可畏而为其可喜。不务其补阙而务其顺旨。则 朝廷之上自不乏人。不可以此求诸山野之人也。臣愿 殿下不时 召见。与论国政。使情意昭融。谗间不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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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得贤共国。固帝王之盛节。而必待强勉学问。意诚心正。天理常存。私意不蔽。然后凡于儒者之言。真有以知其义之当从。善之当为。君子之当亲。同心同德。无所拂逆。而方可谓尊贤之实。不然则虽知义之当从而私意败之。虽知善之当为而邪说害之。虽知君子之当亲而小人间之。诚意渐衰。厌苦日生。又安能不惑不沮。不至于半涂而废乎。又论禄俸贡物裁减之害曰。都下之民。不耕不织。命脉之所仰赖。不过外方之所转输。官府之所发散。岁比不登。私谷之转输者。十减八九。而官府之发散。又减于常数。则米价踊贵。都下之民。于是大困矣。此正损下益上之政。而不可谓财散民聚之道也。又论内司宫庄主第之弊及妖尼出入 宫禁。宦寺有罪曲贷之非。缕缕近万言。赐以优批。仍留中不下。玄石朴先生,文谷金公见其疏。亟加称赏曰。好文章好议论也。辞递拜兵曹正郎。复拜正言。上疏曰。 朝家惜才之意。与台阁论事之体。各有攸主。李世华之事。既非臣杜撰之私言。亦非贸易是非变乱邪正之比。则只合开释事理。平其可否。以示弃瑕收用之意而已。臣虽不肖。职是台阁。岂宜以一言之故。遽加折辱也。初李公当逆楠方横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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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疑惧之日。因事南下。历访其谪居。致惹人言。公于前论选将。言其秉心不纯。不合将任。后因其自鸣。有年少怪妄之 教。朴公泰逊白 上曰。世华所为。不能无罪。人言之来。乌得免乎。 圣上优容言官之道。不当若是。而喉司不为缴奏。诚未可晓也。病免旋拜正言。时儒贤去国。士友之间。互相讥揣。老少论乖张之渐转深。公连在台阁。竭诚调娱。必欲保合。未尝为偏仄之论。或彼此交谤而不恤。太学生黄霨等请 召儒贤而语侵相臣。 上大怒亟命远窜。公首发还收之论。复与诸臣请对争执。 上不听。又论荒岁守令别备升资之弊。宜自今勿论谷数多寡。其赈政治行为八路最者升资。馀从轻重论赏。永为定式。又不从。选入弘文馆拜副修撰。辞递旋复拜。公以迁厝先墓在乡。闻 上有痘候。惊忧疾驰还。寻与同僚劄请致诚尽礼。以留儒贤之行。 优批嘉纳。外间传言以上候康复。自内招纳女巫。将行神祀。公又与同僚请入对。 上命写进所怀。遂言巫觋妖邪不可不严斥。答以无是。十二月 明圣王后升遐。人多言以妖巫言不进肉膳而致。群情益愤。公与同僚上疏。自引不即请讨之罪。台阁遂发妖巫按律之启。 上乃命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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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定罪。公以 上新经重證。与同僚再上劄请从权。复与两司合辞力请。甲子移拜持平。总戎使李仁夏习操于通津。以前郡守权大胤骑过阵外。捽入棍打。公谓大胤非总戎管下。且非冲犯清道。岂可乘暴怒僇朝士。请罢其职。递拜军衔。以家贫亲老。力求外拜龙岗县令。公孜孜治职。威惠并行。缩节用度。创竖官廨。供济北使。缮修山城。皆不以烦民。事举而民安之。间上疏论民瘼。颇见采施。乙丑内移副修撰。丙寅迁校理。公以诬告人金重夏之 启。久未蒙 允。欲一力陈。与两司私语于 筵席。 上以不能检饬。特推承旨。公退而疏陈曲折。语颇切直。自是久 靳点三司。公不自安。复求外拜京畿都事。还拜副校理。时儒臣谏官疏论 宫掖间事。荐被 严旨。公与同僚上劄力谏。他日入对 讲筵。启曰日者李徵明,韩圣佑等所陈一款。自 上处分。未能恰当。其于防微杜渐之道。何如也。他日又因文 启曰。周燮所谓动而不时焉得享。盖以其时有内宠国不安故也。人君欲用贤则必当先正其身者。于此益信。他日又因文 启曰。周瑜劝孙权以妇女玩好娱刘备耳目。备岂沉于女色者。齐桓,晋文皆以色败。唐明天宝之乱。汉高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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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之困。皆以妇女宝货。此人主所当深戒也。丁卯又因淫虹贯日之变。上劄言今者阴沴之气。敢干至阳之精。煇祲蒙昧。景色愁惨。是为人君之尊而邪佞掩蔽之象也。本心之明而私欲汩乱之义也。其属则外之为小人。内之为宦官宫妾。气类相感。捷于影响。人犹可讳。天不可欺。以此推之。无乃我 殿下心术隐微之地。便嬖近习之间。所以端本清源之功未甚纯。正内形外之道未尽善。兆发于此。象见乎彼哉。盖公有深见长虑。冒忌讳罄忠款。前后讽诫。惓惓如此。又尝以立志勉学。敬天恤民。求贤才崇节俭等说。临文推演。辞意剀切。深得讲官体。辞递拜议政府检详。移拜副校理。公久处 经幄。华闻益蔚。众议皆迟。公入铨时。吴道一植私党张甚。所为多无状。公心恶之。不直视。常显斥不饶。道一由是大衔公。铨郎之附丽者受其指尼之。遂升拜副应教。未经铨郎。直升东壁。亦时望也。移拜司谏兼中学教授。请还逆杭惠民提调之 命不从。寻迁修撰。时以杭提调及 许葬公主于燕喜宫基。玉堂诸臣上劄论之。 上抉其语句。并特罢。公与同僚请对。力争得以回 天。迁副校理兼汉学教授。同禁直诸官。制进 御题拟表。被文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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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筵臣白公晓解乾象。遂 命看详璿玑玉衡修改之役。时以杭事及枚卜事。 奏启互腾。 上意激恼。忽下 备忘。辞旨极严。公与喉司诸臣请对。反复敷陈。 上命还入备忘。删其过缪。移拜司谏。疏论以藤鞭品劣 特罢工曹堂上之过中。仍戒喜怒之节。承未安之 批。选知制教。时 阙内失火。公以政院不能禀 旨。先饬宿卫。亟召将臣。把截内外。而径先开门。杂人乱入。请罢之。又以国典有 阙内失火。在阙者奔救。将卒不离直所之文。而兵曹堂郎使禁旅及入直将卒混同救火。致令宿卫不严。将臣亦宜急速启禀。分遣将士。巡扈宫城。以备非常。而虑不出此。请并推考。 上以所论深得处变之道。奖答焉。递拜修撰。俄以 特旨擢拜同副承旨。转右副。术者言 长陵宅兆不利。 上亲诣奉审。教以五十年陵寝。不可以些少疵欠轻动。而犹令更招地师问议。公进曰山家訾毁之言。如欲一一辨明。则指陈傅会。不胜纷纭。今既以大体完定。不须更问于地师矣。 命寝更议。原任大臣自郊居迎伏路次。 上驻马接见。公追陈其事体未安。 上然之。以亲病辞递。拜兵曹参知。时判兵曹者请以良役查正之任。委公勿迁。使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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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于此事意见不同。且以请久任同僚非例。上疏辞不 许。寻又疏论其不便。请姑停查举。 上令庙堂商处。拜黄海道观察使。大臣以久任查正请改。 上曰金某曾为西路守令有治绩。查事虽紧。监司亦重。不听。既赴。奉己约而操法严。一路肃然。上疏请蠲道内灾邑身布。得减一疋。民赖焉。己巳秩满。例拜佥枢。值时阳九。奸壬复进。公以名在朝籍为耻。移病免。初公之直兵曹也。禁卫入番将官有才落者。本营以日暮不及 启禀付标。而直以令箭替送他校。盖近例然也。公犹以事体不严。 启禀其故。喉司初以近例难之。三反而后捧入。 上即命特推大将。且示未安之意。喉司始乃以缓缓草记并推公。其后大将以他事远窜。而 上怒未已。宪府当勘推缄。将重其事。以中 上意。谓推考 传旨初不分捧。欲并公照以充军之律。 上用筵臣言。特 命分等照勘。至是大司宪权瑎等一反其事。称以奉行。文致诬蔑。请削仕版。公即归墓下。四月 坤圣退居私第。公悲伤痛泣如不欲生。辛未丁继祖母沈夫人忧。甲戌服阕。四月 上大觉悟。光复 坤位。召还旧臣。特叙公拜忠清道观察使。以亲年七十。据例辞递。拜左副承旨。参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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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载谋害 坤圣。情节悉露于 别下判付。而领相南九万托以为 春宫深长虑。不施刑讯。直请酌处。以此教嗾希载之黯,章道。亦抵赖不服。公尝入对争之。后 上为大臣地。乃 下教曰。造言者黯父子。而传言者希载。传言宜与造言有间。公进曰造谋者固无论。传言者便是同谋。此系大逆。不当分首从也。递拜礼曹参议。旋拜右承旨。岭南人安日履等。疏诋李文成,成文简复享文庙之举。公白其悖谬状。 上遂命边配日履。冬 特拜刑曹参判。俄兼副总管。乙亥巡抚全罗道。辞递本职。时朴先生为左相。力扶士论。颇与当路牴牾。当路疑公有助。托此而出之。公跋履原隰。不惮劳苦。采访民隐。梳爬兵弊。小者立决。大者驿闻。一道翕然。颂声载路。复 命兼掌苑署提调。寻拜户曹参判。出拜江华留守。以 长宁殿监董劳。特升嘉义阶。公于辞 朝日。坐政院。自差备招陪吏。 传教以本府 影殿。趁秋曝晒修葺。盖如尚方度支。多以 中旨举行。本府事尤多此例。既上官。又牒请财力于庙堂。则非私径受 旨者比。而公适以事见忤时相。其子在玉堂。上疏言加资之过。持平李光佐承其风旨。劾公以受 命不由喉司。极意诟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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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严批。光佐引避递。大司宪吴道一继其后。更加以佞倖之目。于是群憾协力。而士论稍稍立异。久未连启。丙子正月始停论。 上以为金某事。业已开释。而重被台弹。强令察任。非体下之道。 命姑改递。公交龟即归乡庐。拜汉城左尹。从县道上疏控辞。且乞收还新资。 优批不许。至曰有罪无罪。惟予照察。末路哓哓。何足介怀。旋以亲病还京。陈疏呈单。皆不得请。阅月违 召。请急始递。铨曹以公不安于朝。授清风府使。公因俗为治。吏畏民乐。立石颂德。戊寅拜平安道观察使。前方伯坐滥率递。公以在郡冒禁。三上辞疏。 上批开释。庙堂启促而终不出。以虏使出来。因备局 启辞始 许递。拜刑曹参判兼副总管。俄拜都承旨。先是岁饥。庙堂建议请粜于清。清先遣户部侍郎。督陆运开市中江。未几吏部侍郎督海运继至。朝廷遣右相崔锡鼎,宰臣申厚命往接之。米不可食。价费钜万。而清差又多带私米私货。凭倚夸喝。首相柳尚运以西事可忧白。递公本职。拜户曹参判。借接伴号。往助右相商议。公晨夜疾驰六日而至湾。清吏部已先归。右相方复路。公以所管无名。移书右相。要画一指挥。右相不能自断。公状禀于 朝。首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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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令公仍留专察。而听申厚命还。时公私交市。相持未决。而 朝令屡变。莫适所从。或已经 禀裁而寝不行会。公累驰 启陈列。语多触忤于庙堂。适会右相以受虏使慢书。台论峻发。其亲党疑此论之出于公。托公与申争去留。白 上推考。台谏承之发并罢之论。 上念公方在被论。难于察任。勉从台言。而别谕以勿拘常节。仍留卒事。公曾于 筵中。斥言玆事之失。既竣事将还。首相又白金某素不快于请粜。故西下之后。凡事推诿不欲当。国体所在。不可不拿问定罪。公对供明白。且曰平日意见虽差异。既承 朝命。何敢不尽心。 上察其无罪。 教曰观此供辞。参以状启。非出于非我所好不欲担当之意可知。首相亦自觉其爽误大惭。而金吾就议首相。竟以夺告身奏当。未几言路有直其谩者。 上特命叙用。拜同知义禁府事。俄拜礼曹参判。仍监 顺陵丁字阁重建之役。既毕受厩马之 赐。兼济用监提调。拜司谏院大司谏。 国家与倭奴互市。始用十成银。后变为八成。是岁倭复请用六成。时相信译辈怂恿。力主许之。公上疏极言倭情之可恶。奸弊之无穷。又于 筵席反复辨争。而 上竟从时相议。遂为日后莫大之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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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拜判决事兼同义禁。前县监申奎上疏请复 鲁山慎妃位号。 上命百官会议。公献曰 光庙之于鲁山。禅也非废也。尊为上王。移奉别殿。不废问安之礼。克尽尊供之节。此当日之实迹。而 光庙之本心也。厥后六臣甫钦等之事作。则当危疑之会。处嫌逼之变。不得不勉从群下之请。此则后来之不幸也。时移事往。无危疑嫌逼之可言。唯当为 鲁山伸雪后来所遭而已。则 鲁山依旧是上王也。如是而后 光庙之本心愈明。使后世无疑于废放禅让之辨。至若 慎氏事。实千古之至痛。其时廷臣之罪。可胜诛哉。第 中庙之所未遑。到今追举。无古事之可徵。未知于礼意何如耳。 上乃追复 端宗大王位。立 慎妃祠封其墓。公为 思陵都监提调。拜都承旨兼内资寺提调。己卯 端宗祔庙 亲祭进圭。升资宪阶拜汉城府判尹。公上疏辞新资。又以董役 山陵旷本职辞。不获。 陵役讫。以加资未久。面 赐厩马。已而拜刑曹判书兼都总管,承文,司饔提调。时有市井人嗛私忿。聚党路辱铨郎。仍匿故宰臣家。事下刑曹治。公发吏捕之。有赵姓人拒不纳。公敕吏曰囚终不出。逮赵姓人来。盖其家时为金相锡胄家人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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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即金相之甥翰林正纬之弟。而公实皆不知也。宿憾新怨。煽俑蜚谤。咎公以追捕人于大臣家。公上疏曰。臣因下吏言。只知为故宰臣家。不知为故大臣家。而设已知之。推捉 启下之人。若以隐匿大臣家。而吏不敢何问。则罪人何由得捉。法纲何由得伸乎。且其大臣家与臣有私嫌。势难据法按治。乞 赐递免。上慰答之。俄兼知春秋馆事。移拜大司宪兼 世子宾客。旋拜礼曹判书。请申明台谏之有亲嫌者右位勿避之令。兼知义禁。寻递。又兼筹司有司堂上。公在刑曹。尝建白 大明律只有夺告身而无罢职。受 教始有罢职之文。法司照律。每据明律。故当罢者或特命只推。而及其照勘则辄当以夺告身。轻重失序。殊非受 教颁行之意。且夺告身以上则引用受 教。独于罢职。不得引用。宜无是理。请自今受 教中罢职者。有司照律。直令引用。 上以创始难之。及是复申前说。 上询于大臣。许为永式。庚辰拜户曹判书。世称聪敏廉约。为挽近度支最。献纳柳重茂请行岭东量田。公以东土瘠卤。岁饥民贫。易致惊疑止之。后庙堂用道臣言行之果败。知义禁权是经,同义禁尹以道治科狱。而讳囚人供两试官用情语不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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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窃听而书报亲属。播闻喧腾。权,尹惧。招问诸郎。皆曰有之。乃上疏请覈。时公复为知义禁。当按问。两试官之党大恐。目他囚书曰飞书曰匿名书。不欲究其事。公不为动。重茂及校理李师尚后先 启疏。侵挠百端。公疏论狱情甚晢。 上慰谕勉出。其后试官赵大寿,吴道一为俞世基,沈益昌用私情迹尽露。 上乃大烛其党疑乱掩护状。 教以几堕术中。削黜重茂,师尚。收券官金戬以举子字号。潜通于试官被逮。爰辞有宪吏考阅五腾八结监台回身劄记之语。盖五腾乃公弟试券得中者。故欲以此撼公。公章再上。始许递金吾。兼知 经筵都总管升兼判义禁府事。公上疏辞。且引前嫌。 上优答。令次官按问戬事。正言李大成上疏营护师尚。因言贼科诸囚用刑轻歇。公又上疏辞不 许。顷之戬自服五腾之说。为世基所诿。而世基亦承款无隐。同义禁李墩等上疏曰。戬,世基今已自服。而腾结二字之诬罔。昭载文案。其和应弄奸架虚陷人之状。 圣鉴亦洞烛矣。长僚更无嫌碍。乞还代按之 命。公于 上前面辞曰。戬虽承款。而初欲中祸于臣弟。则有同宿憾。法应嫌避。岂以其奸计未售而晏然按治。 上令安心勿嫌。公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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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申前恳。 上始命仍令次官按治。捕盗大将罗弘佐亦以自捕厅按馆人时掩盖试官事被逮。讳不实对。公以位在宰列。不即请刑。台阁斥其不严。公累辞竟不 许。拜兵曹判书。杜倖门恢公道。请托不行。武选廓清。爱恤卒伍。军情悦服。简拔衣冠子弟。别为劝武。后多知名。旧例武臣堂上朔试。射十五矢以上一例付禄。矢数虽倍蓰。未尝升付高等。故才及格。辄怠而止。否则移录于旁耦。公以为此非所以示劝惩。劄请自今过十五矢者。每加五矢。次次从优升付。破其自画诈冒之习。兼请复禁军赏射。蠲穷民欠布。 上皆嘉纳施行。辛巳司书李大成又上疏自辨前说。侵攻诸臣。公上疏曰大成之疏。首尾累千言。无一不出于偏党反侧之私。而左遮右掩。强欲自居于无私之地。借此狱售其倾陷之计。臣若不早回避。将来之患。莫知攸届。 上谕以用意侵斥。何足深嫌。间兼惠民提调。夏旱。 上祷雨社坛。还时欲历临金吾。亲录囚徒。公与大臣三司固争不从。遂入参疏释。执义金致龙,正言朴弼明等以狱事久滞。致 上亲录。论罢金吾堂上。只 命推考。适又以疏决谪籍。 许递金吾。而台启随停。弼明乃引遽停见轻为嫌。而至谓罢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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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轻。公上疏请谴。兼陈狱端未究者。 上优答采施。公又上疏曰。今此科狱。前所未有。举子用奸。考官行私。按问掩讳之迹。同时俱发。千绪百端。是非交乱。机关互设。捩手举足。动遭罥挂。自初狱官率多辞避。臣拙于谋身。迫于 严命。冒出承当。首尾一年。游于羿彀者久矣。果令臣弟几陷不测。而臣犹不止。中间抨弹指不胜屈。今以按狱延拖。致勤 亲临为案。则臣实甘心。而台启初若出于事体。继后疏避。一节加于一节。是臣之罪名尚未勘定。 上优谕之。后又 临筵下教曰。禁堂之启。初以规警为言。终谓之罪重律轻。其用意可知。世道人心。良可慨然。公十违 召命。六疏力辞。 上答曰固让至此。与其一向相持。久旷公务。毋宁暂许递改。仍 命姑勿出代。越七日 下教曰。兵判金某,吏判李畬复授本职。用示委任责成之意。盖李公亦并遭台言同递故也。公以 恩数非常。踧踖恳辞。 上谕以意非偶然。卿勿过辞。公与李公既出。持平权詹又发停论台官罢职之启。 上斥其不韪。公连疏乞退。 上谕曰詹欲惹闹端。追劾台臣。断非出于公心。而托以台体。欲掩其私邪之迹。其谁欺。欺天乎。世道至此。岂特卿之不幸。实国家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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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也。安心行公。以大政愆期。 召旨狎降。公不得已起参政。三告未毕。 仁显王后升遐。苍黄赴哭。为 国葬都监提调。承 命书进哀册。兼内医院提调。詹复入言地。提前事出繁言。 上特罢詹职。公上疏辞。优答。兼司译院提调。以 国葬劳 赐厩马。壬午兼宣惠厅提调。大政讫 赐暇。公荐疏备陈情病。再于榻前恳辞。皆不得。悒悒不自得。赵正纬始入台。首逞宿憾。论公门黜而以乱政弄权势焰货赂之说。专肆丑辱。诬及泉壤。 上严批斥以不公不正。正纬引避。宪府处置以满纸胪列。全无着落。务为挤排。其所用意。有似修隙。递之。公即出郭外。替纳密符。 上命还授。正言李公晚坚停论仍劾罢正纬。大臣诸臣后先申白公被诬状。公累上疏陈恳请谴。 上批深叹世道之危险。且曰既知其构诬。则但当慰谕。俾即出而供仕。宁有许递之理哉。后因大臣陈达。始解本职及内医提调。后以杂科覆试。解司译提调。拜知中枢府事。俄升判府事。移拜工曹判书。为 嘉礼都监提调。又兼判义禁。公以大夫人年高病深。不果还乡。僦居江上。有职辄辞。有 召辄违。疏牍频烦。踪迹臲卼。久后递 嘉礼都监之任。以 玉册书写。 嘉礼毕。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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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又以 牌召逾十数。黾勉赴省鞫之坐。鞫毕请告。只递金吾。公仍复陈疏寻单。癸未正月辞单上。 上特命还给。适当宾厅 引见之日。仍有 牌召来待之教。公诣 阙陈恳。 上退其疏。促令入侍。公逐入对。 上命进前曰。卿之昨年所遭至酷。有若急书。人心世道。诚极慨惋。宾厅引对。久不见卿。深可郁也。予已洞烛其诬。卿须体予至意。留济国事。公感激辞谢曰。 圣教至此。不知死所。咫尺 天威。严不敢渎。退当更以文字陈暴。 上曰。既已面谕。须勿更辞。俄拜吏曹判书。公累疏陈恳。 上辄下优答。特招荐临。始强出承 命。复申苦辞。 上勉谕之甚厚。时海寇声急。公与右相申公琓。建议筑北城。北城者。荡春洞也。议者以岁饥民困难之。公奋然曰倘风尘一起。列郡瓦解。奉 君父将何往乎。如此则民困是第二件事也。不悦者遂拗其语。哗然侵攻。公阅月引入。求退不许。校理吴命峻投疏诬捏公罔有纪极。 上批严斥。有曰金某尽心奉公。不计一身利害。故又遭此无限狼狈。盖命峻初欲附托士论。不就见其从祖道一之赴谪。又与公有世嫌。而慕公向用。尝誉公于大臣之坐。至恨其有嫌不得同事。公闻而心鄙之。时群不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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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衅投隙。百计钻入。而忌公 眷重位要。尤出死力。命峻谓时机可乘。遂奋身应募。指无谓有。幻白为黑。公议莫不骇愤。台官发其情。竟论罢。公出城上疏自暴。 上批优渥。洞察诬枉。四疏三告而后始 许递。拜工曹判书。公绝意当世。终辞不就。八月进拜议政府右议政。公益惧。上疏辞逊。 上答以卿有才有德。允叶辅弼。疏凡十二上。辞愈恳而 批愈勤。辄遣史官传谕。遣承旨敦谕者三。而末 命偕来。相守累日。适 上谒永禧殿。令史官特谕曰。今予临此斋宫。想卿所住不远而迩。思卿愈切。不啻饥渴。待卿之至。方欲回銮。公遂惶恐赴 召。随驾还宫。 上引见慰谕。天颜有喜。玉音勤恳。公既承 命。不为毁誉所挠。遇事尽言。谏官有忤 上旨者。公首白其心。并论绣衣北幕厌避之习。惟恐言路之或阻。私意之或行也。时有后宫朴氏丧。其族属因丧作弊。归厚署官以棺材不美得罪。应教李公晚成请查治。 上疑其为归厚官地。怒罪之。公白 上曰。经幄之臣。虑或累 圣德。非有他意也。臣闻以此 玉音洪厉。至彻于外。昔宋臣富弼奏事。有所拂意。帝厉声临之。弼正色毕陈曰天子喜怒。固有其节。一时辞气。非王者之怒。帝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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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怒。此所当法也。 上嘉纳之。初李判书寅烨。与公同管赈事。遭台斥。后因事反攻公以自明。儒臣论其不韪。 上亦以为风习不美。李公遂归田不敢来。至是公为明其本情。请开谕 召致。朴弼明以累违 召牌。 上盛怒特补瘴邑。公为之解而还寝。人皆服公有量。冬辅德权𢜫上疏论事。有由铨地被弹。辄膺大拜之语。于是三公并引疾。公劄单迭上。而 上慰谕勤挚。末又遣承旨相守。必与偕来。甲申正月。公不获已复出视事。入对 朝参。奏言自 上为轸军民积弊。设厅釐正。而拘挛迁就。迄无一事少答民望。其中水军三疋之布。最为偏苦。宜先变通。减其一疋。俾与陆军均役。诸议以用度为难。公又陈撙节支用之道。 上竟从公言。民以稍苏。是月大夫人弃世。 上遣承旨致吊。貤赠特优。令本道庀丧。公年高位极。而葬祭凡事。必躬执之。虽甚病不近姜桂。盛暑不脱衰绖。有吊者。虽卑少亦拜。秋有事先墓。久留乡村。病遂剧。舁还庐次。李相公濡白 上金某执丧太过。真元大脱。病势甚危。 上即遣内使劝肉。医问交道。十二月病益笃。疾风撼屋。公愀然曰此殆为我也。 上闻疾革。使掖隶致酪粥。且 询證情。公时已气微。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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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衰。手擎器俯伏曰。臣生无以报 圣恩。死当结草。掖隶才出户而卒。寔十八日也。春秋五十六。讣闻 上震悼辍朝。赐棺材。给禄三年。遣承旨礼官致吊祭。有司礼葬如仪。葬于忠州木溪村抱卯之原。公天姿峻整。神精爽朗。目如明星。方额美须髯。坐立端重。肩背竦直。音韵洪亮。若出金石。诚孝出天。左右奉承。议政公晚患消渴。沉淹数岁。药饵非公手注不进。大夫人性严。公每在侧。嬉笑为婴儿戏。顺志代劳。不以贵且老怠焉。与弟妹友爱笃至。日团栾为欢。有无共之。教诸子甚严。虽微过不恕。家法斩斩。男仆非有事。不得入中门。巫觋商侩之类。不许近迹门屏。平居简默。终日肃括。虽子弟惮于辄进。而及其开颜接人。胸怀坦然。酬酢衎衎。御下不大声色。而人自畏服。吏不敢欺。自以家世清贫。慎守旧业。虽经饶邑重镇。而不长尺寸。严于辞受。门绝苞苴。大夫人之丧。四方赙遗稍过。辄却之。位至卿相。家人内困。身不服华绚。食不设珍腻。破窗弊席。尘埃满几。公私文簿。纵横堆积。寝卧其中。至若居官府。凡百位置。秩秩有序。及殁箧无副衣。附棺之具。皆取办于市。亲旧来吊者。莫不嗟叹。公庄重安详。虽至急遽。不易常度。方其初入上庠也。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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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王世子入学。唱引 世子。率堂上。执礼主之。馆中难其人。屡易而至公。时班已定矣。公未及省节目。而仓卒当之。如行宿惯。声满一庭。多士尽倾。立朝事君。直道而行。奏对详切。指陈当否。理明辞婉。虽遭 威怒。不少慑屈。当事必先秤量义理。而行之以勇。不以一身利害为趍避。亦不以外至之谤。有所疑阻。又明察事物。锱铢不遗。凡有设施。盛水不漏。董役 山陵。费省者十四五。而工则倍之。方建启圣庙时。公问其地高下长短。率口言当用几何石而足。主事者不信。即令吏持绳量前砌验之。果不差。勤于奉职。凡有朝会。虽病少愈辄强赴。尝曰人臣退则退矣。不退则且当尽力。反以怠慢为高致。吾不知也。晚荷不世之遇。剧任要务。一埤委公。夙夜忧勤。积瘁成病。亲知皆为公忧。亦不暇自恤。方户布议兴。公谓井田以后。唐之租庸调。最为近古。我国之田税是租也。大同是庸调也。今若复收户布。是叠徵庸调。其可乎。且逐户收捧。既甚骚扰。流亡绝户之弊。又从而生。反有甚于白骨徵布矣。论量田曰方今人心诈伪。行之不善。反损旧案。不如姑存旧案。只量新起之为简径而有益也。自为六卿以前。政尚明核。人或疑其太察。晚复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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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和。及居鼎轴。尤主大体。每以辅 君德恤民隐崇儒学急贤才奖直言为先务曰。宰相之体。与庶僚自不同也。公绝不为讦绞矫拂之行。而心所不是。虽达官巨室。无所假借。以此频取颠沛。而明通正直。不设畦畛。推贤爱才。出于诚心。信慕亲向者亦众矣。当己巳群阴用事。公久居畎亩。蔬粝屡空。而不以屑意。独慨念 宗国。或至泚睫。奸党畏公名。必欲甘心。刺候多端。卒无所得。韩重赫之狱。旧时名流多被指目。而公独超然不累。甲戌 仁显王后复位 命下。有欲以事重请会议。公时在野。闻之惊叹。移书所亲。力言其谬。辛巳巫蛊狱起。举朝劻勷。章疏日交公车。居山林素不预时政者。亦复为之。自视若质剂。公独谓脱有难言。惟当死争。目 上既保明其不然。今日上疏何义。而纷纷若是。或以祸福怵之。竟不动。即此可以见公之大节也。公不为儒縳而律身。奉先动遵礼节。时与人论学。见解脱然。虽老师宿儒。有不能及。聪明绝人。少时读尚书二十番。而终身不忘。有时背诵。看文数行俱下。读难书甚易。尹鑴素以文章自负。而尝观汉书乾凿度注。究寻不得。间以问于公。公一见即解。时未弱冠。鑴大惊。欲授以其学。公恶其为人。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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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巡抚湖南也。山川险易。道里远近。关防隘塞。户口多寡。无不瞭然于胸中。民有状诉见却者。月馀走他邑。易名更呈。公觉之曰此似某月某日间。某邑某人所曾诉也。令褊裨考诸状牒所记果然。为兵判时将入对。既进 閤门外。适有秋曹疑狱。备局将欲面禀。大臣问此案已回示兵判否。对以未及。遂于坐推与公一览。积岁堆案。恰满吏抱。公翻视如风。未毕数张而入。诸公不能举其槩。公口诵以禀。或至三四行不爽。为文操笔立就而简洁精当。品格自高。至于疏章之辨是非论得失。明白恳到。若利刀刻泥。轻爪搔痒。而不欲以文翰自名。故终不得为词苑之任。金农岩昌协任判书相元徐议政宗泰每以此恨之。有遗稿若干卷藏于家。笔法遒劲。动毫如飞。而不违规度。公私金石之刻。多出于公手。为儿嬉戏。削纸聚沙为战阵状。及稍长。深究六韬八阵之法。奇门烟波之说。尽得其奥。撰动藏录二卷。象纬堪舆太乙轩歧之术。亦皆旁通。世以文武全才归之。少留心内外典。尤精鍊丹之要。欲入山试之。而牵于世故未果。每自叹于朱夫子筼筜之诗。尝自题画像曰。未能忘情于轩冕而不竞乎名利之场。未能抽身于城市而雅意乎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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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乡。藐尔其形之陋。坦然其心之平。于此亦可见公之雅尚。公娶全州李氏敦宁都正梦锡之女。孝顺俭勤。得妇道甚。公之清德。内助亦多。举二男三女。男长希鲁经历,次在鲁参判。女适修撰黄启河,参判徐命均,主簿朴师淹。侧室男必鲁。希鲁一男。致万进士壮元。在鲁三男。致一进士,致仁,致彦并幼。一女未行。黄启河继子艗。女进士金道泽,次洪启铉。徐命均二男并幼。女进士李命集,次赵济命,宋宅仁。朴师淹一男幼。女郑锡长。次未行。不佞以世谊之笃。游公伯仲间。公不以年岁之少长有间。相对辄倾倒。记昔公就直总府。不佞自玉堂携灯拜公。公与之论天人之道。出入古今。该括精粗。谭屑娓娓。若决江汉。剪烛促膝。不觉曙鼓鼕鼕。今览公季太学士楺所撰家状。追念畴昔。岂独为存殁之感哉。顾今艰虞溢目。耆德凋尽。踽踽人世。九原难作。悲夫。谨就其文。纂次如右。以归诸太常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