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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x 页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3H 页
答权方叔(矩)问目(丙戌)
 咨议内兄之丧。在舅母成服后。以退溪答李仲久书及备要斩衰章小注观之。其子代服无疑。按疑礼问解答父丧中代服祖父母丧之问。引先儒说云父死未殡。不可代服。则已成服与未殡自别。尝记愚伏说亦似有如此者。未知将何所适从邪。祖既主丧。似与祖丧中父死代服者有异。嫡孙既不能主丧。而遽代其父已成之服。无乃无不忍死其亲之意邪。不论祖在与否。而嫡孙代服。无显据。伏望指教如何。
此是大变节。岂寡陋所敢臆断。决不敢开喙。而左右以其私问。不得不以所尝闻诸父兄而私自隐度于中者。为左右诵之。幸勿以愚言为可据也。父死于祖父母丧内者。嫡孙承重。而亡在葬前者。于葬时受服。亡在葬后者。于小祥受服。亡在小祥后则申心丧通三年而除者。见仪礼丧服篇服制令条。然此只汎言祖父母丧内遭父丧而已。不分言祖在遭祖母丧而父死当代服与否。所以有今日之疑。然设令父卒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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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而遭祖母丧。则为嫡孙者当持承重服。一如父在母丧之制。若父死于祖母丧成服后。而为嫡孙者以祖在之故。不接服其先人未卒之服。则是等同众孙。安在其为嫡孙也。窃疑此亦当于葬时受服。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一如父卒祖在为祖母丧。然后方始得尽人情。不忍死其亲之义。恐推不去也。未知如何。疑礼问解所引父死未殡不可代服者。盖本通典父死未殡。服祖以周之说。然此指先丧父后丧祖父母者而言。正是不忍死其亲之意。与今所云云者。不相值也。亦未知如何。
答权方叔(辛丑)
顷得儿子书。知有从游之款。而能保旧日神观。既又见示以太师庙议及诸绝句杂咏。三复叹咏之馀。足见深工定力。不受外胶侵乱如此。何慰幸如之。 圣断赫然。时事一变。一二处分之间。亦足少泄神人之愤。而世道反复。漆室忧深。私家冤郁。伸暴无期。不肖残生。方此掩抑度日尔。所示庙议。详悉恳恻。足破千古之疑。甚盛甚盛。要不佞有所雌黄。顾此昏愦。何足以知之。第窃惟念方叔天资详审周密。故发为言语文辞。亦皆委曲恳到。无罅漏可议。然亦恐太伤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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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欠简约。鄙意此等文字。如不得已而为之则务要明白简当。止于一篇数十行足矣。不必如是之张皇也。如何如何。前留辨论文字。时时玩绎。其中极有精言妙论。可以探造化之原。觑性命之奥。苟非深造自得。何以及此。极令人叹服。就其中或不无一二疑滞。不免随手劄录。以左右无情况。故不敢发。今始因便附呈。幸一一批回如何。非敢自以为是也。欲闻理到之言也。屏山十胜韵。今并附往。一笑为幸。
  别纸
 阳气自内而发。阴气自外而至云云。
阴阳动静。固自有内外之分。然阳主发散。故春夏则草木津液自根本而向枝叶。阴主收敛。故秋冬则自枝叶而归根本。盈天地者无物不然。若其循环互根之妙。则观姤复二卦可见。故程子曰剥尽于上则复生于下。阴亦然。圣人不言耳。今全言阳自内发阴自外至。则不知者或不能无疑于姤复消长及昭穷泉眇重渊之义。如何如何。
 露者天地之生气。又不必自上而下云云。
尝见东坡诗云风轮晓长春笋节。露珠夜上秋禾根。其自注云夏秋交。稻方含穗。黄昏月出。露珠起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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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累累然忽自腾上。若有推之者。或入于茎心。或垂于叶端。稻乃秀实云。以此推之。益验露之为气。不必自上而下。聊贡所闻。以备参考。(朱子以露为星月之精之说为非。又曰高山上无霜露。此其意可见。)
 阴阳常并行而不相离云云
周子曰一动一静。互为其根。程子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盖阴阳二气。相为终始。此长则彼消。此盛则彼衰。其以对待言者。特因其见成而云尔。若言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则可。若言并行而不相离。则其于循环互根之义何如邪。
 
鬼神无形。魂魄有形无形之间。
鬼神通天地间一气而言。魂魄主人身而言。故孔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郑注曰嘘吸出入者气也。耳目之精明为魄。气则魂之谓也。盖指血气之类以明之。程,张二夫子更以阴阳造化为说。则其意又广。而天地万物之屈伸皆在其中。盖阳魂为神。阴魄为鬼。鬼神魂魄。虽二名而实一物。恐不必以有形无形分别言之。如何如何。(朱子答吕子约书曰魄为鬼魂为神。孔子答宰我之问。正说此理甚详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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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气也。刚柔质也。健顺性也。
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人禀是气。便具是理。故为健顺五常之德。若曰阴阳以气言。刚柔以质言。健顺以性言则可。若直以健顺为性则恐失朱夫子立言本旨。而近于以方圆为天地。如何如何。
 月中黑影。先儒以为地形倒去遮了。以所见验之。多不应云云。
所论极新奇可喜。然所谓阴魄中有翳及腹厚多翳边浅无翳云者。今试考验。未见其必然。而朱夫子之言曰日月在天。如两镜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方皆空水也。故月微黑处。乃镜中大地之影。略有形似而非真有也。斯言足破千古之惑云云。如今且当谨守其说。不必别生意见。以取穿凿。如何如何。
 潮汐说。先儒之论备矣。抑有可备一说者云云。
所论非苦心力索。未易到此。然朱子答张敬之书。以余襄公潮汐说为最详。近世韩久庵潮汐说尤精博有理。来说或近强推测。未知如何。
 气之聚散无穷。而理却常在。如器之在水中云云。
中庸曰诚者物之终始。章句释之曰天下之物。皆实理之所为。故必得是理。然后有是物。所得之理既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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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大全答李时可书曰凡有一物则其成也必有所始。其坏也必有所终。其所以始者。实理之至而向于有也。其所以终者。实理之尽而向于无也。以此推之。物之有无。以理之有无故也。未有物尽而理犹存者。然则气有聚散而理却常在者可疑。其曰从全体上看则理却常存。从一物上看则气尽理亦尽者。似无病。
 心者气之灵。其所以灵者。以其与理合也。
或问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之为邪。朱子曰不专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譬如这烛火。因得这脂膏。便有许多光燄。今曰心者气之灵。则与所谓不专是气者异。又曰其所以灵者。以其与理合。则与所谓理未有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者。亦不合。幸更细推如何。
 心性既有分则宁无道气之分乎。
或问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朱子曰如肝肺五脏之心。是实有一物。若今学者操舍存亡之心。自是神明不测。问如此则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微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今直以道器言。似太分别。未知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6H 页
如何。
 恻隐者理也。发恻隐者气也。非气。理亦不能发云云。
自谓能言拒杨墨。而乃曰发恻隐者气也。非气理亦不能发。又曰此发字。与理发气发之发不同。此则发之之意。彼则发出之意云尔。则与其所谓发之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者。全是一套。乌在其能拒杨墨也。今亦不须多言。朱子曰。理自有动静。何关于气乎。又曰恻隐之发。心包蓄不住。气著脚手不得。当此之时。亦可谓理不能自发而必待于气乎。彼认理为空虚无用底物者。无怪其言之如此。今此前后所论。自以为能知其谬。而乃有此言。岂终不能无疑于分别说。而不知不觉拖引至此邪。
 栗谷于理气不相离之妙。不无所见。止不几于空无之见邪。
既知其不相离。又知其不相杂。然后方可谓有所见。彼乃喜合恶离。认理气为一物。则其可谓有所见乎。空无之见四字。亦似不著。未知如何。
 仁义礼智。初非有形象可名。只是既发之后。推原反本。见得性中有此四个道理云云。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6L 页
朱子答何叔京书曰。天理既浑然。然既谓之理则便是有条理底名字。而仁义礼智四者合下。便有一个道理。不相浑杂。非是里面。都无分别。却是后来旋次生出有形象之物。答林德久书曰。五者在性中。各有体段。要得分辨不杂。不可说未感时都无分别。感物后方有分别。观程先生冲漠一段可见。今以此意推之。所谓仁义礼智。初无形象可名者。亦不能无病。如何如何。
 理发气随。止不知者观之云云。
终不能无疑于分别说。故时时发出此等意见。以为彼说之嗃矢。是诚可疑。理发而乘于气。气发而根于理等语。亦自无病。理气无离合及理边重等语。终不免拖泥带水。如何如何。
 气便是理。理便是气。纷纶黏著。不可分开云云。
程子所谓性即气气即性也者。因论生之谓性而明性与气不相离。其言不得不如此。今方分说理气。而直以为气便是理理便是气。则是正以理气为一物。而黏著不可分开之云。又若以理气为一合不可复离者然。窃恐是高见所黏著处。试放教开如何。夫理本无形。虽在事物之中而超然事物之表。岂真有形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7H 页
象若青黄赤白黑者然。一与之合。终不可复分也哉。
 孟子恻隐本文。初非难晓。止以其插入气字生枝生叶云云。
所谓插入气字。未知何所指而言邪。指理发气随而言邪。程子不云乎。论性不论气不备。亦恐不必立论如此。既欠明白。又似语病。更加消详如何。
 栗谷言性者理气之合。语欠精细。
此为栗谷知见骨子。许多病败。都从此处发出来。非但语欠精细也。
 序而有条理之谓礼。秩而不乖乱之谓乐云云。
记曰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程夫子因此而有天下无一物无礼乐之论。可谓说得尽矣。今此所论。盖原于此。然秩与序。意义不相远。故书曰天秩有礼。且以秩言乐。终不若以和言。未知如何。
 省察只是于一。点动处即更唤醒。使其本体不昏昧云云。
省察正要遏欲存理。唤醒不昏昧。是存养节度。亦恐是地头不同。如何如何。
 未发则使其本体自在。又曰只于自在上照管不放失。又曰自在上轻轻推转云云。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7L 页
三自在字皆似强推说。且于穷格上不必言轻轻。如何如何。
答权方叔(壬寅)
天气凉冷。不审閒居味道。閤履何似。闻有撤还旧居之意。窃想事势有不得不已者。而屏山十胜。不得久为静者之有。是可叹也。所示辨诲。既不厌反复。间有印可鄙说处。深所叹服。但前后所论。太伤思索。或欠研究。其于理气悬空说处。每觉其有喜合恶离底意。伊川答横渠书所谓有苦心极力之象。而无宽柔温厚之气。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故意屡偏而言多窒者。至深且切。似若为高明发者。幸加意猛省如何。亦进修之一事也。其中一,二未合处。今更别纸求教。批回为望。
  别纸
 鬼神魂魄
朱子答廖子晦书曰。鬼神便是精神魂魄。程子所谓造化之迹。张子所谓二气之良能是也。中庸或问曰鬼神之义。孔子所以告宰我者。其说已详。而郑氏释之以口鼻之嘘吸为魂。耳目之精明为魄。盖指血气之类以明之。程,张子更以阴阳造化为说。其意又广。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8H 页
而天地万物之屈伸往来。皆在其中矣。盖阳魂为神。阴魄为鬼。其在人也。阴阳合则魄凝魂聚而为人。阴阳判则魂升为神魄降为鬼。易大传所谓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者。正所以明此也。由此推之。鬼神便是魂魄。虽有彼此名目之殊。其体段情状。初非有二致。故自孔子以来。未尝分别言之。错综互说。以彼明此而已。今就其中。必欲求魂魄于有形无形之间。而谓与鬼神不能无别云尔。则似涉强推测太分析。此愚所以不敢闻命者也。且曰魂升魄降。不能无迹。非如鬼神指言其屈伸功用云尔。则所谓升者非神。降者非鬼乎。且所谓造化之迹者。霜雪风雨荣悴开落皆是也。以此而言。鬼神亦安得无迹乎。淮南子曰天气为魂。地气为魄。高诱注曰魂人阳神也。魄人阴鬼也。亦是此一义。楚辞辨證说此义甚详。试考之如何。
 气尽理亦尽
(一作朱)子答廖子晦书曰。理不可以聚散言。其聚而生散而死者。气而已。若理则初不为聚散而有无也。以此推之。气尽理亦尽者可疑。
 心灵合理气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8L 页
以来。辨较朱子说。似欠圆备。故有些反复承谕。以为正合朱子之意。岂所谓得意而忘言者邪。
 心神道器之分
心之神明。自是气之精英。与理合者也。故朱子曰心比性微有迹。比气自然又灵。愚故曰以心之理为形上则可。以心之神为形上则不可。盖以其比性微有迹故也。如何如何。
 仁义礼智
今以朱子说为就本来体段上说。自家说为沿流溯源之论。若只如此说去。亦似无病。然终以初非有形象可寻。为是则与朱子所谓浑然在中。便自有条理及不可说未感时都无分别者不合。又以为冲漠无眹时。何尝有形象界分之可寻。则与程子所谓冲漠无眹。万象森然已具者不合。此愚所以终不能无惑于来辨者也。
 理便是气气便是理
理不能外气而独立。以此言之。理气固未尝相离。然若论其名目界分则理自是理气自是气。不相黏著不相夹杂。今方斥彼理气为一物之说。则且就其不相杂处辨别出理气。明言其根柢苗脉各有所主。今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9H 页
乃不然。而终不能无疑于分开说。一则曰本不相离。不可言离合。一则曰理便是气气便是理。毕竟与彼所谓理气为一物。理为体气为用者。相去几何。而与程子所谓性即气气即性者。语意自不同也。且此之为分开说者。亦岂真以为可离而二之。理在此气在彼。判然分置两边也。高明于此。其亦不能尽乎人言之意矣。仍窃惟之。高明早尝有见于理气不相离处。为一生知见骨子。苦心极力。想像臆度。以为二者纷纶黏著。终不可分开。虽曰明知其为二物而终归一物之见。虽曰明知其苗脉而终归理体气用之见。此岂细故也哉。
与权润哉(德秀)
从者自周房过蓬门也。适入峡未还。未及叩奇观探奚囊。至今以为恨。然楂枒一踯躅。犹带云霞气。日夕把玩。深荷故人情贶。信后又闻入太白上架山。穷奇极幽而归。不意科场汩没之馀。乃能办得此一段奇事。顾此蹩躠尘间。惟忧用老者。不啻望鹄之虫。自怜奈何。近闻伽倻山南有地名万寿洞。周回数百里。土沃以饶。宜桑麻五谷。所未知者山川风气。果可以蕴蓄精祐否也。无食问乐土。实是古人先获语。欲一经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29L 页
润哉大眼目。以决其行止。润哉既好游。未可以冬间并辔南下邪。深所望也。踯躅之赠。不可无谢。穷寂中构呈数句语。一笑之馀。俯和为幸。
答权润哉
潦暑蒸人。郁郁无好意绪。惟有怀人一念。长在星山洛水间。昨因休仲历访。得奉辱惠长笺。满纸勤恳。无非为不佞地。何其词采之巨丽而情义之绸缪邪。世之相知。见仆穷老不足为轻重。皆已置之相忘之域。独足下之高义。不随俗变迁。每惓惓有指迷牖惑。不忍相舍之意。仆虽驽顽。宁不知感。仆自十数年来。栖迟此土。吃尽无限辛苦。犹至今仍蹲者何也。诚以先志不忍负。丘墓不忍违也。此皆足下所详知。又何待一二言之也。今虽迫于形势。不免求田问舍。然犹不欲离花山一步地。其志良可悲也。金城一计。初非仆所乐也。方且思里仁之戒念卜邻之义。心与口语。咨且不决。乃蒙指陈利害。较量得失。瞭然如指诸掌。自此贱迹庶免为中道失路之人。幸甚幸甚。独其人事之变。有足伤心。然事已至此。亦且奈何。彼中亲旧。何取于一老汉。而同声欲其来如此。此意亦可感也。然仆已老矣。为子孙择地。不可不审。且俟暑退凉生。当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30H 页
一与足下相对剧论。为十分完定计。惟足下谅之。地主下车不数日。委访穷巷。既又约会溪院。讲论名理。昨间又以长书来论四七理气之辨太极二五之妙。衮衮数千言。虽其言未必一一当理。然若其文学趣操。非今世所易得也。顾仆既无心得。重以懒废。无以副其见期之意。是为深可惧耳。
与权润哉别纸(丁未)
向论凡物有本末云云者。程子本因论语子游所言抑末也本之则亡而发。盖如小学洒扫应对末也。如大学诚意正心本也。以事而言。大小本末。固相悬。以理而言。不以本而有馀。不以末而不足。有本有末者。其然之事也。不可分者。所以然之理也。故曰不可分本末为两端事云云。此段之义。只当如此看。相对时悤悤不暇致思。摸索为说。归来更看论语。仍细思之。鄙说果未免过推。倘非左右发难。几不免蓄疑护短。一悚一幸。但朱子所谓理无精粗本末者。就事上说事。虽有精粗本末。理则无处无之。程子所谓理无大小。道无精粗者然也。所谓理自有表里精粗者。就理上说。所当然之则。表也粗也。所以然之故。精也里也。大学所谓表里精粗无不到。中庸所谓君子之道费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30L 页
而隐者然也。上一款兼形上形下而言。下一款专指形而上者而言。地头不同。言各有当。不可以此而疑彼。幸更入思议如何。
答金鸣于(世镛)问目
 葬后上食时。既阖门当止哭否。
三年馈食。是象生时。其仪当如平日。故家礼不著阖门许多节次。今人家往往于葬后阖门。恐非礼意。然既难猝变。似当止哭。
 朝夕奠上食时。家礼不言茅沙。葬时亲宾设奠。当用否。
家礼束茅聚沙。始见虞祭章。朝夕奠上食时。恐不必设。自祖奠至奠酹。循俗似无妨。
 朝祖当行于祖庙。而祢庙若在傍近则何以处之。
按仪礼既夕礼。引本经记云上士祖祢异庙则朝祢礼毕乃适祖。今依此行之似当。
 今以妣葬祔先考墓下。斩破时使一家无故人。代告祔窆之意如何。
告祔之节。似当在斩破前。代告当如哀示。
 祖遣二奠。虽已行于家。到山下屡日而葬则不更设否。下棺时早则朝奠似未遑。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31H 页
二奠既行之于家。到山下虽经宿。恐不当更设。下棺时早未遑晨奠。此在临时处变之如何。今不敢质言。
答金鸣于(庚戌)
新年已失三日。尚未得一会。矫首兴怀。非复寻常比。三哥袖书见访。仍谛君子履端。新休鼎至。微痾不足祛矣。感贺感贺。况知非欲寡之意。溢于辞表。非深留意存省之工。何以及此。吾侪落落若晨星。所望于左右者不轻而重。更愿益励素志。以副见慕之望。千万千万。栽居然七十四年。只成一个肉走汉。属此新年。慨然有迷复之愿。而齿已穷矣病已痼矣。奈如之何。李友一书。极令人叹尚。愧无以副其意。不免随分供答。未知得免大错否。幸一一批教。仍命三哥写出如何。记文尚未成完本。从当删润更禀计耳。
与金汝修(命锡)善馀(庆锡○辛卯)
栽于先参奉丈。繇少逮老。实有知己之感。自顷以来。尤荷眷念之深。中间惨悴流离。百无一聊。惟先丈是托是依。虽以丧祸忧病。未能源源往还。乃一心倾慕。无日不在先丈之侧。近方料理小筑。粗成次第。即先丈所尝指画者。夏秋来。傥得道途无梗。彼此有暇。庶几一往一来。倾倒所怀。以为桑榆一赏心事者。不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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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渴之于饮食。而事之不可知者。一朝至此。惊心痛骨。泪随言零。自此有疑谁讲。有过谁箴。吉凶缓急。又将谁恃而为命耶。古人所谓精神霣丧。风味转坠。非虚语也。月前一书。期以中路会面。阻水愆期。未克赴约。谨以更谋一会之意。因书拜禀矣。岂知此书终成千古之诀耶。运气所拘。未即奔哭。有愧古之死友者又多矣。仍念佥哀所遭非常。独自攀号。必有不暇顾念者。然终古迄今。谁非遭此变故者。未闻以毁灭为孝。千万强加𩜾粥。俯从礼制。以思自尽于大事。是为区区今日之望也。
答金善馀
示谕缕缕。足见雅志所在。不任叹尚。但读尽一书。了无疑处云尔。则使人不能无惑。夫义理无穷。一重之中又有一重。必须慎思明辨。起疑于不疑。方有进步处。若只寻行数墨而已则真孔子所谓不思则罔者。而终未免鹘囵吞枣买椟还珠之讥。虽终身读书。博尽载籍。不过为汎滥记闻之学。恐无深造自得之期。幸更细心思量。以致精辨之工如何。欲令拙者举紧要处为问则其亦有说矣。昔有问于龟山者曰。论语二十篇。何者为要。龟山曰皆要。朱夫子亟称其善答。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32H 页
此在贤者问辨之如何。非他人所能与也。至以有心病为忧。欲闻其治方。则丧祸馀生。自坐在里许。奚暇为人谋也。第念先丈无恙时。欲哀侍学问修行。以世其家者。甚非寻常。老生之所望于左右者。亦自不浅。不意奄罹艰疚。继发心疾。则窃不胜忧爱之诚。请以所尝闻诸父兄师友者。为左右诵之。昔吕东莱少时患性气粗暴。嫌饮食不如意。至打破家事。早晚閒看鲁论。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然意思一时平了。朱子称之以为善变化气质法。退陶老先生与郑子中论心疾书曰。存省工夫。权且勿上念。只看日用平常明白处。宽著意思。游泳其间。虚閒恬愉以自养。如朱子调息箴之为。岁月积久。非徒心恙自然有效。收敛操存之实。亦不能无待于此矣。窃以为欲治心疾。莫此为要。故承问之及。聊尔献愚。真是折臂成医。还可发一笑也。更愿读礼之暇。益懋久大之规。上不负先志。下不失老友之望。千万千万。
答申玄叟(贲龟○丁未)
谬询疑节。素昧礼律。又此耄愦。茫然不知所以为对。而事同一家。不敢终默。未知果不失礼意否。大槩祥禫等祭。自是三年内大节目。不比年年忌祀。纸榜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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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诚甚未安。村闾忌患。若于来初未及乾净。则且趁此未甚炽张之日。令经痘子弟。奉主预避稍僻静处。过多日无虞后。哀始主祭行事则庶几孝思无憾。礼意无欠。如何如何。次第禫事。亦当如此礼。练祥虽经年犹追行。若失禫月则有过时不禫之文。退定追行。非所敢闻也。此间亲旧数家。以此为问。谨以此意相答。今不敢更有他说也。大祥后神主入庙。礼自有明文。吉祭合椟。当在禫祀踰月之后。未吉祭前。祔位虽亲尽当埋。犹不宜径先移安。况未及埋安而权安别室。尤似未安。庙内虽狭。依前班祔之外。杜撰不得也。如何如何。贤器展殡仪节。曾所未闻。不敢臆断。惟在哀广询裁酌之如何耳。然鄙意新恩。具冠服奉白牌。展谒灵几之前。亦足以荣 君恩慰先灵。至于击鼓吹笛。杂陈优戏。使吉凶相杂。则不几于作乐以娱丧乎。礼不出人情之外。幸参量此意。求合乎人情之安。如何如何。
答玉舜伯(振韶)殷伯(振頀○庚子)
乖逢之巧。迨深怅恨。意外佥问见及。倾感无已。但承触冒之馀。雅履失宜。为之贡虑不浅。旱热日酷。老骨尤难支遣。无论前头民事。即今暍死可虑。鄙家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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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时可送。乃蒙佥高义急难不倦。岁以为常。感戢之馀。旋切未安。昔三足堂岁赒南冥。时人莫不高三足之义。今者鄙拙不足望南冥一毫。而佥契能为三足之行。尤令人蹙蹙不安。
与吕衡仲(权○乙巳)
远劳从人。光临蓬荜。感荷既极。悚惕尤深。归涂遇雨。行李不阻滞否。即日天气凉冷。伏惟起居增胜。栽一泄支离。昏𢟡日甚。如日下山。其势固然。亦且奈何。向来情迹。业已悉陈于奉袂之日矣。虚带重地任名。实为一刻靡安。今始递传辞单。窃计佥尊俯赐谅察。即许改正矣。乞递之中。不宜赘陈瞽见。而景慕之深。不敢不尽所怀。当初郑先生为金先生立祠。以晴川为院号。院虽不成。其号犹在。今当分设之日。仍揭旧号。庶使后之人。犹可想见两先生当日相与之意。其于别建新创。亦似有意义。未知此意如何。若以地非晴川。号名不称为疑。则有不然者。昔周濂溪寓道州濂溪之号于莲花峰下。朱夫子移婺原紫阳之扁于崇安书堂。因名寓意。盖故事也。今援此为例。似不为无据。如何如何。非独鄙见如此。此间士友之意亦多如此。故敢此附陈。如或不以为不可。倘可转通于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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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会之日耶。
答赵瑞伯(锡圭)信卿(重圭)
隔岁情缄。足当一面。仍喜春来佥侍学匀胜。栽顷以亲癠煎泣度日。今幸略有安意。而痘发寓舍。閤家奔迸。寓中之寓。生受可想。书中每有勤励不息之意。足见雅志不以少得自足。可尚可尚。若复熟读精思。加以岁月之工。使其言句互相发明。如横渠夫子之云则久久必有豁然处。岂不快哉。但以轻心慢读。无潜心玩索不疑处起疑之工。则未读是此人。既读是此人。是又不可不知也。
答赵信卿问目
询及服制。前所以不敢率意奉答者。以丧服传疏说外。更无可据文字故也。近见愚伏说。果如哀所示。沙溪亦云疏说虽如此。揆之礼意。终有所未安。若父死未殡而母死则未忍变在。犹可以父死未殡服祖以周之说推之而服母以期。如父丧将竟。又遭母丧。犹服期。未知果合于情理乎。又按杜元凯说云父已葬而母卒。服母服至虞讫。服父之服既练则服母之服。父丧可除则服父之服以除之讫。而服母之服。以此数说。反复参究。则似为父丧内遭母丧而服三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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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證。疏说虽如此。终觉情理未安。则无宁礼疑从厚。仍服三年。似合处变之宜。未知如何。
答权汝行(重道)问目
母丧在父丧前。既以杖期成服。则揆以不忍变在之义。更有何加服受服之疑乎。至于母丧主丧之疑。葬前既无书名祝献之节。若葬后则傍题书孝子某奉祀。其子不得不主丧。不忍变在之义。恐于此用不得也。如何如何。
凡并有丧。虽轻重不同。受吊奠献时。必须各服其服。而常时居处出入。当以斩衰重服为主。况父丧未葬。葬母犹以斩。盖不忍变服也。至葬后始以轻包重特之义。参酌行之。而苴杖承衰。终以斩衰为主。似合礼意。未知如何。
出后子不敢自称孤哀。人亦不敢以大孝至孝称之。然其馀慰问措辞。似无异同。上道礼家遭此者自称丧人。人以某官服前称之。先府君先夫人。改称本生府君本生夫人。丧人之称之也。亦曰本生父本生母。未知此意如何。
丧中既不可行禫。过时又不可追行者。已有礼律及先贤定论。尝见先人答人之问曰。承重子若孙。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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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未毕。不得行禫。则诸子当禫月。只得设位哭除而已。聊诵所闻。以备财择。
答朴大卿(宗相)见卿(龙相○戊申)
向来凶逆之变。旋即荡平。 宗社臣民之庆。如何可言。惟是近出吾南之耻。实为后日难洗之辱。痛疾奈何。方叔得一生于万死。月初已还本家。虽死人复生。其喜岂复加此。栽病惫如昨。分外 恩数。遽及于覆盆莫白之前。惶窘悯蹙。罔知所处。见卿所喻舁疾中路陈疏自列之意。甚善甚善。此亦非不虑此。而非但古今异宜。时世难测。惟有情病俱难冒进之一路稍通。故顷以此意呈该曹。谓当即递。昨者院吏又赍促行之题而至。又是格外。愈深窘蹙。不免再次呈病。期于必递。坐速违慢。缩伏俟 命耳。
答朴见卿(己亥)
本月初八日书。顷自南庄来。存问甚厚。意寄甚远。既深感荷。又以自愧。顾此穷巷陈人。一沈灰枯木耳。有何奇见异闻。可以佐吾子一卮。乃吾子以其粗涉古人糟粕。欲令诵所闻以对。栽又乌可以举鼎绝膑之故。不一言以助竿头之步耶。今吾子所欲闻者。读书程课也。盖闻古人读书。以经学为基本。参之以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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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语。以助其气发其光。观韩文公答李翊。柳子厚答韦中立。苏老泉上欧阳内翰书。可见古人读书次第也。此人者皆役志文章之末。欲得古人说话声响。犹且刓精竭虑十年七八年而后得之。读书为文。其可易而言之哉。今人读书。不曾下三数年工夫。读一两卷书。先以剽贼雇赁之心。拾陈羹漓酒之馀。袒臂号一世曰我能是。人亦曰某能是。不知自眼孔稍大者视之。诚不满喷饭一笑也。且文之易者失之流。平者失之冗。是固不可以轻心掉之。然古之所谓简者。简而已矣。今以断丝坼线。窘边窄幅为简。古之所谓奇者。奇而已矣。今以隐语庾辞。涩齿刺目为奇。转相仿效。文日益弊。有如河决而海坼。虬户鶠阁。几何其不为徐偃伯之涩体。而震电掩聪。所以见讥于欧公也。西昆作而唐室衰。崆峒倡而 皇明不振。岂文章与世道升降。有非人力所能与耶。尝见朱夫子答陈肤仲书曰。科举文字固不可废。然近年翻弄得怪鬼百出。穿穴傍曲。以为新奇。最是永嘉浮伪纤巧尤甚。后生辈多宗师之。此是今日莫大之弊。莫若且就三十年前浑厚纯正明白俊伟之文。诵以为法。此亦正人心作士气之一助也。此其为言。岂不切中今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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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者膏肓。每读之未尝不掩卷太息也。昔东坡与山谷论为文。劝读檀弓数百过。朱子亦自言读孟子悟作文法。盖以其有典则可摸法。而以我东言之。如卢伊斋文章。杰然为大家数。一生读论语。毋论义理渊薮。如欲为文。亦舍此何求。今吾子既有意读书。且将论孟檀弓等书。专精致一。作三二年工夫。自然义理精研。心目开明。不患不得文字蹊径。山谷所谓知后世为文之病。如观日月者。诚知言哉。如欲进此而为钻砺勘覈持养致知之学。则待此读书。公案决正后。当一为君倾倒焉耳。自先兄下世。耳中不复闻法语。今因与吾子往复。恍然若反复唯诺于先兄无恙之日者。足令人酿感。吾子既富有其具。又有其志。吾尝谓吾乡后来之秀。罕见吾子比。吾子果能屈心抑志。期以数年。溉其根以食其实。则以时出之。必有不能自制者。梯而下之。游公车秀才间。亦将游刃恢恢。目无全牛。岂与牛淙马涔朝满夕除者比哉。竹窗寒日。催租吏败人意。愁瘁甚无聊。得吾子书。不觉穷愁顿减。聊尔信笔及此。幸勿为外人云也。
答朴见卿(庚子)
惠复长笺。衮衮数百千言。亡论其文采钜丽。词旨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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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其感慨壹郁若不自得之意。有令人可悲可喜可惜者。嗟呼。以吾子清才敏识。久汩泥涂。尚不得成一名。重之以丧乱畸穷之苦。宜乎其愁瘁无聊不平之气。不得不有动于心。然天之于人。若傅翼者两其足。既多与之才则率穷厄其身。昔人所谓自古贤人才士。不屈节于忧患则不足成其学。载籍所该。太半皆不得意者之辞也者。诚真切语也。以此言之。其亦无怪乎吾子之有今日。而订顽之训曰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又安知今日之困。不为异日玉成地。惟吾子其无以是太自摧沮也。况天之所以与我者。又有大于此者乎。是以古之君子。素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而有玩而乐之之实。所谓玩而乐之者。又岂但如韩子所谓文辞而已乎。言既端矣。请以前书所云钻砺持养者。申复而毕其说。盖尝闻之。程夫子之言曰持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千古圣贤相传旨诀。实不外此。故子朱子为学者言。未尝不举此为话头。今其书地负海涵。若不可涯涘。然夷考其旨趣要归。则不过是二者而已。四书集注章句。此意尤明白可考。而知吾子既回头转脑。慨然有求进之意。故辄忘其陋裂。罄其说如此。幸吾子毋以常谈而忽之。迂远而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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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试将此意。作三数年工夫。静存动察。使心体常虚明。俯读仰思。使义理常昭著。则气质之躁厉者可以渐底和平。知见之疑碍者可以日见通透。何患乎触境而成心疾。何忧乎思涸而笔不下乎。韩昌黎有诗云磨砻去圭角。沈润著光精。朱夫子深有味乎其言曰。上句易晓。下句最好。人多不晓。且将圣贤言语。只管沈灌。少间自生光精。气象自别。讵不信哉。今吾子文学词章。已非流辈比。聪明才识。又无难之不易。苟能以此治心。以此读书。将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哉。若曰俟其用力于佔毕伊吾间。心目稍开。然后庶几有沿文溯道之望云尔。则是不但先后失序。本末倒置。亦何以异于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者邪。愿吾子之更入思议也。如仆尚何言哉。性本迂滞。学不通方。既又奔走患难。淟汩悲愁者。殆将三十年于玆矣。内讧外凋。形神换脱。旧日所闻于父兄师友间者。皆已顽然无复省录。虽欲收召残魂。温理旧业。已不可得。而流离失所。转困穷甚。往往有人不可堪者。或虑以粗识数字之故。为造化儿所忌。且欲还之而不可得。然后辄与家人妇子辈一笑而罢。寻亦自叹其立志不固。不能安之若命。今于吾子乎。重有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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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以所尝折肱者进焉。吾子以为如何。噫。士之有志者少。无志者多。声名利禄。又从而驱之。其又谁肯顾此寂寞之滨。共讨此泠淡计活乎。有时杜门终日。郁郁无谁语。感吾子相与之义。前书有所云云。吾子又复之。仆亦安得默然而已乎。因此交相琢磨。有一分相长之益。岂但于先兄有光。庶不负外大父垂裕后昆之意。不亦休哉。惟吾子勉旃勉旃。紫霞山人文字。目下诚少。他比闻已作古。岂亦为薄相儿所忌邪。可惜可惜。
答朴懋哉(廷杰○戊申)
栽齿日深病日牢。些少精力。消亡殆尽。旧闻荒芜。新知茫昧。了无一分气力可推以及人者。而每得来书。惓惓有进善求益之意。极令人愧悚。然当此摧沮消铄之日。能发此个言语。是则足令衰朽增气。此事别无玄妙道理。只于日用动静之间。随事精察。随处体验。不为利疚。不以威惕。则庶几不失为知所择有所守之人。此义愿与吾左右共勉。未知盛意以为如何。
答安国华(命夏○癸巳)
春间自无何。承前年十二月二日辱惠书。满纸勤缛。令人倾感。没便稽谢。居然岁且尽矣。即问穷冱。尊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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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何似。想惟居閒养静。日有新得。区区不任向往之忱。栽孤露惨悴之馀。所恃以为命者。惟兄弟若而人。毕竟又遭兄丧。三霜已尽。暮道身世。茫无所托。失所漂零。只恨人世之支离而已。乃今来书。重加勉谕责励之意。令人反侧不自安。惟愿左右趁此好光阴。益懋远大之业。毋负宿昔相期之意。千万千万。先人遗集粗成头绪。未及正书。其中尚多勘校处。恨此相去之远。末由相对消详也。德三近间作何况味。甚欲一书相问。适此道州宗人忙里告行。无暇及此。负甚负甚。金徵士奄至不淑。吾党益孤。何痛如之。
答金士范(圣濂)问目
 圣濂家三年而祔。今于妻丧再期之明日。将行祔祭。而方在重丧斩衰中。以衰服主祭似未安。未知如何。
按家礼卒哭而祔。若宗子自为丧主则以衰服主祭。今既三年而祔。且哀所服是重丧之衰。与前云者有异。然丧人初无不主祭之义。且祔是丧祭。以深衣丧笠行之。似无不可。未知如何。
 亡妻再期在于来初一日。祖妣忌祀在于初二日。当祔之位适如此。不可以祔祀之故废忌祭。祔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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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难追行。未知何以为之。
忌与祔。似不可同日并行。又不可退行。鄙意如不得已则初二日过忌祀后。以初三日丁巳行祔事如何。
 圣濂家有祖妣前后位。其果并设两位否。抑或别设继祖妣位否。
按礼孙妇祔于祖妣。则只得祔于亲者。盖谓所生祖妣也。然则后妣位别设与否。非所论也。如何如何。
答权台仲(相一○甲辰)
本月十六日。从大游所始奉四月廿八日辱复长笺。意寄勤缛。辞旨高远。非今世所耳目。三复感叹。屡日不去手。第其所推借过盛。有非浅陋所敢当者。岂所谓诱之而欲其至于是者耶。不然明者于是乎亦不免失言矣。愧悚愧悚。信后天时已改。涝旱相仍。伏惟温凊有相。侍学增胜。栽齿发日凋。癃残日甚。重以惨戚继缠。贫病交鏖。悲悴淟汩。无所用心。方切自悲卒无闻以死。负受中以生之责。足下过听游谈。欲与之上下唯诺。诚荷贤者敬业乐群之意。而环顾其中。旧忘新昧。茫然不知所以为对。增愧赧然。自世教衰。学士大夫操觚帖诵。侥倖于一得。既得则便志满气得。以为大男子能事毕矣。其能早占嵬第。自视欿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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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住脚。欲求古人遗意于微言辍响之后如足下之为者。有几人哉。此栽所以私心倾倒。忘己劣而愿有复也。盖闻古之所谓学者。不过立根本见门户而已。欲立根本。舍操存何以哉。欲见门户。舍讲讨何以哉。操存之要。不过曰主敬而已。讲讨之工。不过曰精察而已。操存既固。察理愈精。则二者又未尝不交相为用。从古圣贤千言万语。只此一个涂辙。外此而言学者。非愚之所闻也。足下以为如何。自己分上。了无所得。开口大说。非愚则妄。而窃感下问之辱。不敢不尽所怀。如足下不以下体弃葑菲。则继此书疏往来。当两尽偲切之义。虽川涂相隔。亦何异合堂同席而居也。惟足下进退之。别纸谬询。重孤远辱。摸索为说。一一批诲为幸。望远未涯披雾。惟良食自爱。
  别纸
 太极动而生阳。未知理有至妙之用。故不必乘气而能动能生否。止必须乘气而能动能生否。
朱子解太极图说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既又推说其义曰。理搭在阴阳上。如人跨马相似。一动一静而太极之妙。未尝不在焉。此所谓所乘之机云。今以此义推之。太极之妙。无形与迹。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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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挂搭在形气上。是即所谓乘气而行者。而动静非太极。所以动所以静者。乃太极也。且动便是阳静便是阴。今曰能动能生。似有分而二之之失。如何如何。
 或云天崩地坏后。太极犹在混沦查滓中。后天地开辟时。太极始动静而生阴阳。后天地山河。即先天地查滓也。止或云天地崩坏后。消尽无查滓。惟有太极之理。始生阴阳之气。而复有天地之形质。两说中何说为近。
太极阴阳动静。循环不穷。无间可容息。自天开于子至午会以前。是阳动之极。自未会至戌会闭物亥会无物。是阴静之极。动极而静。静极复动。而太极无不在焉。当此之时。一个虚空中。只有个澒洞无涯之水而已。此所谓天一生水。而阴未尝无阳之象也。亥会既尽则轻清者腾上为天。重浊者隤下为地。一如先天地开辟之初。高山蠃壳。自是消未尽。万一或有之物。岂可以此而谓后天地山河。即先天地查滓也。是殆近于形溃反原之说。而观朱子所云根于理而日生者。浩然而无穷。不必将已屈之气。复为方伸之气者。亦可类推而知之矣。其曰太极在混沦查滓中。后天地开辟时始动静而生阴阳者。若以太极为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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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停息时。其曰先天地消尽。惟有太极之理始生阴阳之气云者。亦失无端无始之义。如何如何。
 栗谷曰发之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此是理气为一物之病。而或云此语别无病。未知如何。
栗谷徒知理为无情意无造作底物事。不知其为万事万物之枢纽根柢。故其言每如此。正是理气为一物之骨子。或以为无病者。正坐未尝深考彼说根本之致。殊可悯叹。
 大学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或云物则以本为重。故先言本。事则以终为重。故先言终。鄙意必是互文法。未知如何。
立言之际。自然互换成文。来喻甚当。其曰事则以终为重者。愚不识其何谓也。若果如此则章句何以先释知止为始能得为终耶。此等拘泥之论。寻常所未晓也。
答金休伯(始镔○甲辰)
执事以剡溪公事。因本家指。猥有所属托。窃以剡溪杀身成仁之烈。实有廉顽立懦之风。昔东溪高公彦先同陈少阳上书。请斩六贼。既又抗论朝堂。大为秦桧所忌恶。徙容州以死。朱夫子为文以记其事。许之
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0H 页
以贤者之清百世之师。至立庙以祀之。矧今剡溪所树立。其感愤激烈。视死如归。又不但如东溪所成就而已乎。若使斯人者出于朱子之世。其见许以百世之师。而张大之尸祝之无疑矣。惜乎。世无大人先生为之揄扬发挥。如昔贤之为也。虽然不待百年。公议已定。 朝有追荣之典。士有揭虔之论。亦可见是非之终不可诬。而人心之终不死矣。栽之愚。同得秉彝之天。高山景行之思。亦岂在人人后。顾以年来情迹。有不可以自同平人者。其于今日事。非但人微言浅。分不敢承当而已。聊以区区之意。私布之下执事。伏愿俯赐谅察。为本家善为说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