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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谷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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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谷集卷之六
 书
  
壶谷集卷之六 第 96H 页
与族弟挺彦(简休)
近作何事。书册或不至全废耶。小学书。旨义不甚微奥。需用甚切。须日受数板。小作课程。若能感发兴起。奋然行之。则只读此一书。不患不入于圣贤之域。如何如何。相从许多年。却不免作书册外人。敩学并有愧。离索中每有耿耿之念。今贡此恳。未知果不弃愚言耶。凡事须禀于从氏兄许而后行。毋敢自擅。此兄忠厚信善。无愧古人。家里得此贤师。岂非幸耶。既不亲书册。又不勤四体。则是人间一弃物。家间干蛊。亦须著实看当。无使荒废。然生业自是第几件。苟为生业而或作一毫非义苟且之事。则虽得财如丘山。又不免为弃人。此又不可不知也。
答族弟景明(程休)问目
 中庸诚字虽同。意各不同。
所论略有意思。然恐不免牵合之病。盖中庸许多诚字。要之不出于实理实心而已。至于十六章则指其鬼神之实然者而言。要在随所指而体得焉耳。
 成己仁也。成物知也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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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段善问可喜。盖仁知俱是性。似不可一为体一为用。然仁以成己言。故属于体。知以成物言。故属于用。其实仁知各自有体用。故说仁为体时则是指仁之体而言。说知为用时则是指知之用而言。下段所论盖已得之耳。以爱之及物言则仁固可属于成物。以明于治己言则知固可属于成己。子贡曰成物仁也。成己知也者是已。中庸则以成己之无一毫私伪言。故仁属成己。以成物之各得其当言。故知属成物。仁知互换。取义各别。而至于因物成就。各得其当云者。如曰知之无不明。处之无不当之义。非知者而能之乎。
 至圣至诚。表里内外。
以至圣言之。五德充积于中。里也。以时发见于外。表也。以至诚言之。立大本里也。经纶大经表也。岂可偏属于表里耶。
 心经心学图。虚灵知觉神明。
虚灵为体。知觉为用。固有先儒说。今就知觉上又欲分体用。就神明上又欲分体用。必欲分之。亦岂无说。而终涉破碎。略之恐好。具众理是体。应万事是用。而今都属体。妙众理便是体。宰万物便是用。而今都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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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省所谓。
 闲邪存诚云云。
闲邪则诚便存。克己则礼便复。谓之一事亦可。闲邪克己。遏人欲处工夫。存诚复礼。存天理处工夫。名目既异则谓之两事亦可。且非出于邪心而或欠于诚者有之。非出于己私而或不中礼者有之。如此处不得不别加工夫。
 仲弓问仁章。程子说云云。
程子之言。盖就其气象而极言之。然如宾如祭。毕竟是工夫。恐不可作效验说。初学须著这工夫。不成徒然等待心广体胖周旋中礼时节如何。
 天命之谓性章。朱子第三条说。
己既知之则人不知。不为不显。人知之不为加显。惟实著慎独工夫底人。方知此意。
 第四条程子说。
静中有物。盖谓至虚之中。有至实之理。非谓有动底意思也。盖才有动底意思则已不是静耳。朱先生平日庄敬持养之云。亦岂谓静中有动底耶。只要主宰不昏昧耳如何。
 正心章小注。主一铭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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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善阴恶。神阳鬼阴。为说自好。然其下许多措辞。烦复不切。恐不若掉了许多閒汩蕫。只低头做些这工夫。亲见其意味之为实如何。
 心不可有一事云云。
此条得之。自点检之意尤佳。但所谓思其不当思。有留滞之病云者。恐未尽。虽思其当思者。留滞则不可。至于医治之药。朱先生以敬以直之指示之。盍于此勉力耶。
 小注朱子行状。
存而虚静。状其未发时体段。但曰持敬之效。恐未安。发而果确。言其已发时气象。赚说履险之实。亦未稳。养深以下。尽是说晚年事。而不易以上。亦非尽初年事如何。
 礼乐不可去身章附注第三条。理义以养其心。
以礼对乐则乐内而礼外。以理义对礼乐则理义内而礼乐外。然表里交养。内外互资。程子本意。恐非谓礼乐。只养血气而止耳。
答族弟子强(健休)问目(高山讲录○辛未)
 丈席曰性道体用排作图子则如何。公晦曰先书性字。其下列书仁是慈爱之理。(止)智是知觉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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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圆而为圈。圈下又列书循仁之性则为亲亲仁民爱物之道。(止)循智之性则为分别是非之道。丈席曰性圈下系发字如何。健休曰道是自在流行之用。何待发而后方有。慎可曰道是性之昭著。非流出也。是发见非发用也。出字用字。犯了人力。非所以言天然自在之妙也。
鄙说指此性之自然流出。自然发用处言。何尝谓行道之人。把持此性。用意安排。流出之发用之乎。诸贤之意。盖以为日用事物。莫不各有当行之路。即事即物。道固自在。更何待于吾性之发而后有是道哉。殊不知日用事物当行之理。从何而来。子思子既以率性名之。朱先生又以循其性之自然言之。又以性之德而具于心断之。则道之原于性明矣。而今曰道自在于事物。更无待于吾性云尔。则章句所谓人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于性者。政为今日准备语也。若不以我为主。不以性为本。谩曰道自在于事物。则是无体之用也。其可乎哉。天命之谓性。是言性之原于天也。率性之谓道。是言道之原于性也。今曰天下万物。各自有性。更何待于上天之命而后有是性云。则诸贤其肯许之否乎。诸贤皆以发字为未安。而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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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发皆中节。为天下之达道。则其非性发为道之證乎。至于程先生则就私意人欲未萌之处。指其自然发见。各有条理者言之。吕氏则以良心所发四端七情言之。而朱先生称为精密。则所谓自然发见。与夫良心所发。非性之发乎。今先师此说中所谓理主于中而流行发见于日用事物之间。所谓发而为辞让节文之道。发而为分别是非之道云云。亦非性之发乎。以此观之。愚未见发字之为未安。诸贤又以流出之出为疵病。而中庸三十一章曰溥博渊泉。而时出之。第一章章句曰天下之理。皆由此出。三十章章句曰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三十二章章句曰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此言皆何谓也。此数训者。亦将以犯人力病之乎。欲避因人方有行后有道之嫌。而矫枉过直。转转凿深。乃使率性之道。却作性外之物。此愚之所信未及也。斯义也。愚尝亲听于立雪之日矣。今诸贤之论非体非用非动非静。非发于性。非本于心。而悬空自在。未有系络。殊令人捉摸不得如何。
 丈席曰某尝问仁义礼智即性也。而心统性情中图既写性字。又分写仁义礼智何也。先师曰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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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智。是性中所具之理。性是禀受仁义礼智之名。健休曰且如此图。既书心字而又书虚灵知觉。心与虚灵知觉。岂有分别。既书情字而又著四端七情之目。情与四七。又何分别。特备举其目云云。
此条骤闻。疑之无怪。但先生之意。只谓仁义礼智。是性所具之理。性是禀受仁义礼智之名。非谓仁义礼智非性。性非仁义礼智。不可不究其本义而轻攻之也。(十图讲录。问心圈中既书仁义礼智。又书性字。恐是剩了。曰性不是仁义礼智。性是赋于天。在于人之名。仁义礼智是性中所有之理。譬如天地方圆。不可道方圆为天地。)
 程子云心则无出入。逐物是欲。既曰逐物则是心出矣。何以云无出入。
孔子之训是一义。程子之训是一义。以彼则心有出入。以此则心无出入。盖所谓出入无时者。特以操舍而言。此心操而存则是入。舍而亡则是出。孔子之训盖谓此也。虽然此心灵觉之体。根于神舍之中者。实未尝或出或入。如有形物事。自内出外。自外入内。程子所谓心岂有出入者。又谓此也。然则彼此各一义而不相妨。程子非谓操舍非出入也。孔子非谓心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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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出入也。惟不究夫彼此各一义之意。而强欲合而一之。所以说得不快如何。
 或曰道具于性。或曰道著于外云云。
盖此一节。乃昔年诸家相持之论也。甲则曰道具于性。就事上说未安。乙则曰道著于外。就里面说未安。各主一说。先生以两不可废为定论。范休尝亲听之矣。盖此性未发。道之体固具于中。而此性之发。道之用亦著于外。道之体亦道也。道之用亦道也。若举其体而遗其用则是为无用之体。举其用而遗其体则是为无体之用。均之为得其半而失其半也。今诸贤才见人说性发则辄以因人方有驳之。语及日用则便以行后有道讥之。以为此性才发则已涉人为。此理才动则已属人行。不可指此为道。夫道是甚底。只是日用事物当行之路也。日用也事物也。毕竟是发后境界。则是果只可作弄于未发之前。而不属于已发之后者耶。是则道常无用于天下。而天下亦无以道为矣。且夫所谓发者。只是性自发耳。非人发之也。所谓动者。只是理自动耳。非人动之也。抑亦行人是路欤。行人之所履是路欤。人是人也。路是路也。虽于人方行之时。岂不可指路为路耶。盖道理在中。包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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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其不容人为。自然发见于事物之间者。是吾人当行之路也。前乎人之践行而此路已现前。因此路之现前而人始践去。人也道也。能所自别。先后分明。则亦岂有因人方有行后有道之嫌哉。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具于中则谓之道。而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发于外则谓之非道。终不可晓也。
答子强别纸
 第一条道即性之流行于日用事物之间者也。乃天命之本然。而非有待于人为者云云。
此一节说得正当。但高明不用性发之说。所谓性之流行云者。是性之未发欤。抑性之已发欤。所谓日用事物云者。是静时分欤。抑动时分欤。
 平论道理则性之所发。莫非道也。程子所谓自然发见。吕氏所谓良心发见。以此而言也。因此而遂言性发为道。则疑若性之未发。本无是道云云。
平论道理则性之所发。莫非道也。若论率性则性之所发。却非道欤。性之所发一也。而于平论则为道。于率性则非道。愚未之信也。程子自然发见之说。本是论率性之道。而高明乃归之于平论。此又区区之所未晓也。且道之自然发见。政是未发时本有是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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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高明反以本无是道见疑。又何也。
 第三条图子性圈下著发字。
性圈下系发字之说。当日即竖降幡。盖嫌于性发后方有道也。虽然未发而道之体已具。已发而道之用方行。则发用一边。终不可偏废。今乃以发字作一罪案。攻之不已。令人惶恐。
 所谓道者。有时而著。有时而息云云。
动静阖辟。天人一致。以人性未发为道息。则在秋冬闭藏之时。所谓于穆不已者。亦可谓有息耶。
 朱子曰性是体道是用。既以性为体则其具于中者。只当云性为体。而不必更言道之体也。
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朱先生亦以道之体。言于性矣。
 必待性发而后道著于外则。(止)章句所谓日用事物当行之路者。果谓有时而具于中。有时而著于外乎。
性之未发。道之体具于中。已发而道之用著于外。此语恐不至大骇。而高明乃以有时具于中。有时著于外讥之。未知高明何恶于性发二字也。本章下文曰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所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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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节者。非性发欤。章句曰达道者循性之谓。达道非率性之道欤。三十一章曰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渊泉。非具于中者乎。而时出之。非著于外者乎。子思前后之训。率之以高明之意则皆非矣如何。
 道自是兼体用该动静底物事。而性之名泯焉。今曰兼体用该动静而本于性。然则所谓性者。果在体与静之先而为之本乎。
高明每遗却用处动处而论道。又以为不待性之发而道自著于日用事物。故所以鄙说。必欲兼体用该动静。而又要以性为本。非谓体与静之先。又别有一个性兀然为本也。然则所谓本于性。不过章句由于性之意。而高明不本于性之论。未知何所祖述也。
 顷拜时。伏蒙赐教曰偶得一句语。道者体成于天而用行于人。若论诚者自成而道自道则或可如此说。而以此论率性之道则亦恐未安。
高明论率性之道。欲避因人方有之嫌。而反有远人为道之病。故聊送二句语。以明夫道之大原出于天而其用必待人而行。所以为救弊之言。今不察鄙意所在。枉费辞说。还可愧叹。
 中和固能也。而所能则性道也。知此则以中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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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道。有何不可之有云云。
辨别能所义甚精密。以中和为性道。非复前日议论。末段得此回头转脚之意。幸甚幸甚。
窃谓性本于天。道率乎性。(道率乎性。陈新安语。造语极好。非人率之之意自分明。)道之揔会底是性。性之分派底是道。大而君臣父子。小而动静食息之理。千涂万辙。根于性而贯事物。无内外无分段。日用事物当行之理。本然全具于冲漠之中。而行前自在者其体也。日用事物当行之理。随时随处。流行发见于事为之间者其用也。不成体独为率性之道而用不得为率性之道也。是以程子论率性之道。正就其私意人欲未萌处。自然发见。各有条理者言之。而朱子称述之。吕氏则直以四端七情良心发见言之。而朱子称其精密。则子思本旨之未尝不兼言发用处。亦可见矣。今其说详见于或问中。而先师率性说。有曰得夫是理而主于中则其涵育浑全纯粹。至善流行。发见于日用事物之间。(流行发见。非性发之谓欤。)又曰发而为辞让节文之道。发而为分别是非之道。(两发字非性发之谓欤。)夫子思程朱及先辈定论如此。而高明每专就行前自在之体以断之。至其实用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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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见流行于日用事为之间者则辄归之因人方有之科而便作率性外物事。盖于非人率之义。推之太过以致此耳。夫所谓非人率者。只明这率字。非指以人率是性而开是路也。(率字有人率之率。如所谓率西水浒之率是也。有非人率之率。如所谓率土之滨之率是也。率性之率。当仿率土义看。)苟认取此义审则虽下发见字流行字。亦无因人方有之嫌。盖其所发见底流行底。毕竟是非人率底物事故耳。今乃因非人率之语。而遂谓率性之道。非人所行也。又谓人才行便不是率性之道。一切不肯向行用上说。以为人性之发。已涉人为。日用人事。已是人行。非所以论率性之道。若果如此则所谓率性之道者。只占得未发之前无用之地。不敢从性中流出。不敢从良心发见。便作动不得行不得底物事。殊不知非人率之道。即是人当行之路也。此性自然发见之端。即是此道流行之用也。其发见也。性之理自然发见。非人用力发出之也。其流行也。道之用自然流行。非人用力推行之也。而况行之者人而所行则率性之道也。其能所界分自别。原其所能则所谓非人率者固自若也。苟能知此则虽指人方行方践底谓这是率性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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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无毫发之病也。器而不用。不成为器。路而不行。不成为路。高明苦避因人方有之嫌。厌听性发流行之说。单举未行之体。为率性之道。截去流行之用。不许为率性之道。愿且置旧见。更取程朱及湖上诸训。反复参考。细入思议如何。
答族侄伯三(台焕)大学问目(戊申)
 气质。气以成形。质之谓形。质是一定不可变者。所谓变化气质者是如何。
气质与形质有异。所谓变化气质者。乃是变化气质之性之谓。不是变却形骸之谓然。工夫到极。气质浑化则光辉发见。面背睟盎。以此言之。形质亦有可变之道。
 顺推章章句二可得字。有工夫意思。
意诚固是致知之效。然既知至。又不可不诚意。心正固是诚意之效。然既意诚。又不可不正心。不可谓都无工夫。恃此责彼而坐待其效如何。
 苟日新之新。未必十分新了。
自苟日新至又日新。固有浅深之别。然不成苟日新时。须有未尽分数。必至又日新然后方尽了分数也。若然则不可谓之苟也。盖苟日新时。诚已涤尽其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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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之污而日新又新。所以接续用工。不使污染复上来也。
 恶恶臭。先于好好色。
恶恶臭之先于好好色。以闲邪先于存诚之意看得固好。然此亦是閒思量。如说恶恶臭。便当低头著这工夫。如说好好色。便当当下有这节度。如此真实受用。方是己物。方是有益。至于文字之此先于彼彼后于此。彼此先后之间。考较论量。更济甚事。大抵诸条所问。皆是此等。用意如此。大有妨于进取如何。
 心广待心正而后方可言云云。
恶恶如恶恶臭。好善如好好色。意无不诚。心无愧怍。则此心便广大宽平。心广二字。盖自自慊二字上来。言之于诚意章末。愚未见其可疑也。
 修身章结语。与正心章不同何也。
正心修身。均是治己事。修身齐家。是推己及人事。故所以有正结反结之不同。此固有先儒说。然此亦只是文字论量而已。恐非义理肯綮耳。
答伯三大学或问疑目
 古法之宜于今者。辑而为书。 今指朱子当时而言。与今日亦有古今之异。则今不可尽行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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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今与朱子之时。固有古今之异。然小学书是酌古参今。行万世而无弊者。学者但当笃信力行而已。不曾做一事。先有个不可尽行底意。则恐此心已惰了。
 此心既立。由是格物致知。 所谓此心以敬言。无不敬然后方可谓立。学者不及于此而直欲格致者。似有躐等之弊。姑且用力于敬字上。
存心致知。当齐头用工。无今日存心。明日致知之理。日用事物。无非致知处。岂可担却一边而曰吾姑用力于敬字上乎。存心则敬在存心。致知则敬在致知。非事外别有所谓敬也。
 
其通也不能无清浊。其正也不能无美恶。 既言其通则浊者何。既言其正则恶者何。
通中又有清浊。正中又有美恶。比如源泉。水之通者而亦有清浊。五色色之正者而亦有美恶。若通者皆清。正者尽美。则人皆尧舜。何处见圣凡贤愚之别哉。
 先儒曰明德中也有至善。新民中也有至善。 盖新民者。明明德之用也。使天下之民。各明其德。以止于至善。如吾之明其明德。以止于至善。则新民之至善。即明德之至善。而先儒之说如此何欤。
合之极其大则新民固是明德中事。而析之极其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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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明德有明德之至善。新民有新民之至善。如大尧之钦明文思安安。是明德之至善。黎民于变时雍。是新民之至善。岂不可分而言之乎。
答族侄景范(洛文○乙丑)
当法门衰败之日。憧憧一念。只在吾景范。而无由源源相接。意外李友左访。手传情缄。慰谢慰谢。但宿祟有闯发之戒。仰虑。范贴席涔涔。案上书卷。任蠹鱼之食。儿辈亦汩没悠泛。无缘有分寸之进。益恨贤者昆季去入深山。独善其身。不肯作后生辈矜式也。何以则营得一茅屋。求得数顷田。使贤兄弟捲归也。李友负箵远游。其意则可尚。但咫尺之地。贤者主教。与之相从已久。何乃使之横走也。既来之后。不容固拒。使之留连多少日子耳。遗稿扫尘之役。待君久矣。今闻夏前无可动之势柰何。
与景范(丙寅)
礼疑。区区何敢与论。变节。平日讲定于岩亭者。只当依而行之。又何敢异论耶。但既承盛问。亦不害私讲。盖族亲虽有恩义。不为加服。惟持心丧。既有张子定论。南溪所处。又与今日差别。今贤史既受父母之命而还归。本宗又已立丧主奉殡奠。则只服本服。继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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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丧恐无疑。而情理之切。不忍无别于泛常子侄。则此亦出于人情之至。不加漆黑笠。粗𩮀网巾白缘粗布直领。燕居生绵布周衣从事。是亦迥别于他侄。未知如何。
答景范
四月廿三日书。久不报矣。虽缘三夏奔迸。三秋病剧。因循未遑。要之好贤不诚。求益不切而然。贤者岂不慨然于心乎。岁聿向穷。未知经履何似。闻神气每患不健。调摄凡百。不可不谨。检束节度。又不可过苦如何。启蒙想即卒业。以贤深造。岂有凌躐之虑。回看小学之意。尤为亲切。顾此白首衰颓者。亦愿从下风而作小学童子也。愚山说盛辨。段段中理。明快可喜。所谓本然之性气质之性。此等名目。只就人分上说出来者。恐不可转就天地分上。又讨出此个名目也。若曰天地亦有气质之性。则亦将曰天地亦有本然之性乎。如人心道心四端七情之类。亦可求之于天地乎。无论义理得失。文字自有合用处。古昔圣贤所不言者。不必刱说出来。以费閒口气也。
答族侄仲虎(炳文○辛未)
前蒙访我溪亭。于焉一宿。德义薰然。如醉醇酒。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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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吝消除。归辖才卸。情缄继至。如更对讨。审经履有相。博约之工。闇然日进。吾家此事之望有归。政喜而不寐也。范一味病惫。一味应酬。终日不能对书策。耳边绝不闻法语。桑榆活计。无以聊赖。益叹贤者兄弟之源源不得也。幸勿遐弃。寄示所得。以扶策昏愦。所拱俟也。溪集劄录。可见积累之工。而所录只是鱼鲁银根之讹而已。其于身心亲切。义理渊奥。有可继此而得闻否。京老辈功令调格。往往惊人。但天下奇才。举皆乾没于此中。此甚可惜。他人直是无可如何。家里此辈不可斲作小器。此则父兄之责。幸朝夕提挈。使之知时文外别有事业如何。讲会早晚卜日书报。兄弟叔侄。率诸少齐临至望。
答仲虎(己卯)
两妙忽到。情札兼坠。令人惊倒。同堂之内。自有明师。今误取野鹜。大是失计。病中听讲一部曾传。而识致已袖然老成。多喜贤棣门庭。又有此英才辈出也。目今紧要。惟在鞭辟近里著工。为第一义。已相对说与。未知肯听受否。理气汇编。理有善恶。孤行一句。诚有可疑者。而所引四条。皆以气质之性言之。则气质有善恶。理非有善恶也。幸更究索如何。自涧亭拟一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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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会。当奉邀贤兄弟及子强主牌拂。未知无魔戏否。
答族侄公晦(徽文○戊辰)
目今法门衰败。吾党寂寞。所以倚重倾向于贤兄弟者。不啻如饥渴。乃蒙手赐长笺。意寄勤厚。披读爱玩。即惟至寒。联棣经履珍卫。玑衡说既无一斑的见。安敢是非两家之论。虽然不知而不求教者。终于不知而已。请以一二愚见质之。盖四游之得名为四游者。以其东西南北无不周遍也。今愚安说以为四游仪粘著于三辰仪。玉衡亦粘著于四游仪。与三辰仪同转。若如其言。以玉衡上头。牢著于壬亥间。下端牢著于己丙间。腰中牢著于直距。移动不得。只从三辰仪转运。则玉衡上头之指北回转者。不越乎壬癸之外。下端之指南回转者。不越乎丙丁之外。而南北诸方。亦不能遍指。而况于东西许多诸方位。辽阔不近。尤无随处遍指横占之势。恶在其东西南北无不周遍也。盛谕所谓若尔则反不如直以玉衡结于三辰环之为简便。与夫所谓玉衡腰中小轴。虽不设无妨。尽是看得停当。大抵六合仪在外不动。四游仪在内转移。三辰仪在六合四游之间。设机激水。与天同运。而慢些子便不及天。急些子便过于天。其无过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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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天合否。将何以考验也。盖以玉衡内依四游宿度。外准六合方位。而窥占三辰之疾徐也。如春分日初昏时。鹑鸟当到正午。则如上考法内依外准。觇三辰之鹑鸟。适以其时到此。则三辰仪之与天相合可知。而又如卯之氐房心。酉之毕昴危。辰巳之角亢翼轸。未申之井鬼参觜。无不皆然。盖以玉衡腰中小轴圆活回转。可以随手引取而随处横占故也。果若胶粘不动则政所谓胶柱之瑟。其随处窒碍如上所云。更何以东西转运。南北低仰。遍指横占于四隅八干十二辰耶。试以东西转运言之。东而寅甲以南。西而申庚以北。末由随处而横占也。以南北低仰言之。北头仰时。南端便入地七十馀度。何从而横占南方。南端仰时。北头便入地三十馀度。何从而横占北方也。且历家说以北斗为玑衡者。是直指在天星象而言。非谓在器之玉衡。是象北斗也。愚安因历家之论。把玉衡作北斗看。此又信未及处。夫北斗在天。其柄以十二朔随时回转。遍指十二辰。而今使玉衡粘著不动。则其柄常指南方而止耳。何尝如斗柄之为乎。北斗丽天转运。其入地时全体入地。出地时全体出地。而今使玉衡中半以上入地则中半以下出地。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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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地则以上出地。首尾便作参商。其全体隐见。果如北斗乎。自馀零言琐义。不暇苛论。而只此两大节。种种推不去。然渠则有积功。乃兄直是黑窣窣地言之。不入于耳。第当更究而求定论耳。顷者李慎可于晋志。考出玑衡说数条录示。其说似有据。今漫录呈。晋志黄道游仪玉衡条云。玉衡望筒长四尺五寸八分。广一寸二分。厚一寸。孔径六分。衡旋于轴中。旋运持正。用窥七曜及列星之阔狭。外方内圆。孔径一度。(古尺四分为一度。)半周日轮也。今按曰望筒曰用窥则窥与望。皆是从孔中窥望之名。而窥阔狭周日轮者。又皆指孔径而言。则其为衡旋而从孔窥望似无疑矣。又曰上下循窥表里。画周天度。一面加之银钉。今按内画周天度。外加银钉。以为目察手切。便于昼夜考验之方耶。又曰白道月环表一丈五尺一寸五分。横八分厚三分。直四尺七寸六分。月行有迂曲迟速。与日行缓急相反。设于黄道环内为交合。今按白道是月环。非但为不倾垫而设。屏谷集以为虽不设无妨。似失照勘云云。今按三条。是渠因晋志而条辨者也。高见果以为如何也。
答公晦(己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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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书久不报。愧歉何言。读书玩理之工。想日益精诣。恨不能奋身往从。与闻绪馀也。范衰老特甚。酬接镇日如市。虽欲偷一两时辰。寻行数墨而不可得。儿辈全废课程。泛泛度日。老少行将同归于村里庸人。以是久欲讨得万山深处。搆数三间茆屋。携儿辈读得四五年书。老者幸无恙。少辈或进学。然后捲归先庐而死为至愿。事不从心。但时发空言而已。大学疑目。略贡愚见。幸回教之。
  别纸
 补其阙略。是发其归趣中阙略。
阙略是皆传文之阙略。何以谓程子之阙略也。且所谓次其简编。发其归趣者。恐是序次简编。归趣乃见云尔。未必谓既次简编。又发其归趣也。近见西人文字。以采以辑之。只作补亡章看。恐不然耳。
 格致章。从古圣贤论穷理工夫。皆兼学之博择之精。朱子之论尤多致意于辨别义利。或问中本末是非表里真妄等语。(云云)此补传中必兼博与精之义。而其言择之精意思。未易觑破。
今曰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其益穷之际。义利是非。不曾辨别。则所穷者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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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其贯通之时。义利是非。不曾照察。则所贯通者是何物。看书之法。精覈固好。而于活看处不活看。则反有缴绕之病如何。
答公晦别纸(庚午)
 前辈有言发其归趣。非指或问中格致诸条。乃是篇题所引程子说。此说亦有意义否。
无论篇题所引或问所载。凡程先生论及大学者。皆是发其归趣者。若但指篇题所引一言而当之则恐或偏了。况格致诸条。尤是发挥之大者。恐不可略而不论。然云是前辈说则有不敢妄论。
 
诚正两章章下所论。尽有补于传文所不言。然传文之不言。非疏漏也。(止)如言窃以己意则似可。而今曰窃附己意则元无己意之新附云云。
既曰传文之所不言则其可言而不言者。不害为阙略。既可言而不言。故先生亦谓之窃附己意而补其阙略云尔。窃附窃以。恐无异同。
 独此数者是甚大节目。今于序文中。特地提说云云。
八条目之序不可乱。功不可阙。尽是大学要旨。至如敬以直之。以存此心。此千古圣贤单传旨诀。则此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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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恐不可不谓之大节目也。
答公晦(乙亥)
昨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书。至今爱玩不释手。但颓废笔研。经岁稽谢。深愧老物自此见绝于贤者也。即惟经履益胜。京老近作何工。此君田地甚好。才调甚高。而又有好意思在。幸提挈陶镕。使吾家家学不坠于地。世间事业。又有大于此者乎。俯询疑义。感问寡之意。别纸条供。幸反复之。
  别纸
 人心未发属形气云云。
人心道心。毕竟是发后名目。若其未发时节则人心道心之名。亦未立耳。何尝气在东边而有所谓人心者属焉。理在西边而有所谓道心者属焉乎。窃恐厚庵公主张分开太过。而不觉其说至此也。高明疑之诚是也。然因此而遂以朱先生自其根本而已然一条。谓非定论则恐未安。盖朱训则就人道心发处溯其来历苗脉。合下自有云尔。其与夫未发之前。理气各占一边。人道心各自分属之说。不可同看。幸更思之。
 明道喜猎之心。藏在气质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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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不化则是为病根于内而非心又复萌作。不是此心一起不灭。占窠窟于气质之中。而常藏在这里也。已发之心。还复入内。潜伏不灭。出入隐现。如城狐穴鼠。恐无此理。此亦分开太过之论。幸明者辨之。俾人不迷于矫枉过直之论也。
 天人无非气发而理乘。阳动则理乘于动也。非理动也。阴静则理乘于静也。非理静也云云。
栗谷于理。看作太无能。不会动不会静一个物事。而以动静造化之权。专归于气。来谕所引朱子所谓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若理无动静。气何自而有动静。与夫太极自会动静。决非块然自守之物。此两段已说破无馀。而濂翁太极图说首一节。可谓千古决案。若太极不会动静则何以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也。且夫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万物之所以为万物。以其理为之主宰而气特为之材具也。今将动静造化之柄。授之阴阳。而理却尸居。一任气之所为。则愚恐不日而天地易位。四时失序。马生角足生背。桃树李花桑木梓汁。纷纭舛逆。几何不糜亡乎。若在人则道心却听命于人心。性命反为役于形气。三纲沦九法斁而人类尽归于禽兽。其祸岂特洪水猛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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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
 若谓太极阴阳互动则不成说话云云。
栗谷以太极阴阳。未尝互动。为四端七情未尝互发之證。然太极阴阳自太极阴阳。四端七情自四端七情。太极阴阳未尝互动。则四端七情亦不可互发乎。天人虽一。同处同不同处不同。恐不可强引其不同者而同之也。盖天地无心。人则有心。惟其有心。故其虚灵知觉。从形气上动则谓之气发。从性命上动则谓之理发。而至若天地则无心。未尝有虚灵知觉之可言也。又焉有或从阴阳上动。或从太极上动者乎。盖有心无心之不同。所以理气互发自不同。何可以天地之不如此而谓之人亦不如此乎。天地不如此而人却如此者亦多。若欲以上天之载。一一求之于人则凿矣。
 太极阴阳。未尝不互动。(止)天地造化。亦可以浑沦分开说。
来谕以元亨利贞之流行而云行雨施之寓于其中。为理动气随。以雨旸燠寒风之气运行而休徵时若寓于其中。为气动理乘。其为言。大槩似矣。而终有傅会之病。试看天地理气之流行也。果如人心虚灵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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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之或从形气上发。或从义理上发者乎。元亨利贞之流行。不外于雨旸燠寒风。雨旸燠寒风之运行。不外于元亨利贞。此所谓阴阳为太极之体者也。道与器虽别。未尝不一体同流。今就此分开。或谓之理动。或谓之气动。不知一体同流之中。甚么时是理动时。甚么时是气动时也。其与夫人心虚灵知觉。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理发气发者。自不同矣如何。
 天地亦有气质之性。
气质之性。天地之性。两个名目。是就人分上说来者。不必更就天地分上讨出此个名目。惟人有人心道心。天地亦有人心道心之可言乎。惟人有四端七情。天地亦有四端七情之可言乎。人之性有昏明强弱之不齐者。是之谓气质之性。天地亦有昏明强弱之性之可言乎。前闻愚山有此说。远近士友往往以发前人之所未发言之。区区窃疑之。今高明亦不免半是而半非之。迁就为说。以健顺之理。寄寓在穹然隤然底形体者当之而以为彷佛。彷佛则非真的。都不如置而不言之为愈也如何。吾辈讲学。只就圣贤见成平易明白之训。讨究其旨。体之身心是实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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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议论。却是閒说话。更干我甚事。
答公晦
岁色向深。想贤者真工与之俱深矣。门内三解可喜。但左右与子强辈。强起入例。忙丛里竟不免倒绷之叹。归后想即寻旧业。日有新得。一番扰境。已洗涤无痕矣。前留一书。老昏精力。何能容喙于其间。但念问寡之意。既不可孤。而不有瞽说。无以来高论。略以别纸禀质。幸更反复之。
  别纸
 节要第三篇问张敬夫书。人心私欲云云。
先生初从河南说。后乃改之。即今中庸序文自是千古决案。退陶先生又以义精仁熟。尽性知命。阐明千古之疑赞之。后学只当遵守而尊信之。恐不须更将已改之说。以贰定论。
 第十篇蔡季通书。首自其根本而已然云云。
此书先生既自以为语多未莹。节要又直删之。盖此书上段。从头劈破。其与即其已发之后。溯其来历之义。又深一节。先生之自以为病。节要之删。无或以此耶。
 栗谷说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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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者阴阳也。动静之者太极也。人在马上。虽未尝运足。而六辔在手。范我驰驱者人也。若无人乎马上则马将入荆棘堕坑堑。败绩之祸立至矣。彼徒见马上人未尝运足。而运足在马。乃曰行迈是马也。非人也。独不见六辔之在人手乎。
 辨别理气。兼就工夫上说云云。
从上圣贤千言万语。何莫非要人做工夫。但地头各异。语有段落。今此人心道心四端七情之名。只是心性情理气发名目。未及乎工夫也。论此者只当各就其名目。辨别理气。明其如此是人心道心。如此是四端七情而已。至于工夫。却是后面事耳。于此专主气发理乘一涂。而深攻理发气随之说。是道心亦非原于性命者。而恻隐非仁之端。羞恶非义之端。辞让是非非礼智之端。其不兼举工夫说。不足病也。盖方论人心道心形气性命分别处。又参错精一执中工夫。方论四端七情理发气发分开处。又参错扩充约中工夫。则恐成夹杂支蔓了。来谕似以为分开说者为有工夫而分开说。浑沦说者。不知有工夫而浑沦说。然理发气发。本自如此。故所以分开。非为欲兼举工夫强分之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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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端七情偏全云云。
龟峰以七情为全言。四端为偏言。明者驳之是也。所引诸条中。朱先生答南轩书及西山真氏说。尤是洞见昭旷之论。盖仁义礼智。只是一理。故举一而众理无不在。理与气本相须。故言器道便在。言道器不外。言之虽各有主。而理气相须之妙。固自尔也。
 太极阴阳。亦各有所主而言云云。
天地造化。只是理与气而已。从古圣贤之言。或有主理而言者。或有主气而言者。如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是主理言者。而有似乎人心之理发气随。如曰复见天地之心者。是主气言者。而有似乎人心之气发理乘。此退陶先生之所以引此分属于理动气随气动理乘者也。虽然此特言者有所主。实非天地之化。理气互动。如人心之虚灵知觉。或从形气上发。或从性命上发。而各有所主者也。盛论前后说。固可以备一义。迷滞之见。终觉未安。盖天人同一理气。故同处酷相同。形既不同。故不同处自不同。如理发气发。人心道心。四端七情等目。毕竟是从人分上说。有不可一一求之于天地分上耳。甲以天地无互发之说。为人心无互发之證。乙又强讨天地有互发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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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證人心之有互发。其说终有牵合之意。今使乙者请改其说曰天地无互发。人心有互发。恐不可以天地之无互发。以攻人心之有互发也。若必谓天地人心一一皆同。则天地无人心道心。人亦无人心道心乎。天地无四端七情。人亦无四端七情乎。以此诘之则不知甲者。又何以应之也。
答族孙仲协(致翊○癸酉)
胤君辈归后能温绎旧读。咀嚼出新意否。文字外日用言动之间。尽有工夫在。曾知庭教有法门矩度。及见渠持身。果有难诬者。幸益加锻鍊出来。以光吾门党也。晚春相会。固所企待。而人事喜违。其能如意未可必。虽不成行。家庭好又仲虎昆季在。惟随处勤笃为望。
答仲协
胤君又来相从多少日。只此意思。已是不易得。极为嘉悦。但老病昏愦。又应酬烦剧。末由从容讲讨。一来再来。俱未免垂橐而去。殊可叹也。然已寻得义理缝罅。宜渐见路脉矣。过庭之际。频加提警。又使朝夕相从于仲虎昆季。俾此个意味接续如何。盖读书之法。勿作纸上说话看。须把来作吾身心上活计。方寻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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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密意思亲切。此意已说与渠。未知能留意否耳。
答族侄平叔(廷杰○癸酉)
春日不适。哀履支持否。文字上工夫。日用间实行。想有闇然而进者矣。不睹不闻说。系是精微处。盛论又是节上之疑。略贡愚见。幸更思索而反复之如何。盖子思则以里面心体寂然不动。无可睹闻。为未发说者。却向耳目上引去。以外面声色之无所睹闻。为未发。其所指地头。外内殊绝。若必以外面声色之无所睹闻。为未发。则是凡有耳目者。都无未发之可论。惟彼瞽者之长夜乾坤。聋者之不闻雷霆者。方为未发。其可乎。试道聋瞽者全无外面睹闻。则虽其里面心地邪思妄念颠倒错乱。亦可许之以未发乎。抑外面声色虽多。而其里面心体湛然虚静。如明镜止水。不可许之以未发乎。然则不就里面心体上说。却就外面声色上为言者。岂不是越著地头。别生支节者乎。所以湖上先生有初不干外面声色之有无。非谓外面声色之接于耳目之云。何尝谓绝去外物。凡诸声色之可睹者。拒之而不睹。可闻者绝之而不闻耶。夫外面声色。有有心无心之别。今却混看滚说。故于外面声色不干有无之说。便以事至物来。顽然不应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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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此今日疑端之所由起也。幸就此处更加辨别。勿以无心过去之声色。看作紧要当应之事物。则许多疑端。自当冻解冰释矣。
答族侄尔龙(田文)孟子问目(壬申)
 觳觫章心为甚云云。
心为甚。非谓心之裁制事物。有甚于权度。乃谓心之轻重长短之不可不察。有甚于物之轻重长短云尔。来说似误看。
 以德行仁。言德仁便在其中。以德与仁。对举说者何也。
德字对上句力字而言。便是有仁之德而行仁之事。不是别有德行得个仁。
 恶旨酒章章下。人心之所以不死。
忧勤惕励则心常戒惧而万化生生。怠惰懈慢则本心牿亡。天理灭矣。天理既灭。本心既亡。则非死而何。宜于自家心体得。
 尽心章。心之为物。本无限量。何以则可以尽心。
尽心。谓穷至此心所具之理而无不尽。集注以大学知至当之。盖知之事也。
 小注尽心养性无工夫云。知性则心自尽。存心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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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自养。然但知性而更不著力于尽心。但存心而更不著力于养性。则尽心养性。恐是虚文。
以尽心对知性。以养性对存心。故曰无工夫。然知性工夫。便是尽心工夫。存心工夫。便是养性工夫。谩曰尽心养性无工夫则恐大段未安。
答尔龙(癸酉)
以服药难于相从。脱勒之马。无人主管。容易失故步。须朝夕猛省。不敢离书案前。日用言动。随处不放过。方是无负相从之意。思传尽难读。然有疑悔不通处。久久思索不置。会有通透时耳。远役果在何日。凡百慎旃慎旃。无敢或忽。君才过童年。榜声忽至。而无一分掀动意思。此心可大有为。吾之喜心。不啻榜音。幸勿失此心。好往好还。得意而归。至望至望。
答尔龙中庸疑目(丁丑)
 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云云。或问于田文曰物亦有健顺五常之德否。田文曰然。天之生人物。固均赋此理。而但其气质有通塞偏全之殊。故于物则一一难责。彼又曰若去气质而言则其所赋健顺五常之德。何以觑得。田文不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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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气质而言则于物固难见其健顺五常之全。若去气质而言则健顺五常之理。全体便在是。于答是也何有。
 理气元不相离。而曰气以成形。理亦赋焉。则若有先后意思。窃妄解之曰气者理之所乘也。譬如人乘马而行。马止处人亦止。无有先后间隙。未知此意如何。
说得好。
 莫能载莫能破。此不过曰君子之道。弥满逼塞于天地之间。无间隙著针处否。
看得是。
 九经章。仁者人也。以人明仁。其义柰何。
人之一身。都是生生之理。所谓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是也。故曰仁者人也。
 修道以仁此道字。似活看。到仁字方紧密否。
道以理言。仁以心言。
 诚者自成。谓在我之心。真实无妄。而物之所以自然而成也。而道自道。谓自然之理。公共物事。而我之所当自行也。诚者是心体上说。而自成者。就事物上说。而道是公共上说。而自道。就著己上说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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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者自成。便是天命之性。而道自道。便是率性之道。自成是自然而成之义。然下文又以自成其己言之。须兼看两义方通。此章尽难看。来说似不得其要领。后当面论。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两个诚字。是泛说诚底道理。故章句必以实理言之。而到君子诚之为贵之诚而后。方始在人。故以心释之否。
诚者物之终始。以造化言。不诚无物。以人事言。故以心释之。
 末章不动而敬。所谓不动。是心体寂然不动。而无可睹闻之谓欤。
此对首章不睹不闻而言。
答尔龙(戊寅)
久不接面目。即奉手字。极慰恋怀。书中辞旨。足见日用用心之不放过。庸言庸行。无非进学处。随处得当。此是胜读十年书也。彼寻章摘句。但事口耳而全无益于身心者。乌足谓之读书耶。有事察理应之。无事讲读明理。应事读书。循环接续。皆以利于行为主。方是读书人耳。
答族孙来凤(致球○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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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阻法晤。第积瞻咏。近日寒事陡紧。不审省候万安。学履益珍胜否。近读何书。见处益精诣否。目今法门衰败。吾党寥落。幸有君辈继续方谷馀韵。使此个气脉。赖以不坠于地。寻常倚重于心。虽不得源源相接。如得百朋之宝。在吾家里也。况君以妙龄。志尚见解。超出等夷。若不懈益勤。何所不做。幸与子强,平叔,诚伯往复讲习。当日有进益如何。
答来凤(甲戌)
前日数次霎面。非稳讨时节。恨不能叩发所存。以警昏废也。未知何日言旋。学履珍卫否。万山寂寞之滨。左右对图书。看理益精深矣。工夫节度。相对时略已奉告。盖寻枝觅叶。考异校同。都不济事。读书非为说话。讲论非为口耳。真正法门。具在方册。真个做工夫者。自知之耳。遗事草奉读以来。恍若起九原而对德容也。怆感之馀。深叹贤者记录之善。如是夙就也。癃残悲悴。神魂都丧。其何能论说文章。第于句语之间。略有妄标。一览如何。
答族侄近质(远文○辛巳)
每与君昆季相对。辄为之伤心。忽得满纸长笺。兼以别幅。知颇留意此事。殆是天诱遗孤。以续贤父未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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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业也。虽然须得门路可以入头。今见所录。好处虽多。议论欠归宿。有如行路之人。疑东眩西。不知所向。末梢恐无税驾之地。其病似在道听涂说。入耳出口。更不曾亲切下手。自今改此样辙。读书则先读小大学语孟等书。须从平易明白处讲习。日用则先行谊而后文艺。谨言慎行。默默加工。是所谓为己之学也。省愆讼咎。纤悉如此。初学不易到此。然只言病而不药者。无益于事而病益深。古人所谓知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药。真是格言。有病而药。即是无病人。有过而改。即是无过人。不须向人说吾有如此病痛如此过失。惟有低头勇革。是妙法如何。依此节度。真实做去。则前头尽有多少商量。更面论书询。为未晚也。
答族曾孙宅仲(羲镇),京老(箕镇),殷老(衡镇)
前时二难相从。依依如春梦。三贤情札。次第联翩。感荷良深。即日清和。省候安宁。来谕以操心为切要之工。深喜良遂已得其要。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盖吾学工夫。只要操存此心。酬应万变而已。日用要切之工。岂有大于操心哉。然心无形象。非如有形之物可操而执之也。惟持敬之工。是操心之要诀。而详尽于三先生之说。苟能一一循此节度。则
壶谷集卷之六 第 115L 页
表里交尽。无复馀蕴矣。虽然如所谓常惺惺。其心收敛。不容一物。却无据依。须从外面有据依处从事。方有下手处。而制外养内之工。兼举而两尽。程先生整齐严肃一语。朱子每举似学者。此吃紧为人指示入头处。幸依此做去如何。为人后者为本生姊妹服。仪礼丧服传。既已昭载于小功章。而先辈定论。又非一二。恐不可轻易违越。苟谓情理迫切而欲引而加之。则父母亦降而为期。况姊妹乎。
答宅仲问目
 人物之性同异。 通天下只是一性而已。而一性之中。又自有本然气质之异。朱子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理绝不同。所谓同者。直从天之赋与上说。所谓不同者。直从物之禀得以后上说。或者以为专言理则虽禀得以后。物之健顺五常。无异于人云云。
人物之性同异。不必分禀赋前后。虽就禀赋以后言之。不杂气而专言理则人与物同一理也。兼气质而论其性则人与物绝不同也。
 敬义夹持。 敬主乎中而私意都尽。胸中洞然。见理愈益精明。便是敬中有义。及夫义形之时。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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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又不外乎这敬。则便是义中有敬。正如阴阳之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夹持之义。盖取内外两持之意。今敬中讨义。义中讨敬。比之阴中之阳阳中之阴。此则却是合敬义为一。于夹持之义不衬。
 敬静合一。 主敬主静。初无二义。初无先后时分。真氏合敬静为一是已。今按刊补云静是主敬之效。方论合敬静为一处。参错工夫功效说。似有先后时分。
敬则静。此所谓效。只是当下效应。非有截然阶级。若以主敬截然为前面工夫。以主静截然为后面效验则未安。
 体用一源。显微无间。
用已具于体中。故曰一源。微不外于显上。故曰无间。
答京老别纸(乙亥)
 哀有似乎隐。怒有似乎恶。爱分明自恻怛中出来。此等处何以精察而不杂也。
名目既殊。有单言理兼言气之别。故四七终有分排不合处。所以朱先生以不必一一分排为教。要之分开言时。便分开看。浑沦言时。便浑沦看。有不必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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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有而最多者。无如是非之心。毋论其事之为私为恶。皆可谓智之端耶。
是者是之。非者非之。是所谓智之端。若私智恶念计较是非者。是丧失是非之本心。孟子所谓所恶于智者也。乌可谓智之端耶。
 惟此道心。万善之主。窃观此意似以为克致存养交致其工然后。心之所发。全是纯粹本然之善。据此则似就工夫上说。
就道理上说。非就工夫上说。
 敬便竖立。怠便放倒。此语与庄敬日强。安肆日偷之语。恐是一例。如云敬则竖立。怠则放倒之意。而小注以万善立废释之者何欤。
敬便竖立则万善俱立。怠便放倒则万善俱废。以此释彼。愚未见其可疑也。
 三方入处皆在其中。诸先生言敬。略有内外。而其实恐只是一道。其心惺惺则外面岂有不齐整。外面齐整则里面亦岂不收敛。此所谓三方入处皆在其中者。非谓所入之道异而所至之域则同也。恐亦从一方入则三方所入之道皆便在此云云。
看得说得甚精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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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忘其怒。观理是非。怒发而欲观理则不惟不暇。所观之理亦不精。虽得之精而不能按伏。须当著可怒之事。先自商度。则不觉心降气定。故妄意遽忘其怒者。忘其可怒之谓。非指怒已发以后也。
发前商度。诚得防于未然之意甚善。但发后观理。忘怒顺应。尤是猛省用力处。有不可放过也。若曰怒已发。更不可如何云尔。则大段害事。如易所谓惩忿。论语所谓忿思难。皆指发处言。非谓怒未发时也。且外面可怒之事才至。里面怒情便应。于此要讨怒未发时分不得如何。
 
其本也真而静此本字。似合性情贯动静。通一身悬空说。此身所得之理。其本体真静。其下方言未发为性已发为情如何。
曰本曰真曰静。毕竟是指性言。性外夫岂别有一个通一身悬空说极真且静之物乎。看书最忌凿深如何。
 不睹不闻。言其见闻愈益精明者。尽难领解。
不睹不闻。是指心之本体。寂然不动。无可睹无可闻之谓也。(子思本旨只指心体。)何尝以目全闭而不见。耳全塞而不闻。谓之未发乎。(子约所见横走耳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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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未发之时。圣贤之心。湛然渊静。聪明洞澈。于此之际。谓之见闻愈益精明者。何疑之有。虽然未发之时。见闻愈益精明。故见所当见闻所当闻。此心感而遂通。是则固可谓已发。不可仍以未发论。此说甚长。要在他日面论。
 仁者最先得。流动充满于天地之间者。只是一个生生之理也。得此理而为一性之全体。此所谓心之德爱之理。而此理之宣著者礼也。收敛者义也。凝定者智也。礼义智特此理中所具者。此之谓仁之最先得者欤。
于仁包四德之义则甚好。而于最先得之义欠衬贴。盖禀得元之理为仁。而元先于亨利贞。仁先于义礼智。故曰最先得。
 心要活。检束则或至于拘迫。宽旷则或至于空荡。须宽旷而勿空荡。检束而勿拘迫。然后方可谓活之之道。何如可无此二病欤。
心无形体。有非把弄物事。若别欲得活之之方则病矣。活恐只是不滞之意。滞于此而不通于彼。滞于彼而不通于此则非活也。故程子以不滞一隅结之。惟严密周详方得活。活非动荡放旷之谓。
与京老(戊寅)
前日电奉。只搅别怀。春事已半。天地和煦。气象政好。看吾身心。当一番竦动惕虑。作日新之端。如我垂死之物。今无柰振作。如贤者之少壮盛气。岂不及时勉力。思所以不负受中以生之责耶。大抵今日承学之人。少从里面用力。无缘跻拚一二分耳。爱君之意切。不知不逮之言为可羞。幸恕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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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京老(辛巳)
忽得元月长笺。满纸修省之语。语出实际。慰我老怀。如获百朋。书中谓初心岂料至此之孟浪。贤者自谦之辞。却画出老物之平生。盖有志不如立志。徒说不如力行。粗有其志立之不固则脚跟不定。东倒西走。货利声色诱之则便为所引去。科宦爵禄牵之则便为所移去。而初年区区自期之志。都无去处。此孟浪一也。徒事口耳。行之不力。则说性说命。却无躬行之实。因循荏苒。意想渗澹。日用行事。骎骎然入于时样染于俗累。末梢遂成半上落下可笑人物。此孟浪二也。愿将此两段。随时随处。常自检省曰。吾之志。果立欤不立欤。或为外物所引去欤。不为引去欤。吾之行。果力欤不力欤。或骎骎然入时样欤。抑自脱于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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欤。如是检省。有改无勉。则当见渐进之喜。岂复有孟浪之叹耶。至于日用应酬。恐不可遽以妨工病之也。吾夫子之训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行有馀力。即以学文。圣门之法。盖以日用实行为先务。而以学文为馀力事也。今将实行先务处。却病其有妨于馀力事则甚害于理。是以程先生有言曰世事虽多。尽是人事。人事不教人做。更谁做。苟就日用上。随事看理。处之各当其则。则政所谓胜读十年书也。愚尝谓案上坟典。便是有文字之日用。盖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尽在此中故也。日用应接。便是无文字之坟典。盖书中所讲之理。举而措之于此故也。有事则应事。无事则读书。读书应事。循环接续。打成一串工夫。则彼此无相妨之患而有相资之势矣。
答族曾孙士宜(家镇○辛巳)
近因癃废。不与君辈相从久矣。时一起念。第有憧憧。忽得长笺。说话满幅。慰喜慰喜。忿厉放肆之病。下文所论。政是对證之剂。此外恐无海上神方耳。持敬节度。不免有内外前却之疑。欲从事于内则以逃闪恍惚。若存若亡为患。欲从事于外则又以触处牴牾。随手消散为患。盖持敬之方。既不可务外而遗内。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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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专内而忽外。于内于外。须要交致其功。如谢氏常惺惺法。尹氏其心收敛。不容一物。是里面节度也。程先生所谓整齐严肃。朱先生所谓正衣冠尊瞻视。是外面节度也。虽然内无形象。未易捉摸。外有据依。易于下手。故须从有据依处下手。制之于外而以安其内。谨之于表而以养其中。所以颜子四勿。必就视听言动上从事。曾子三贵。必于容貌辞气上用工。此千古圣贤相传旨诀。要之养中在于制外。制外所以养中。则养中制外。只是一串工夫。只是一时节度。今曰先儒教人所以从容貌辞气上做工夫者。亦是教人主宰既立而后。更于平易的实处加工。此言太慢了。有若里面工夫在前。外面工夫在后。制外之前。先有立主宰工夫。立主宰以后。始有制外面工夫。则先后不同时。内外不相贯。此所以有逃闪恍惚。随手消散之患也。谢尹节度虽指里面。然其于外面。亦何尝任其偷惰。只向里面强要惺惺。强要收敛。若外面荒乱。里面虽欲惺惺收敛。恐不可得。言内而非遗外也。言外而非遗内也。一齐相管。无内外无先后。此所谓三方入处。皆在其中者也。初学手生。靡有捉摸。终不如制外养内之有据依下手处而一举而两得之也。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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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两条。草草塞白。
  别纸
 敬义夹持之义。盖尝累烦提教。而犹未能洞晓。所谓夹持者。特言其用工之无间断无欠阙耳。敬主于中而所以方外者。不可斯须间断。义方于外而所以直内者。不可斯须阙却也。必须两下工夫。内外交进。然后所谓夹持者愈密矣。若以体用看之则固若有分而二之者。然体用本是一源则夹持亦为一事。尤见其无间矣。
以地头言则固有内外之别。以动静言则固有体用之分。然内外无间。体用一源。敬以直内时。义方之体立于此。义以方外时。敬直之用行于此。来示体用是一源。夹持为一事。说得好。虽然夹持之云。乃是不相离之意。则恐不必以分体用而二之疑之也。且夹持二字。下得极妙。是形容表里俱严。如重关复壁。壁立千仞。傍边更无纤毫罅隙可走作。而上面只有达天德一路云尔。非程夫子不能说到此。须以此意解夹持方衬贴。
 尝伏闻敬静合一之妙。必须亲切下手然后可见。固不可悬空为说。然妄窃以为敬以身心收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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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静以心体虚静而言。则固有敬静之别。然收敛到极至处。即是虚静界分。所以觉得主静之意为有味也。
曰敬曰静。固有界分。而及其下工则此心严畏时此心便虚静。更无敬静之别。故曰敬静合一。此极精奥处。须有此工夫。方见此境界。不可以言语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