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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梧藁略册十一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x 页
嘉梧藁略册十一(月城李裕元景春著)
 笺文
  
正朝内阁笺文
伏以大人合其德。天用申休。万物与同春。月惟寅建。弥霄协气。匝域欢声。恭惟玉烛调元。宝历凝命。两殿奉千乘之养。福如山阜冈陵。六宫歌二南之章。化自闺门房闼。属当四时之首。益仰百禄是膺。伏念臣迹忝笋班。喜溢椒颂。幸逢嘉会。呼汉嵩万岁之三。请祝圣人。向箕畴五福曰一。
正朝内阁笺文
伏以一德体乾。咸颂陶万品之化。三元开泰。益仰总百禄之休。瑞呈青台。欢溢紫禁。恭惟丕承丕显。乃圣乃文。惜寸阴于经筵。新日又日。祝万寿于慈殿。去年今年。属令节载届泰来。而景箓益仰鼎至。伏念臣半载西滞。每夜北依。怅千里之逖违。迹阻笋列。望五云之多处。手捧琅函。
冬至内阁笺文
伏以若辰居北。骏命膺鼎新之期。是日至南。凤历届履长之会。阳生喜气。雷动欢声。恭惟玉烛调元。宝箓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87L 页
祈永。笃宸孝于爱日。千秋汉长乐承欢。勤睿学于敏时。三昼宋迩英赐对。肆当青台呈云瑞之际。益仰紫极迓天禄之休。伏念臣迹忝龙图。喜深鳌抃。唐宫回添线之节。近尺天之耿光。魏阙效献袜之诚。颂万年之遐祝。
冬至内阁笺文
伏以天用申休。洪造拊鼎盛之运。阳生子半。令节届履长之期。雷开千门。云贺八域。恭惟体乾之健。如日方升。准海之圣孝弥隆。欢奉两殿。迎渭之庆礼载举。喜溢六宫。肆当亚岁之名辰。益膺万年之纯嘏。伏念臣鹓班厕迹。鳌抃同情。其日至南。颂来复于嘉会。若星拱北。喜交泰于昌朝。
冬至内阁笺文
伏以暖律叶钟。诞抚复七日之运。昼漏添线。聿膺萃百福之休。云台纪祥。泰阶腾贺。恭惟圣人德合。君子道长。两殿承怡愉之欢。咸颂圣孝之弥笃。三朝阐谟烈之美。猗与宝鉴之续成。玆当万户雷开之辰。益仰四方风动之化。伏念臣边门滞戍。官楼望宸。天香在衣。尚忆法筵之昵侍。日边回首。粗伸抃祝之微忱。
冬至笺文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88H 页
伏以天轮左旋。齐璿衡于薰殿。日车南至。栖玉烛于春台。履长为祥。复来之会。恭惟首出乎震。德合于乾。君子道长小人道消。阐扶阳抑阴之治。少昊司规太皞司矩。成对时育物之功。猗欤天用申休。乃在冬至子半。伏念臣迹滞藩臬。心悬觚棱。仗玉节于朱维。莫厕周圜邱奏乐。称瑶觞于玄酒。粗效汉太室呼嵩。
大殿诞辰。内阁笺文。
伏以鸿休迓如日之升。九五福曰寿。凤历届流虹之节。八千岁为秋。颂腾南山。庆溢左海。恭惟春秋鼎盛。日月比明。睿孝弥笃于三朝。欢承两殿。庶官无旷于一日。政总万机。玆当轩枢电绕之辰。益膺周福川至之庆。伏念臣迹忝迩密。时际熙昌。献鉴存规。纵愧唐阁臣故事。称觥祝寿。窃效豳野人微诚。
纯元大妃诞辰笺文
伏以极躔呈祥。宝龄光跻于华甲。流虹毓庆。遐祝载回于令辰。天保万年。时维五月。恭惟迈汉马邓。媲周任姜。化自宫中。体先朝谦抑之德。翊我圣上。轸平日保护之方。迨令节诞届于电枢。而宝筹益添于海屋。伏念臣心悬寅陛。迹滞戍楼。路远蓬莱。纵阻呼嵩之列。诚深葵藿。粗效祝华之忱。
宪宗大王痘候平复。内阁笺文。
伏以基邦命于夏历殷历。猗君子万年惟王。继圣痘于肃宗纯宗。即我朝三有之庆。回天甘露。匝地欢雷。恭惟洪休永申。熙运亭午。体两殿惟忧之念。每谨寒暑之节宣。副万姓无疾之望。咸颂春秋之鼎盛。顾今十三日乃瘳之喜。允为九五福曰寿之徵。伏念臣迹忝迩班。躬逢嘉会。瞻圣颜于祥云瑞日。黼扆颙卬。祝睿龄于北斗南山。绅笏蹈舞。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88L 页
宪宗大王嘉礼。内阁笺文。
伏以源百福于造端。天申休命。备六礼于迎冕。君子好逑。喜溢宫闱。欢动区宇。恭惟符宋丁亥。建尧甲辰。缵列祖正家之基。诞启祚胤之壸化。荷两殿止慈之眷。政须思媚之徽音。肆当缛仪御百两之时。益颂茀箓绵千亿之美。伏念臣迹厕迩列。躬睹盛仪。燕贺鹓班。诚倍深于华祝。螽斯麟趾。颂普切于泰亨。
三朝宝鉴亲上太庙。内阁笺文。
伏以纂宝训于三朝。世德克畅。奉玉轴于太室。圣孝有光。贺腾盈庭。册在尊阁。恭惟动遵成宪。遹追先休。家法传精一之规。善继其志善述其事。邦基抚积累之业。丕承哉烈丕显哉谟。肆当新编亲上之时。聿睹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89H 页
盛礼光前之美。伏念臣龙湾迹滞。螭陛心悬。搢笏迩班。纵恨缛仪之未睹。驰笺下邑。窃附舆情之胥欣。
纯元大妃周甲称庆笺文
伏以圣孝克笃于朝三。欢奉长乐。慈寿恰跻于望七。贺腾新年。爱日深诚。旷古稀庆。恭惟基命定命。亲心为心。喜惧深切于介眉。宜备连年之仪节。承顺亶在于养志。克体平日之撝谦。肆当表里之亲呈。咸颂中外之同抃。伏念臣龙湾迹滞。螭陛诚悬。举笏朝端。纵违嵩呼万之列。奉笺日下。遥伸华祝三之忱。
哲宗大王嗣位笺文
伏以百姓如丧。缠至恸于终天。八域维新。阐洪休于嗣服。缛礼诞举。舆情均欢。恭惟王室懿亲。英庙遗绪。顷当哀遑之际。喜讴歌历数之归。逮夫奉迎之辰。仰宗社臣民之托。玆于践大历之日。益膺用天命之休。伏念臣迹滞边陲。诚悬京阙。梧云入望。曷任于戏之思。枫宸陈词。遥切胥欣之悃。
宪宗大王祔太庙笺文
伏以撤享奠于灵宫。深深追慕。跻祔仪于太室。式遵彝章。昭穆序尊。情文备至。恭惟横庚膺运。命申用休。严庐奉再期之丧。义重继体。圣谟受三言之诀。道在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89L 页
传心。爰稽宗庙升享之仪。庸举大庭颁贺之礼。伏念臣星若拱北。斗每倚南。冠裳倏变于三霜。莫逮攀龙髯之恸。瑶函遥祝于万寿。粗效稽虎首之忱。
各殿上尊号笺文
伏以巩绵箓于万年。至化普洽。进宝册于三殿。缛仪载行。大德得名。举国同庆。恭惟横庚膺运。恭已出治。系八域爱戴之望。降福维日。承列祖熙洽之业。有命自天。属玆大庭晋号之辰。益仰重宸贲饰之举。伏念臣汉辅迹忝。魏阙诚悬。来旬来宣。纵愧布化于江汉。曰康曰寿。窃慕祝圣于华封。
哲宗大王嘉礼笺文
伏以化自宫壸。仰人纪之肇修。礼备舟梁。喜天休之迓续。百两以御。万亿之休。恭惟端拱垂衣。寤寐思服。禋祀共承于宗庙。爰求名门之硕媛。修齐推及于家邦。幸得入宫之良佐。玆当册礼之载举。聿见宝箓之深光。伏念臣迹滞朱维。心悬青锁。蓬云跂望。几颂鲁閟宫令妻之诗。芝函遥擎。粗效尧华封多男之祝。
中宫殿嘉礼笺文
伏以沙麓毓德。播彤管之令誉。渭水定祥。协黄裳之元吉。日月并耀。神人胥欢。恭惟天妹腾谣。坤女成道。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0H 页
名门同奕叶之派。实嗣太母之音。中壸基覃葛之风。克配圣人之体。玆当六礼之既备。举颂百福之为原。伏念臣才惭观风。诚切望日。遥瞻北斗。纵阻举笏之班。拜献南山。庸效擎函之悃。
亲总庶政笺文
伏以元朝之贺仪载举。方颂百禄之维新。长乐之孝养深隆。咸睹万机之亲总。欢均区宇。庆溢宗祊。恭惟体尧舜仁。躬曾闵行。自临危定策之际。奉明命于止慈。当履祚听政之辰。笃圣念于养志。肆当中宸总揽之日。益仰东朝致隆之诚。伏念臣回首觚棱。倾心葵藿。起居之迩列夐阻。自叹釰佩之莫随。恋结之微悃倍深。敢效瑶函之恭晋。
东朝加上尊号笺文
伏以绵宝箓于左海。邦命维新。奉玉牒于东朝。圣孝益阐。百僚万姓。千岁三呼。恭惟工懋惜阴。诚深爱日。国势增巩于措泰。亲总之圣化丕彰。慈德虽轸于撝谦。阐扬之宸念弥笃。其礼则先祖彝典。是日也仲春令辰。伏念臣反面尚迟。归心愈促。滞玉节于南臬。已递观风之任。奉瑶函于北宸。敢进恒月之颂。
纯祖大王舟梁回甲。追上尊号笺文。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0L 页
伏以孝子有孝子。奠洪基于磐泰万年。圣人配圣人。扬显称于舟梁一甲。情文允协。怆幸惟均。恭惟祗承文谟。克笃舜慕。推继序不忘之义。每轸以心为心。在报德罔极之诚。亦行无礼之礼。迨凤纪聿回于作合。猗鸿号载阐于追先。伏念臣属耳来旬。翘首向日。笋班搢笏。迹虽阻于呼嵩。柽函赍笺。愿深切于祝华。
辨诬使事顺成称庆。内阁笺文。
伏以杜撰袭谬。痛谰说之流行。陈辨获伸。睹先诬之昭晰。庆溢八域。事耀千秋。恭惟有道曾孙。仰法列圣。治谟率由于成宪。永世有辞。志事克继于重熙。丕基增巩。肆值信史刊正之日。尤仰宝箓绵远之休。伏念臣迹违奎班。诚悬斗极。蹈舞手足。想缛仪而遥瞻。文字形容。拜短笺而替贺。
大殿,中宫殿上尊号称庆。内阁笺文。
伏以骏烈侔天地之大。圣化弥彰。鸿号增日月之光。缛仪同举。颂腾朝野。喜溢乾坤。恭惟运抚泰平。道扶皇极。诸福咸至。荡难名于尧文舜华。先诬夬伸。休有光于祖功宗德。猗欤绵箓之增巩。允矣宝册之并徽。伏念臣北臬身縻。西清迹远。倾日葵藿。纵违奎华之班。望云蓬莱。窃效星拱之悃。
当宁嗣位。内阁笺文。
伏以东向让西向让。天人所归。休无疆恤无疆。宗社有托。南面之日。北拱如星。恭惟升闻于天。讴歌者夏。命维新于其旧。自三宗式至今休。位极艰于厥初。俾万姓咸曰我后。肆当陟元之始。举切攒手之忱。伏念臣葵藿诚深。锁钥责重。釰佩偕入。纵阻奎华之班。尺笺敬封。替伸嵩呼之悃。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1L 页
致仕谢笺文
伏以廿年积恳。愧浅诚之莫孚。三字特纡。幸至愿之得遂。馀生皆圣主攸赐。洪造于吾身若偏。伏念臣籍奕世庥。乏经国器。自南床而荷踰分之宠。兜揽殆遍于隽涂。由北臬而叨非常之恩。玷冒尤极于元辅。本末毕露鉴烛。总百揆而望实无闻。前后厚被陶甄。历三朝而报答何事。为任必参于大庆。几颂与荣之私。殊锡每及于便藩。深切罔功之悚。念先训丁宁乎五旬弭咎。而衷情申复于课岁乞休。体昔年戒盈之心。常若齐耳而命。诵古人知足之语。作为贴额之符。蝼蚁不能动天。自致光阴之徒费。驹马亦知恋主。讵昧涓埃之欲酬。盖本志愈往而愈勤。故累牍不准则不止。迩来一身之孤苦。重婴百病之侵寻。至若听莹而视昏。莫挽颓景之彫谢。随以痰眩而气喘。曷奏良剂之对投。特节起居。断无弹束之望。雨露涵育。仅得形骸之存。礼限尚馀三年。宁怀明时便诀之意。情界尤急一退。非为晚节全保之方。敢将危迫之辞。荐控前说。遽蒙字覆之泽。克施曲成。缅欧阳上表之龄。守毫州而伊始。踰苏轼告老之岁。至金陵而将终。筵以谕之批以谕之。成就有教。勉亦眷也许亦眷也。进退俱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2H 页
荣。凡前修遭际者几人。如贱品恩遇也旷古。阁中之宝墨再奉。山川为之光辉。门内之白麻三宣。朝野莫不艳贺。虽即填丘壑何憾。从此归乡里生颜。玆盖伏俗礼使惟均于劳佚。上下相通。仁覆不遗于生成。洪纤各得。遂令驽质。亦沾鸿恩。臣敢不寸心倾葵。一念结草。将与动息群生之物。偃昂自由。每当跛躄皆起之时。担舁而赴。
嘉梧藁略册十一(月城李裕元景春著)
 策题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4H 页
[问。士之处世有二道。]
问。士之处世有二道。出与处而已也。尧舜在上而有巢父许由。汤武御世而有随光夷齐。春秋世降而孔子辙环天下。战国纷争而孟子历聘诸侯者何欤。伊尹之处莘野。若将终身。而及其应汤聘也。至于五就于夏商。何前后之判若二人欤。张子房出为世用。而谢病导引于功成之后。诸葛公隐于隆中。而鞠躬尽瘁于三顾之后。亦有优劣之可言欤。泄柳闭门。段干踰垣。何其果于忘世。而文仲献策。昌黎上书。何其急于进就欤。殷浩谢安之处也。同负苍生之望。而出世之后。事业悬殊者何欤。子陵不仕于光武。龟山就辟于蔡京。此亦可谓同出处之道欤。同是圣门高弟。而颜闵之隐。冉季之仕有殊。同是尚节义之名流。而陈季之出。夏郭之处不同。其是非得失。亦可详言欤。东方朔在朝而有隐沦之称。陶弘景入山而有宰相之号。两人出处。果可以迹而论欤。群贤拔茅而康节不仕。夷狄主华而鲁斋不隐。二儒之出处。亦有可议者欤。大抵出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4L 页
处君子之大节。而夷考其迹。显晦有殊。而终归于道。皆合时宜。则古人所以谨出处者。有如是矣。虽然三代以降。论其事业。则出者似优而处者似劣。语其高尚。则处者似高而出者似卑。亦或有当处而冒进者。当出而敛处者。一出一处。不得其道。何以则折衷于其间。而不失其义谛欤。诸生于出处之道。必有熟讲而素定者。其各悉陈于篇。
[问。心者一身之主宰。]
问。心者一身之主宰。万事之根本。神明不测。运用无方。其为德盛矣。寂然之谓性。感发之谓情。几焉之谓意。微焉之谓志。则何其名目之甚多。而谓之以人心。谓之以道心。或谓之良心。或谓之本心。则亦可历指而详言欤。或以心为生道。或以心为活物。其立言之意。必有所在。而有谓心如谷种。有谓心如莲实。其取譬之义。可得闻欤。存心养性。所以事天。则事天之道。其果不外于存心。而穷理尽性。以至于知命。则知命之本。果专在于穷理欤。上帝天君。极天下之尊称。则尊之者何意。灵台神宅。号天下之广居。则广之有何道欤。心欲其大而又欲其小。则心固有大小之可言。而心欲其虚而又欲其实。则心亦有虚实之可论欤。邵子谓心者性之郛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5H 页
郭。若是则性固不出于心。而朱子谓心者气之精爽。若是则理固无与于心欤。范氏女谓以心无出入。而程子却许以识心何欤。释瑞岩问以主翁存否。而朱子乃引以晓人者何欤。暮归见猎。叹善心之不觉。同安闻钟。忧此心之远作。则治心之工。若是其难欤。程子曰却于已发之际观之。而延平则曰观未发气像。周子曰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而伊川则曰用敬不用静。夫心则一也。而其论用工。若是相反。则将何以折衷欤。明镜止水。所以论未发之象。则已发之后。独无水镜之本体欤。焦火凝冰。亦以喻横逸之病。操存之时。果能制冰炭之交战欤。温公之念中。不犹愈于放心。而见讥于先贤。陆氏之尊性。似有益于存心。而得罪于吾儒。则此必有似同而实异者。亦可指陈其得失欤。大抵心非外物。只在腔子里。则惟在吾人操而存之。殆若放豚之追入。俾无游骑之远出。则是所谓反复入身来。圣贤姿质。已自有七分了。是以西山真氏著为心经一书。蒐辑千圣之格言。嘉惠百代之后学。照秋月于寒水而密符单传。秉明烛于昏衢而轻车利导。若篁墩则羽翼之。若寒岗则发挥之。大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5L 页
义既明。微旨并阐。宜其从事于斯者。持身则绳趍矩步。治心则玉润金精。而奈之何挽近以来。士风不古。经学不明。记诵章句。率多口耳之徒骋。涵养本原。未窥性命之至奥。遂使一片丹田。未免山溪茅塞。可胜惜哉。何以则家弦户诵。阐明乎儒学。切磋琢磨。培养乎人材。私欲净尽。消点雪于洪炉。非礼勿动。挥旗脚于勿字。俾斯人自明其明德。克保固有之真心。则其道何由。诸生皆今日读书之士也。沉潜性理之学。用力正心之工。必有讲究于中者。愿闻其说。
嘉梧藁略册十一(月城李裕元景春著)
 书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8H 页
答金邵亭书
顷日下问。棼忙中未克把笔。尚稽修敬。怅悚交集。即又奉华函。未及披读。先认眷爱之深也。欲舍烦就拜。虽一二刻承诲于清阒之中。固所深愿。而惫扰未息。末由遂诚。叹亦何言。生之决科。执事胡为而贺也。闻人致语。辄兢惕一倍。若无措躬之所。执事庶或谅此。而何从众至此也。然向幅郑重之教。时时敬觌。不觉自叹未已也。第感旧之怀。盈盛之惧。只是自家警意。而至于献身圣明之世。实非平日所可堪者。静言思惟。不寒而粟。恨不早绝场屋。闭门读书。涵泳优游以卒馀生。执事以为如何。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8L 页
答蕉泉郑尚书书
荐承覆教。不胜感服。梧川先生表大逵之文。即因执事一言而成慕贤之心。先辈重于后进。后进不及长老。如下生不文者。能操觚论名硕伟迹。若固有之。诚天下可笑。不知耻之事矣。赖执事不遐牖迷。仅仅成编。前而耳溪,屐翁。后而竹石,桐渔诸丈见之。必哂之而已。语裕承曰。吾之闻謏寡。吾之文荒芜。然更退五六十年。与儿曹说家内故事。及于吾作文时。恍然如太古事。况执事之互相往复大耋书役。有谁跂及乎。大抵先生义理为上。学术次之。经济又次之。使太史家执笔而断之。不外乎安社稷恢清议。为一部所执。后生管窥。何以测日星在上耶。先生之志正而象德眇。先生之趣清而模楷远。忠孝之全。事功之巍。以蠡酌海。茫不知其浅深。执事德厚识博。必有及闻于硕老丈席。更加考据。随处斤斧。至于下腕之际。思到前所未及思。有可教者。则即删不留。可铲可补。勿存商量。是非但下生之幸。抑亦有助于先生光烈美迹之不漏也。略干句语之宜存而去者。从裕承言也。此非狃于风尘。其所禀之气异于古也。钟鼎山林。各其性也。佩玉缊袍。亦其时也。下生十年龙图。不识扬清之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9H 页
为何事。于焉当已衰之年。素标自悲无可施之地。馀光不返。溯古而不得。语今而又不得。九曲铭镂。其将暴于先生而为后日计也。先儒之言曰。尊阁丌书虽不读。亦可追先辈之事。慕先辈之志。则方仅免龌龊汉子。以是勉于裕承。执事将何以教之乎。使袖书趍谒。非徒为其先事已也。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399L 页
奉蕉泉尚书论书体书
我东笔家。以金玖为宗。其门路正也。白月碑。新罗崔仁渷所撰。而涂人耳目者。但道金生书。不问所撰人。书之重于碑版。自古已然。欧阳询之宿于碑傍。亦爱其书。不重其文也。虽古文章家撰文。世代寝邈。则如平淮西碑,潮州庙碑。毕竟有莫徵之日。而至于书画。阅千百𧝀不泐。故钟王家之片纸只字。尚流落人间矣。墓碑之始。自季札丽牲之石。礼碑作而碣石成。先纪于隧道。终表于大逵也。碣之为言高也。渤海之碣石有穴。故古之碑碣。象形而穿孔礼也。岣嵝峄山之碑尚矣。汉碑三百之后。魏晋唐家盛作碑碣而未闻。河南胡书之碣。称其所述石鼓古迹。而只曰史籀书而不言词臣。商钟周鼎汉斗晋尺之镂。皆以器不以文也。瓦当之奇。以宫而传。印章之古。以官而传。凡文之赖乎书之力。奚特长乐未央侯丞司马之悠久以传哉。昔史皇作字。代以结绳。书之先于文而冠于艺也。今观执事所写碑字。法雅画劲。间架结构。有非大耋之年所可到也。使金生复起。万字之役。竣于三庚之内。必当拱手而却立矣。古之以书而寿者。有柳谏议,虞秘书,董文敏。而又未知能奋笔于八十之后耳。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400H 页
书固心画也。苟非气质禀乎精刚。学力源于纯正。未易能也。某谓执事之力就是役。非癖好而然。慕贤之心。积于中而发于书也。嗟我懵瞀。全昧世情。今于梧川先生碑碣之役。稽之于心。我心是则唯当行之而已。安知不后人语之。若寒山一片石也。
 古之碑版。举皆临石。故字之大小。画之巨细不一。而上段之字体实。下段之画力瘦势也。惟临石者知之。石坚刚。故运笔随而遒劲。大胜于纸地。然其能者取便而不以石。不能者取易而亦以纸。碑版失真之所由也。自唐宋以降。北漆之法出。而字形只存壳膜。精神骨子。不得以见焉。此力不足而巧有馀也。刻字之法。棱圆圭方。随铁笔而象其形。是以窄处毫发难容。阔处可以立马。玄妙之术。非人人可及。而模画雕琢。髣髴规模亦难矣。书固得于天机。而初逸于屑墨。再缺于镵钉。拓而见之。书之者亦不识为自家之笔。非毡杵之损盖。摸画者以其法摸画。雕琢者以其法雕琢。一人书之。两人讹之。虽欲肖。其可得乎。今执事逼得秦汉遗法。用笔如斩钉截铁。而毕竟作庸夫矇工摆撒撇捩而已。惜哉。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400L 页
庖犠氏见龙马负图。始画八卦。苍帝见奎星圆曲龟文鸟羽而造字。书固后于画。象形会意。皆画意也。大篆变为小篆。篆变生八分。隶至于楷。行草大草。取其速也。楷书之法。成于二王家。散为蜀体。盛行于中叶。晋体之蔑久矣。我东金生书。自辟门户。暗合古人。八十不厌操笔。名闻巨唐。后赵松雪跋昌林寺碑字。盖金生之真迹难得。而执事之写出巨编亦难得。虽刻法善成。不若真本之合法。另具包囊。使刻工拾个个本纸。投之囊中。戒之曰慎勿逸。吾其宝藏。老人精神所聚。不可忽。工曰子但知夫纸上之字乎。我则知石上之画。画有力则劂深。画无力则浅。书之工。工当知之。乃瞿然自语曰。我前日屡见拙于工矣。执事之书。心学而得。奴隶亦知。人之起敬爱护。不下于昌林字。而知己题评。以俟雪松之鉴定。
 文者性也。性情合则文从而字自顺。是以鼎吕金石之铭。得器而作。丘索坟典之书。观文而成。此情性风标神明声律者也。昔苏文忠独铭富,马,赵,范,张五人。请铭者岂五家已哉。行应铭法然后可图不朽。今梧川先生篆德之文。非为文之超绝而使
嘉梧藁略册十一 第 401H 页
我操觚也。非我之诚无以成神道之表。非我之文无以阐懿烈之详。凡人则成于手。我独成于心。不尚饰羽绣鞶环络藻绘。务在驱染摇襞摭实典裁。志依日月之光。信如春秋之序。而吐言天拔。出于自然。导清源于颓波。振芳尘于嚣寰。窃自幸附骥尾。而文亦寿传也。某先世极否。我高祖早歾。门户零落。我曾大父承祀。即先生之从侄也。先生抚育如己子。朝夕左右。相笔砚之役。及长。使委禽于徐夫人兄之子。事之大小皆咨焉。戊寅。曾大父没。年二十七。先生痛惜之。肂窆必躬检无憾。我王父孝贞公是岁乳。先生见而极称寿贵相。自是先生䀌丧戚之频叠。恸国事之罔涯。竟于己卯卒。先生敦恤之恩某知之。先生秉执之义某知之。非某之知也。先王父之诏于某。而不忘先生之德也。先生之碑。非我之诚。实先王父之诚也。陵有时而夷。谷有时而迁。文或不死者。荐道功德。载之天下耳目。请以先生之铭观之。
 凡写碑字也。设有未尽处。上石胜于纸。拓本又胜于石。而文则不然。方其起草。不觉其陋。缮书则减几分。上石则益浮轻。拓出则纷纷见疵。此古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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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免者。书虽善。文丑则书随而晦。文虽好。书拙则文亦不光。书之于文。相须成章有如此。而曲阜之字。青李来禽之帖。皆以书闻也。二十年前。纪功祠伟文。心庵相公撰之。某书之。云石相公见之曰。何等好福力。得如此笔书之。及云石撰碑。命某书。工讫。云石曰。拓本愈好。某率尔对曰。书刻则好。未及发下段语而止。云石微笑之。其下段语不发故也。石刻则书愈好而文愈瑕。恒人之言。而几乎妄发于长老之前。今执事无此之嫌。而某于执事亦如之。所以有此碑之成也。
 
古人云文有书画气。书有篆隶画。文贵而书逸。取古意清秀而言也。兰亭考證曰。叙之又字隶画。唐北海曰。非隶无以敬碑。古之碑字。多取于隶。后之不尚。以有难解字故也。然原碑必用篆重之也。愚常曰。字学于隶。画得于楷。不失古今之体。而非隶非楷非行非草之法。古多有之。我东李圆峤,申宛丘只行之。近日绝不可见。无博雅好古之士也。此法骤看则有似乎草草。而谛看则戈戟刀钜森列可畏。钩素绳线缜密可爱。至于字势疏瘦。如隆冬枯树。笔踪拘束。若严家饿隶。谓槎蘖而羁羸也。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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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于于然执笔而谈书者。不溯其源。泥于墨猪。此何异于不立根基而达于上学也。凡运笔劲骏。心手相应。一出于正者。惟执事有之。荆楚碑碣。皆将归于执事也。
 古碑之初。何尝有剥蚀脱落者乎。风雨磨洗。莓苔甲疥。虽试翻涤之剂。完字无几。加之以樵牧斤镰之厄。往往剜斸。或失其半。不识为何人之作。曷以寻文理之接乎。所以世传没字碑。而细求其画。犹可说李程蔡钟之法。而文之去则远矣。夫拓本妆而袭之。庋弆非法。虫鱼霉花。齧坏赭绿。旧日之完璧。又无以辨三豕矣。近来古碑皆刓。惟陕西十二种。济南四种。孔林七种。尚存旧画。张仙衡方封龙曹全出土无觖。我东金石录。阅百十卷。而完者虽完。泐者愈泐。一竖之后。更不见护也。东俗朴。不尚古习也。殊域之要见碑版。实无以应之。燕人有书曰。华山碑只有两本半。一本在海东。不知主人翁姓名。噫。东坡与文与可书墨竹一派。近在彭城。愚谓华山真帖在执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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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尚书(宜翼)
白沙先祖文集中文献书院记。博考于江陵晋州诸板。左议政公下名字。与汉阴先生讳字。并同符矣。本文曰荐绅之间。柯叶所布。绍德承家云者。绍德似以传道之谓也。承家实继世之谓也。然则汉阴先生。是鹅溪之馆甥。古之馆甥。以半子之名。或并列于柯叶。而与牧隐后裔竹泉李公主重建耶。江陵板。潜窝李公纂也。晋州板。锦南郑公成也。两公即白沙先祖及门之生。则先祖所撰文字。既相笔砚之役。两公锓梓。岂有手外之逸耶。且梧川族祖辑江晋两本。合成全帙。旧本亦觅见。而时则当时诸贤。举皆校雠。纵横错简。不漏订正。虽寻常字句。无不运会神精。况乎我两家所重处乎。无心过去。必无是理。而鳌恩族祖暨先祖父兄。相传梧川正本。乃至于剞劂。此记文上。初无付签处。顾今后孙有难着手。而未洞然之前。何敢释疑乎。相臣录则中庙朝。有左相李惟清本韩山人。竹泉之高祖也。李山海是宣庙朝领相。则今于文中左议政鹅溪耶。或以鹅溪之遗意。谋及竹泉。汉阴先生赞成之耶。三百年间事。实难臆断。为今釐正之。方寻见院宇所悬板刻。谨稽院宇考。文献书院在韩山。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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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时建。光海朝宣额。想不在毁撤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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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先书
文字赖蕉泉丈顶针。渐次就完。而此吾尽平生气力也。其于僬侥之不胜其任何哉。昔人作文。授书于尹白下。尹公见文之善否而应之。虽应之。必随处摘瑕。无一字欠商然后始下笔。所以作文家先问受书于何处。而若曰尹公。辄十分致力。毋敢或忽。盖尹公之意。非欲荷评于他人之文。文好则笔随而光故也。西堂撰文。书必乞于徐相公。则徐公曰。我文无减于西堂。而何为使我作西堂之书手乎。此徐公非厌于书役。有限于官职也。燕人请铭于月沙。以百字书其众懿。月沙极意撰述。终不得尽于百字之内。使崔简易减削。则简易一览删几字。百字之文就矣。燕人先受简易之文。不若月沙之官衔。更请于月沙者也。大抵文字之请。多凑于官衔。不及士流。自古已然之病。近日尤何论之。吾实非其人。官衔亦如之。而家内文字也。故忘陋构成。如无宿德长老之力。何能至于仅免妄发耶。俗习薄漓。论人文字。举皆不好。吾则不然。吾之阙人补之。吾之芜人润之。是以人之长。续吾之短。利在于吾。人亦何害。若有问吾平素。则必曰某公作文见于人。点一字喜。删十字亦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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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先定祭品书
我家祭礼。一遵文敬公家礼图式。而后裔家力不敷。图式犹未能遵。孝定公定大宗家祭式。孝贞公又增减于宗家定式。墓祭先以酒果。有微意而然也。自是门中取以为式。大抵祭礼务洁不务礼。至于朔单。人家制礼不同。或行或不行。而朔用酒果。望用果一器。即崔明谷礼也。我家亦依此礼久。而近日大小宗家此礼亦废。独从家行之者。尚祭以大夫故也。从乡居后。凡诸祭仪。不得如礼。或备礼行之。未免苟且之嫌。近者陆产渐贵。天产随稀。远贸京师。每有阻水阻雪之叹。趁期笾实。其势末由。图式拟欲因时制宜。祖先所行之礼。有难一朝减省。略陈浅见。留览回示也。有宋司马光请减宗庙之奉。当时有执贰之论。本朝黄厖村略定陵享。后人多之。况士大夫家。有先微而后大者。岂无后微而不及先大者乎。传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戒豢养侈丽也。古之祭者。有田则祭。无田则荐。祭备也。荐略也。此所谓足而知礼而不敢用亵味也。所以食飨之礼非致味。大羹不和有遗味。今此仪式。不外乎致味遗味之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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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昌定祭仪书
人家忌祭之礼不同。或各设而并享者有。或并设而兼享者多。皆非礼也。昔程子合椟。朱子各椟。而合椟非坐盖之谓也。即窗椟。而窗椟仿别庙之制。同庙而异室也。礼祥而别庙。待祭祫而合椟。是乃同奉于窗椟也。所以坐盖各具者。祭时只奉当位。便于出纳。而俗礼同坐与盖。谓之合椟非矣。然则祭日只祭当位。非但古礼即然。于坐盖窗椟等制。尤验其精妙之义。吾家文忠公忌辰。各设而尚无只祭当位之论。未尝非从先祖之礼。而小宗家因梧川公遗教。已祭当位。则文敬公平日之意。必有所受而然也。昨年。祭品既已定式。则今于忌祭之仪。不可不议定。而礼学家举皆祀单位。独于吾家未遑。大是欠典也。大抵言必曰礼出于情。情过其礼则亵也。先贤论此单享之议居多。子孙易于贫窘。同庙异室之制。变为窗椟。窗椟变为坐盖。各设变为并设。并设有嫌于前配后配之别。其说甚繁。且祔祭奉坤位时。乾位不得同奉。则今此忌祭单位之奉。于礼无憾。祔祭与忌祭。何有异哉。幸与景先明断示之也。
答朴平老书
八句来诗。非但音响清高。警懒砭聋。无愧先辈语也。山海崇深。测不易。移亦难。韩,富诸公之所逡巡。而好意之于人信。细绎旨义。果有三复者矣。好意在我之信。而人之不信反为疑。我在彼之疏情。何可预料人衷襮。而先有起疑于不当疑之地耶。人之生也。各赋其性。忠信尚矣。憸之易媚。佞之近忠。往往迷藏。古君子之所不免。其量斛鸿波。其气镇山岳。蚊虻肖蠕之不敢撼乎中。则后之人。有谁能过眼不见而谈笑处之乎。我已迈动心之年而耳顺太早。是亦吾病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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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圭山祧位移奉次序书
文敬公祀版之仍奉于长房者。为二十年之久。监司公身后。当奉于清州公房。而以庶派有曾孙行者一人之故。不为迁奉。其时议论携贰。清州公身后。孝贞公不敢遽奉。至万不得已之境。权奉于别庙。以俟曾孙行者身故。而始改傍题。大抵监司公未及有定论。及应教公长成。始有断议。然递迁之同行中。先适后庶为可。而若有行高之人。勿拘庶派。先为迁奉。固不悖于循序从厚之义。此则文敬公与云谷别纸。适玄孙诸人亲尽。则祧位当迁于庶玄孙者。亦有微意也。今于副正公之当祧也。叔主年虽少逊。寔遵先训。当为迁奉。不可援之于文敬公位曩日之事也。向者只观曾玄之序。不论适庶之分。今日之礼。不可以先庶后适也。
与宗中不祧位还奉长房书
文敬公祀版。特蒙朝家礼待。既奉不祧之典。则大臣筵奏与自上恩旨。誊以告之。虽无于例。亦可行之。而奉安之节。不可暂奉于湫隘之地。我有一舍可作别庙。为先奉于此舍。亦使宗孙入处后改傍题等节。次第礼成如何。忌日则秩高子孙。办送享需。永以为式。仿郑文翼祭礼可也。
与宗中书
圣人制礼。加减不得。五服图。自有隆杀降等之别。有谁敢低昂其间。而有一言可定者。景召之丧。本以三从出。为称族之故。无服制可言者。甚怆䀌而有若疏远矣。吾辈则党内皆服缌。以示亲亲。于风甚敦。于礼不悖。自我为始。断而行之。未知宗中之议如何。而缌不再降。本是三从间服。则有何更降者耶。所以不无依据之言。虽三从之外。欲起义服缌。则可以许之。是亦尊尊之义也。
答景昌祧主权奉问答书
景召之丧。祧主当迁于君家。而三年后事也。目今礼不敢遽议。其家力无以支三年之内。甚闷然也。人家多有权奉之礼。非但援于他门。年前文敬公祀版。径奉于孝贞公。十年之间。以无祝单献行祭。傍题后始备礼。今于淳昌公位。权奉于君家。待三年备礼。未为不可。而奉安则别定净洁处可矣。至于淳昌公以下位。既有主祀之丧人。则何可奉于不当奉之地乎。其可奉之道。商量措处也。
与楸谷宗中书
孝定公为门长也。楸谷诸族人。皆不书庶字。以示表以别之之意。且溯而上之。其表家即是师门一脉也。所以待之迥异矣。近日忽书下族云云者。非但无于礼也。先辈已定之论。今无可讲处。愚谓下字决不可用。一依孝定公所定遵行恐好。岂我阿好而然也。实公共之言也。明纪。有寒士路遇一大官。下驴避于路左。大官亦下车进前拱立。士竟让路于大官。知其事者谓官是士之孽。而各守其分者也。门内之存等分。自古已然。庶字下字之称。未之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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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赵■(土肃)本生期后服问答书
为人后者。所后丧未毕。又遭本生丧。则本生之期。当易服何服之问。前辈所答。未知如何。而以我臆料。为人后者本生期。当服墨缞。而今汝所后丧服自如也。人之言暂服墨缞。还服旧服云者。甚不然。所后重。本生轻。虽暂时。何以服平人之服耶。国初。过本生期。则以素衣带。终二十七月之制。后更以墨缞。俾稍存界限也。以此推之。墨缞亦重。而于未阕制之人不衬着。期日。以深衣方笠易服。则即汝之平服也。夫礼加一分不得。减一分不得。则今吾所论。能符于礼家否矣。古者禫而墨。议者为反重于祥后服。疏请改之。墨遂废。后退溪论以不可全废。用于为人后者于本生期。与父在母丧者之易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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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先论大学衍义书
大学一书。君天下者之律令格例也。本之则必治。违之则必乱。其纲领在明德新民止至善。其条目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至于有宋。两程兄弟始表章之。朱子又为章句。真西山又汇经传子史以填实之。为衍义。实万世开太平之具也。我太祖始命讲是书。太宗命书齐家之要。为后夫人可法可戒之事。教曰。是书真氏集古今格言。为之德刑先后之分。田里休戚之实。尤其要者也。乃命大书殿壁。世宗朝。经筵官奏人君学问正心之要。专在此书。中宗朝。赵静庵以近思录为性命之源。金慕斋以近思录,大学衍义。为切于心学。因言文庙以御笔释义点句。今若诚能体行。则治化可兴。显宗讲是书。宋同春奏诚意以下工夫。当参看于格致。心体得正然后。可以格致也。肃庙朝。讲官言是书乃人主龟鉴。上曰。今见此篇。况如其人在侧。盖是书也。与近思录相为表里。真西山十年覃思。用工甚勤。百载之下。感发人主之性情。屡勤询问。旨哉。昔吕祖谦。一介学问之士。能因论语。变化其气质。则鲁论一部。实为大学衍义之祖宗。顾今三昼讲席。宜以是仰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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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先论沿革之弊书
长夏林庐。寥寂太甚。阅大学衍义。参互古今确论。略有备述。而附我朝诸贤奏议。以为一览。夫论治者贵识体。程子曰。斟酌去取古今。恐未易言。而须尺度权衡在胸中无疑。乃可处之无差。此可为喜通变者戒也。中庙朝。赵静庵白曰。人皆曰世道渐下。不能复古。若如此言。则今当为禽兽之域而无复人道矣。中庙引范祖禹言曰。国家当遵祖宗之法。子孙不宜轻变也。静庵对曰。先王之金科玉条。固当遵守勿改。或有胶固不便者。亦不可不变而通之。要在识其势察其机而已。宣庙朝。成牛溪白曰。损益沿革之理。求之史传。有自然乘除之势。无世无之。正如天地之运。寒暑昼夜代序往复。推旧而致新。若夫祖宗之心。即圣王之心也。岂欲使斯民久困于弊法之中而莫之救耶。由今之道。无变今之法。则虽使孔孟论道于内。亦无匡时救民之术。龚黄接武于外。亦无承流宣化之地。李退溪白曰。祖宗之成宪旧章。积久而生弊者。不可不稍变通。然或并与其良法美意而一切纷更之。必致大患。李栗谷白曰。若欲做唐虞三代之治。虽祖宗法。亦有不得不改者。若欲少康而止。则可遵祖宗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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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美意也。今之所谓法祖宗者。只守近规之传袭者。而祖宗良法。实废不行也。白沙公白曰。夫谋而不纳。是谓废之。纳而不行。亦为空言。行而不力。中道而隳。故听言非难。用之为难。用言非难。用而力行之为尤难也。仁庙朝。金仙源白曰。何能以一人之力。一朝而尽易一国之事乎。为国之道。去其太甚而更张之可也。赵浦渚曰。今人每言循例。此言最害事。国之所谓例者。非治世之例也。乃衰乱之例也。因而循之。则衰乱何由而振乎。人之所谓例者。非为善之例也。庸陋之例也。因而循之。则庸陋何由而改乎。崔迟川奏曰。大纲大法。当遵守先王之制。而其可变通者。必随时更张。盖为治之法。先知起弊之源。方可行救弊之策也。若当持守而持守。固继述也。当变通而变通。亦继述也。此真西山之言。而不易之正论也。时移事变。则或有势难遵行。故国初有经济六典。光庙刱成经国大典。成庙以后续录多端。复有大典通编,大典会通等书。英庙朝最致力于裕财之方。设厅收议。哲庙朝至有亲策询弊之举。赵心庵苦心救弊。荡还归结。未至半。郑经山入任是役。因时制宜。后心庵复为相。湖西关西。又行是法。心庵非误国也。不恤是非。期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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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途乃去。不得卒其事。此吾所见也。大抵法久则当弊。弊当改之。而先儒之论。未尝不劝之。亦未尝不挽之。然吾谓善修举者识治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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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舜瑞论近思录书
近思录一书。性理之本原。学问之纲领也。无极而太极。道体也。杨氏为我疑于义。墨氏兼爱疑于仁。辨异端也。尧与舜更无优劣。及至汤武便别。仲尼元气。颜孟春生而秋杀。观圣贤也。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为学之大要也。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致知也。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而虚。动而直。明通而公溥。存养也。君子自强以不息。然必惩忿窒欲。迁善改过而后至。力行也。弟子之职。力有馀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己之学也。齐家也。贤者在下。岂可自进以求于君。苟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所以枉尺直寻而不为利者。出处也。治天下。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治道也。古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大和。万物咸若。治法也。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政事也。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于中而止。教人也。入虚如有人。执虚如奉盈。事天而尽其敬。修己而致其诚。夙夜祗惧。渊冰洞属。戒谨也。道体则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弥满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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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无空缺处。如刀割著亦痛。针劄著亦痛也。辨异端则进之以夷狄。麾之以门墙。距诐放淫。而邪暴不能作。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道也远矣。观圣贤则尧舜性之。汤武反之。仲尼无迹。颜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观其言。皆可见之。为学之要。则惟性静者。可以为学。三希之浅深。为所至之近远。忠信所以进德。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九层之台。园圃之役。莫非是君子做去处。而文章也训诰也儒者也。揔为之学。然欲趍道。舍儒者之学不可。作文害道。即玩物丧志之谓也。致知则凡一物上有一理。须是穷致其理。穷理亦多端。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但理会得多。自然有豁然觉处。掘井之及清。磨镜之透明。所以扩其本然之虚灵也。存养则心包性。性包理。理包天地。无极之真。两仪四象之本。皆不外乎此。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求放心。下学而上达也。古之人盘盂几杖。皆有铭有戒。俾动息皆有所养。若虚器入水。中有实而外患不能入。其所用工。以敬为主。敬才间断。便是不诚无物。须要直内。仰不愧漏而后。充然有得也。力行则乾乾不息者体也。去恶而进善者用也。乾损益三卦。合而言之。吉一而已。潜心于道。忽忽为他虑引去。此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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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去个矜字。方有向进处。此为学之近思者也。齐家则正伦理笃恩义。家之道也。如舜之孝。王季之友。便是尽性知命事。二南为正家之始。六德为有家之明。皆切至之义。而家人上九辞。当有威严夫子。申戒以当先严其身。便看一齐字。斯可见矣。出处则君子之需时也。安静自守。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往。非自尊也。随之弗兼与也。贲之舍车而徒也。蛊之高尚也。遁之深戒也。明夷之几也。晋之信也。合以正道。自无终睽之理。故有顺理而安行者。有知几而固守者。寒士之妻。弱国之臣。岂择势而从之哉。贤者唯义是知焉已。治道则心不诚。身不可正。亲不和。家不可齐。亲者难处。疏者易裁。然不先其难。未有能其易者也。王道视周行。霸道由曲径。二者其趍不同。在寻其初而已。凡天下至于一国一家。至于万事。去其间隔而合之。则无不和且治矣。治法则理而后和也。古者自天子达于庶人。必须师友。成就其德业焉。有天地四时之官。历二帝三王。未之或改焉。制民常产。使之厚生焉。政教设法。始于乡里族党。联属以统治焉。建庠序明人伦。以化成天下焉。府史胥徒。受禄公上。以判兵农焉。储粟以裕民食。为凶岁之备焉。四民各有常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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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农者众。故衣食易给焉。山虞泽衡。名有常禁。故万物阜亨焉。冠昏丧祭。车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踰僭焉。此皆为理民之本。而无古无今。能尽其道则足以济极弊。惟志士仁人。为能其远者。政事则须于法度之内。处得其当。方为合义。临民。使各得输其情。御吏。必正己以格物。周公至公不私。宪章随以损益。夔夔然荡荡然。虽在危疑之地。而不失其圣。今人有斗筲之量。釜斛之量。钟鼎之量。江河之量。举皆有涯。而圣人者天地之量也。自然宏大。不勉强而成。天下莫能移其道。教人则气禀刚柔。固阴阳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善恶之分焉。恶者固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故易其恶则刚柔皆善。有严毅慈顺之德。而无强梁懦弱之病矣。张子厚以礼教学者。最善使先。有所据守。贵在自得也。戒谨则圣人为戒于方盛之时。方其盛而不知戒。则骄侈生。纪纲坏。衅孽萌。虽舜之圣。畏巧言令色。禹之德。能舍己从人。恐惧乎不睹不闻之中。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是道体也。辨异端也观圣贤也。求端之类矣。为学之大要也。存养也。用力之类矣。力行也齐家也出处也。处己之类矣。治道也治法也政事也戒谨也。治人之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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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书也总六百二十条。分编四类。微而动静云为之机。散而礼乐刑政之具。粲然各备。令初学者。知其所入。切于日用。致其博而反诸约。其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庶乎其有尽得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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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舜瑞论七情书
先儒氏论七情之义多。而日前灯下数转语。有足以感发性灵矣。性者体而五德为主。其用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其实则一而已。君臣之义尚矣。情莫如夫妇父子。而不得其道。则与路人等耳。情为性之动。喜怒哀惧爱恶欲之所由生也。性具乎心。情应乎物。以主乎身。传所云道也者不可须臾离者是也。喜是大禹闻过则喜。怒是汤武一怒而安。哀是文王哀此煢独。惧是孟子为异端惧。欲是义我所欲。尧舜之爱民。孔子之恶紫。都是个仁则情之正也。如孙伯宗之朝退而喜。吴王之怒子胥。阮籍之哀邻女。庄善之惧于私。墨子之兼爱。阳货之恶无礼。枨也之欲。情之邪也。夫人得圣人之性情然后。可以学道。道之说二。而义者亘古今通天下之正逵。利者犯荆棘入险阻之邪径也。秉彝之性。胡为乎弃正循私。惟知七情之系于性。而不识邪径之害于道乎。情之由于道者。喜而叹笑鼓舞。怒而严威凌厉。哀而哭泣擗踊。惧而跼高蹐厚。爱而慈谅隐恻。恶而得其正。欲而惩其忿。必也喜不可放情也。怒不可暴情也。哀不可伤情也。惧不可疚情也。爱不可弛情也。恶不可过情也。欲不可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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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也。程子曰。圣人之喜。以物当喜。圣人之怒。亦以物当怒。是喜怒在物而不在乎心也。人孰有不学而能。而其中节处。是性中道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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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舜瑞论经字异同书
经有师承。字多互异。或同其声而异其字。或异其形而同其义。自汉已然。孰非孰是。而今本既行。古本弃置。讵可执一。不知有二。略有考据。以俟多识。然紫阳夫子正本自在。此不过列而观之。会通大意。补漏正讹也。在易乾卦君子体仁。京房本作体信。坤卦阴疑于阳。荀爽本作阴凝。屯卦君子以经纶。荀本作经论。师卦丈人吉。子夏传作大人。小畜释文作蓄。履卦视履考祥。郑康成本作考详。泰卦财成天地之道。荀本作裁成。谦卦害盈而福谦。京本作富谦。观卦尚宾。京本作上宾。噬嗑噬乾胏。夏传作乾脯。复卦频复。郑本作颦复。大畜童牛之牿。孟喜本作僮牛之告。颐卦观我朵颐。京本作揣颐。大过枯杨生稊。郑本作生荑。恒卦或承之羞。郑本作咸承。晋卦自昭明德。郑本作自照。解卦甲坼。马本作甲宅。损卦贰簋可用享。蜀才本作二轨用亨。升卦君子以顺德。释文作顺得。又作慎师。鼎卦其形渥。京本作刑剭。礼卦折其右肱。姚信本作右股。中孚月几望。京本作近望。系辞日月运行。姚本作违行。说卦广颡。郑本作黄颡。寡发马本作宣发。书之尧典协和万邦。史记作合和。大禹谟禹拜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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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周书作党言。皋陶谟祗敬六德。史作振敬。益稷奏庶艰食。释文作根食。禹贡渠搜。汉书作渠叟。朱圉作朱圄。胤征遒人。说文段氏注作逌人。汤誓予其大赉汝。史记作大理。仲虺之诰建中于民。释文作建忠。盘庚迁于殷。吕氏春秋作迁于郼。高宗肜日天既孚命。殷本记作附命。西伯戡黎惟王淫戏。史记作淫虐。微子我旧云刻子。论衡作孩子。牧誓尚桓桓。说文作貆貆。武成肇基王迹。九经旧义作王绩。洪范思曰睿。春秋繁露作曰容。金縢为王穆卜。众经音义作睦卜。大诰民献有十夫。尚书大传作民仪。康诰不废在王命。荀卿子作王庭。梓材王启监。论衡作正开贤。召诰惟丙午朏。王伯厚艺文志作考维丙午蠢。洛诰无若火始燄燄。汉书梅福传作庸庸。多士罔不明德恤祀。鲁世家作无不率祀明德。无逸天命自度。汉石经作自亮。能保惠于庶民。史记作能保施小民。君奭申劝宁王之德。礼记缁衣作田观文王之德。多方因甲于内乱。尚书正义,郑王本。皆以甲为狎。立政缀衣。西都赋作赘衣。耿光。汉石经作鲜光。顾命在东序。褚渊碑文注作东杼。康王之诰毕协赏罚。周本纪作毕力。吕刑鸱义奸宄。潜夫论作消义。文侯之命昭升于上。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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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作昭登。费誓徐戎并兴。刘昌宗作䣄戎。秦誓仡仡勇夫。马本作讫讫。诗之周南是刈是濩。尔雅作是镬。惄如调饥。韩诗作朝饥。召南蔽芾甘棠。韩诗作蔽茀。于嗟乎驺虞。刘芳义疏作驺吾。邶风雍雍鸣雁。盐铁论作雍雍鸣𩾝。卫风垂带悸兮。韩诗作萃兮。郑风清扬婉兮。韩诗作青阳。齐风维莠骄骄。法言作乔乔。其鱼唯唯。韩诗作遗遗。魏风是以为刺。吕氏读诗记作为利。清且涟猗。尔雅作灡猗。唐风蟋蟀。说文作悉𧍓。秦风歇骄。说文作猲獢。陈风值其鹭翿。尔雅作鹭纛。桧风猗难其华。楚辞章句作旖旎其华。曹风芃芃黍苗。卫弹碑作梵梵黍稷。豳风一之日觱发。说文作㓖冹。小雅周道倭迟。汉书地理作郁夷。吉蠲为糦。韩诗作吉圭。搏兽于敖。水经注作薄狩。夭夭是椓。蔡雍传作夭夭是加。仲允膳夫。汉书作仲述。蓼蓼者莪。隶释作者义。君子所届。晏子春秋作所诫。狐裘黄黄。贾谊新书作黄裳。大雅不显亦世。后魏礼志作奕世。周颂其镈斯赵。郑注作斯㨄。鲁颂憬彼淮夷。韩诗作犷彼。商颂殷土芒芒。三代年表作殷社。下国骏厖。大戴记作恂蒙。周礼天官邦甸之赋。闽本作郊甸。辨其苦良。郑司农读苦为盬。丧缝棺饰焉。故书以焉为马。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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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五地之物生。杜子春读生为性。阴祀用黝牲。郑注读黝为幽。春官用两献尊。郑司农读献为牺。祼用斝彝。读斝为稼。夏官职方氏樊毅。西岳庙记职作识。秋官再拜受币。校勘记作授币。一柯有半。瑶田通艺录作一矩。仪礼士冠礼兄弟毕袗元。朱子云均元。捷柶。钱氏大昕云捷建。乡射礼东南面作主人。校勘记云酢主人。燕礼左玄酒南上。聂氏云东上。大射仪洗象觚。郑注觚作觯。聘礼既受行。唐石经无既字。觐礼归宁乃邦。校勘记作乃拜。士丧礼馔东。通典作北。大鬲。敖氏作槅。礼记曲礼是故圣人作。日本山井鼎七经考文作是以。檀弓消摇于门。作逍遥。王制虞庠在国之西郊。北史刘芳传作四郊。月令田鼠化为鴽。孙星衍经文正字作为鴽。礼运夏则居橧巢。七经考文作橹巢。礼器德产之致。何敬祖杂诗注致作致。郊特牲三献爓之爓。释文去火从肉。内则偪屦之偪。去人从巾。祭义夫妇斋戒沐浴。石经沐浴下有盛服二字。丧记以燕翼子。宋本翼子下有武王烝哉四字。其在春秋则左氏公羊谷梁三传。各有异同。大学汤之盘铭。太平御览作槃铭。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唐石经五辟字。皆作譬。论语学而篇与朋友交而不信。高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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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下有言字。为政篇有耻且格。汉祝睦碑作且恪。八佾篇丧与其易也宁戚。俞氏炎书斋夜话。易字疑具字。里仁篇择不处仁。张衡传注择作宅。公冶长篇漆雕开。汉书古今人表。开作启。述而篇执鞭之士。盐铁论作之事。泰伯篇有妇人焉。卫氏古文作殷人。乡党篇加朝服拖绅。说文拖作柁。颜渊篇棘子成。汉书人表。棘作革。卫灵公篇好行小慧。太平御览作小惠。季氏篇邦域之邦。邦内之邦。释文郑本俱作封。阳货篇归豚之归。微子篇归乐之归。郑本,汉志。俱作馈。中庸素隐行怪。玉篇作傃隐。肫肫其仁。郑注作纯纯。不显惟德。通雅作丕显。上天之载。甘泉赋作之縡。孟子梁惠王篇食人食而不知检。食货志作知敛。公孙丑篇胶鬲。路史夏记作胶革。滕文公篇范我驰驱。班固作范氏驰驱。离娄篇逢蒙学射。龟筴传作蜂门学射。万章篇放之于桐。履斋示儿篇作教之。此非一书之出。一日之得。随见随录。投之巾衍久矣。近因病间。稡荟一纸。以备参订。盖传写之谬。记诵之误。镂字印本之前。转相沿袭。至宋季而始出正本。馀皆爝火之于日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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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𥠧粹缅礼书
别纸详悉。缅礼人家大事也。不可劝沮。礼说云有意外之患可矣。告由祝曰。托匪其地。匪地者山顶之危。水滨之近。或有汰落之虑。以意外之患告之者也。今佥枢公,观水斋两位山。近数百载。遽有是议。非动于祸福也。以其逼近先山。虽有难慎之意。断而行之。以宁神道也。若仍旧不迁。先山不安。则两位不安。子孙不安。今若迁奉。则先山与两位安。子孙亦随以安。其便否不待多辨也。君以一介寒士。家无瓶缸之储。而竭力于是。展诚于是。一门孰不嘉诵其孝也。新占之地。在同县二炭面。为吉云。不必有携贰之论。至于凡具。从简为之。礼文缅祭。皆以酒果磨鍊。近日俗忌。不用油属。未知有何所据。而堪舆家之言。贵豪家缅后每多不吉。即多用油馔等属故也。年前佳谷缅时。不无所动。凡于油属。一切不用。至若纸属。用蜡纸矣。幸无后艰。岂或符于是也。适然也。然既有所经。故暂及之。大抵缅事不得已也。无故。为堪舆家所惑。常常行之不可也。古人曰。三迁其墓。不免为乱臣贼子。此以家喻国。戒之深切焉耳。缅服虽远代。祀孙则不可无三月之制。近世或行或不行。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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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圭山韬藉之制书
别纸之问甚得当。韬藉之制。果然不一。书仪考曰。考以紫囊。妣以绯囊盛之。各有藉褥。贮于漆匣。囊即今之韬也。古者重紫轻绯。有此分别。丘仪祠堂本章下。无韬藉之说。其说盖出温公书仪。朱子既已不取。止图椟式。从简省也。或曰。尚紫非古。乃唐俗也。先儒多用之。今人考用青妣用朱。其制或与主身齐。或与趺方齐。家礼图注。既曰式如斗帐。顶用薄版云。辑览图式注。合缝居后之中。稍留其末云。人言皆并韬其趺。近世三式行之。一则方而狭。与主身齐。一则如斗帐。韬至于趺方。一则与主身齐。而留其末不缝。覆之于趺方上。然多从只与主身齐者。南溪曰。炀帝时一品赐紫。次朱次青。遂为朝服。今所谓紫绯云者。不过准此。乃后世之失。而礼家不敢变者。重国制也。按备要图注曰稍留其末。便览图注。无留末之语。而其方狭。便览尤详。藉色亦用紫绯。诸书俱一。不须更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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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石居深衣之制书
日前论野服之制。野服即儒服也。儒服之最者曰深衣。玉藻袼二寸缘半寸。今家礼深衣制度。不言袼尺度几何。止言袂缘广二寸。今拟宜如古礼。用布阔二寸。长如衣身为袼。而加缘半寸于其上。庶全一衣之制云。然则温公据礼深衣篇所新制。非古相传者也。灵兴敖继公说曰。衣裳皆六幅。通为十二幅。吴草庐亦谓裳以六幅布。裁为十二片。盖象一岁十二月之六阴六阳也。旧制无衿。故领微直而不方。今以领之两端。各缀内外衿上穿著之际。右衿之末。斜交于左胁。左衿之末。斜交于右胁。自然两领交会。方如矩矣。按图。衣身二尺二寸。袂亦如之。袪尺二寸。上衣下裳。前后十二幅袼两旁。续衽钩边。缘广寸半。后负绳。谓衣裳背后缝也。三加礼。有四䙆衫。即庶人之服。䙆释文曰衣裾分也。马周请襕袖褾襈。为士人上服。又名缺胯衫。其制开胯而别之也。褾袖端也。襈青绛缘也。对衿袂圆。开旁下齐。后析亦对。与深衣同而异。年前关北。得见闵老峰旧衣二具。一则与四䙆衫同而无后析。前两幅相对。下皆方齐。领内对外方。为五六寸。以纽锁之。前后三幅。边襞三叠。缘加于上。亦半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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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与深衣䙆衫之制参互而多类鹤氅也。一则绿色而制如深衣。领相对。缘半寸。在于衣袪之内。通考曰。祭岳渎。绛缘领袖为中衣。或仿此欤。凡服上为衣。衣者依也。人所依以芘寒暑也。周礼同衣服。谓不得独异也。其从众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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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先书
砥平丧葬事。不必待礼月。而七月内有两次祀事。此与时享有异。然于孝贞公位。即子丧也。砥平入地前。不得行祭。而按期功服中时祭条注曰。大夫士有齐衰大功小功缌。同宫则不祭。若异宫则殡后得祭云。将祭遇丧条注。齐衰异门则祭。但不侑酳不酢而已。今也砥平已为成殡于家后。且异宫也。似或有可据。而终有难慎之意。葬日终难如意进退。幸考之于文敬公礼说示之如何。此亦有誊本。而暑祟侵苦。无以考出也。尤庵曰。考妣私服。虽无与于祖考以上。然既不得祭于考妣。则何可独祭于祖以上耶。以此推之。赞成公忌祭之同废无疑也。此亦以时祭言。而忌祭可以参看矣。
与景先书
嫁娶人伦之大事。服制礼经之大节。闻女婚从权行之之论有之云。外祖母之服。虽曰小功。是重制也。卒哭之前。何可遽议乎。本宗祖父母丧。其父母在袒括之初。其身受齐期之制。而不念在殡之哀加麻之重。扬扬借吉。行人伦之大。坏礼经之节。于其心安乎。外家虽与本宗有间。父与母一也。溯以上之所出之地。果何居。是以外家之服。与本宗祖父母伯叔父母。同其制而异其月。先人制礼。不敢不从也。权亦圣人之道。而亦有可行不可行者。其熟思之。
答景先书
家礼婚礼条。既曰身及主婚者。无期以上丧。可以成婚云。则父虽不期。母则其服即期以上也。且主婚虽在于父。而母亦主之一也。丧大记曰。妇人葬父母。既练而归。然则葬前。母在丧次礼也。近俗往来舅家。从权也。不可以往来藉以为说。若以百里不奔丧为说。则外面或似无碍。而练月之前。与在丧次无异矣。今既以文敬公礼意不得行之。可谓十停八当。大抵礼出于情。情由于心。其辨不难。在乎安与不安之间。当以是取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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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台卿书
永禧殿第一室第三室御真移奉时。第二室第四室第五室第六室御真。设幄次权奉。待神辇进发后还安之节。春曹请询。允合慎重之道。在昔端宗神位谒庙时。只启三室以上庙门。而其时论议不一。且以近例言之。纯元王后入庙时。翼宪两庙神位出纳仪。想有可援。而今此领閤则幄次暂奉为宜之论。右閤则障子遮隔之论。与夫两閤俱以年久影帧捲奉展奉。有难遽议云者。一是正论。至于障子与帷帐之用。两閤之言虽不同。愚见则障与帐不甚相远。此不必较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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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军旅书
今春西幸时。因风雨失仪。驾前侍卫之属。无过为几十人。旗鼓前排。尽为落后。先后厢中央阵诸将臣。皆单骑自行。几天明。始为回銮。下情惊悚。军卒之致伤。亦系惊心而惨闻。此庙堂往复也。满月台殿座时。大臣已有诸将臣请罪之奏。而圣度天大。终有安徐之命。还宫翼日。台论峻发。此国体之所不可已。愚意则国朝武事疏虞。将兵重任。徒作官职之阶。逐月操鍊。每归停阁之例。将自将兵自兵已久。而虽或有春秋之点阅。直阵方阵。不过技也而漫付老校。奇兵正兵。本有机也而全昧方向。以平日恬嬉之士。当仓卒散乱之会。其何能首尾相至。尽入吾彀中乎。当夜所遇者。只是风雨也。乘风雨而来则胜。背风雨而行则委。兵法攸在。而今何尝有乘风雨而来者乎。为将者当知风雨之变。见风雨而发则团束之。方是倘行之事。倘行亦且不知。况其大者。将安用之哉。固欲使其卒。必先择其将。上下之情交孚。远近之势相应然后。将顾于卒。卒听于将。不越乎方寸之间。则何患于一时之眚也耶。顾台言不及其择。只论其罪。虽日十数焉。其于不习不逮何哉。以余言之。先责台言之失其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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綮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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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祁堂书
夏雨永日。若无消遣。有时拈笔。非为吟哦也。寓心也。古人云偶得浮生半日閒。吾辈之得半日閒。亦岂易言乎哉。今使鳌扉剧务。有此佔毕。山人之不解时宜类如此。何必艳山人无事中求有事之事乎。初有海东乐府之役。一咏二咏。卒至成编。再有名山卧游。欲罢不能。复有田园乐。只记所见而已。史赞史咏。则读史之暇。随手记录者也。不揆发呓之陋。并为鉴正。不意过奖之教。至及于三绝一律之特惠。兼饬补缺之资。其所眷念。可谓石交也。追咏六人。又次琼韵。伴之以近作自属一律。咏南华经一篇以呈。幸勿靳腕正。副此悬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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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花山宗中书
花山书院所奉影帧大小二本。而小本因礼曹关文。奉于老德书院。大本则权奉坟舍者。可揣宗中之意。而坟舍之奉。非久计。虽无来示。岂有不知。坟舍基址。优可建一庙宇。愚见所在间架规模不必宏大。正堂四间半足矣。环之以墙。前立一门。隔其间。各置两扇。第一间。当奉文忠公影帧。而因此有可议者。文敬公即文忠公曾孙。又是不祧位也。曾有数三处俎豆。一处赐额。而近皆撤享。士林之赍郁。与本孙一般。今于文忠公杖屦之所。营建一阁。则文敬公一体并奉。情与礼两无相舛。未知宗意如何。祭享则当以茶礼例行之。每年十月望日文忠公生辰。设行恐好。至于祭品之精约。仪节之简备。当以别纸消详载录。并与图式而鉴定焉。
  别纸
 祭品依朴西溪影堂茶礼例。稻饭一器。稷饭一器。泡羹一器。生菁十个。生芹一器。与菁齐高。果三器不去皮。脯三条。正肉四方四分。
 仪节依徐药峰时享例。执事者无论本孙与旁孙。通融宗会时差定。行高者为献官。而祝文则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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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公祀孙填名以替行。文敬公位。祀孙虽异。同庙之内。一祝二名。有碍礼制。文敬公则从享也。宗孙亦是文敬公子孙。并为填名。似合事体。执事人献官三员。读笏一员。祝二员。奉盏献盏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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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东里丈书
林下笔记。初因消遣。抄录古书及平日所经历几条。抛置久矣。昨冬直禁中长夜毕书。然未免荒率。不堪为经览于大方家矣。今年春。伯氏閤下觅览一统。有过奖之教。阿咸序其弁。从玆有收拾之意。编列诸条。为三十卷之多。今于鉴正之下。益觉其所未及者。八耋之年。点检误落。若是无漏。且于删改之方指导。井井有条理。可仰学力之到底精笃。册子还来之日。为先删削逸史者。为六七十条。其何可曰精鍊之金乎。至于先儒之论。掌故之书。虽稍有繁蔓。可以考据。故略删仍存。所删几叶纸上送。以俟更教其当删与不当删。而大抵文字之看病。莫如自知其病之甚明矣。未知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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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朴平老书
伻来。得奉论文之函。夏雨林庐。几尽披阅。仰想精力之无减畴昔。至于论病处。个个顶针。尤明于性理之学。近世逼切论文字者固不见。而乃见于今日也。宋朝相臣编。但欠世宗一死为可惜之句。即廿一代史评语。其语意以范质为世宗不死者。为欠节之谓也。古之史断用笔太刻。一欠字书之于世宗之上。后人解释。岂无疑眩乎。帝青是天性之青者。兴弼与兴废同意。皆出于诸家。未知果可入用于原文中否。大抵习俗弃坦趋奇。凡于著作。必用僻字隐语。以为藏拙之法。古之文章家。何尝有这个话耶。且又胶于馆阁。全失古体。吾辈皆不免此病。而墓文之溢美。诗章之务华。最为难救之病。今此斤教。实为对症投剂。真可谓攻文病之良医也。仆早学于坦斋先生。其文布帛。晚炙于经山相公。其文丽则。间学枫石太史。其文雅俗兼备。易于得力。而终始问难者。梣溪老人也。结交虽皆老苍。姿质卑鄙。较之交游。太不相称。今见台座高论。其精笃犹有过之。近读西溪先生文集诗句之所附。深得三唐体。先生赜理讲道之暇。有此佔毕。抑先贤长德于吟咏。亦未尝不全抛耶。仆尝就养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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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论诗。其论多在近体。台座所咏。有时见之。老杜一部诗。犹可语矣。如拙作之吟风咏月。必大噱不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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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朴平老书
日前答书。京褫录纸。长第奉览。诗文之病。论之甚详。引昌黎文务观诗。其诗文如康庄之路。驰高车驷马。智者愚者。无不知之。近世则无康庄驱驰之力。故必入深山穷谷。摘取奇花异卉。眩耀眼目。盖有其力然后。可学古人。此犹学圣人不得则可以为贤。学贤人不得则可以为乡愿。乡愿虽为圣门之贼。犹贤乎轻薄之子。其弊率以高远难行。未免自弃之叹。是岂一朝一夕之故也。文体之僻近。起于一操文柄者。鼓一世而应之。年少后生。争相慕艳。不及其力。皮膜愈痼。台所谓珠玑文绣。失之太饰。琼琚玉佩。失之太华者也。今之能言韩文陆诗者。于台始见之。其取舍丕变。非吾辈可言。而先辈之言存其心虽难学。犹胜于不存心。吾辈一番之论。亦可曰犹胜乎不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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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金镇抚(善弼)
沁都为国重镇。其来久矣。筑城之后。沮洳填塞。车马易通。年前洋夷之犯。未尝不由于是矣。近日设始。与训局刱立初无异。诸般事。想必这这入量。而难得者军心也。军心解则令不行。令不行军败。今番劫场之闹。即阵中之自乱也。自乱之来。名将亦动。是以古有南北军不相容之举。唐李绛之败是也。京乡军之不得相和。理所必至。其策先务镇安。不相矛盾然后。可以一鼓应。而小失其道。未免各自为心之叹。盍于是观之乎。沁都军皆是军官名色。付之七色之下。大为失着。而其故虽曰京校所为。此岂可行之事乎。毕竟拢来衅端。至今日而极。然当场处变。孙子之斩王姬。司马之待庄贾。果无愧矣。此非番番可为者。故两将之书。无再见数则军心反解也。吴子之与士卒同甘苦。田单之身操版锸。即先人夺人。得人死力。而威下有惠。惠而有威。曹武惠能之。不以腐儒之说笑之。幸留青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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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昌书
古人云大名之下。必有大毁。我谓大喜之下。必有大忧。辅荣年未二十登科。此大喜也。出而事君。将何以教之。此我所谓大忧处也。昔我策名也。朴坦斋诗曰。小儒全尚词章习。大器终资学力成。又曰。实下工夫经史里。公馀却扫更专精。郑经山诗曰。贵相先徵儒雅气。又曰。定知青紫由经术。两公之语。皆诫我者也。我书绅不忘。今以是诵之。立身之初。先去宦欲。表端影直之妙。即朴公之诫实下工夫也。次绝奢靡节欲之方。即郑公之诫儒雅气也。向日一诗之赠。已微发其端。而频频之忧。日久而不能自喜。数字更溷。家声之绍述。惟在于教导如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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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金渭师(尚铉)
向寄仿白少傅池上篇。未免太露之嫌。凡仿古者。或于归去来辞赤壁赋等篇。不换几字。同其法而成之。是亦一段体也。拙作虽有略干变改之句。而终然蹙蹙于圈套中。不敢旁走一步。其于才不逮何哉。乡山寥寂之滨。素昧摴蒱之技。只倚文字上事。时或著述。非为传后。非为夸耀。消遣而已也。所以不欲腐心。全没雕琢。徐四佳所云我日做百篇。明日便不觉做何语。此一做抛置。不索其名。四佳今不可及。复何能跂及于白少傅乎。后如以拙作仰质。须阁奖语。必赐金针之教。深有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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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赵肃夏书
尔之生家搬移于京中。巧值新舍之不出。祠宇权奉于海村坟舍。今始闻之。先忌祭在于来初。其行否之问。是当然也。礼有问在旅中遇私忌于所舍。设草炷香可否。朱子曰。这般微细处。古人也不曾说。若是无大碍于义理。行之亦无害。此宋时事也。东国有问行忌祭于斋舍。金沙溪曰。宗家或有故。斋舍乃墓所之舍。子孙会于此。亦无妨。又曰。墓侧斋宇。为祭而设。其行于此。岂害于事。以此观之。旅中设卓炷香云者。非权安。足可傍照。会于墓舍云者。或自宗家奉来神主。与设虚位。虽无指的。以墓舍而行祭无疑。今尔之生家祠宇。奉于要舆。则便是旅中同也。旅中犹此设卓炷香。墓舍岂不得行祀乎。既欲行祭。则自要舆中出主为拘忌。未知何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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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人问出母服书
按丧礼八母图。嫁母出母服。俱是齐衰杖期。而嫁母谓亲母因父死再嫁人者也。出母谓亲母被父离弃者也。所以嫁母服当重。出母服当轻。而近世士夫家孽子。父死而母或适人。则其服无定制。今此来问。无以臆断。惟当从其家礼。而愚意则礼。嫁母出母。降服齐衰杖期。而为父后则无服。为父后者承祀也。三年不得废祭之故也。宋冯元之论曰。若专用礼经。则是全无服。施之今世。理有未安。若俯同诸子杖期。又于条制。更相违戾。乞自今为父后者。服齐衰之服。卒哭乃除。踰月乃祭。仍伸心丧如诸子。非为父后者。为出母嫁母。降服齐衰杖期。亦解官伸其心丧。遂为宋朝定制。范仲淹,陈了翁,潘良贵。皆应用之。通典。嫡母虽在不降。明斋曰。妾子嫡母虽在。而为所生母。当服本服。嫡母无压降文。然此非指嫁母出母而言也。我东妾子承重者。为其母。出入著蔽阳布直领。如出后服色。明斋曰。葬前则当以丧人自处。出入服色则无妨。此亦非指嫁母出母而言也。今也为人后也。服出母之服。而葬前则当服齐衰。傍照上文所在妾子承重者之服。而依礼文卒哭乃除。心丧则古者心丧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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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之服。去其华饰而已。退溪请以墨衰别之。援引是服或可也。
答人父在母丧。返虞仪书。
礼。凡丧父在。父为主。取统于尊之义也。所谓子主馈奠云者。非谓祭奠诸事。皆属于子也。父既主丧。则自发靷父先之。子次之无可疑。而疏曰。妻虽义合。为夫斩衰。则今为妻以禫杖。而但以齐衰别尊卑云。开元礼及宋制亦同。俗之秩高者。或乘轩从后。有太薄之意。用驴马之属。似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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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年贡使郑稚仲书
仆少时作燕行。云石赵公曰。君入燕。何能堪三贫乎。言贫文贫银钞贫。云石言果深得之。而伊来洋丑挟倭而跳梁。机密当事者外。难知其里许。汉人虽秩高。不得与闻。我人所接汉人而已。则其茫眛一般。且慎言语。无如汉人。设或有脉络之微摅。只说其膜。故见其书谈其纸。不识端倪。此言贫之故也。燕人谈话无非书也。而音叶不通。唇齿莫辨。其文同轨也。唱酬之间。以速为贵。出韵成章。不小停笔。迥异于东国制述之法。昔申紫霞,金秋史。举皆却步。惟权米山一人。应口辄对。尚有传诵之句。不可与彼人作诗。此文贫之故也。城市之壮。已无可论。而千种万物。俱是初睹。古董书画为上。织组攻琢次之。得一孱缣黯墨破铜紫绿之有渊源者。则今日以重赀偿之。明日又以重赀换之。所以其俗不宝庄墅而宝古器。古器皆是赝也。窃闻之。器小而重。器大而轻者为古制。仆未尝以是试之。银钞贫故也。若使仆更入燕京。必也聋耳于觇覸。闭口于吟哦。锁眼于物货。以免三贫之苦。未知此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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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稚五追服可否书
追服之礼家所不许。备尽于先辈之说。而初引税服。税服者。人在远方。过屡年后始闻而追服之谓也。凡人襁褓或遗腹。不识父母者行之。稍有知识。虽不能执礼如成人。此则决无再服。古者追服者。皆于墓前。行袒括哭擗。退溪曰。朱先生以为意亦近厚。非得礼之正明矣。明斋曰。追服非但礼无其文。孔圣与孟子。皆少孤而未闻有追服之事。或有至诚哀孝之行此者。而只径情而已。非求合于礼意者也。南溪曰。追丧圣贤未尝开此一路。笃孝之人。往往径情而直行。非君子所贵也。夫孔子三岁而孤。不知其墓。而回甲之岁。自楚返卫。其追服之说。不见于经传。明斋之论。果据此而言矣。南溪之言笃孝经行云者。亦哀其志而恕其过也。吾家孝贞公以遗腹。当回甲之年。虽行追服。而不为袒括。以素衣素带。侍墓终其年。论者以为适中。宋应教相玉七十。再逢丧年。服丧如初。侍墓三年。朝夕哭擗。毕竟不胜丧卒。此先辈所云笃孝经情。断以行之者也。今座右所处。与遗腹无异。然既无赴举所供仕。则服与不服。别无可否。惟当心丧于中。而至于宴乐侈靡等事。似不忍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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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谕善任(宪晦)招延书
伏惟霜冷。令体万相。伏慕由忱。今日宾筵。上教若曰。元子宫相见礼。已简吉日。此时宫寀当为备员。而林下宿德。尤不可阙参。况有古昔儒贤已行之事乎。仍命侍生。具函专报。眷注之隆挚。辞旨之郑重。孰不钦诵万万。且敦谕之特遣史官。罕有之例也。又以此缕缕下教。圣意之必欲致之。可以仰揣矣。第当无前之庆会。又蒙旷古之异数。则丘园之聘。不可虚施。衡泌之志。恐难固守。幸幡然下山。趁期簉朝。上副侧席之望。下答恋德之忱如何。侍生虽未一造门屏。今奉圣教。冒控愚见。下谅裁处焉。
答金渭师书
奉拜惠函于雨声滴滴之中。恍如接芝宇乎丹崖碧溪上也。盛和七律。挂之壁上。时时朗吟。以效风韵。其钦仰之切可知矣。此去纸。数日雨中消遣者也。不拘多少。不论高低。随思随写。以寓寂寞之怀。所以横竖说去。又无次序。幸即览丙如何。少时受业于外叔。常责无㥘于著述。平日不无佩识。而老去复发此證。此證实由乎尚不出方向故耳。愿闻台座明教而一释之。
答游天愚(智开)赠橘树书
敬奉惠覆。满幅胪奖。何敢当此。子猷之爱竹。为其贤也。靖节之爱菊。为其隐也。皆以清致而自取。至如下走藜心栎质。空恼芥泛。以我号我。终鲜自况。梅友常多不称之嫌。松官独怀自负之心。惟是渡淮馀种。文既黄中。品珍寒羞。痞㿔可以疗痴。甜酸可以醒愚。气臭交孚。妄以自爱。亦此树之不幸也。贵居洞庭。素称橘柚之乡。故适见萧寺之封植。敢乞邓林之一枝。岂直为安道之携。相如之赋也哉。即请台体道安。续俟探候。弟幸即竣事。念后可以还发。历拜有期。不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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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游天愚(智开)
天愚先生大人阁下。一别芝范。屡阅蓂弦。黯然驰神。曷以为怀。际玆琼函远辱。恍接清仪。萧寺奇缘。如可复续。且审台体对时珍旺。尤庸攒贺。盛意曲挚。另加周章。遂致小邦受眷于李中堂。到底顾恤。再有飞咨。边衅稍息。复修旧好。举国生灵。孰不感颂。此非但中堂之六德至惠。实赖老兄阁下左右之力。铭旃心髓。何以形喻。恭修谢仪。又烦勤虑。不胜主臣。藏园诗钞。擎在桉头。常目珍玩。有若玄圃积玉光气炯晃。钦诵无斁。妄摛文字。弁于卷页。非不愧露尽荒丑。亶出于播厥芬芳。使僻方謏眼。洞然知之。誊出一纸。仰尘清鉴。又有二册。此是覆瓿之资也。幸望一哂而斤教焉。弟蒲质渐臻向颓之景。樗材只怀窃禄之叹。而今此难忘报国之句。过加奖许。何敢承当也。只欲退伏田庐。优閒多暇。长对盆橘而盘桓。稍慰云树之遐翘。非汝为美。故人之贻也。得一诗曰。去年一树尚今年。孤竹城高太守贤。何必袖中东海石。洞庭秋色在堂前。贵诗草中。有天津谒李节相诗。故甚景仰次韵曰。无不服仁政。自西而自东。偏邦一痣黑。舒日四方红。覆焘神功运。包容造化公。明良际会盛。万国车书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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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异于布鼓之于雷门。尘缶之于鸣玉也。许奭间得小官。长在昵近。见面绝罕。然为见老兄书幅。招到弊庐。渠自感惶而愿书奉夏之函。其意亦嘉尚。幸谅之。金石霞近辟关北都巡营。往来无常。今适因公入国。想当有上答也。不腆数种。表情也。勿却是望。真品小橘饼一器。或可更惠否。夜半痰咳之时。足为治疗。妄自仰请。惭愧惭愧。不戬。
  
(附)原书
 橘山先生大人阁下。永平为贵国入京都。孔道四牡騑騑。惠而好我篇章互答。固不仅投缟赠纻之常仪已也。萧寺之会。觞咏欢然。邦人称为盛事。是夜月明如昼。贵从事金寅浩来署。具述雅意。欲纳交于我中堂伯爷。旋于翌晨。送到一箧。弟腊月有保定之役。当即面呈。我中堂随具复书。嘱弟转寄。我中堂勋业夙著。伟略远猷。不分畛城。常拳拳然以东国为念。釜山镇密迩日本。慎固封守。宜加意焉。弟思执事世受国恩。宠荣优渥。际玆君德贤明。主器早定。正宜保邦致治。翊赞隆平。弟有诗一联。愿献左右。储君已受中朝命。元老难忘报国心。伏乞览省无急急乞休为也。小黑山所寄一函。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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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欣悉征途安稳。遄返国都为慰。侍史许奭年少善书。极有风格。日后当益精进。盆树载归。当此春和景明。四香馆中。想已欣欣向荣矣。念念玆。谨将我中堂复书。托李君秉文寄上。伏乞鉴收。外有弟寄各知好数函。并希饬纪分送。为感泐此。敬请勋安。不尽缕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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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肃毅伯李中堂(鸿章)
李中堂爵前。上年入都。蒙皇恩竣使事。回到永平府。因游太守。敢呈一函。粗伸慕德之忱。幸荷厚眷。特有下答之盛。兼赐三品之珍。未知海外鲰生。有何所取而得此不遐弃之曲念乎。感旃之极。无以形达。仲夏天气旱涝无常。匀体候对时万康。不以按抚军民担举重务。致有所损。遥望攒颂。不任区区。顾今东西之洋。阿罗之界。祲氛频扰。艰虞侵轶。此时生灵。孰不钦望于爵前握枢管辖。震詟边酋之鸿功大烈。而小邦偏被岳镇海包之盛德。再驰飞咨。先示戒严之方。继有解纷之举。严正快豁。节节辨析。字字委曲。而以问答日子。较量于下覆之时。尤认盛意恳挚。靡不用极。举国感激依仰滋大。乃者会沁。接见遣使修信。其好如旧。而向后周全。专靠于爵前终始之地。至于外他不虞之事。小邦无以预度。亦惟望于另垂顾恤之惠矣。小生无辅于国。徒贻窃禄之讥。而庇护之下。罄陈所蕴。不胜惶愧之至。不备。
  
(附)原书
 橘山尊兄大人阁下。两地睽违。末由晤叙。顷由永平府游太守转呈惠翰。奖藉逾分。并荷雅贶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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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种。何谊之隆而意之拳拳若是。遥闻阁下佐理宣化。膏泽生民。比已奉使归国。驰驱皇路。雨雪载涂。荩劳可念。东方为中华屏蔽。方今海滨多故。尚冀努力加饭。益摅忠谟。宏济时艰。实所厚望。日本与贵国。畺宇相望。通来交际如何。中土幅员过广。三面环海。揆厥形势。既未能闭关自治。不得不时加防备。仆蒙朝廷倚畀之重。昕夕焦悚。惧弗胜任。频年驻节天津。每遣水陆弁兵。往通沟海面巡哨。据报。贵境安堵如常。人民同享太平之福。曷任慰颂。附致湖颖十管,徽墨二匣,抗绉二匹。聊答盛意。书不尽怀。冬寒惟珍卫。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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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沈阳将军崇(实)
崇朴山大人閤下。沈上白月。来照弊庐。淡然清景。令人陡想。下风逖溯。曷任耿黯。即于使星回。恭承惠覆。慰浣之极。恍接光仪。小邦间有日本事。数朔骚扰。今幸和好。又送信使。目下虽已妥帖。北忧终未释然。阿罗与日本尤异故也。小邦仰閤下如山镇海涵。依赖无量。伏想匀意必不遐弃也。贵子舍内翰。尚供史馆。何时当有升迁否。不任企祝之至。即请匀体万安。不备。
  
(附)原书
 
橘山相国大人阁下。客岁驺从过。奉藉得杯酒言欢。饫聆清论。别后依依。时萦梦谷。达峰星使还朝。接到手书。并承寄佳什及各珍品。雄诵回环。不胜感荷。前闻日本将有事于贵国。颇代悬系。昨得京中来信。知现已彼此定约。重修旧好。想从此可以息兵。共臻安谧为慰。家报时通。小儿在史馆供职如恒。足纾远系。专泐奉复。并鸣谢悃。顺候起居。诸唯朗照。
答池谷书
裕元窃位于朝。盗名于世。惟以栖迟林泉。以送馀生。庶或有桑榆之功。此亦事与心违。冒炎入国。陆陆泯泯。匪意贤胤袖传盛函。满纸衷款。宛如接膝而话是礼耳。今夏所得。安有过于此哉。临渊先生象德之文。托裕元撰出。寔出于讲世之谊。而一蠡不能勺大海。恒所惧然。反承过奖之教。去益惭愧。无地自容。篇末数处。已为改安。无非昏耗不省之致。奈何奈何。公事方剧。数字以谢。欠敬欠敬。
答赵定熙书
合祭。即三年废祭。故中朔行之者。而近多废阁。至吉朔合椟后。行茶礼于高祖以下位。便成其礼。家家行之。如有五代祖递迁位。则祝文告由迁奉。而君家非成宗也。所奉之位。又是权奉。则同行合祭。尤是非礼也。来问宜矣。此无可据之文。愚意禫祀后。别行告由茶礼祧于某房。翼月行吉祭似好。而禫祭服色。先贤之论不一。惟当从先祖行之。祥后所着布直敛。依礼文作为后日忌祭之服。允合情礼。须量宜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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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赵肃夏书
生家终制吉朔。在于来月。则来月即无碍之月也。古法。既免丧则以君命所重。或有禫月出仕者。此则罕例也。至于吉月。宜乎出仕。而近来必一次悬外。或待其翌月出仕。皆非礼也。汝则重侍下人也。来月若除汗漫之官。从俗悬外。待翌月出仕。如以承宣之职下谕有之。则待上来间几日出仕也。至于苫块疏。与所后家有异。而昔则堂上官亦有之。正庙朝。只许二品以上人。其例今废。
答人父在母丧。返虞仪书。
礼。凡丧父在。父为主。取统于尊之义也。所谓子主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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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云者。非谓祭奠诸事。皆属于子也。父既主丧。则自发靷父兄之。子次之无可疑。而疏曰妻虽义合。为夫斩衰。则今为妻以禫杖。而但以齐衰别尊卑云。开元礼及宋制亦同。俗之秩高者。或乘轩从后。有太薄之意。用驴马之属。似合矣。
答金君奭准书
文章。天下之同轨。古今之一涂也。为文章者。何当有门地论哉。所以肖蠕被造化之功。天涯喻比邻之近。此不易之规。而夫何东俗。人泥于锤。觚彀于局。气有星斗之可冲而步不踰跬。意有河海之可超而窥不离管。是岂帝青青容受受。招未胎之前而然也。特时未遇耳。君少游艺林。晚登阃域。衔华摘实。刮垢磨光。文足以御风。诗足以协律。广交名士。论及常变。无不博赅。同轨之运。克循一涂。而天下无文章言者。惜哉。
答周自弇书
詹系殷勤。覆教郑重。顿开茅胸。不觉纸毛。荐荷佳贶。逐种深注。玉以佩服。君子之德可比。饵以昌阳。无妄之灾足祛。矧夫杭纱蜀笺。不翅瓜投琼报。领情夸耀。无容鸣谢。从审位德交孚。华膴升迁。天眷深隆。式畀赞机典礼。舆望攸属。允副秉轴饪鼐。是知大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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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名闻固自实践。叹涯角之相阻。瞻星斗之弥高。顶手攒祷。心口并贺。弟欲退未退。须费日月。久据匪据。蔑效涓埃。罢软作辕下驹。何足状道。委薾若霜后蝇。祗自闷怜。顾玆蓬藋凡品。幸得纻缟相赠。釰镜双照。一言契合。山海千里。片心往来。题号扁楣。既蒙辉映陋室。属稿诗文。可期宝藏传世。侈溢百朋。感缠一腔。馀怀未罄。顺禠申探。惟希康彊增祉。克惬勤挚远望。
寄游天愚书
天愚老兄大人阁下。即者李君容肃回自京师。历谒明府正堂。感激赐款。迥出寻常。至以李中堂伯爷手札转示慇勤。李君誊来。先及于拨禠。随后到敝居。盛说老年兄大人匀教。情溢意蕴。何异乎昨年此时。步月相寻。饱德四膳佳。既醉一品红归耶。第伏念李伯爷到底庇护于小邦。提诲之周遮之。烛照数计。如金若石。𠃥国生灵。孰不感浃骨髓。见今日本管理官近藤真锄。随大丞花房义质。出来东莱馆所。依前定条件。约日施行云。而姑无变易之说。何莫非李伯爷镇服詟边之威惠耶。虽然岛夷狡谲。有难测量。未知终竟又弄出何事来。甚为闷泄。如有别㨾衅端。则当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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悚陈达于中堂爵前。而先此略报于老兄尚义之下。幸须另暴微悃以先后之。以垂终始之惠。切望切望。弟依旧碌碌。而眼昏日深。臂痛交加。不能作恒人事。惟求退养閒之思。乞靡已也已。谢恩别使回便。书封闻付之后辆。见在栅庭。而路远阻雪。尚未接拜。不胜纡菀。而其不浮沈。已验之矣。早晏间可当入手。方恭而俟之耳。今逢贡使驻忙。寄函匆不能叙情。怅悚怅悚不备。惟希尊照。
 李容肃书曰。到永平府。见游知府。商议历往天津之事。则无公文。不可造次。我当为橘山相公。代达录来倭人新定约条各件及你所口陈。决不致误云。故又以咨官虽不能强行。若得明府书角。使通事往呈受答。似为两便云。则我自代达。此外无他议也。故不得已留置录件。申托速传而去。回路入见。则出示李中堂九月初六日答知府书。而云李容肃录来各件。并悉适日本署使郑永龄过津。询及此事。据称日本理事宫本小一回国后。谓朝鲜约书虽定。因其不谙各国通商事例。意颇拘谨。弟告以两国交际。不必勉强。该使唯唯。东洋人极狡变。未知究竟何如。公使驻京及由陆路通中国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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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能始终坚拒尤妙。现奉旨派日本正副使。不久东去。某当属其便中。相机开导。前在烟台会晤。英俄诸使。似尚无窥伺高丽之意。而李容肃既云拟造火轮船及自来火药利器。防患未然。足徵远谋。查轮船。惟闽厂较精。每只须二三十万金。津局只能造洋火药及自来火铜帽药。顷岁需亦三十万。欲来取法。似须咨礼部行知。望酌量密示。
上保定书
今春三月贡使回。凭闻子岱太守转致匀教。辞意媉媉。昨冬奉函。实由于庸伸下忱。不至见却。垂眄备悉。感激之怀。如何形言。近日格致编中。获瞻尊像。奉而拜谒。誇于士友。争相慕仰。若景星凤凰之先睹为快。与荣之极。无隐尽白。冬候渐坚。匀体度泰平保重。一切军民宁谧。无所虞忧乎。伏惟德卲位隆。安危攸系。四方生灵。倚以为重。下情不胜攒祝之至。小邦五月。遭忠敬王妃丧。哀遑无暇。九月。克完因封之礼。始乃抖擞神精。办理庶务。而日本测水使。间过北青府。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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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合开港。又转过湖南湖西等地。尚未闻可不。关北之永兴。即小邦枌榆之乡也。咸兴,文川,安边。先陵所奉也。德源之元山。与文川之陵寝。咫尺相望。此无可许之道。而彼必欲窥觇乃已。方在相持之中。极闷极闷。又于春间。拿获洋人邪学者一人。钩覈之际。差延日子。意外奉总理衙门飞咨。解送凤城。此寔出于上国慈恤解纷纷德意。而追有日本书契。以为四五人被执。苦恳请放。答以彼此疆域有守。学业亦殊。何故放他匪类。以扰声气不及之处耶云矣。此虽过去之事。未知前头更有何㨾事做出来。惟望上国终始镇压之泽。而日本事迄无出场。今不得条件仰陈。小生前后十五上章牍。未遂休退之愿。只许往来乡山。此亦匪分之恩眷也。乡山在一舍之地。有事辄赴。实无其暇。徒窃厚禄。自顾凘铄。不觉腼然而已。
寄吉林将军铭鼎臣书
昨冬付候。未承复教。深以为怅。即于继述堂侍郎兄书函。知尊兄大人间莅吉林辕门。伏惟德望日隆。军民渴望。膺此特典。政是竭忠报效之秋也。至若小邦北陲。隔在一带。无非尊兄管辖。风声所槩。匪类慑伏。与荣之忱。依仰之怀。岂寻常云乎哉。述堂之言。贵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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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井措画。大有起色。吾辈期望。想不外乎此矣。冬日渐寒。匀体候不以整釐有损。令子亦安侍课读否。遥望溸祝。小邦间遭忠敬王妃丧。上下哀遑。礼月因封。始有休暇。而贱躯衰相日至。厚禄益腼。方有上国吊使非久压境。恍忆年前台驾光临。忘托厚契。不胜黯然。数字音信。托述堂兄转上。未知何时尘照。临纸冲冲。尤不容言。罗蔘清心元百丸。一以表微情。一以供军门之用。幸望查收。
答吉林将军书
贡使去。修书付诸继大人函内。即于通官庆煜领漂到小邦时。获拜本年六月朔出惠椷。满纸辞教。溢于毫墨。字字行行。俱为鸿宝。奉玩尊阁。宛敲床下拜谒。秋冬迭迁。匀体无损。戎马倥偬之暇。能槩海外微踪。函书远投。若将不及。如非情根着深。何能至此。望云瞻耿。靡时无之。述堂大人。将以皇华莅邦。可劈积年阻怀。良是不薄之缘。而大人今守北方。只与述堂大人两眼相对。苔岑星散。自不禁悒悒之怀也。弟病卧山中。为迎述堂。暂入京闉。既赴京则又未知何时还山。数字草草。托敕房付去。其速览有未可必哉。多少已悉前幅。不为架叠。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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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周自弇书
曩日。偶阅全唐文。不见崔孤云字。心甚讶之。果以桂苑笔耕一帙奉呈。不图过奖之教及于庚弟。不觉腼然。如至锓梓序文成而贱名举。则不赉十万而坐受其载也。伏承春间出心函。兼奉五种难得之珍。如非庚兄勤注。何以及此。三方图章。尤出望外。朝夕摩挲。以慰恋德之怀。矧台体连享保重者乎。小邦间有忠敬王妃丧。上下哀遑。向于讣使去。只付名帖。无暇作函。今则因封奄过。抖擞神精。数字仰谢。不胜主臣。庚弟衰病日甚。退不得留不得。同庚引疾。果无彼此。相怜而已。
答沈阳兵部书
初夏贡使还。得奉中春中浣华函。兼领六种珍品。无非心画心贶。镜天月生。墨海波动。自顾庸陋之踪。何以得此于崇庇之下也。谨审台体兼管两部。德望日隆。攒贺之极。无以为谕。鼎臣将军之超迁可喜。而尊兄之踽凉。想有望云不禁之怅也。小邦间遭忠敬王妃丧。上下哀遑。向于讣使去。只付名帖。无暇作函。今玆因封才过。抖擞神精。数字仰候。而弟则衰相日至。迄未退去。奈何。今番吊使。窃冀尊兄派来。得叙积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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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失所望。此亦穷人谋事。岂容易得成耶。此生此世。恐难再遇。冲怅何极。吉林书椷。幸随便转致。而答函之得承无期。尤切耿然。
呈钦差上敕书
夏间别使之行。时值小邦哀遑。只呈贱名一纸。不敢张皇书达。又于本年十月贡使离发。恭修春仲委书谢仪依俙。转闻派敕之奇。有都京刑部大人充上敕云云。自认以非是盛京刑部兼管大人。叹息缘薄。无阶重拜。及睹小邦使臣带去郑麟兴。来自贵宅。的探详报。始知述堂大人。间移都京司寇。兼奉敕命。且云有大人书信。而此则该使臣赍来。尚未伏见。甚是纡菀。伏想征节今在半途。栅城不远。小邦多福。将迎大人匀驾。此岂独小生之自喜也哉。原隰风雪。大人匀体连享保重。行中佥位。并皆安吉。际当皇恩远覃。四方宁谧。大人法驭。顺来顺去。莫非洪庇馀庥。攒颂之忱。曷有其极。小生近在乡庐。调息老病。实难蠢动。今于大人入国。安敢不躅蹶中路。而国王延接之前。法无以先谒。所以迎拜有欠。诚礼并阙。第当另啚趋稳。而先此仰探。亦涉唐突。谊不可遏。情不可禁。玆凭幕佐之去。庸行问候之仪。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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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间下书。有铭鼎臣大人特署吉林将军之教。吉林与小邦北陲接畺也。匪类出没。忧虞多端。幸赖威令。姑为宁谧。专书致谢。入于贡使行中同呈大人函内。即于转禠。始见吉林书椷。乃寄来于漂人领来通官庆煜者。而本年六月朔出也。满纸款款。无非倾胆。又道大人隔在一方。怅悒之怀。溢于辞表。今修答仪。无阶可付。亦不敢汗呈大人行次。所着译官李容肃,金斗善。藏在其袖中。以待大人指导。幸大人随宜裁处焉。李金两人充差备。迎于栅上。此是小生入幕之宾也。为人皆可与语。公事李君知之。在小生边。若有可教之事。下布于金君恐好。
答肃毅伯书
本年十月。年贡使去。略修起居之礼。寻当自永平府查呈。而即于别使还。伏奉去年上书答教。本年九月初四日出也。备承匀体对时保重。兼领下赐十六种。件件煇映。在在情曲。已极感激。何图边务之算。至及于海外偏邦。远引汉唐故事。近劈洋倭情实。若是之详确乎。开之以茅塞。诲之以牖约。其在依仰之地。铭镂肺腑。去益难谖。英人称以漂活之恩。间到莱府。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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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官员。俄人种种剽去。北陲居民。私相奸和。终难禁制。日本非不讲和。喜愠无常。或赠炮器。或资书籍。言或由中。然少不如意。易致葛藤。向日因总理衙门咨文。洋学教人解送之后。又以此事。有日本书契。而奉遵上国指挥。已为解送之意。有所回答。寻有花房义质之书。以上国二字之抬头标出。其说不敬。极为骇惋。小邦之于上国为属国。天下之所知也。丙子。爵前严斥森有礼时。有小邦受历之教。则渠岂不知此个义理。而肆然发此等之语耶。又以德源开港事。遣辞喷薄。不可与之较挈。略加晓喻。责其局见。已有咨文呈纳。伏想即经白鉴。而德源之元山。彼必欲图占。不知何意。今于爵前下书。始乃觉得。而其许否。当博采众议。大抵俄洋事状。日本情形。若非下布之纤悉。漠然尚在暗室中矣。无论何方何人何事。如有走愬之端。则惟冀镇压之泽。此岂小生一人之颙望。乃举国齐声之祝。莱馆开港后。自今年出税于土人矣。彼国公使花房义质。因此到莱海谓以非年次。恐喝之语。无所不至。此则犹可阔狭。故更为展限。而彼使还归时。其书不恭。且有贸易失利赔偿等说。未知春间有何事端矣。玆因钦差言旋。凭游太守转白。不能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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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万万悚怅。万万坏礼。不备。敬呈文华殿大学士直隶总督肃顡伯爵前。
  原书
 橘山尊兄太师阁下前。由永平游太守。转送丁丑十月望日惠书。引义过谦。雅谊殷拳。发函伸纸。把玩无已。复荷珍贶十六种。不啻琼瑶之赠。拜登之馀。愧谢愧谢。祗以邮程乏便。阙然未报。岁月如驰。寒燠忽更。比维勋猷云蔚。餐卫咸宜。抚绥群黎。慎固四封。荩勤硕画。至为企念。日本与贵国议约修好。将及三年。莱馆设关。互市贸易。尚未畅旺。商民错处。能否相安。彼国自平秀吉以来。恃其诈力。嚣然不靖。近者西乡隆盛。弄兵潢池。不戢自焚。彼君臣见国小多难。殷鉴不远。或者渐知守分。往岁中国驻倭公使何侍讲前赴东洋。仆以贵国交涉之事。用为耿耿。属令留意体察。随时调停。旋接何侍讲来书。知日本近以俄人较焉。启疆贪得无已。颇思戒备。懔然如猛虎在卧榻之旁。其于贵国。不特并无恶意。似欲联为辅车。引为唇齿。颇疑贵国不肯倾诚相待。仆揆度大势。泰西英美各邦。相距过远。志在通商。无利人土地之心。俄跨有三洲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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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与我东北各界毗连。又时以蚕食鲸吞为事。贵国与日本。滨临东海。俄国兵船。游奕窥伺。而终不能免。当犹虞虢之备晋。韩魏之畏秦也。前闻日本欲在贵国咸镜道之元山津。开口通商。俄人阴相劝阻。谓他日设有战事。恐于日本商务有碍。英人嘱日本介绍通商。俄复劝止之。若果属实。欲使贵国孤立无援。一旦有事。可以廓然无所牵制。是其设谋叵测。似不可不隐为之备。昔蜀先主猇亭之败。怨吴甚深。而诸葛武侯生平布置。以和吴伐魏为上策。唐德宗有宿憾于回纥。李邺侯劝以释忿寻盟。而吐番之势顿衰。盖命世英雄。蠲细故而扩远图。往往如此。迩闻俄国与土耳其和议已成。西事方蒇。将图东略。执事老于谋国。谅能措注咸宜。撤桑迨阴之谋。其在斯乎。仆以东土屏障中原。又千里神交。气谊相孚。不得不一摅肺腑之谈。至近今庙谟何如。邻交何若。固未能知其详也。仆忝领畿畺。愧无裨补。所幸入夏以来。雨旸时若。此间及晋豫各属。年谷礼登。亿兆生灵。有嘘枯回生之望。附呈菲仪十六种。聊答盛谊。关山夐阻。延企为劳。惟顺时自爱。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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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书
 橘山尊兄太师阁下。客岁九月初旬。裁复一函。稍摅积愫。闻于十月中旬。始交妥便赍去。顷永平游太守转送十月廿五日惠书。知前函尚未收到。猥荷珍贶十五种。锡朋远逮。报玖未遑。拜登敬谢。格致编中。摹照鄙人影像。辗转翻印。稍失其真。过蒙奖诩。秖增惭恧。玆有自照小像一纸。奉呈左右。聊当晤谈。献岁发春。惟勋猷云蔚。动静多豫。赞襄密勿。息民保畺。至为念颂。去年贵国骤遭内丧。曾行册封之礼。吉凶二典。相继并举。执事平章庶务。恪恭襄事。劳勚可念。法人传教入境。经贵国。以彼此学业不同。捕之下狱。我总理衙门恐法人藉端启衅。飞咨解送释放。实系排难解纷之意。法使亦甚感激。可无他虞。惟洋人传教。自称劝人为善。在贵国素崇正学。一有异教。必执法捕治。固属理正词顺。而洋人即以残虐教士为口实。入后遇有此等事件。似可遣之出境。不必轻加凌虐。庶弭外衅。前接驻倭公使何侍讲来书。英国商船遭风漂至贵国济州㫌义县境。其地官民为救就溺之人。移将沈之货。授馆馈粮。辞其酬币。英人深感厚谊。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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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巴夏礼遣官致谢。又蒙贵国优礼相待。至今称颂。是西洋人尚通情义。非全不可以理谕德化者也。日本遣人测水开港贵国枌榆之乡与先王陵寝所在。自未便许开口岸。正言拒之。彼当屈服。又闻东莱府关税加征。日本商人弗愿赴关争闹。该国复派兵舰。前往理论。何侍讲虑其滋事。赴彼外务省。婉言劝解。仆亦驰书。属其设法调停。此时想已了结。尚不至有刀难否。日本虚憍喜事。乃其素性。虽有时自谓深明大计。欲引贵国为唇齿之邦。共捍强敌。而一旦临小利害。辄不胜其忮求。嚣然不靖。贵国应付之方。惟有仗理守信。折以条约。而复勤于自治。自令无隙可乘。日本近来举动。事事慕仿洋人。西洋所订万国公法。不能无故而夺人土地。彼既与之亲昵。谅难越其范围。通商以外。必不敢肆其窥伺耳。仆历碌如恒。愧无裨补。所幸年谷顺成。军民静谧。差堪报慰。方今海国多故。时局扰攘。执事老成宿望。主持大计。复膺主眷。许其往来珂乡。从此颐养脩龄。益摅忠谟。幸勿遽存遂初之志。曷任敬念。本拟薄具菲仪。稍酬盛谊。因贡使归期在迩。赶办不及。稍缓容再寄达。专此复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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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书不尽言。己卯正月二十六日。合肥李鸿章再拜。
答肃毅伯书
李中堂文华殿太学士肃毅伯相爵前。中秋间。因宪书咨官李容肃。谨裁上函。属游太守转呈。即于十月念间。获见李容肃手本。纵知书函似经匀鉴。犹未得其详。下怀结轖。不胜憧憧。今于年贡使禠。冒白衷曲。伏望垂怜焉。本年七月九日下书。自沈阳专到。乃八月垂暮之时也。其时身滞乡山。久不入城闉。所以得闻天下事而未即上答。自阻我爵前殷注之谊。亦负我爵前痹(一作庇)恤之念。顾此不敏。惭悚交切。大抵异舶之遍满海上。为中外所忧。果如匀教中开辟以来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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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局面。自然之气运。非人力所能禁遏者也。彼专仗火炮以威。炮是兵器。而武备志等书。素不载者居多。彼之精考。岂胜于古名将方略而然哉。当今爵前恩威德望。布于海内。谟画筹策。运之掌上。以及东土一隅。其所论议者。无非称衡平施。其所指教者。无非塞茅顿开。虽千里之外。恍如合席之间。而小邦大小。孰不感镂肝肺。仰之若泰山北斗。重之若九鼎大吕乎。日本则公使连年恳请釜山浦外。别开新港于南北。而德源乃关防之地。不无难慎。然终未可一切牢拒。不得已许之矣。何为又顾仁川。期欲占得。充其无厌也。上国之台湾。何等重地。而妄自窥觇。已是可骇。小邦之仁川。距都城未满百里。来头为弊。有不可胜言。许久颉之。塞于国论。竟乃辞屈而退。为其王臣者。谁无敌忾之心。泰西则通商一款。莫可议到。盖小邦僻在海陬。远隔数万里。声既不及。道亦不同。自来不与此国人相接。章条至严。民皆畏犯。即与日本之三百年交邻有异。此上国之所洞悉。而近获法国人。虽已奉咨。节次解送。国法则不然尔。强弱之相维。关税之少裨。有以仰匀教眷眷之至意。而但小邦事势。万不及于上国广大规模。且年前日本立券也。以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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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容接于港口。已著金石之科条。今何可着影于其间也。第念日本与泰西之尚不能肆其意者。实赖爵前镇压之泽。而向后事端。设或为虞。此皆专倚于默运而裁处。随事而通报。声气应求。与共维持也。伏惟上国之于小邦。视同内服。字小之恩。河海莫量。仰望之忱。曷任寻常。伏请匀体度对时万康。小生寄身山野。馀生无多。又无阶趍拜于棨戟之前。罄陈情悃。冲怅何极。不备。匀下察。
  
(附)原书
 橘山尊兄太师阁下。正月抄裁复寸函。旋于二月间。接到客腊望日惠书。反覆于交邦一事。推究得失。剖晢情势。忠谟硕画。倾佩无涯。比谂颐养脩龄。平章大政。保畺御侮。措注咸宜。至为企颂。承示日本与贵国交涉各节。倭人性情。桀骜贪狡。为得步进步之计。贵国随时应付。正自不易。客岁驻倭公使何侍读来书。屡称倭人倩为介绍。愿与贵国诚心和好。两无虞诈。鄙人思自古交邻之道。因应得其宜。则仇敌可为外援。因应未得其宜。则外援可为仇敌。倭人之言。虽未必由中。尚冀迎机善导。杜彼争端。永相辑睦。是以曾寓书奉劝。勿先示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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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致令藉为口实也。近察日本行事乖谬。居心叵测。亟宜早为之防。有不能不密陈梗概者。日本比年以来。宗尚四(一作西)法。营造百端。自谓已得富强之术。然因此致库藏空虚。国债累累。不得不有事四方。冀拓雄图。以偿所费。其畺宇相望之处。北则贵国。南则中国之台湾。尤所注意。琉球系数百年旧国。并未开罪于日本。今春忽发兵船。劫废其王。吞其疆土。其于中国与贵国。难保将来不伺隙以逞。中国兵力饷力。十倍日本。自忖尚可勉支。惟尝代贵国审度踌躇。似宜及此时。密脩武备。筹饷练兵。慎固封守。仍当不动声色。善为牢笼。凡交涉事宜。恪守条约。勿予以可乘之端。一旦有事。则彼曲我直。胜负攸分。第思贵国向称右文之邦。财力非甚充裕。即今迅图整顿。非朝夕所能见功。现闻日本派凤翔日。进两战舰。久驻釜山浦外。操演巨炮。不知何意。设有反覆。中国即竭力相助。而道里辽远。终恐缓不及事。尤可虑者。日本广聘西人。教练水陆兵法。其船炮之坚利。虽万不逮西人。恐贵国尚难与相敌。况日本谄事泰西各国。未尝不思藉其势力。侵侮邻邦。往岁。西人欲往贵国通商。虽见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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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其意终未释然。万一日本阴结英法美诸邦。诱以开埠之利。抑或北与俄罗斯勾合。导以拓土之谋。则贵国势成孤注。隐忧方大。中国识时务者佥议以为与其援救于事后。不如代筹于事前。夫论息事宁人之道。果能始终闭关自守。岂不甚善。无如西人恃其僄锐。地球诸国。无不往来。实开辟以来。未有之局面。自然之气运。非人力所能禁遏。贵国既不得已而与日本立约。通商之事。已开其端。各国必将从而生心。日本转若视为奇货。为今之计。似宜用以毒攻毒。以敌制敌之策。乘机次第。亦与泰西各国立约。籍以牵制日本。彼日本恃其诈力。以鲸吞蚕食为谋。废灭琉球一事。显露端倪。贵国固不可无以备之。然日本之所畏服者泰西也。以朝鲜之力制日本。或虞其不足以统。与泰西通商制日本。则绰乎有馀。泰西通例。向不得无故夺灭人国。盖各国互相通商。而公法行乎其间。去岁土耳其为俄所伐。势几岌岌。英奥诸国。出而争论。俄始敛兵而退。向使上国孤立无援。俄人已独享其利。又欧洲之比利时丹马。皆极小之国。自与各国立约。遂无敢妄肆侵陵者。此皆疆弱相维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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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也。且越国鄙远。古人所难。西洋英,德,法,美诸邦。距贵国数万里。本无他求。其志不过欲通商耳。保护过境船只耳。至俄国所踞之库叶岛,绥芬河,图们江一带。皆与贵国接壤。形势相逼。若贵国先与英,德,法,美交通。不但牵制日本。并可杜俄人之窥伺。而俄亦必随即讲和通好矣。诚及此时。幡然改图。量为变通。不必别开口岸。但就日本通商之处。多来数国商人。其所分者。日本之贸易于贵国。无甚出入。若定其关税。则饷项不无少裨。熟其商情。则军火不难购办。更随时派员。分往有约之国。通聘问联情谊。平时既休戚相关。倘遇一国有侵佔无礼之事。尽可邀集有约各国公议。其非鸣鼓而攻。庶日本不致悍然无忌。贵国亦宜于交接远人之道。逐事讲求。务使刚柔得中。操纵悉协。则所以钤制日本之术。莫善于此。即所以备御俄人之策。亦莫善于此矣。近日各国公使。在我总理衙门。屡以贵国商务为言。因思贵国政教禁令。悉由自主。此等大事。岂我辈所可干预。惟是中国与贵国。谊同一家。又为我东之省屏蔽。奚啻唇齿相依。贵国之忧。即中国之忧。所以不惮越俎代谋。直抒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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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即转呈贵国王察核。广集廷臣。深思远虑。密议可否。如以鄙言为不谬。希先示覆大略。我总理衙门。亦久欲以此意相达。俟各使议及之时。或可相机措词。徐示以转圜之意。从前泰西各国。乘中国多故。并力要挟立约之时。不以玉帛而以兵戎。所以行之既久。掣肘颇多。想亦远近所稔知。贵国若于无事时。许以立约。彼喜出望外。自不致格外要求。如贩卖鸦片烟。传教内地诸大弊。悬为厉禁。彼必无词。敝处如有所见。亦当随时参酌一二。以尽忠告之义。总期于大局无所亏损。夫政贵因时。治期可久。知己知彼。利害宜权。用间用谋。兵家所尚。惟执事实图利之。法国教士崔镇胜经贵国挐禁。该国使臣在京。婉求我礼部行文。转请释放。实为调停息事起。见想已查照施行。缘迭奉来函。谆谆于交邻之道。用敢不弹覼缕。密布腹心。复候起居书复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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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庙堂书
南北之事。迄无出场。北事则俄人非但为中国之所惮。久为俄国之芒刺。按抚之后。流民之还集。尚未闻奠堵。近日北梱之报。尤为兆睽。南事则倭使虽向德源。北强之俗。虑无所不到。其善为磨勘。未可以预度。至于畿海港处。毕竟未知如何。南阳亦王畿之要冲。陵园之后殿。若使彼人盘据无常。筑其室窆其穴。往来京城。不计远近。觇我虚实。为敌内应。伺我疏虞。为敌先驱。则此与仁川之所重何异。而所谓一纸交钤。何可视以长城之固也哉。洋倭一般混杂则同然。洋人先举则倭人其将远迹。倭人先许则洋人亦可屏息否。揆之以事理。彼之期欲占得者。我则何为若是其歇看。掷之如弊屣乎。閤下今居是任。当决是事。则必有弘量之定算。而先正之陈倭事疏一篇旨义。务归抚摩。防御太滥。此是未然之前所发之论。何尝事到之后。划许京城咫尺之地。惟意开港耶。若使先正处之。必有可否之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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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庙堂书
货贵则物贱。货贱则物贵。经历在俄。不必远引故事。而穷则变变则通。亦理之常也。今闻小钱通用之说。盛行乡外。此未尝非势无奈之事。而上国钱币。无所关由。任其通用。纵循已行之例。固不可番番如是也。奏闻之举。昔未见实效。则不无难慎。而时异于前事。非刱行。或有得准之道。后日之虑无穷矣。诸葛亮治蜀。做直百钱。寔出于暂时抒力之意。未闻永久行之。以招物贵之怨。且郭璞之言。割己之肥。付他之肥。不成完肥。此言诚有理。目下虽获钜万之利。不如撙节之为要诀。勿患其贫。惟患其用之不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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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庙堂书
即闻象译辈所传。则米国书契之在于东莱者。使之上来云。此是大事也。敢不以愚见一陈之。丙子约条于倭人也。他国人不相干涉。丁宁交钤。则米国书之因梯欲纳。绝之有说。俄有佛国之书。虽暂退去。必然更来。米书之捧也。佛书其将如何。外此踵起。又将如何。盖日本之无国书。尚今遵行。意有所在。则佛米两国。岂与日本有差等之别耶。然则日本国书。何辞可拒。两国答书。谁当为之。此以大槩言者耳。我国之于泰西各国。声气不及。固守礼义。邪说不行。而米国教以喀利。佛国教以天主。俱与我教矛盾。一接之后。防禁自弛。彝伦将斁。以閤下雅量明见。必有以处之者矣。
答郑𥠧仲书
成宗家长子丧。斩衰三年。不易之礼也。礼说取他人子为子则服期条。非不有之。而古者或以他姓之子为子。往往有之。此说抑是之谓耶。台则取从侄为子。传重之地。似无他疑。博考处之焉。
与周溪书
妻丧期而除。礼也。年前閤下当杖期之制。其除也。问感生曰。期而即除可也。而哀人辈着白笠之时。其父华服。终有不安底意。如何则为好乎。感生答曰。此论虽不载礼说。閤下之意可敬。愚意至禫祀。哀人墨缞。则墨缞即阕制也。此时閤下亦华服。似好云矣。閤下果从此言。今于感生事。言无异同。顾援以用之。未知如何。
答景先书
梧原。即先大夫人山所也。今于两大夫人葬礼。何可同祔于此山耶。非孰位之窆。而两坤位同祔非礼也。曾闻郑霞谷生时。两配位同葬一山。虚其中。以俟后日矣。霞谷身后有故。别葬他处。其中尚虚。然此不可援以为例者也。幸熟思处之。
答赵爰夏书
君季之所后家祖母题主无属称。果是难便。而礼说。其孙曾虽儿名旁题之论有之。君季今有一子。与乳𥠧不同。永作冠名。先为旁题。三年后各位。皆以此名改题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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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景先书
寿荣立后。已有先儒定论。不必更议。吾之后事。今有所定。而文敬公礼说。既曰年多为兄为宗。以其子死后。更为率养而言也。然则石荣之为兄无疑。既已为兄。则寿荣自当为弟。为弟则乃次子也。常变通考初终章曰。父不主庶子之丧。即众子也。众子之丧。有子则以子主之。无则以弟主之。以弟摄祀条。文敬公曰当为显兄而已。沙溪曰无旁注。旁注即旁题也。通考既云祔则父主之。虞卒其子主之。即父在时言也。今日事。吾既生而定之。则无所为拘。如无此例。吾起义行之。则有何不可耶。所以文敬公之教。有起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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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此意。盖以吾子摄吾子之祀。以吾孙立吾子之后。断断无疑。且择贤立长云者。古法也。而我东中古以上。亦班班可据。此是确有之證据也。知礼者无此疑惑。
与景先书
石荣系吾后。则其妻吾之冢妇也。前妻之丧。行草草之葬。事势然也。至于今日。吾之长子妇。何可抛置于稍远之地。不念后日之忧耶。此山有馀麓。地师皆曰可用。年运亦叶于明年。而三九月虽曰农隙。不得动冢。待秋则十月或可。寒节远程。运来极难。四五月农务方张。役夫难办。拟于二月晦动冢。三月移葬为可。而且以神主言之。在君次子妇也。故尚未造成。在吾不可以手下等閒置之。缅礼日。神主造成。藏之别所。以除后弊。以叙情理。似合礼节。未知君意如何耶。
答赵玉垂书
乙酉六月廿二日。嘉梧退生李某谨再拜上答椷于玉垂赵侍郎阁下。积违颜范。鄙吝自生。即奉心函。认得台履当暑康旺。谁意八十三岁老人。文辞笔画。如是遒健也。所教中忘文忘诗忘食。俱是必然之势。而但所不忘者。思故人一节。潦水滔天。虐炎煮肥。不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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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砚之役。引古證今。满纸风韵。能令人濯清羾寒。弟若过十年。必不当如是。且近日病与衰至。罔念他顾。闭目端坐。闻檐铃而知雨。听鸟声而识晴。今阁下必也雨而晴而携杖登邱。不知老之将至。一以健羡。一以可憎。弟之退去。非高举也。公私边无补于世。林园间有托身之所故也。近则林园亦无关于我。咫尺溪声曰聒耳。入帘翠岚曰蒸湿。溪声翠岚之不弃于我。如阁下之时时思念。不离于我。乃心语之曰。吾之友在此。吾之乐亦在此。阁下之友与乐。只在于此。推以可知。吾则清不如溪。衬不如岚。自顾荒陋。愧不可言。至于贺语。新齐谐之所由来者耶。老人事。往往有如此。可叹。弟得一句曰。长对青山无问答。秪看时历有春秋。尚未足成一篇。甚恨。阁下或有成篇之道耶。不宣。
与李统使(元会)
日前山屋雨中。委访谈话。积年间初有之事也。其时有一言者而未果。此可谓老矣。闻于统营人所传。则昨年秋。日人延入城内。使之无处不观。无物不睹云。此或有之者乎。昔李忠武设始此营。积费心力。日人奉之若天神。迄今三百年。不损畏忌之色。实不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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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之里许而然。一朝殆无防限。巨细不漏周览殆遍。庶免目前之急。一国负隅之势。失在其中。台座之意。果何据而有此举耶。或有不得不然之端。将之在外。其任不少。又或有颜熟难恝之事。为主之道。礼以送之。不害为完计。何必至入忠武之堂。开主椟而亵慢。见壁图而冷笑也哉。到今思之。日人之宿愿可毕。我国失手莫甚。而彼必相语曰。虽龙潭虎窟。及其见也。无足畏也。一边思量。见亦可。不见亦可。何足论轻重于其间耶。鄙于台座。有相爱之谊。故有此忘言。不觉主臣。
与景先书
禫之礼。玄衣黄裳。未大吉也。既祭而乃服禫服。疏曰朝服綅冠。开元礼。细火麻衫腰带黑絁㡤头。我国先贤之论。禫祭服似是黑笠黑团领黑条带。又曰祭讫。著粗黑笠白条带。以仿古之綅冠。至吉祭。始著纯吉。文敬公礼说亦如此。崔明谷断以行之。吾家皆遵而行之。今番君之免丧。援用此礼。恐无疑。
  追书
 以禫祀服色事。昨日有书。而礼黑团领云者。似是斋服也。近该俗不可用之。故前日家中见之。则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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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浅淡袍黑条带行祀。祭讫。着白衣白带。圈子则依旧存之。今君以所着白直领。用黑条带。祭讫换白无妨。圈子自当悬之。
论吉月出仕书
先儒之言曰。免丧则君命所重。禫月出仕可矣。先贤尾之曰。近不见禫月出仕。此内不足而然也。至中古。皆吉月出仕。近日非但吉月不为出仕。吉月之翌月。亦无出仕者。此诚先贤所云内不足而然也。既有吉月之制。则何为又顾他月耶。然习见如此。不得不从俗为之。如或万不得已之事。则吉月出仕无疑。
答尹稚道书
少时制人墓道文。请正于经山公。公大惊曰。君留意于此乎。后必压头也。复向人言曰。某有史才。恨无藻采。鄙本于李延寿三国史。故欲华而不得。又炙于徐枫石。厌用衍语。常仰经山语而跂不及也。至于四六。原无宿工于程式之作。然屡掌主文。科表易考。此曷故焉。保晚斋徐公典文衡也。一时贵致仕。宣麻文则命诸文任各制一编。见优劣用之为教。徐公疏而不制。徐公之不娴四六。自昔然矣。盖四六之文。不列于文章。故典文衡家。往往有如此事也。东人四六。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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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人有异。非但帘法也。用古文截耦之式绝罕。东坡只用数处。牵于帘法故也。台当非久立帜骚坛。幸熟思之。
嘉梧藁略册十一(月城李裕元景春著)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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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记梦说
岁乙未春。裕元寝而兴。谒王考。王考曰。裕元前。吾昨梦。汉阴先生以便服来临。吾下堂迎拜。酬酢亹亹。先生曰。吾饥甚。取酒食来。乃进膳。先生欣然飨之。吾禀曰。鳌城先祖或相逢乎。先生曰。汝之先祖。种种相遌矣。因命驾风马羽盖。飘然而去。裕元听未讫。猛省得先生之祠版。今日将入都。奉安于药岘之私第。不觉惊叹曰。先生之灵。何其异也。我先祖文忠公之于汉阴先生。即千古朱弦之契也。今几百载之后。托于我王考之梦。在乎祠版入京之日。岂偶然也哉。裕元幸以得闻于趍庭之时。谨摭其实而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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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家正派说
上古无书契。结绳而治。庖牺氏之王也。受河图而画八卦。八卦画意也。是以画先出于书。而书盖取诸夬。黄帝时有苍家三人。长曰梵。其书右行。为佛祖之书。次曰祛卢。其书左行。为仙家之书。少曰颉。用下行法。开后代右文之治。厥功大矣。乃六书始。而历三代至西周。遂彬彬焉。保氏之先教国子者是也。宣王时。太史籀变蝌蚪文。作大篆。有石数十枚。为书家之宗。秦李斯增损大篆。作小篆。峄山碑之玉箸篆是也。传唐之李阳冰得其髓。秦政苛甚。奏事尤繁。用篆不便。散小篆作八分。时下邽人程邈为县吏。幽云阳狱中。覃思十年。自小篆破八分。而作隶书三千字。佐隶人书。故曰隶书。后生真。真生行。行生草。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未有能立能行而能走者也。是以郭忠恕曰。行者隶之悖也。草者行之狂也。自隶以下。吾不欲观。盖尚古之意也。张怀璀曰。上谷王次仲作八分。又云自蔡伯喈始。又云王次仲作楷。即真也。又云魏初。钟二家为书法。务从简易。非草非真。离方离圆。此谓草行。汉季章帝时。有章草之名。杜伯度辈最精巧。下笔匆匆。世卑而书亦变矣。昔秦烧先典。废古文。后更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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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大小篆刻。符传及摹。印书施于印玺。虫书写于幡信。署书用于门题。殳书铭于戈戟。而隶书居其八。东汉末。甄礼刊定六体。绿书奇字加焉。鸟篆。史佚因赤雀之祥而作也。鸟迹书。苍颉见鸟迹而制也。龙书。太昊获景龙而作也。穗书。神农见上党嘉禾而作也。凤尾书。见凤鸟而作也。垂云书。黄帝因景云而作也。上方大篆,秦玺书。程邈之作也。麟书。获麟后出也。太极书,龟书。因形而成也。周媒氏配合男女而作坟书。刘德升观星宿而作缨络篆。鲁秋胡妻玩蚕而作雕虫篆。史游造剪刀之篆。卫瓘作柳叶之篆。唐李选作碧落之篆。曹喜作垂露之篆。仙人务光作倒薤之篆。荧惑退舍而司成子韦作转宿篆。汉殿芝生而陈遵作芝英篆。匠人用垩帚。而蔡邕作飞白。古钱定名。而韦诞作金错。汉家尺一之简如鹄首。故号鹄头书。萧子良古今篆隶文。有稿书,蓬书,填书,奠书,雁书,虎瓜书,偃波书,鹤头书,十二时书,悬针书,蚊脚书。亦皆因事生变者也。商周之钟彝鼎尊卣壶爵斝觚觯角敦甗鬲郁匜盘盖甔钘戈兵簠簋戟斧枪釰距末刀珌削礼之镵。秦汉之权斤量炉洗镫鋗机尺节符鐎斗钩铃铎染棓车缸瓦当镜背之镌。魏晋之槃椎釜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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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其体皆变用大小篆。幻成奇古。自作一家。而好古之士虽得一二字。必弆之为鸿宝矣。夫隶肇于三十八体中。自周秦至两汉而成。后汉铭勒。凡三百有九种。其法各殊。西汉以下并不载。只有五凤砖,鲁恭王砖。相为表里。学隶者非是。不得其苍健古意。其法多斩钉截铁。凶险可畏。故真古高难学。今之所传泐蚀残字。莫如孔庙诸碑。此虽后汉字。习之则诸家法斯过半矣。魏之梁鹄,钟繇。相传其法。然不及于鸿都之石经矣。按八分书。始著于蔡琰文姬之说。文姬曰。臣父割隶字八分取二分。割李篆字二分取八分。故名八分。又水经注云临淄发古冢。得齐胡公桐棺。有古文三字。胡公在春秋之前。则隶书之兴于周代明矣。皇明杨慎引水经注曰。晋世河缺。得胡公石椁。上有八分书。考其时亦周也。胡公想是一人。而为棺为椁。曰隶曰分者。或传记之错谬欤。张之世,杜光庭之论春秋亥字亚字之形是隶书。抑程书非刱造。袭旧章耶。宋元祐中。有皇象所书吴大帝碑。果得篆之八分隶之二分。纯朴方正。是分书之正派。更无他传。诸说纷纭。恨无就质处。然至伯喈而集大成矣。凡写隶法。如龟如鳖。蚕头雁尾。雁不双飞。蚕不二设。备重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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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清高。近古雅而远俗漓。亦要在转折刚劲。不枯则无硬。太老则失健。必古中有奇。拙中有巧。竖画贵细。横画长短。外方内软。四楞坚关。枣核也钉子也。桃钩也铁镰也。真得神法。而又如刻印章之缺空处可以立马。密处毫不容身。健处如铜墙铁壁。软处如龙如蛇。则结构整密。止笔亦不仓皇。入于三昧界耳。世道坠降。人见謏寡。不探本源。径入妙境。其疲残柔弱。涂鸦画猪。固不忍觑矣。惜哉。孰能唤惺。暗地指南也。夫楷草之法。莫盛于晋代。当以王家诸人。推之为宗。而其源则出于卫夫人笔阵图。得楷之正。观欧阳询之八诀则尽之矣。然世南之善戈。公权之用骨。不可胜记。而古有一豆上。写心经者。又于粒麻上。写国泰民安四字者。其精巧固难追而易爽真。盖淳化帖。不失正脉。苟欲知其法。先知用笔。掌虚指实。以无名倚笔则有力。方其运也。如快马斫阵。左规右矩。可得古人之妙处也。楮河南曰。用笔当如印泥画沙。使其藏锋常沉深。当其用锋。常欲透过。旨哉言乎。每日只学一二字。或一点一画。一撇一捺。则一字之中。诸法自具。大字促令小。小字放使大。自然宽猛得所。亘之如长舟截小渚。直之如春笋抽寒谷。则何患于不侔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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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米南宫之追风逐电。董太史之潇洒秀逸。苏黄之赏鉴古迹。摹画前人。皆各成一端体法。比诸颜氏之纯厚遒健。颠沛之间。不差尺寸则远矣。尝见画家法古人笔意者。夫曰深浅浓淡。神精政在阿堵中。必也使不拘拘乎象形。然则学者亦可以得其意而龙跳虎卧。岂曰学书之难于学画也哉。今之学不然。讲骨者失之于露。讲肉者失之于俗。中行失之软媚。好高失之纵放。字学至此大坏。所贵根源篆隶。入于钟,王。则是有望于振起者。故兰亭考證曰叙字类隶。此之谓也。何不取水于源。取木于本也。苟不溯其渊源。察其本末。而入于室者未之有也。明季汤临初畅发厥旨。一灯不灭。逮吾东。书学蔚然。金生之楷。蓬莱之草。继起晋代之衰。而后有韩石峰得楷之正。尹白下破东之荒。而李圆峤受秦汉衣钵。善于大小篆。曰学书者不从篆隶古碑入者。未足与议也。是深叹时人之陋见也。至于隶书。尹五耘深得西京法。是东方之初出也。五耘后无得其传焉。学楷者以篆隶谓之歧沱何也。东汉唐北海曰。非隶无以敬碑。知此则书契传而石刻不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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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松说
山有古松。藤萝萦累老干。如拘缚不能伸。叶叶受病。太半枯黄。剪伐藟根。使露真面。松久为外至之困。拥肿屈曲。无大夫高揖之象。噫嘻松之生。岂拥肿焉屈曲焉乎。不得其地而然。若处于广漠之野平易之坂。可立千尺。可延百间。胡为乎以绝壑峭壁。做托根之所。不知左右侵凌而失帝青之容哉。后几日。松勃然昂大。枝叶垂地。余笑曰。松其无系束乎。其节则直。虽被藤萝之蔽。雪岭岁寒。藤自萎而松自如耳。是以古之君子多命其名者。以其有偃蹇之状。一日坐松下。清风飕飗。欣欣然知己之若相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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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鼠说
东里翁一日开箧。有物跳踉而躲。侍者呀然却顾。不觉手批而蹶。箧中尚有剥剥索索之响。乃子鼠群聚。若羸卒疲兵。攀附于崇墉屹堞之间。东里翁蹙然曰。其放之。不忍尽刘也。翌日又捕大鼠。侍者弃于田间。鼠窜首而去。嘻噫天之于物。生生不已。肖蠕动植。无非出于造化覆育之功。曩者不放其子。今日必搏其大。此性之所由歧也。子产放鱼。校人复之以可欺其方。非子产不及东里翁。校人不及东里之僮。东里之僮。有得于东里之仁也。凡导人以仁。陷人不仁。在乎千寻。起于寸蘖。千里由于尺步。圣人之躬率化民者是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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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马说
天驷散而为马。善者为骏。不善者为骀。共逐牧场。不羁不勒。自往自来。卧者立者。无非任其性而已。一朝牧人驱入于一谷之口。择而取之。絷之维之。献于天厩。是马也猝然贵之。锦鞯宝鞚。周流御沟。全忘辕槽之拘束。但恋豆刍之驯饲。身逸而足重。则投地而卧。垂首而眠。斗然起想于长河之滨芳草之堤。一声长嘶。绝辔高骧。前高后低。容旋无由。校人鞭之曰狂。玉磬子曰嗟乎。马之长于野者好野。长于人者习人。虽欲拘野兽而服人。岂可得乎。马之八尺曰骏。安有拘之于闲阑之中。使不得展乎千里者哉。锦鞯宝鞚。为马之厄也。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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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棕榈者说
杭人种棕榈一本。长可四丈。叶歧三十六。春夏之交。清阴圆如戴笠。其体筋络而可为器物。其皮丝毛而可为综错。不羡山之种。经三纪而有剥取之利。忽日枯一叶。不几何叶尽枯。种者患之。剪其梢少之而存一叶。昔之大如车轮者。反小于榆钱。松发疏萧。尖棱直上。方之于本。忒不相称。种者笑曰。此老翁榈也。翁之少也。云髻托颠。血之精华礼润。若将有超山之气。榈亦老矣。其安有二旬一采。织成衣帽褥椅钟盂之属。以供时用乎哉。卖柑者善涉寒暑而不溃。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剖其中。乾若败絮。不得实笾豆供宾客。其技衒外以惑愚瞽。今榈固其本长其叶。将以覆其屋。病入骨髓。不能支一矮篱。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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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猫者说
山僧喜畜猫。朝夕饲之。猫不离禅床。忽下山。无何复来。僧畜之如前。一日生二子。乳哺甚若。及稍长能行走。携置之屋角上。自投地招呼不已。子俯瞰仰视。无以应。猫呼之愈紧。子巡檐哀鸣。若起若伏。如是者屡。而漫不知救。一向呼之急。子竟乃跳下。不惮十丈之高。自是之后技习成。缘壁附墙。超枝攀柯。往来如平地。供佛之需。斋僧之物。莫不偷窃而啖之。小阇梨欲杖之。轻踉趫猾。东闪西忽。莫之禁止。僧叹曰。猫阴类也。非吉羊之比。而鼠善害苗。故畜而欲去其害。今猫之害复如是夫。更不畜猫。君子曰。性之初也。莫不仁。而知觉横决。入于不义之科。固可悲也。或导率非道。若教猱以升木。则此奚特畜猫者叹耶。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