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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吴文正集卷六十
元 吴澄 撰
题跋
题阎立本职贡师子图
阎立本职贡师子图平章赵公子敬所贮立本画品超
绝传流殆六百年历几贵家而公得之是可宝也亦可
慨也当时此人此兽中土盖稀故图以示后今远方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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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靡所不有虽未观画巳稔见之矣题宣和画女史箴图
黄屋之尊而游意曲艺笔法精妙规戒具存其图女史
箴与唐开元图无逸奚异昔楚灵王闻右尹诵祈招之
诗为之馈不食寝不寐者数日仲尼叹焉今抚此图不
觉抆泪
跋葬说后
乐幼成葬说曰儒者首当明理惑于异论希求不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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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暴露亲丧大为不孝又买巳发旧坟改掘他人祖宗之骨而望己之子孙获富贵可乎斯言有裨政教夫人
子卜宅兆藏亲之体魄以孝先也岂为利后计哉或萌
贪欲之心而便贪欲者之伎或持贪欲之伎而蛊贪欲
者之心一则小黠一则大痴噫可叹已余是以有取于
乐氏之言
题物初赋序诗后
吾游心于物此庄子之书述老子之言云尔后之人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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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之初也物之先也未有物之时也释初为先训义乖矣且未有物之时而游心乎是得无近魏晋清谈放旷
之习而使人无所执守莫可䆒诘乎老庄之学不然也
物之初盖有所指而言谓一物之初非谓万物之初也
在吾身之内非在吾身之外也以吾生身之所从始故
曰物之初游心物之初者真人之守规中也此人身要
妙之境而文士亦或拟之于天地之鸿濛龙虎山陈自
诚嗣老庄氏之学于此心知既其实岂徒既其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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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跋张蔡国题黄处士秋江钓月图诗
夫言心声也故知言者观言以知其心世亦有巧伪之
言险也而言易躁也而言澹贪恋也而言闲适意其言
之可以欺人也然人观其易澹闲适之言而洞照其险
躁贪恋之心则人不可欺也而言岂可伪哉今读蔡国
张公题黄处士秋江钓月图诗超超出尘言彼之外境
而观者因以得公之内境也其澹也其易也其闲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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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乎一真心声自然无雕琢之迹盖非学词章者可到必其中之有所见有所养而后能也唯陶韦妙处有此
予敢自谓知言乎真知言之人乃知予所知之非妄知
也
题诚悦堂记后
孟子传子思之学其言诚身悦亲之道本诸中庸然中
庸言顺亲而孟子言悦亲悦与顺有以异乎孟子尝云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得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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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为得谕亲于道为顺悦亲者人人可能顺亲者学晞圣贤而后能也悦者顺之基顺者悦之极孟子言悦以
该顺盖通乎上下而欲使人人可能也诚身之学则
岂人人而能哉夫一语之不妄者诚也一事之以实者
亦诚也而诚身之学则不止于一语一事之诚而已知
性尽心之馀养性存心之际仰无所愧俯无所怍内省
不疚而无恶于志慎独不欺而自慊于已夫是之谓诚
身必尝用力于圣贤之学乃造乎此生质之美素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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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虽或暗合而终有未至也若夫悦亲之孝则随人品之高下人人可以勉而为大而三牲八珍之奉小而啜
菽饮水之欢安其寝处时其温凊愉其耳目适其志意
俱可谓之悦也东人陈公严家饶财而善事亲翰林学
士承旨李公扁其堂曰诚悦以人所可能之孝嘉之而
并以人所难能之孝期之公之待人也厚矣公及巳逝
子彦微克肖悦亲之孝不忝其人继今以往陈氏之家
世世有孝子加以博文约礼进德脩业而至于圣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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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之学有得焉则其悦亲也亦将如圣如贤又非但如常之人所能者悦亲之贤有若曾闵悦亲之圣有若舜
文夫如是其可谓不负李公之所期也夫翰林侍讲李
伯宗为陈氏作记临川吴澄后识其左方
王氏瓶花瑞果诗跋
醴泉无原而出灵草无根而生世有是事岂曰无是理
哉瓶水养花忽结异果其殆此类也邪圣人之言垂于
经者皆道其常而不语怪惟春秋一经常者不书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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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书非常者何变也异也吾观宪使王侯之先公先夫人其于君臣夫妇之伦变而不失正所谓异而非常者
矣有异而非常之人则其所惑必有异而非常之物应
之理固然也抑尝闻诸先圣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
也于其言也无所苟王氏异果之瑞母之贞节所致欤
子之诚孝所召与不可得而知也迹已陈而推测臆度
其由目不及睹而想象追赋其事虽可强而能然阙其
所不知而不苟其言者于此亦难乎其为辞也吾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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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巳往之非常者而为侯道其方来之常者可乎侯为义臣节妇之子朝廷向用之意方隆而未艾侯之德行
侯之功业宜可传于千百世之远而后无忝于承家之
孝报国之忠非但龌龊为廉谨循良吏而已也夫如是
则侯之一身将为国家之上瑞而于一花果之小瑞又
奚足以喋喋多言为哉
跋六龙图
以飞龙在天腾百川雨天下逢此时见此象而有此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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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写之亦气数之参会也盖建隆庚申后之所作再跋曹璧诗后
诗以时论则周之曹诗殿变风十二之后诗以人论则
汉之曹诗冠建安七子之先予尝为曹璧序其诗倏二
十有六年矣曹之年昔三十有八今六十有三矣时之
易往如此哉而人之重未可喜也于是因论诗而论其
人论其时焉以人欤不愿举衰汉之人期盛世之士以
时欤所愿挽下泉之终复关雎之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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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程县尹光州德政诗后自封建废而为郡县郡守县令之职犹古之侯伯子男
上之人实与之分土而治其民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
贤否用得其人则如择母以乳子用不得其人则如召
狼以牧羊也由汉以来每以守令之选为重事至治改
元之初诏天下举首令燕人程侯居仁中所举受特恩
宰洪之南昌南昌负郭邑地大人众素号难治居省府
宪府之宇虽有长才者莫能获展侯至官凡有可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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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者为之唯恐后苟有不便于民者去之不惮难民有所诉或晓之以义使知愧而止或析之以理使知不可
欺而退府史不得以售其奸胥徒不得以肆其横服属
于官以蟊贼斯民者咸思弃公役而复民伍侯之能是
者其美有四廉勤明敏而已可谓上不负明诏下不负
举主哉侯之考尝守洪都而侯复来宰洪属邑其政盖
有光于先者焉前此侯任德安府判官以能官称会光
州有宿弊民甚困弊久莫能革河南省府命侯往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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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悉除其蠹根光民感德入骨髓为诗歌以颂者成帙予过洪士民谈侯之美藉藉既而有以光民颂侯之诗
示予予喟然叹曰方今主圣臣贤期措天下于太平安
得如侯者千百人布满天下百里之邑乎乐道其善于
是书此于光民颂诗之右方
葬地索笑图跋
索索索有心越难得笑笑笑无人敢轻诮图图图模糊
复模糊跋跋跋透脱真透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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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茌平梁君政绩记后朝列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员外郎梁宜彦中昔为
国学诸生知其为美士公朝贡举制行首擢科第以才
优字牧荐历数州皆有政迹予于是而喜士类之可用
世又喜儒科之能得人也
题真乐堂记后
昔伊尹耕于莘野诸葛孔明耕于南阳盖将终身焉既
而被三聘之礼值三顾之勤则幡然而改感激而许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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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出任天下之重驱驰危难之间视其前日躬耕旧隐之地若蜩甲蛇蜕此明出处进退之宜者也河间刘君
天爵甫其初非因三聘三顾而出者发身儒学从事政
府游立治迹以至于今浸浸通显且将大用而悠然旧
居之思乃以躬耕畎亩为真乐堂记写君之心殆无馀
蕴矣夫古人之仕有三行可止也际可次也公养则下
焉尔令人之仕欲如古之际可巳不可得而行可何觊
也然则公养而已矣公养者不得已而仕也有志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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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以是为乐乎而没溺于醉梦曾不一醒觉者举世皆是也孰有如君之有觉有醒者哉虽然仕进荣达之乐
外也隐退闲适而假物以乐亦外也刘君自有天爵之
贵其乐也无与伦盖不在此赵村之田而在君方寸间
田也求则得之在义而不在外惟此乐之为真他乐皆
非真也得此真乐隐退闲适固乐仕进荣达亦乐其为
乐也不系乎出处进退之迹而根乎仁义礼智之心斯
记之所未及言君其求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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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朱文公帖此朱先生遗金华吕子约书盖庆元乙卯之夏也按先
生绍熙甲寅八月被侍讲之命发长沙至中途巳闻近
习用事而忧比及闰十月先生去国还家矣明年春赵
丞相罢吕子约以论救丞相贬韶州书云时事已非所
及不能复道则先生之忧可知也其曰往者予弗及来
者吾不闻乃述屈子远游篇中之语屈子以忠放逐而
蔽君误国之人方得志适与先生所值之时同观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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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注释此二句谓往者之不可及则巳末如之何来者之不得闻则世之惠迪而未吉从逆而未凶者吾皆不
得以须其反复熟烂而睹夫天定胜人之所极则安能
不为没世无涯之悲恨书中述此二语而楚辞集注亦
成于是岁先生之意深哉呜呼忠贤得志之时少谗邪
得志之时多因先生之书味屈原之辞令人悠然感慨
于千载之下后百三十年大元泰定甲子三月十一日
题高宗御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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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石守信仕周充指挥防禦节度等使宋初为开国功臣子保吉尚主其八世孙处厚尝奉高宗御批以经
武郎閤门宣赞舍人权发遣袁州兵马钤辖子孙遂居
临江又徙高安閤门五世孙珍字安道重交游轻施与
国朝授承务郎庐饶等处哈喇赤长官因观释典忽有
解悟脱屣世缘肥遁家山筑水心道院延四方三教高
人谈空说有超然出离尘界之外临江之士吃吃称其
美予谓石氏盛大绵远前乎宋而已兴后乎宋而未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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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三百馀年与国咸休而巳人间富贵如春华开落如浮云聚散何足经意阅历多者自能照烛固不待闯
梵师之藩而后知其为梦幻泡影也安道其有见于此
哉
跋子昂写度人经
予于道家书自道德南华二经外俱不喜观今观此卷
不能不喜也
题棣华轩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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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城张遵信诚之四岁而孤其兄笃于友爱衣食长养之又俾从师读书以底于成才诚之以其兄之恩惟恐
他日之易志也请于其师欲如古人之实生其以朝夕
恒接乎心目其师侯伯正父名其轩曰棣华而记之以
文予读之而叹伯正父之而非记诵词章之儒所可同
也夫兄弟者其初一人之身尔同本而分枝爱兄弟之
身犹爱己之身也然本者吾身之所由以生者顽夫尚
或昧昧而不知爱况其所分之枝乎张氏之爱其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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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忘其兄皆其良知良能之固有而岂由外铄哉常棣之诗周公所作以为上下通行燕兄弟之乐歌乐
工歌之于燕饮之时因寓警戒之意以明兄弟之恩者
也篇首二言托物起兴而非有深义郑笺孔疏以华之
覆鄂喻兄之覆庇其弟鄂之承华喻弟之承顺其兄则
兴而又兼比焉伯正父历陈末世薄俗伤败彝伦之事
既足以诛其心使闻之者愧赧矣而棣华之名又不专
取覆鄂承华之义也弟之于兄岂为其有覆庇之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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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承顺之恭也哉天性之爱自然发见如草木之遇春而生勃然不可遏也循性所有扩而充之乡党称弟
而可为尧舜亦由是而巳矣幼则敦行厚伦行其所当
然之常长则传文穷理知其所以然之奥程朱之为学
盖如此诚之其尚反身而求之哉
跋送范达夫序后
知人未易也吾有吾之所知彼有彼之所知吾能知吾
所知而已彼所知者吾不能遍知也然由吾之所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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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彼之所知则彼之所知亦吾所知也豫章范达夫仕广海宪府有声而予未之知若资阳郭居仁清江范德
机豫章范舜卿则予所素知者昔人之观人观其宗族
所称观其僚友所称观其交游乡党所称居仁德机达
夫僚友也而其称之如此舜卿达夫宗族也而其称之
又如此以吾所知者之所称知彼所称者之所为予虽
未知达夫而今则知之矣于其慎操守也见其义于其
笃伦纪也见其仁有义有仁人道之大纲举矣大纲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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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不待一一见其目之细而其人固可知也达夫宪府满三考受朝命为南康佐属予又将见其行事之目以
證三君之所称犹信
跋永丰何县尹德政颂
予家距永丰不满二百里虽不同郡而声迹常相闻如
县尹何侯之廉声政迹洋溢乎四境之外予虽在京师
而来自吾乡之人亹亹言之不置予亦获闻其槩夫今
之庶几乎卓鲁者同郡有金溪李尹邻郡有永丰何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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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焉李尹已改除监察御史何尹之望实如此匪朝伊夕必为台省所夺去果尔则永丰之民皇皇以失其
慈父母为戚噫吾将何以为永丰之民计哉
吴文正集卷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