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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卷十 第 1a 页
 所谓开府南服也是岁皋父年二十八○张丁曰称唐
 鲁公而不姓者犹韩愈称董晋为陇西公之类徐赘民
 曰先子手钞谢皋羽诗文一编其恸哭记称宰相信公
 不称故人唐宰相鲁公
明年别公漳水湄
 景炎二年正月公移屯漳州龙岩县三月至梅州皋父
 别公在是岁之春
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
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祥兴元年巳卯皋父别公后二年也公巳被执九月北
 行有吊颜杲卿诗云常山义旗奋范阳哽喉咽 一
 狼狈六飞入西川哥舒降且拜公舌膏戈鋋人世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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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公死千万年睢阳诗云起师哭玄元义气震天地百
战奋雄姿脔妾士挥泪睢阳水东流双庙垂百世当时
 令狐潮乃为贼游说公被执而为以事者忌讳之辞○
危素曰过张睢阳所尝往来处此盖题信之永礼睢阳
庙非尝所往来处也羲按铅山县南二十里有睢阳庙盖
当时名永礼也危意以公所过者在此然记言别公后
 明年则是执后之过非平日之过明矣其诗在指南后
 录发建康以后又岂永礼之庙哉危为以事二字所误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
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
类则徘徊顾盻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
府旧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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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是岁庚寅皋父年四十二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
 讳其名故称甲乙甲为吴思齐字子善子善流寓桐庐
 故下文云别甲于江宋濂子善传云思齐与方凤谢翱
 无月不游游辄连日夜或酒酣气郁时每扶携望天末
 恸哭至失声而后返乙为严侣字君友君友奉祖祠家
 在江岸故下文云登岸宿乙家杨维祯高节先生墓志
 云宋相文山氏客谢翱奇士也雪夜与之登西台绝顶
 祭酒恸哭以铁如意击石复作楚客歌声振林木人莫
 能测其意也丙为冯桂芳下文云与丙独归冯城曰邓
 康庄撰曾大父处士(桂芳)墓志有云闽人谢翱奇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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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与处士雪夜放舟登子陵西台击石作楚歌声振林
 木意悲愤人莫识○张丁曰甲乙若丙者意为吴思齐
 冯桂芳翁衡也今虽不知其然唯三人同登时诗可考
 见也按此既无实證吴寓桐庐县冯翁皆睦人无有江
 干住者记言登岸宿乙家何也丁又曰别甲别思齐也
 与丙归者桂芳也桂芳衡同家于睦岁云暮矣不应一
 归一不归也衡为皋父之门人以乙为衡则序门人于
 老友之上矣故知乙为严侣非仅墓志可證也
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
 十二月初九日文公之讳也
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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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在台下
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
 富春山在桐庐县西三十五里有东西二台各高数百
 丈以子陵故名钓台
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
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
 始至时皋父年十七
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眷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巳有云从
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
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暮来归兮关水黑化为
朱鸟兮有咮焉食
 杜子美梦李白诗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白生故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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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则青魂返则黑文公巳死故魂来则黑此其异也三
统上元至是岁辛卯积年十四万四千五百二十一岁
在星纪相南方为鹑首故云从南来化朱鸟而有咮
 也方韶卿过皋父墓诗朱鸟食何向记此事也
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
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
中流
 徐赘民曰先子钞本无榜人始惊以下至移榜中流数
 语
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
 皋父诗云残年哭知巳白日下荒台泪落吴江水随潮
 到海迥故衣犹染碧后士不橉才末老山中客唯应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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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哀又云总戎临百粤花鸟瘴江村落日失沧海寒风
 上蓟门雨青馀化血林黑见归魂欲哭山阳笛邻人亦
 不存子善有拟古诗云平原一遗老九重未知名临危
 观劲节相视胆为惊折陊犹举手吁天闵无成九陨期
 报国千古犹光晶亦有布衣人烈烈死弥贞回风惜往
 日辉映岂独清淊淊肉食辈泚颡徒吞声我闻同志士
 野祭激高情配享遗斯人忧心每如酲
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
益风雪别甲于江
 皋父江上别友诗云相看仍恸哭欲学晋诸贤戌近风
 鸣柝江空甫送船朔云侵别色南雪忆归年拟共锄青
 术无为俗事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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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行状云游倦辄憩婺睦之江源月泉故与冯桂芳归睦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
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
 子善入桐庐故江行
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
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巳
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
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
事后
 太史公作秦楚之际月表一时战争诸国兴废条忽不
 可以年故表之以月宋亡之时义师迭起皆不能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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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父欲著月表以详独行全节之事不曰季宋而曰季
 汉者亦犹唐宰相之托于前代也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
 讳钥
登台之岁在乙丑云
 咸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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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元祐既载其诗乃不深惟其义何其粗也
九日灵禽居上枝
 冬青之上有鸟来巢以记异也知者唐玉潜诗遥遥翠
 盖万年枝上有凤巢下龙穴其记事同也谓之凤谓之
 灵禽不敢以凡鸟斥言之九日者皋羽过越台而哭之
 之时也
知君种年星在尾
 尾在析木之次谓葬年是戊寅也发陵之年罗灵卿云
 戊寅十二月十二日孟兼亦同之而贝琼穆陵行以为
 至元二十一年周密以为二十二年八月则是甲申乙
 酉也陶九成谓元下江南丙子至乙酉立国十载法制
 已明安得有发陵事虽辨其非乙酉然无确据何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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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诗为證也况皋羽作此在丙戌若是乙酉则相去不
 及一年其事方新不如此为追忆之词矣
根到九泉护龙髓
 龙髓即六陵之骨也王修竹造石函六刻纪年一字为
 号高孝两陵则霁山所收馀四陵玉潜与诸人分任之
 章祖程曰馀骸弃草莽中霁山以草囊拾取又闻理宗
 颅骨为北军投湖水中购之渔者而得之盛以二函则
 是霁山所云双匣犹传竺国经者一匣为诸陵弃骨一
 匣为理宗之颅与郑元祐云高孝两朝骨者相背观后
 穆陵之骼得自北平则祖程之说为谬
恒星昼陨夜不见七度山南与鬼战
 此言收骨之艰难也恒星昼陨言发陵在昼夜不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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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夜往觅骨不能即得七度鬼战者凡经七夜或七
 历险事也
愿君此心无所移此树终有开花时
 开花时犹郑思肖望陈宜中从占城至也
山南金粟见离离
 兰亭山后葬处其地多桂知者霁山诗有金粟堆前几
 吠鸦可證九日桂犹未谢故云见离离杜诗金粟堆前
 松柏里谓明皇泰陵在金粟山也故即以金粟堆为陵
 寝之名
白衣人拜树下起灵禽啄粟枝上飞
 此皋羽自叙与玉潜同拜陵下之景拜起而灵禽飞也
 宋陵收骨事山阴王修竹英孙所为而唐玉潜林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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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之先后盖修竹富而好客玉潜霁山皆在其门张孟
 兼所为享诸少年造六石函皆修竹事也郑元祐所谓
 背竹箩为丐者章祖程所谓草囊采药则玉潜霁山事
 也其后知玉潜者以其事实之玉潜知霁山者以其事
 实之霁山因时忌讳故私记有异同耳若原其本末则
 修竹在霁山玉潜之上其时仝事不止二人霁山集中
 有郑村翁而杨维祯云杨琏真伽发陵事翱有阴移冥
 转之功则皋羽亦在其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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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明山九题考(甲寅)
唐陆鲁望皮袭美有四明山唱和分为九题后之言四明
名胜者莫不渊源于是顾四明非九题所得尽而寻九题
者又往往不得其处故宋施宿云谢遗尘所称及陆皮诸
诗世虽竞传之顾今四明山中居人乃不知异境果安所
在盖与华山之华阳武陵之桃源皆神仙境可闻而不可
即者也嘉靖间馀姚岑原道求遗尘九题止得所谓石窗
者鄞人沈明臣以大兰山为过云奉化戴洵以仗锡为石
窗皆以意相卜度宜乎其失之远也余创四明山志与山
君木客争道于二百八十峰之间而知所谓九题者陆皮
未尝身至止凭遗尘之言凿空拟议故在陆皮巳不得九
题之实后人凭陆皮之诗以求九题其不得遗尘之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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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矣五曰鹿亭在大兰山南史孔祐至行通神隐于四明
山有鹿中箭来投祐祐为之养创愈然后去故于祠宇观
侧建鹿亭陆皮不原故事汎稽物态引麛穿竹又何当也
皮诗为在石悾下失其地矣六曰樊榭元曾坚云刘樊从
大兰飞升建祠其所祠侧为樊榭皮诗石洞闻人笑大兰
未尝有石洞也七曰潺湲洞馀姚之白水宫是也天宝间
从大兰移祠宇观于此始刘樊居潺湲洞侧师事白君因
其故居也八曰青棂子今亦无识之者所谓味极甘而坚
不可卒破者按以求之更无一物相似岂草木之种类亦
有绝欤陆诗环冈次第生徒虚语耳九曰鞠侯雪窦西十
五里为徐凫山有鞠侯岩以其象形凿字名之攒峰割日
哀瀑崩云诚奇地也皮陆以连臂断肠当之何山无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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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私一四明哉有以知其不然矣是故文生于情匕生
于身之所历文章变衰徒恃其声采经纬恍惚而江淹之
杂体作矣承虚接响宁独此九题哉遗尘发之而余考之
千年旦暮同是南雷之人相与言南雷之事而巳
  石窗
高阁云中见四窗一面连梯空寻地穴鍊石举危天宝镜
开霜晓朱帘捲暮烟自从刘阮后康乐亦遥传
  过云
不杂炊烟色非关雨气飏神龙眠雪窖山鬼乐幽篁曳杖
兜罗重沾衣勃郁香相将过岭去二十里云长
  云南
南行云过尽始见有人家名里今如故遗风昔不差僧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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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偈桃发自然花盘谷无嫌小山将出路遮(地名小盘/谷)
  云北
北行云过尽篱落傍僧筵竹笕分猿饮霜钟起象田磨崖
留汉隶锄石得唐年闻说岩栖者终身昧市廛
  鹿亭
鹿亭何自置千古仰仁名久矣忘机械蠢然托死生朝饥
开药院秋冷侍茶铛总使归山去长来月下鸣
  樊榭
大兰有故榭昔是夫人居石有藏云窍溪游禁术鱼犹疑
停绛节时或得仙书此地逢樵猎相亲且莫疏(其地名孔/石石中皆)
(有/窍)
  潺湲洞(其下为洗药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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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潺湲洞当年隐白君守炉同弟子洗药委红裙中积
子年雪平分万壑云自来声未绝曾和步虚文
  青𣠄子
何物青棂子空传上世名野人俱不识山鸟或相争王树
空垂赋琼花不别生环冈笑鲁望诗何岂真诚
  鞠侯
曾到徐凫境岩形像鞠侯瀑飞声自苦月影臂如钩不荅
山禽唤空回过客眸前人工赋物遗误在林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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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怪
王孙满之螭魅罔两莫能逢之言川泽山林也嵇叔夜羞
与魑魅争光言昏夜也今通都大邑青天白日怪物公行
而人不以为怪是为大怪余欲数之而不胜其多漫条七
端亦以枚乘七体数限于是也
近年以来士之志节者多逃之释氏盖强者销其耿匕弱
者泥水自蔽而巳有如李燮避仇变姓名为佣保非慕佣
保之业也亡何而棒篦以为仪仗鱼螺以为鼓吹寺院以
为衙门语录以为簿书挝鼓上堂拈香祝圣不欲为异姓
之臣者且甘心为异姓之子矣忘其逃禅之始愿也是避
仇之人而誇鼓刀履狶之技也盍观之古人乎徐敬业骆
宾王为僧以后音尘不接庞勋复出而为常通黄巢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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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以剿袭之字句饰时文之音节耳王李云不读唐以后
书若人亦曾读唐以前书耶欧曾谓学文之要在志道穷
经者若人亦知经之与欧曾其相似在何等乎故其持论
虽异其下笔则唯之与诺也有如假潘水为鼎实别器而
荐之曰此殽烝也曰此折俎也吟唱虽异其为潘水则同
也文章岂可假人我不怪其文而怪其以一十分二五也
神仙之有无不可知即有之亦山林隐逸之徒于朝市无
与也故其涕唾尘世之事犹尘世之不得不隔绝山林矣
彼挟术而干涉朝市者文成五利之流皆妖人耳今之所
谓神仙者好言人间祸福作为隐语皆持两可应之而福
也则人以言福者为其验应之而祸也则人以言祸者为
其验由是倾动朝野押阖乾没子产曰灶焉知天道是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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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言矣岂不或信彼欺今世之无子产也
有所谓神童者写字作诗周旋应对于达官之前曾无震
慑逄人即誇某官以我为门人某官以我为义子仆从数
八为之磨墨伸𥿄套数閒熟累月而致千金原其教法唯
令学书大字诗以通套零句排韵而授之东移西换不出
此数十句而巳问以四书则茫然不识为何物也古之童
子科限年而读五经至有夭阏其天年者君子犹然咎其
父兄今以教胡孙禽虫之法教其童子使之作伪将奚事
而不伪
葬地之说君子所不道就其说而论之今凡三变每变而
愈下周官之法亡言形法者巳为变矣再变而为方位形
法理之显者也方位理之晦者也三变而为三元白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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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一定不易者也三元白法随时改换者也其法即历书
所载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六十
年为一元三元凡一百八十年上元起一白中元起四绿
下元起七赤逆布以求直年直年移入中宫顺飞八方此
即太一家钓宫直事也然太一百二十年为一元三元计
三百六十年今三元两周太一之三元方一周其吉凶何
所适从乎太一言天星今以言地理天星周流不息地理
融结有常不可同也且年白改换则吉凶亦改换充彼之
说以求吉地必一年一改葬而后可是故方位者地理中
之邪说也三元白法者又邪说中之邪说矣
医之难者以其辨经络也故伤寒之书蔬十二经络以胍
辨之又以见症辨之而后投药不敢不慎也鄞人赵养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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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医贯谓江南伤寒之直中三阴者间或有之间如五百
年其间之间言绝无也其说巳谬甚然传遍各经亦不敢
自执其说也今之学医者喜其说之可以便巳更从而附
会之以为天下之病止有阳明一经而巳公然号于人人
以掩其不辨经络之愚夫不言巳之不识十二经络而言
十一经之无病犹之天下有九州不言巳之足迹未曾历
九州而言天下无九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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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安寺缘起(己酉)
化安寺在馀姚通德乡之剡湖废于弘治正德间碑碣无
存县志云化安讲寺后唐清泰元年建宋大中祥符元年
改赐普圆院宋会稽志云普圆院在馀姚县南三十五里
后唐清泰元年建号化安院大中祥符元年改赐今额然
则称化安讲寺者元以后事也其见于他传记者宋史陈
橐列传橐字德应馀姚人以权刑部侍郎谢事归剡中侨
寓僧寺日籴以食处之泰然初读宋史以剡中为剩县及
考城冢则云宋侍郎陈橐墓在化安山庐舍遗址犹有存
者所谓陈园老梅僵仆尚是数百年以上物始知剡中之
即为剡湖侨寓僧寺之即为化安寺也元虞集状馀姚州
判黄茂云附近有化安永乐二寺府君皆舍田山于僧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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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子孙藏修游息之资州判者吴草庐高第弟子予之九
世族祖也宋玄僖诗集五月十四日过应平仲书塾其夜
至明日雨不止有怀蓝溪许月山化安真净源天晴独跨
蹇驴来准拟书堂一宿回野色几年违白首雨声半夜落
黄梅南山树对高僧立东浦花随处士开亲旧有怀难晤
语出门流水没苍苔南洲洽雨轩集有送坦达中住姚江
化安诗云深居亦矫俗用世非我期徘徊越垄坂所重遭
明时商飙薄江渚兰蕙幸未衰为言采芳者何以遗所思
宋玄僖召修元史博洽为建文皇帝矱发皆明初宗匠而
真净源坦达中与之相友其非聊尔人可知由此推之其
前其后此寺必多名流胜士不以负贩一拂子为重轻者
其姓名徒付之山高水清而巳可不惜哉自 先忠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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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葬化安山子每遇诸家文集于涉此山者即抄之以为
故事其所得于寺者仅如此寺废虽久把茅而处者不绝
具德礼江月某冰怀某皆出而有闻于世予以吾母姚太
夫人之命割地数十亩展其员幅于是佛殿粗具昆山归
庄爰书寺额山门法堂一切未备然可由是而踵事也夫
先州判舍田山于方盛之日吾母舍地于巳废之后何黄
氏与玆寺有夙契也嗟乎世之言久远者无如于佛而盛
极之寺院数百年巳不能必其如故然犹可诿之成坏之
理独怪自后唐至于有明历年不为不久名流胜士不为
不多不能以钟鼓之力延其馀响反若因陈侍郎而有此
寺因陈侍郎之寺而有此真净源坦达中区区之名氏不
然姚江如此寺者何限又孰为之推寻哉佛氏所谓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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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果安在耶陈德应倘佯其先忠端公旁薄于后兹山当
与天壤俱敝自此云水遘止易以垂名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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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辩野史
当阮大铖之初发难也内外合谋借中书汪文言以兴大狱苟
文言之狱不解则杨左魏三公之逮不在明年矣故魏忠节书
片𥿄求救于 先忠端公云事急矣勿杀义士斯时某年十五
接此𥿄入呈于先公先公即至金吾刘侨所密计不竟其狱于
诸公得无连染末几金吾以宽文言削籍金吾亦遂委过于先
公群小意忌诸君子中惟先公智勇深沉必为吾侪患其后惠
公元孺爰书诡行颇僻之刘宗周狠心辣手之黄某意指此一
事也乙丑冬讹言繁兴谓三吴诸君子谋翻局 先公用李实
为张永以诛逆奄逆奄闻之大惧刺事至江南四辈漫无影响
刑部侍郎沈演欲自以为功奏记逆奄曰事有迹矣逆奄使人
日谯诃李实取其印信空本填七君子姓名云俱系吴地缙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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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是东林邪党盖因讹言起于吴地而不知先公实越人也
先公三疏劾奄虽为其所恨然非讹言则祸亦不若是之酷非
解文言之狱以救杨左魏三公为群小所丧胆则亦无此讹言
也近见王岳清流摘镜谓李实睚眦于逆奄 先公实欲收邃
庵之功而不避形迹则是呆人说梦矣此时宫府惟知一逆奄
以王安之植根深固不能保其腰领区区疏远之李实虔奉其
意指且不暇而使之别生事端愚者所不出矣逆奄与群小朝
夕所计虑者翻局二字终逆奄之世无人敢萌此意而群小自
为风鹤者则有二节其一甲子十一月孙高阳行边至蓟欲入
觐群小奔告于逆奄曰此晋阳之举户部侍郎李邦华召之也
其一则讹言 先公用李实事也近日孙徵君钟元墓志言杨
左下狱高阳欲兴晋阳之甲以救之杨左已故而止移甲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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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事于乙丑七月谓高阳实有其事犹王岳谓 先公实
有其事也逆奄之乱去今五十馀年耳目相接其大者已牴牾
如此向后欲凭𥿄上之语三写成乌岂复有实事哉戊午端阳
日男宗羲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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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诰
昔刘复之求王鲁斋先生为其母夫人行状鲁斋曰妇人不当
有行状故凡妇人附夫之志篆只书其夫之姓氏妇不别出其
后有书某某同妻某氏合葬者非古法也即特志妇人书其妇
德亦不过数言其后件系其不踰阃之碎事亦非古法也叶安
人之丧儿子百家书行实以呈余曰恶汝欲以是不死其母乎
抑徇世俗而为之乎鲁斋曰显亲之要在立身行道不在乎区
区之文也文且不可况文非其文乎无巳则按古法而书之曰
安人馀姚叶氏嘉靖戊戌进士工部郎选之曾孙嘉靖乙丑进
士郧阳知府逢春之孙万历巳末进士按察使宪祖之女黄忠
端公之子妇梨州山人宗羲之妇也山人以职方兼御史徵例
封安人生于万历巳酉卒年六十有八子三人百药娶李氏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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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次正谊娶孙司农之女继虞氏次百家聘王司马女娶孙氏
(子妇法不宜叙/今援王元之例)女三人长适诸生朱林大理守之子次适任子
刘茂林子刘子之冢孙次适诸生朱沆孙男三人孙女四人以
卒后中阴之尽权厝化安山禁茔之侧安人年十七来归时天
启五年十二月得奉事 忠端公者三月 忠端公就逮留家
训一章中言汝妇贤孝是安人生而得忠肃之谥也余亦不敢
复加优劣汝曹即极力模写有能增益此二字乎后世即不信
今人之文章其有不信 忠端公之言乎不须妄为蛇足余友
郑禹梅新有文声持此往告之其必不以世俗之文诳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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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忠臣家属也今开赎例得四十金则两人可出矣世
路悠悠无可告语书之以识吾愿耳余曰此吾辈事也柰
何累子时钱虞山亦寓武林余弟晦木往告之以五十金
俾澹斋过三日 之子来告得赎劝之他往迁延不决
复见收捕然澹斋之心尽矣澹斋貌朴野尝言灵隐具德
上堂某出众问话具德棒之某棒不得打具德大怒鞭
朴交下死弃山门外待夜下火有菜佣过而识之负去得
活澹斋虽怨具德其称之必曰老和尚余面谩之曰子真
不识造化者耶至是而始敬之然从此以后亦遂不相记
忆今岁丙辰偶见范文园谈丛林事余曰僧中人物未必
尽在丛林文园曰某所交如悟玄之拾字澹斋之饭囚皆
以一事终其身亦异人也余曰所谓澹斋者得非大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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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僧乎曰然余问近作何状文园曰噫死矣澹斋自湖上
迁城内小庵去年鼓楼火澹斋与焉又迁而卒塔临平山
又曰先生既识其人盍一言不朽其人俾某刻之塔上余
遂诺之为说者曰令曰狱屋时当完固厚其草蓐家人饷
馈狱卒为温暖传致去家远无饷馈者悉给廪狱卒作食
寒者与衣疾者与医药夫圜土之设圣人之所不得巳也
不得已而救之于未流亦且详慎哀矜如此故澹斋之所
为皆有司之事也此不为而彼为之可叹哉至其救忠义
行任狭吾不得以浮屠目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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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文三戒
山林台阁其文各体呕扰酸肠以诺凤毛组织华虫以酬
饥鼠二者交讥失夫故技古亦有言踰垣扫轨縳腰札脚
而工软语可令灶儿见其底里南雷松桂剡溪烟水一堕
尘滓恐不可洗
   右戒当道之文
文字之衰降为代言齐梁霸▫唐宋雄藩各选上佐亦命
王臣爰及今世尺牍寒温亦有著撰求衔谒文割裂王李
咄嗟数翻儒生胥史杂充下陈嚬笑为荣风雅宁论此手
一辱不可复伸
   右戒代笔之文
文章之事岂可假人蚓窍蝇鸣孰不自珍一笑而置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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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尘奈何作者与之共陈铭必应法寿必相亲诔视可哀
序视可存乞言徵启投递沿门无与文字买菜积薪凡彼
应酬仆不敢闻
   右戒应酬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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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师说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岂特弟子之过哉亦为师者有以致
之耳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道之未闻业之未精
有惑而不能解则非师矣本无可师强聚道路交臂之人
曰师曰弟子云者曾不如童子之师习其句读巫医乐师
百工之人授以艺术者之有其实也传道受业解惑既无
所藉于师则生不为之怜死不为之丧亦非过也遂以为
古之师弟子者皆然而使师之为道出于童子巫医乐师
百工之下则是为师者之罪也今世以无忌惮相高代笔
门客张口辄骂欧鲁兔园蒙师摇笔即毁朱陆古人姓氏
道听末审议论其学术文章巳累幅见于坊书矣乳儿粉
子轻儇浅躁动欲越过前人抗然自命世无孔子不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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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之列盖不特耻为弟子相率而耻不为师吁其可怪
也若是则师之为道人心之蟊贼也吾惟恐其传也矣昔
者孙明复之为师也以石守道为之弟子执杖屦侍左右
明复坐则立升降拜则扶之师弟子之礼若是其重也故
何北山之于来学未尝受其北面北山之意以为苟无其
德宁虚其位以待后之学者不可使师道自我而坏也北
山可以为师避师名而不为其慎重如此羲老而失学欲
求为弟子者也诸君子徒以其久侍刘夫子而过情推奖
羲其敢冒今世之无耻哉反昌黎之意作续师说以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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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万悔庵文
嗟乎十年以来余之风波祸患苦无巳时然一岁之间非
先生过我则我过先生必且再三一雪其心之所甚痛竹
灯木榻即啖野葛之味亦足乐也自先生出门余死一儿
一孙两媳刋章名捕几陷穴胸焚妻之祸我谓旦中悔庵
粤中将至必有名香佳砚出而相玩吾二三年间所历之
苦缕覼于前泫然累欷相庶几可以忘矣岂知风波之
民即此一日之累欷相者天亦不欲以假之乎余之交
先生与文虎盖在壬申之岁也当是时东林复社争相依
附予所居僻远城市亦不乏四方之客丧乱之后其迹如
扫瑞当尝曰文虎云亡百里之内自履安而外谁复窥黄
氏之藩篱者晚潮落日孤蓬入港虽里媪荛儿亦知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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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访余兄弟之舟也吾老母癸酉四旬癸未五旬先生
与文虎皆如期而至癸巳六旬先生揭揭度阡陌间坐定
出所作正气堂寿宴序读之伤文虎之不偕不觉失声而
哭先生又去三十年登堂拜母之客一朝尽矣先生以乙
未十一月二十日别我闻讣亦在是日余之别文虎也乙
酉十月十日其闻讣也丙戌十月十日岂数之偶合与抑
吾二三兄弟至情之所感召乎去年四月梦先生与文虎
跻仲过我因作诗纪之遂为悬谶则不可不谓感召之所
至也嗟乎先生名思陵孝廉二十又二年饥寒流落关系
晦明夫复何憾而先生曾谓人曰吾一入长安则竹桥剡
中之路岂可复过先生之不以竹桥剡中易长安者则欲
与吾兄弟共此饥寒流落斯言历然宁可销磨皇天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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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属无情后死之痛顾影弥深先生其必悽怆于我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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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待轩先生哀辞(丙辰)
待轩先生讳次仲字元岵浙之海宁人也年十八为诸生
访周新之(希昌)于五泄寻胡玉吕(廷试)于螺 山玉吕故
王弇州上客一见为忘年交读书黄鹤山房危檐败壁旁
风上雨穷寒暑不辍天启辛酉举乡试座主钱牧斋天下
宗工以得先生为喜而先生持论每落落不与之苟合至
京师四方争欲识面一日集山东宋华之寓不下三十许
人皆知名之士先生疏略无所瞻顾云间潘殿虎谓其倨
傲欲欧之江右朱子强彭城万年少解之使去以安先生
先生两不知也先生好直言刺人过失无所隐避然主于
忠厚以古道望人意不出于诋诃也魏里陈几亭月旦人
物谓先生不好名不妄言盖阳城之流也性至孝父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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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得登堂而将命星欲坠而芒寒兮松将摧而韵劲云求
死而不得兮何吐辞之悲硬六经在天地而常新兮先生
亦不以一死为究竟所以慰心吾党兮当与冥漠相辉映
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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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地赋
嗟我生之不辰兮逢家难于髫年兰芽之方茁兮霜雪从
而萎焉覆巢无完卵兮羌变姓于佣保之间幸先皇之御
历兮大憝授首而鲸鲵之维时哭祭于阙下兮醢奸骨以
为犠先皇登万岁山而见之兮曰此忠死之孤儿也虽红
曰之昭融兮实魑魅之繁徒宦奄人而归来兮孰不注东
林以仆姑鸟声惨为车载板兮兽幻而为山都余反首茇
舍兮念门户之榛芜启艺苑之春花兮收儒林之秋实窃
自比于管乐兮宁窭籔乎蓬荜夫名教之利刃兮固不便
乎腐朽者之风逸遂狺狺詈为党人兮祸复丛夫骏及彼
两京之颠覆兮曾不偿孔壬之恩雠我亦何罪何辜兮窃
独罹此横流朝不坐宴不与兮私天下为一家之忧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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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而名捕兮围门闾以戈矛待变熊蹯之熟兮寄命日影
之留令无伏床之泣兮友鲜复壁之收而乃避地于
兮观日月之出没经乱礁之岝崿兮想文山之竭蹶草木
无所附丽兮但见饥鹰千群之倏忽泊牡蛎之滩头兮昔
光尧于是乎至止数百年若旦暮兮诚流涕而不能已彼
琴堕有还时兮今庶几其复尔俨佛像于 田兮遥千里
而见之历以中士之耳目兮祇嵬琐而自疑凫雁唼呷于
鸿波兮岛屿之逶迤也熠耀明灭于红匆兮星宿之推移
也何马兰之弱草兮数十尺而扶疏行者往来其下兮每
堕蕊之纷如瑞香亦五色兮与荼蘼而间诸凡岛中之花
鸟兮视人世而竟殊当夫百妖露天水同群鱼飞雾海市
当空帆俄顷而千里兮浪百仞而万重纵一泻之所如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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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地天之不通越长岐与萨师玛兮乃 夫 方销
兵而忘战兮粉饰乎隆平招商人以书舶兮七绿烨于东
京金石古奇器兮比户能辨其真𧸛华堂膈以绫幔兮月
夜而筝琶笙管之齐鸣余既恶其侈忲兮曰者亦言帝杀
夫青龙(甲乙帝杀青龙不/可东行见墨子)返余旆而西行兮胡为乎 中
而那避地于万山兮目视夫霄汉绝村落之烟火兮支土
锉于岩畔接十寻之瀑布兮使受役于城旦查梨琐碎于
秋林兮丹合妩媚于春涧与猿鸟而争食兮偕樵苏而相
乱当夫寒食之时青松散粉兮黄雾弥天杜鹃环冈兮红
霞匝地复有苦乌鸣夜兮林花莫不为之憔悴处处哭声
朝朝丧槥抱膝而歌蒿里兮墓林𥿄钱又乘飙而突戾严
霜倒飞白发孤灯不转水乐但闻鸟更将放笔而就寝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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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户视夫中星斯时高冈之麂下兮似老人且欬而且行
旋继之以猛虎兮风飒飒而屋瓦不宁习既久而不怪兮
反有以助余之凄清而其雪合空山兮黄独无苗梅花有
骨木客之迹无数兮樵人之径皆没谁谓莫往莫来兮亦
有糜鹿之搪揬甘露降于寒松兮映初日之明荧玆馨烈
之鬯达兮岂等级于醁醽限之以一垣兮凝至和于中庭
亦有高人访道至我庐边古松流水算子铿然悲屠龙之
技兮仅世外之可传盖将埋名与草腐兮不虞为野火之
所妒以渊明之苦节兮天亦不怜其迟暮(陶有遇/火诗)况余之
琐琐兮又焉能免夫孤露悲药圃之就荒兮听流水之侵
路彷依斋之易卦兮聊避地于市[𨴻]求昔时之屠狗兮游
酒人以亡年释亡命之疑兮因避地于城郭守不见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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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介兮齐咎誉之寂寞最此二十年兮无年不避避不一
地念迁播之未定兮老冉冉其巳至于是返故居揵六枳
蓬蒿满琴书肆苟歌哭之有常兮岂怨风雨之不蔽寻松
阳湖之迹兮按黄竹浦之记放翁称夫蜀山兮九灵发其
蓝水二兰绝江可望兮双瀑举足可企何坠简之纷如兮
留久湮之秘圈鸡牧豕其间兮不辞为乡里之所鄙讵料
龙蛇起陆兮百毒一时而汇蚍蜉直欲撼大树兮蜂虿亦
结而成队仆区之法亡兮桑梓涤而无类未十年而又避
地兮奉老母而窜于海隅累故书之千箧兮歉家具之一
车襁女孙之三孩兮因世乱而怜渠一室分为庖湢井臼
兮盈丈而共鸡犬图书谈文正之遗事兮犹彷佛乎牛屯
九亭石屋之延连兮昔汝湖之所园也羌独不得际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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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兮宁功名之足论游东山之古寺兮怅亡宋之哭声(宋/亡)
(邑之士人衰/衣聚哭此寺)历千载而不散兮悲天运之复丁东观
兮曾中流而击楫挽坠日于虞渊兮恨此志之未捷虽同
舟之已尽兮而老兵退卒或留于灰劫相与指点残阳之
下兮无异寻乎梦中之蝶盖闻承平之父老兮终身不见
夫兵革独丧乱之于余兮前未往而后复迫疲曳而不免
避地兮尚遑遑其何适乱曰采野葛以为粮饮之以鹄血
兮结蓼花以为佩美人复贻予以苦蘖兮彼桃李之艳阳
阻风波而莫适兮苟前修之不爽又何庸厌射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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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来红赋
溽暑初谢秋声在树寸寸寒烟山山灵雨水潺湲而无极
天寥泬而如暮嘹亮兮声满长空参差兮景留古渡蕙兰
心死芙蓉肠断草则萤去情亡叶乃根离恨绊爰有弱草
生于阶畔根老无花条孤不蔓埋菭藓所不辞招苋陆以
为伴于斯时也忽然露奇遂尔目换黄疑晓莺坐树红若
春鹃哭旦蜀锦出濯霞光方乱几登群卉之目岂特百草
之冠儿子百家进曰天下之物无大小未有不得一畅发
其精华者也彼草木之甚微或花或叶必蒙一时之咨嗟
况夫魁梧长者而有终身于虱沙奈何不能安静待时急
流俗之諠哗余乃喟然叹曰汝以其妖光夺目冶色欺人
乃精华之得发耶方其云惨惨而欲凝月黯黯而将压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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䜣霜饕谁怜雨劫 粉染于凄露酸心幻为媚叶秋风宛
转原是哀魂夕阳陆离但有啼颊相对吟虫时来病蝶岂
知其所不得巳者人反赏之以目睫乎小子识之君子闻
道而瘦心空得第奚羡荣枯于外境达人苦富贵之桎梏
世方以为庆修士伤声名之顿撼世方以为盛又何殊于
兹草之萎浥将败女方以为得遂其性乎故曰木有瘿石
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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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赋
余登达蓬山望海山僧四五人皆言春夏之交此地特多
海市各举所见与图画传闻者绝异盖传闻者多言蜃气
烛天影象见于空中岂知附丽水面以呈谲诡言者不出
云气髣髴岂知五采历落刻露秋毫东坡在登州以岁晚
得见为奇然霜晓雾后往往遇之亦不必拘拘于春夏也
信耳信目自有差等山僧约明年三四月来宿其舍海神
当不余弃先次第其言而赋之
己酉之冬观海达蓬山僧四五指点空濛曰滨海之地不
一兹独当夫神宫也光怪发作亦何人而不逢但称登州
之海市者盖不免于瞽聋余曰各言其状本源曰其为城
也雉堞崔嵬丽谯炜晔三里七里勾股可摄于焉戎马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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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蹀躞照白窃骊雨鬃风鬣俨烽火之告严危黑云之将
压其为楼也蹇产百尺成以鬼巧绮窗朱琐明星萦绕神
妃杂遝凭阑渺渺其语可闻若在妆晓有时而现为黄幄
深檐婀娜绣带悠扬何采旄桂旗之尽屏兹特叠出以为
章汪道者曰亦有单门聚落忽然而来屋瓦参差门户洞
开嗟朝烟之不起岂井曰之生埃固职方所不纪亦战争
所不灾续宗曰当旭日之初高有霜钟之寓质制宏万石
音谐七律藏寂寞之元声虽满盈而不出少焉变为城郭
中引长桥值刺史之行部或中丞之入朝鸣笳列驺夹毂
喧嚣何珠宫贝阙而以卤薄宣骄其后幻为染肆绿沈红
浅罗绮缤纷借霞天以为色蒸香草而成文彼蜀江之濯
锦信天人之攸分补陀僧曰橘柚初黄飒然风叶览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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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涌起宝塔四面勾栏七重鞺鞳华瞩风涛光交目睫遇
其变现状若鹦螺琐碎末品大越丘坡闪尸之下湛然水
波若夫海路壮阔一山千里虽人迹所不交亦针经之能
指尔乃帆席未挂僧窗宴启忽焉丛岛逼塞孤峰魁峙疑
异国之飞来岂灵居之迁徙当其电绝不烦蝣晷名曰浮
山海人习此或曰此何理也余曰夫积块之间红尘机巧
菁华销铄犹且群羊飞鸟野马磅礡彼大海空灵神明郛
廓百色妖露岂能牢落故其轩豁呈露者穷奇极变而无
有龈腭此固蛟龙之所不得专天吴蝄像之所不能作况
蜃之为物甚微吐气更薄乎南海谓之浮山东海谓之海
市是乃方言之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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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雷文案卷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