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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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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纯公文正集卷第十二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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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务万言疏(癸亥五月○戊辰六月十三日追呈)
通政大夫吏曹参议兼成均馆祭酒臣朴世采。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抱不才之质。叨至渥之 恩。出入 讲席。躬奉德音者今已四月矣。虽或时进规益。以冀 圣明之裁察。而率多微琐。未伸报效。徒积愧惧之意。百尔思量。无他善策。只有仰陈一疏。毕露愚衷。如其不概于 圣心。无可采取。则又当恳乞其身。归守沟壑。要为 明时含鼓之一氓耳。恭惟我 国家。 太祖创业。 列圣相继。重熙累洽。至于 仁祖。以正大伦立极。 孝宗以明大义裕后。深仁至德。高出百王。今 殿下祗承厥统。为神人主。粤自更化以来。勤学务治。求贤养民。蚤夜孜孜。犹恐其不及。一邦之内。固有兴衰拨乱之望。而 祖宗陟降之灵。亦将庶几底豫于 清庙矣。第以比岁天变日生。长星地震之属。又非小小灾沴可比。内则饥馑游臻。生民涂炭。外则艰虞孔棘。边圉空虚。不知冥冥之中。复有何等祸乱之萠。伏在其间。大以积弊垂尽之运。而值此方生莫大之患。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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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忧勤于上。群臣驰骛于下。决不能有所拯救。而岂宜任其百度解弛。纪纲颓废。文恬武嬉。一向委靡。有若升平无事之日者耶。思之及此。可为于邑。盖臣本出世禄。生长 辇毂。中间以疾病流落。转徙乡曲。首尾几数十年。幸蒙 显庙过听于臣僚。进以书筵台宪之重。及乎 当宁。恩遇特达。夐绝千古。尤非愚臣之所堪当。然以分微材朽。未尝敢有出脚行仕之意也。乃因昨岁陈情 阙下。获承 引接。伏见 主上孑然于上。独忧 社稷。国势缀旒。无一可恃。又蒙 勉喻至再至三。而臣于当时。务遂初志。留疏径归。既而内窃讼悔。如食之在哽。此今日再来之本原也。惟是羸疾澌顿。既不能连日进对。 筵席悤率。又不能留身敷奏。以言乎论学讲理。则屡请 下询而未 赐开纳。以言乎用人处事。则或烦仰达而未 垂采施。至于庙堂台阁各主已见。论议横溃。了无和协之期。小己难望。大可推知。循此以往。虽复迟留年岁。决无可为。其将何赖于扶持 宗国。内修外攘之初计。而况能使 殿下收非常之功。致雍熙之治。一如 圣志之所存者哉。此又所以不得不出于陈疏乞身之意也。若所谓奋大志勉圣学。正内治立规模。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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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求贤才。开言路制治法。述祖典法先王。修军政专守御十二条者。实为其中之大纲。谨掇旨义梗槩。具列如左。
一曰奋大志。所谓奋大志者。夫匹夫之治身。犹必立志而后乃底于成。况人主欲修己者。上体仁义之治。下任纲常之责。思以兼尽为国制敌之道。则其事甚重。乌可不奋大志。而能有所为哉。其目有二。一曰审王道。盖王道者。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所回曲。则惟尧舜禹汤文武之君。为能合其道。必得天理之正。必极人伦之至者。孟子所谓以德行仁。董子所谓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也。至于五霸。先诈力而后仁义。然后天下贸贸然展转反侧于曲径之中。历数千百年。终无以王道自立者。今当以必复先王之治为期。要以吾心之所得者。推之于天下。以行不忍人之政。斯可谓能择其术矣。二曰明大义。盖大义者。天覆地载。人生其间。内有中国。外有夷狄。使之各安其所。中国行狄道则狄之。夷狄乱中国则膺之。实乃春秋之大旨也。而况君臣之义。父子之亲。根于秉彝。不容自已。其有雠怨而不能报。羞耻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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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雪。则是诚三纲五常之本。尤非臣子之所可晏然者。贾谊所谓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悬如此。戴记所谓君父之雠。不与共戴天。朱子所谓有万世必报之雠是也。然而自古得其道者。堇见夏康燕昭。其忘雠忍辱。为万世之罪人者。至于宋高而极焉。今当惕然追思 仁孝两朝所值之时。痛心发愤。要以尽其内修外攘之实者。不然是且重悖于春秋之义。三纲五常之本矣。可不惧哉。大抵愚臣所以为圣明仰举者。前后不啻烦复。而要其极至归趣。不出两端。盖王道者帝王之常法。大义者当世之急务。奋志成事。舍此而无他义可适。伏惟殿下留神焉。
二曰勉圣学。所谓勉圣学者。夫奕者小数。苟不专心致志。无以成其事。况人主欲脩己者。既任君师之责。宗社安危。系于其学与不学。所关如此。乌可不以圣学自勉之哉。其目有四。一曰 勤经筵。盖经筵者。自来 朝廷所为设师傅侍讲之官。进以六经四子与夫程朱诸书。朝夕劝讲而不懈。所谓君德成就。责经筵者。亶在于是矣。今当日开讲筵。不以诸色假故为拘。凡于诵读讨论。并臻其功。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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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而言则循序而致精。从容玩味。以究其蕴。以一事而言则切己而加察。反复体验。以推其馀。使夫圣贤之言。义理之当。古今之变。得失之几。瞭然自见于心目之间。蚤夜孜孜。得其日就月将之效。然后经筵可谓之勤矣。二曰正大本。盖大本者无他。人主之一心是已。此心正则天下万事无有不是。此心不正则天下万事无有不非。今当主敬以立其本。克己以祛其私。静而湛然能保其虚明之体。动而肃然不失其庄整之容。至于一念之发。必卞其理欲之分。如其理则谨而扩之。如其欲则谨而遏之。一物之接。必审其公私之归。如其公则谨而循之。如其私则谨而裁之。使其一心常立于光明正大之域。而无邪暗偏颇之累。表里无间。久而不变。然后大本可谓之正矣。三曰亲君子。盖君子者。指其在人主左右者而言。苟得端方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引以自近。则当其无事。必能开发聪明。薰陶德性。俾成君德。及其有事。必能导达旨意。进尽忠益。俾补君过。书所谓大小之臣。咸怀忠良。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朝夕承弼厥辟者是也。今当极择经筵诸臣。亲而信之。靡谏不从。以应此义。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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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益。四曰远小人。盖小人者。亦以在左右前后者而言。如值其顽钝邪佞不学无识之徒。厕于其间。不能疏而远之。则必将道谀逢恶。使人主不能成其德业。谗贤害正。使君子无所容其身而去。论语所谓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者是也。今当审察其人之行。与君子相反者。深恶而远屏之。以严其趣。大抵勤经筵正大本。固为圣学知行之大体。宜无所俟于他术。然而不亲君子。将无以成之。不远小人。必有以隳之。此四者。所以殊涂而同贯。盖其君子小人。皆以近臣言。其详在下。又为治国之枢要。伏惟 殿下留神焉。
三曰正内治。所谓正内治者。夫家人之道。犹利女贞。况人主欲脩己者。又将刑内御邦。以临四方。乌可不致谨于此乎。其目有二。一曰严宫闱。盖宫闱之义。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是其大体也。为人君者其能于燕闲幽独之际。常自俨然肃然。严恭寅畏。无少懈怠。逸欲不萠于心。玩娱不形于外。凛凛若承 宗庙临群臣之时则身之正也。及其后妃。端庄静肃。有关睢之德。后宫谨慎抵惧。有小星之美。苞苴请谒之习。无径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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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异端左道之患。无间而可作。宫省隐密之地。洞然无一私邪之萠见则家之正也。今当以此为准。克尽齐家之道。语云源清而流洁。根深而末茂。如是而政事不修。邦域不治者。未之有矣。其小目曰罢内司。曰戒宦寺。曰教戚属。罢内司者。人主以一国为家。一国之内。无非已分之所有。供奉颁赐。皆从此出。则不宜又于其中割裂以自私。如今内司之设也。盖闻其法始于丽末。我 太祖开国。尝议釐革而未及。遂成后代莫大之弊。虽或制为常典。使其文书关由吏曹。而终亦无补。今当大加商量。亟罢内司。苟以为难。更令 朝廷议定本司诸官。如司瓮尚衣之制。不须典以私亵之人。以昭国家公正之理可矣。戒宦寺者。近习之患。自古而有。盖其迹秘情狎。外无庄严之惮。内有谀佞之娱。浸渍日久。不觉其自堕于术中。至于汉唐季世。或假以威权。或授以兵柄。欲制不得。驯致祸乱。臣主俱败。历历可验。今当教之以正。涖之以严。止令朝夕备洒扫之末。不敢通货赂交外人以紊朝政。而毕竟此辈亦有保身远罪之益矣。真德秀尝因仇士良勿使天子读书亲近儒臣之语。以谓人主修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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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则天下安。昆虫草木亦皆得所。况左右之臣。其有不得所者。实为至言。然则不戒宦寺。终当为祸乱之阶矣。教戚属者。为其患害尤甚。历代以来。骄恣之祸。谦恭之福。昭载史册。鉴戒两备。盖此非如女宠宦寺之出于下流本无学识者。往往多以公卿荐绅戚连王室而得之。然犹不知自臧之道。鲜获安全。最为可戒。今当自人主常加警饬。俾以史,傅,樊,阴之贤为法。遇事则尽忠守节。平居则谦柔敛退。以增 国家之光。美其于爵赏。赐予之际。姻娅族党之类。不必辄示其假借优厚。以招物议。盖才如此。便非宫府一体公平正大之致。所益者小。所损者大。然则不教戚属。终当为治平之累矣。二曰崇节俭。盖节俭者。必原于人主之德。而可以通行。草上风偃。其理则然。苟为反是。虽令之而不从。禁之而不止矣。当今奢侈之弊。为第一钜患。盖一馔之珍。必曰内品。一服之靡。必曰内法。问其本源。出于宫戚。考其枝泒。遍及于闾巷。争多斗巧。转相慕效。以至服饰与马宫室燕饮。日新月盛。弃谷于不食。摈财于无用。虽欲不致夫天怒民怨。凶荒忧虞。终至于危亡之域。其可得乎。今当自 上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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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菲饮食卑宫室为心。 坤殿以马后身服大练为度。下令宫中。痛革旧习。节损百用。衣取修洁。食取充养。视金银如瓷瓦。视锦绣如布帛。使其始乎宫掖。达于小民。则其化之行。必速置邮矣。大抵严宫闱。莫大于身修家正。莫要于罢内司戒宦寺教戚属。盖无私财则王政立而人心服矣。宦寺而知忠谨之道则祸乱无由而生矣。戚属而有谦恭之福则治平之理可以无疵矣。至于崇节俭之德。躬率一国。上行下效。尤为节用祛弊之大端。伏惟 殿下留神焉。
四曰立规模。所谓立规模者。夫匠者制器。必有法度以循之。然后垂之学者而无弊。况 人主欲为国家者。乌可不有一定之规模。以救其偏而趋于中耶。其目有二。一曰尚忠。盖尚忠者。 本朝继高丽之末运。用文为治。典章名物。粲然具备。足称小中华之号。而经历变故。世降俗敝。士趋日非。其流益渝。行于家者既未淳厚。措诸国者亦多苟简。类为掩遮欺谩之计。虽丧其所赋天理之真而不自觉察。滔滔皆是。故风教不竞。奸伪百出。今当大矫其习。凡于制度云为之间。必思有以浑然诚确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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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直行事。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一以忠信笃厚为主。久而不变。使下之人。观感从化。则终当有所正矣。二曰主严济宽。盖严宽者。犹所谓宽猛也。譬如天道春生秋杀。当春而发生。固天道也。及秋而敛藏。又所以为生道之本。此诚圣人之至训。春秋之中道。可以传诸万世者也。然文治之弊。自古归于仁弱。列国之鲁。后代之赵宋。其槩可见。至于今日。或相什百。气象委靡。纪纲坏败。文不能行法。武不能制兵。考其归趣。是将一务不措。终身役于强暴而已。今当一以严正为主。庶几使衰习顿变。人心顺服。制定风行。水火罔避。然后天下之事可为也。大抵忠固三代损益之首。而前汉得之。治世为最。至于宽猛之分。王者固当以不忍人之政为先。然而后贤有作。因时制义。如诸葛亮之治蜀。朱子之为郡。尤其卓然者。皆用此道。实周礼所谓刑乱国用重典之类。非欲如申,商之刻薄残民也。伏惟 殿下留神焉。
五曰振纪纲。所谓振纪纲者。夫人治一事之微。必知总会提挈之道。然后自外诸务。可得而理。况人主欲为国家者。乌可不先振纪纲乎。其目有四。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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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赏罚。盖赏罚者。人主御世之大柄。若稽古昔。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乃其权舆也。然必在上者有公平正大之心。而照临群下。分别淑慝。使贤而有功者尽得其赏。不肖而有罪者尽得其训。则是将一国之人。观感劝勉。晓然知善之当为。恶之当去。固亦不待刑赏。而民俗自变也。今当断自 圣心。明其贤否。加以赏罚。而大警敕之。使大小臣僚。惕然悚戢。各举其职。不敢为苟容因循之计。则其殆庶几矣。二曰辨贤耶。盖贤邪者。国家治乱之所由分也。贤者为君子。邪者为小人。尝闻李珥之言曰君子爱君。社稷为心。生民为念。义在守职则君命有所不从。在尽言则天威有所不避。如其不得官守言责则奉身而退。小人爱爵禄。权在君上则媚君上。在权倖则附权倖。在外戚则结外戚。甚至于潜通敌国。吠噬其主。其言痛切。可为贤邪之龟鉴。为人君者固宜举直错枉。进贤退不肖。以示其赏罚之正。而又必于贤臣而亲之。小人而远之。克尽其道。如诸葛亮之言。今当以此为准。知之必审而处之必当。无有毫釐之相杂。然后可谓能辨贤邪矣。三曰破朋党。盖朋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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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只在公私之辨尔。圣人于周比和同之间。致意甚勤。历代祸乱。多从此出。但我国党论。根深蒂固。异于他时。本皆同出士类。而及至分背。往往由邪正为逆顺。当其变作。固宜黜彼而陟此。诛彼而赏此。如今事平日久之后。又当就中定制。明辨而通用之。俾得增益迁改。亟反其本者。要为必然之理。既非程子熙丰同事之道。又与范纯仁元祐调停之论不同。尤恐有符于洪范惟皇作极之义矣。其小目曰褒扬二贤。曰收岭南。曰严教戒。褒扬二贤者。世有贤德。士不能明知则是非混淆。趋向颇僻矣。如文成公李珥明体适用之道。文简公成浑知要守约之学。真东方钜儒。乃继五贤而作。然而不幸为一边之人所非。夫岂他人昏愚不知。而此辈独能之。深得好恶之正哉。特以党习世传而众咻。遂不可医。因此 朝廷虽已从享文庙。众论亦未大同。今当使湖岭诸道。印送文集年谱等书于各邑乡校。更为别谕邑宰。时与士子讲隶。俾有所兴起者。天理本明。人心自公。乌有终不得其是非之衷乎。收岭南者。岭南古称人才之府库。贤儒辈出。善俗尚存。非七方可比。诚以习俗弊痼。人物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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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卒无拔出明扬于 清朝如张显光,郑经世,郑蕴者今踰四纪。是固议论乖激之致。亦由 朝家抛弃而然。遂使顷岁权奸之时。不免一番出来。助成虐焰。可谓一路之大耻也。今当共处以明辨通用之术。其果不柀所累而有才行者。特加拔擢。其过小而才行大者。亦为次第调迁。苟能降心相从。则自此公听并观。同寅协恭。将无往而不可矣。严教戒者。教戒之有益于国家大矣。自古盘庚之迁都。周公,毕公之变俗。皆由是道。正为人心不齐。众怒难犯。如非以大公至正之道。教谕丁宁。陈戒勤恳。使其深疑积怨。涣然开释则不能也。今当自 上慨然以釐革此弊为心。使儒臣作一大诰。颁示中外。亦必推极本原。以为两边俱是王臣。而但因党论相激。人心转乖。虽由此害国家忘君父而犹且不顾。决非臣子道理。必须痛改前见。洗心涤肠。一以打破朋党。同德尽忠为事。以称教戒之意。如宋仁宗时诏百官戒朋党者。则庶或得其力矣。四曰抑侥倖。盖侥倖者。本指不当得而得者。不惟无德而据尊位。匪才而叨美爵为然。至其入仕专在于铨官之手。或以亲戚姻娅。或以厚交私恩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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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与古者官不及私昵惟其才。爵罔及恶德惟其贤之义。不啻背驰。以此知治体者莫不深戒。在宋范仲淹,韩琦,富弼,张栻,真德秀,杜范诸人。寔皆振古之大忠。鸣世之宏儒。其于启告时君。辄乃引以为说。岂亦欺人乎哉。今当严敕两铨。其系干嘱者一切勿用。或有所失。台阁辄加紏劾。凡其除拜。皆于公荐及已居官有善政者。更加择拟。则侥倖之徒靡所售矣。大抵公赏罚者。固是立纪纲之法。要之必辨贤耶。必破朋党。必抑侥倖。然后众弊皆祛。而 国家可理矣。伏愿 殿下留神焉。
六曰求贤才。所谓求贤才者。夫经营一家之役。必择工师而付之。以尽其用。况 人主欲为国家者。其所关系。有非居室之比。乌可不求贤才以致之乎。其目有二。一曰论荐。盖论荐者。三代以降。建学养士。宾兴登庸之道遂废。唯见权术功利之徒纷然竞骋。以至病国而害民矣。一有愿治之主作于其间。必皆礼士搜才。以成其志。而贤臣代有。各以所学陈说。董仲舒首以茂才孝廉为言。程子又有礼命近侍。贤儒悉心推访之说。至司马光有十科举士法。虽所主略异而大义寔同。此则今已遵仿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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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略成事目。经禀 圣旨。颁布中外。然必更加十分慎择。方可有效矣。二曰通用。盖通用者。隋唐设科之后。历代任官。专主此路。他皆不能相通。而英君谊辟未尝深拘。如 皇明太祖,我 世宗多以不次用人。然亦甚罕矣。今既论荐贤才。必当商议。通用之道。可以尽其才。昔者传说有言。事不师古。而克永世。非说攸闻。盖程子之意。必欲设延英院。使之应诏论政。观其才识器能。然后使贤者就位。能者就职。此于求贤之道。历试之术。可谓两得。而至于我 朝文正公赵光祖。又为荐举科。以为通用之阶梯。今当商议。就其近便者而行之。庶几寡过矣。大抵非博求人才。虽尧舜在上。必无为国之道。而士不预养。苟非延英荐举诸制。亦无以登庸而致治。此外又若并立德行诸科以该之。尤无渗漏矣。伏愿 殿下留神焉。
七曰开言路。所谓开言路者。夫以一士之行。必待朋友之规责。然后方成其德。况人主欲为国家者。乌可不开言路。以执两端。而用其中于民耶。其目有二。一曰求言。盖求言者。天下之事。类非一人之聪明智虑可以深得而偏举。必人君以众人之心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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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以众人之见为见。常恐一人不尽其情。一事不得其理。是故以虞帝之德而察迩言。以晋文之能而听舆诵。诗有询于刍荛之言。书载谋及庶人之义。其求之之切。取之之度。亦可推验也。历代以来嗣位。遇灾必下教求言。狃为故事。近岁此令虽下。而人不来告以善道。盖由于所司趁不回覆。或务为防塞。终成故纸焉尔。今当依司马光之言。明下教书。谕以振作警动之意。广开言路。并许京外臣庶。悉陈朝政民瘼。实封上闻。投进于政院。或不能自致则附纳监营。其言如有可采者。特为 召见。亦加录用。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则庶几下情无所隐。而治道有赖矣。其小目曰责己。曰置看详官。责己者。人主凡遇水旱兵戎之祸。必痛加惩艾。重自责己。然后天灾可弭。人心可回。如成汤之桑林六责。唐德宗之兴元赦文。虽非专为求言而发。一则致大雨千里。一则使骄将悍卒革心感泣。皆此类也。惟我 殿下春初所下哀痛之教。正得其意。今后当于求言下旨。必务自引咎。深加创改。以收遐裔之心。以来忠谠之言。其于流通感动之效。无踰是道矣。置看详官者。亦以九重万几之烦。既未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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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诸臣章牍。宰相所管事重。又难于自遂。其弊至使草野忠谟。庶僚嘉猷。沈没抑塞。进言者解体。而国家受其咎。今当仿朱子所陈。 特命玉堂官有识虑通世务者二人。尽将所上章牍。画为科条。具列得失。俾 上一阅晓然。易于施行。实为要法。二曰纳谏。盖纳谏者。唐虞之际。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后代别置台谏官。或主宪纲。或主论谏。为人主耳目。与宰相争衡。其任顾不重欤。善乎李绛之言曰自古纳谏者昌。拒谏者亡。人臣进言于上。虽开纳奖厉。尚恐不至。今乃欲谴诃之。使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以故我 祖宗朝亦皆优待台谏。多采其言。第自更化以来。因大臣不能善为导达。殊欠此意。使前后敢言之士。迹屈势蹙。无所发舒。恐非国家和平之福。今当痛惩前失。一以开纳奖厉为务。方得治理之要道也。大抵开言路之义。惟在求言纳谏二者。于此能致其力则思过半矣。伏惟 殿下留神焉。
八曰制治法。夫医者之治病。必先审其证。然后检方施药。以冀瞑眩之效。况人主欲为国家者。乌可不思善其政令制度以就之哉。其目有六。一曰勤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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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盖听政者。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又曰克勤于家。不自满假。唐虞之际。尚以此为大。其在后世。从可知已。至于子产论晋侯之疾曰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脩令。夜以安身。自古人主未有不如此而能成治道者。惟我 祖宗朝既有 经筵三讲矣。又有夜 对。不时 召对。常参朝参。承旨持公事入 侍。监司守令及列邑进贡者 引见。宰臣出使后陈 启等节。其所以施诸政事。发诸号令者。靡不致勤。而百官万民。穷乡僻邑之情。亦皆得以上达。此 世宗 成宗之治。所以度越前古者也。近日之制。 开讲既罕。而备局 引见。一月只成三度。常参以下诸制虽或间行。又无实事。将此规模悠悠泛泛。苟度时日。终无为国之理矣。今当自 上断以圣心。悉脩旧制。一日之间。非举食设寝之时。则未尝在内。以专听政。兼与臣僚讲究治法。则自能驯致于庶绩咸熙之效。是实治法之大者矣。二曰复政府故制。盖政府故制者。窃闻 祖宗朝六曹分掌诸职。裁处庶务。又必总括署决于政府。方始上闻。虽系兵民之大者。 圣旨亦下政府。未尝直付本曹。可见其体统尊而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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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足成一世之治矣。中间递起递废。至 明庙朝。适值乙卯倭变。权设备边司。以应急需。厥后南北之难继作。仍而不革。前后几百馀年。礼乐文章政事论议。皆从此出。名义甚乖。终将无以尊体统而得事理。今当议复故制。先改备边司为中书堂。而使大臣日坐其中。署决所上诸务。三公既各分掌六部。而至其大事。又皆通议。以至禀处。始为得体矣。三曰选任三公六卿三司长官八道监司。盖选任三公以下者。历代官制。互有得失。我 朝分设诸职。约而能该。苟以先王之制较之。无大差缪矣。自古治法。不待多言。帝王之盛。亦莫尚于虞舜。然其大体。但咨四岳十二牧。乃使禹作百揆。弃后稷,契作司徒。皋陶作士。垂,共工,益作虞。伯夷典礼。夔典乐。龙作纳言。然后官定而政成。垂拱而天下治。至如晋悼公年十四。乃能先正六官之长。举不失职。官不易方。爵不踰德。师不胜正。族不偪师。民无谤言。故晋国复伯。今虽世道交丧。人才眇然。惟当就中采众望审长材询前效。使之各得其职。委任责成。及其不胜而后更得能者而易之。庶可扶衰补弊。治乱持危。卒能修政事崇德业。以成不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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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矣。其小目曰自辟僚属。夫治事之官。虽有智力。势不能以自周。必得贤才为之僚属。然后百事修举。周命伯囧。已有慎简乃僚之语。至唐陆贽。又请于其君台省属僚委长官选择。盖非素与交亲。备详本末。难以审知其才。今当使六卿及八道监司。各以所知贤能自辟。俾得同事而成务也。四曰择长吏。盖长吏者。民之师帅。太上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治民之术。不一其端。然求其至重至切者。莫如择长吏。长吏苟贤则税敛当轻。力役当均。讼狱当平。教化当行。虽或有变。饥馑不能杀。兵戎不能害。不贤则反是。汉宣帝拜刺史守牧。辄亲见问。退而考察所行。又曰吏数易则民不安。其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增秩。真知治道之要矣。今当以此为法。必先别教铨部。极加抡选。俾无失人之患。而又能见问考察。如此民岂有不治者乎。其小目曰绩成徵用。曰内外交差。绩成徵用者。夫中才以下。在乎激励成就。人虽善治而终未登庸。则自非学问忠实之士。难以尽心。今当极选长吏之治行高第及其平日兼有行谊学识者。入为九卿诸曹大夫。或加超擢。以示奖异。盖黄霸徵为太子太傅。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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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卓茂为褒德侯。况于此等职乎。内外交差者。人于仕涂。莫不重内而轻外。非系荫官武人自无居京显扬之利者。未尝辞此而之彼。以故列邑成豢养之场。远民有涂炭之势。剥割虽急。而朝廷罔闻。万姓嗷嗷。无所告诉。今当依唐制。使台省诸人。出入常均。庶几民瘼得以上 彻。王泽得以下究。助成一代之 圣治矣。五曰久任超迁。盖久任者。自古为治。惟务得人。既得其人。必须久任。无论虞朝九官终身不易。如汉文,景之世。为吏者长子孙。及后宣帝及我 皇明宣宗孝宗。皆用此法。天下晏然。后世称诵。惟超迁之法。出自罗钦顺。以谓久任于前者。超迁于后。超迁于前者。久任于后。盖自始仕至于老大约三四十年。若非以朝除暮迁。遍历华要为贵。如今日之习者。内则自学士而进。外则自牧守而进。要亦可以容七八官阀。各以其所长涖职。或四五年或六七年。终必至于卿相。则公私两便。无所甚恨。今当依此。一以得人久任为主。继之以超迁之法。则其又庶几于治道矣。六曰黜陟。所谓黜陟者。实虞,周考绩之大法。通行万世而无弊。第今历世已久。人情诈伪。国法解弛。废置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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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之法。狃为虚文。其所以治日常少乱日常多者。职由于此。唯诸葛亮之治蜀则不然。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尽忠言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此诚救时之良模也。今当大加警饬。明教中外。使主黜陟之人。一从实绩。无容私伪。如其不然则亦必以诛罚随之。可免因循之患也。其小目曰别遣御史。亦黜陟之一法。始于东汉八使。历代行之。利病相参。州邑畏戢。刺举得宜则利。风闻不实。从者未必胜前则病。唯当极择其人。而参商其言。俾绝流弊则幸矣。大抵治世之法。不出此一纲六目。苟能审察而力行。不沮不止则其功效岂可胜道哉。伏惟 殿下留神焉。
九曰述 祖典。所谓述祖典者。夫家有十金之产。必能世守而不失。方称无忝。况人主欲为国家者。乌可不监于先王成宪。以有通变而尽能守之责乎。其目曰设经济司。盖经济司者。自古启运之君。立法创制。以垂子孙。随其臧否。而必皆有弊。若非后王思所以更通之。生民之理遂穷矣。我国大典。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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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宗。金科玉条。固已详密。而行之二百年。疵弊日生。中经兵乱。或废或变。无有准的。今当依李珥说别设一司。以大臣领之。选卿宰以下通经学习世务者为堂上。通训以下为僚属。俾依大典本文。详加斟酌。其可行者谨而守之。其不可行者别为变通。其可追补者亦为添入。是所谓经济之义也。其小目曰参用经济六典。曰修正续录。曰采先正章疏。曰革旧弊。曰颁新制。参用经济六典者。既已依大典有所损益矣。又当取所谓经济六典者。商量补缀。以成全书。正为 祖宗朝良法美意。尽在于此。且计当时去高丽未远。物理人情。或有沿袭参證之端。而纂定大典时。多未登载故也。修正续录者。大典之后又有续录后续录。皆已通行。而各司所用 列圣手教。亦多不同。盖缘一时事情互异。以致如此。官吏临事。莫适所从。殊非细故。顷闻 圣上已用近臣言。别定一官。釐整 手教。而事久未竣。今当并此二书。同加修正。以入新制也。采先正章疏者。奥自 宣祖以来名儒宏辅。忧深思远。闷更张之靡及。图惩毖之将善。各上章牍。勤勤恳恳。缮兵救民之意。次第具列。及至癸亥反正。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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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虚政。外当钜敌。一时诸臣。亦为输忠发谋。审证施药。无不中窾。揆之今日。虽其言或用或否。其弊或存或亡。要当参考采取。以完其制。昔者魏相相汉。悉取贤臣贾谊,晁错,董仲舒之说而行之。宣帝之治于是为盛。可谓得其要道矣。革旧弊者。法弊民瘼。固难以疏举。如 宣 仁朝诸臣章奏所论。十未行其二三。如右所陈矣。顷岁更化之初。亦尝询问弊瘼于各道郡邑。终以与时制掣肘。莫能通变。今以其最甚者言。如创设衙门。日新月盛。外则屯田募民。内则积金通货。必以大臣而总领之。诸将以管辖之。训鍊御营守御总戎禁卫管理之属作而兵部失其职。宣惠常平赈恤之属作而户部失其职。以至位尊势重。台谏不敢论。执政不敢决。而柴场盐盆渔箭之属。犹不在中。此则公而害国矣。如国俗奴婢之法。中朝所无。而上自诸宫家士大夫。下至市井乡曲。凡欲自异于庶民者。莫不以此为重。必务多买而世役之。至于庄业。又各设置。或乃富连阡陌。权制守宰。使官不得收税。吏不得发奸。国禁莫行。经入日缩。而立案愿堂来户之属。犹不在中。此则私而害国矣。至于经赋烦苛而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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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多投于入作。身役倍重而军保几丽于逃故。耕税仍旧而旷土尽入于陈废。官吏作奸而籴谷每挂于逋欠。释教尚存而丁壮举归于游惰。巫风益炽而货财徒费于妖诞。其他所以蠹国而害民者。头目名色不一而足。然则国何以不贫。民何以得活。亦可谓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今当大为经理。于其公私两弊。多者损之。分者合之。过者裁之。非者削之。俾得各有限制。庶几上遵 祖宗之制。下绝臣民之罪。而其大如是。其细可得而制也。颁新制者。孟子有言徒法不能以自行。盖人存政举。人亡政息。其理诚然。然亦不可以无人而废法。今既釐革弊政。以述 祖典。则所当定著为一书。名曰续大典。以垂永世。使后率章之君克宪之臣。有所持循。以至国治于上。民安于下。久而不坏。方为大正矣。大抵此事。欲备大典之未尽者。如 皇朝修正会典之类可见。则只欲法 祖宗之遗意。采臣僚之宏议。俾革昔时之弊而新一代之制也。必能如此然后可以变通治法而有成。伏惟 殿下留神焉。
十曰法先王。所谓法先王者。夫以一介之士。生乎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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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后。犹自有志于尧舜君民。况人主欲为国家者。乌可不法先王。而能臻至治者耶。其目有三。一曰乡党。盖乡党者。三代之政。至周大备。内有比闾族党之制。外有邻里酂鄙之法。以自联属统治。故民各得以亲睦。守望相助。疾病相扶。刑法鲜犯。廉耻易格。此所以行之久远而无悖者也。我 国之制。亦以五家为统。固不无承袭之道。然其制度未备。教化未行。一有赋重岁饥之患。民户流亡。如弃弊屣。国随以衰替。今当大仿古义。更加斟量。不惟为之法制。使之长有便安之利。又当得以恩义政教行于其间。则所谓王道之始也。其小目曰四民。古者国列四民。具有常职。以相资养。而农者十居八九。又必群处而疾为之。祁寒暑雨。靡有攸宁。故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至于百工居肆。懋迁交易。以成其事。农末互须。而士乃游于庠序学校。诵诗书习礼义。此皆志定功遂。以助至治之道也。近世则不然。本业渐少而游手日多。衣食无所出。穷蹙辛苦。辗转饥饿。以致奸伪变诈。陷于刑戮。甚可矜恻。今当明辨四民。定其居而成其事。略如管仲之说。使为农者众。又能食寡而用舒。使国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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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之患。民无阻饥之忧。则士固安居懋学。而其为工商者亦无不利。顾何有游手奸伪之患耶。二曰经界。盖经界者。既使黎民得奠厥居。则必须制其恒产。厚生利用。以为之本。经界不正。井地不均。而能得如此者。未之有也。周家井田之法尚矣。至于汉唐。犹有限田口分之令。自是厥后。荡然无所检制。富者跨州县。而贫者无立锥之地。生齿渐众。靡所耕作。将使天之赤子。一苦一乐。一死一生。终莫之救恤。可不痛哉。今当一仿张子遗意。渐为之经理。庶几制土之权。出于国家。而耕获之实。归于本主。略如丘浚所谓占田之法。则官民之际。不至大妨矣。其小目曰农桑。曰水利。曰社仓。农桑者。农固天下之本。而桑亦赖以衣身。是以圣王必为亲耕。又使夫人蚕缫。盖亦所以劝民也。后代多昧此义。惟汉文景数下诏书以勖之。减田租以褒之。富盛之效。莫尚此时。善乎其言之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今当以此为法。又饬长吏。一心孜孜。劝而成之。无失其时。力田而得谷多者赏之。不力而得谷少者罚之。使为守令者。转相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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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黄霸,文翁之绩。则其能有益于民可知己。水利者。我国山多野少。农作甚艰。虽或间有平陆广坪。辄以无沟洫之利。废而不举。至于近岁。动患早旱。下种不时。遂致凶荒。益可忧闷。今当博访。通于此术者。必先修明堤堰之法。兼以水车制度。颁行州郡。俾无不耕之处。赋税自增。而山民渐复于野矣。社仓者。所以备荒政而济饥民。盖所谓粜籴者。自官敛散。固为国家之常制。往往吏不得人。民多无赖。惟此法谷受于官。制定于乡。掌以士人。出纳平均。虽遇歉岁。民无缺食。苟能谨以行之。久必无弊。今当一依朱子成说。使士民各得以救灾恤邻。免于填壑之患。其幸大矣。三曰学校。盖学校者。先王教人之法。常在庠序学校。如舜命契以教百姓。命夔以教胄子。其义可知矣。至于周公。仁义礼乐之道灿然大备。今其遗法。犹见于小学大学。无容更议。至我 国家。内立太学。外置乡校。实得古意。惟其所教之法。不在于格物致知。以穷其理。诚意正心。以践其实。驯至于治国平天下。而乃以帖括制述之事为主。是以人才衰少。风俗乖戾。要其末梢。只知利害。而不知义理。殊非教化作成之道矣。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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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痛革旧习。庶几倡道学以正士趣。主经术以成世教。必先推荐。以得经明行修之人。以教太学。次以分掌诸道之教。躬行检严规戒以先之。俾有风动于四方也。且今 圣上既命掌教之臣。别为节目。所当益加精慎。以究其致。其小目曰尊贤堂。曰选士法。曰贡举。曰乡约。尊贤堂者。学官长贰。本由科举而进。所习者一皆敕令规约之事。其于师友之道。礼乐之教。无所取裁。以为之模楷。是故不得其人则已。如有其人。长贰以下造门延请。略如程子所论。其理固然也。今当别为访问。不必高其题目。苟能笃学力行。有名当世。可为矜式于士子者。须更得以升堂讲说。以致尊师礼儒之意。其益不少矣。选士法者。谓国家虽以诗赋取士。为生员进士。率多不以学问为重。德义为大。徒知科名利禄之为贵。由此以进。且公且卿。决无致君泽民之术。可以裨益 国政。挽回世道。则诚极痛恨。要当取所谓生进中稍有行检知圣贤道学之可尚者。量宜定数。居于太学。俾得相与讲明正学。其学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有所得者。使之随其高下。次第论荐而升于朝。虽值科举。亦必为之异等。略如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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珥所论可矣。贡举者。天下之弊。不可胜言。而莫甚于词章取士诗赋表文之至靡而无用者。然乃以此发身。荣显无比。千数百年之间。治道不立。生民茶毒。率皆坐此。盖其初不能养之以德行道艺之方。其终岂能使其君有安富尊荣之效哉。今当一依朱子贡举私议。既立德行之科。又变明经式例。为分年治经。附以策问之法。庶几有复古之渐。其于制科词科。亦必酌定规制。俾积业勤劳之人。不至遽然狼狈。斯可谓乘弊制宜之大者矣。乡约者。夫为治而不变风俗行教化。终是苟道。故贾谊之言曰移风易俗。终使天下回心而向风。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然而西汉之世如黄霸,卓茂之徒。犹知务此。自后无能致意于此者。徒知刑政之可以威制。不知德礼之尤当躬化。则无怪乎世道之沦丧也。自宋蓝田吕氏私为乡约。条贯甚晢。至于朱子又增损其法。深得先王道齐之遗意。其有助于风化大矣。今当以此为准。参以李珥增损诸说。使州县之官。奖率通行于民间者。庶臻德业相劝。礼俗相规之盛矣。大抵法先王之道甚多。而唯乡党经界学校三者为重。诚能于此。有以慕效振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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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至道。则其他良法美意。自当渐次修举而无碍。非欲不度时宜。以致骚扰之患者也。伏惟 殿下留神焉。
十一曰修军政。所谓修军政者。夫禽鸟至微。犹能绸缪牖户。以尽防患之道。况人主欲制敌者。乌可不大修军政。以为御侮复怨之具耶。其目有四。一曰内政。盖内政者。先王之时。天下既定。戢其干戈。犹立司马之官。藏兵于农。以御万国。至于春秋。王室衰微。诸侯竞争。桓公,管仲始为内政之法。所谓轨里连乡者。亦出于沿袭时王之制。而分为三军。帅以高,国。春蒐秋狝。实有专治军旅之意。而要以速得志于诸侯。是正王伯醇疵之分也。然桓公所敌者。不过为兄弟之邻国。今日所敌者。即夷狄之雠人。其理固殊。而强弱众寡之形。胁持管束之势。自难以常度处之。圣人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宜亦舍是而无他策矣。今当勿师其法而取其意。凡于训鍊备御等事。一切行之以隐默慎重之道。俾不显于耳目。斯为时义之大者。二曰定军制。盖军制者。古今沿革无常。如以周室之事言之。必立比闾族党州乡之教。以为伍两卒旅师军之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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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尚矣。至于唐兴。始为府兵。号称善法。及自开元以后。其制旋变。重以藩镇煽乱。因成长征之卒。兵农遂分。天下涂炭。诚以府兵之弊归于弱。弱则难战。长征之弊归于骄。骄则难养。祸乱初平之时。国势壮盛。虽用民伍而足以备御。兵戎既作之后。敌兵锐急。非素鍊习精勇之士。莫可应卒。其势两不可废。今当更为经制。以体古者田赋出兵之意。而别思精抄善养之计。以趋时宜。方合变通之义矣。其小目曰复五卫。曰精选亲兵。复五卫者。昔者高丽太祖实逮事唐。袭其兵制而为六卫。上下相维。体统相属。一时称安。肃宗以后。值女真之乱。此制亦变。及至我 朝又立五卫。以为镇管之法。士族良民率皆隶属焉。行之既久。寝以颓废。几不知有兵革。岛夷入寇。八路陷覆。幸赖 天朝前后出兵而救之。大乱随平。于是乃更置所谓束伍军。无论私贱杂类。以为乡兵。而五卫仍废。只以绵布上纳。今当还复旧制。使士族良民稍知恩义者。编于行伍。庶几有仗义效忠之心。而无兽惊鸟散之患矣。丘浚尝论府兵曰。使当时知其弊之所在。补其罅举其偏而振其所废坠。虽至今存可矣。诚哉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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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精选亲兵者。兵贵精不在多。今之所谓训鍊都监。始于柳成龙。所谓御营军。创于李贵。盖皆经历屡乱。遭值大敌。为随时立制之举。厥后丁卯丙子之乱。竟得其力。 国容不愆。此乃亲兵之效。非小利也。尝窃闻 孝庙拟以汉朝南北军之制。其义诚然。但御营军自食其保。而训鍊之兵必待大农颁给。国用多之。议者视为钜弊。今当精选训鍊。约为三四千为辇下亲兵。且合禁卫厅于御营。使之通融上番。要亦不下三四千。而别队扈卫厅以下诸色军亦将一二千。如是者食道不增而兵力自强。虽遇大敌。不为无兵可战矣。三曰选将才。盖将才者。军制虽定。若将不得人则无以制乎敌。易称师贞。丈人吉。是其义也。第以攻伐之世。将才能否。自可立见。而平常无事之日。非伟识奇鉴如谢安之荐谢玄。则其势固难。古之论此者多矣。未有及于范仲淹,富弼,欧阳脩诸人之议。其说以为或就军伍中搜罗智勇者。或命大臣近臣各举文武官明兵法有威果者。或有知略之人。不必试以弓马。求之如是。岂无其效。又必待其人品既分。功庸既著。然后擢置藩阃大将之任。靡所不可。今当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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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之人。议择其能胜将任者。使之治兵。更观实效。次次升用。且令诸臣推荐保明。如有毕等者。尤当别加超擢。方能耸动军情。得其死力。为国家之干城矣。其小目曰讲兵法。是诚司命之所不能废。国之存亡。军之胜败。皆系于此。如为将之道。行师之要。临阵之法。具在传记。无不可考者。至于随机应敌。开阖变化。奇正相生。运用不穷。则非天锡智勇。心悟神解。不待文字而晓然者。莫宜相及。自古孙,吴,韩信之徒。居则邻国畏之。战则无敌于天下是也。然如此之人。世不易出。今当使为将领者。悉取兵家如七书及八阵图说。诵阅玩味。苟有窒碍。相与讲解。不徒习之于书。必当体之于心。验之于事。终日如在行阵对敌虏。则其能收功于异日者。不啻深绝矣。四曰明训鍊。盖训鍊者。语云兵凶器战危事。夫用凶器而行危事。不先有以训习精鍊。绰有不可胜之势。则必多辱国丧将之患也。先王之世。大司马以四时振旅茇舍治兵大阅。皆有法度。及至后世。攻伐相寻。益加豫教以战阵之法击刺之术。要欲兵知将意。将识兵情。临机应变。不待告戒。而自然心志运于中。手足应于外。鸣金鼓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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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石。北首争死。以敌其忾矣。奥自 孝庙以来。治戎练卒。惟日不给。而两局之徒。号称精锐。足为一国之强兵。然念岁月已久。教法或弛。今当使依纪效新书例。参以古法。不懈教阅。又必申以仁义节制之义。庶几以挞秦楚之坚利矣。其小目曰缮器械。曰峙粮资。曰备战马。缮器械者。器械所以御敌而威天下之具。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国予敌也。其所关系可知。然而与敌争衡者。亦必审量南北之势。兵技之长短。舍其所短。取其所长。如今火炮利于北。弧矢利于南。各有其宜。以类而推者是已。丙丁乱后。 国家所以致意于此。不啻郑重。及其各设军门。更务专治。以为修缮之计。不一而足。今当就旧藏兵器中。益加添造。精鍊坚利。使合实用。且更访求诸技之可以制胜者。以臻其效也。昔欧阳脩有言。以草草之法。教老怯之兵。执钝折不堪之器。百战百败。理在不疑。是尤可戒者也。峙粮资者。食出于农。既已致力于农桑。则是必有耕馀之蓄矣。是以我 国虽当壬丁天兵压境之日。馈饷之殷。一出境内。鲜待他求。而顾于近来水旱凶荒。靡岁不然。公私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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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救填壑之民。又安能乃里糇粮。于橐于囊。以作爰方启行之资乎。今当预为商度。一取诸上司各衙门赢馀不急之需。聚于别仓。以为军兴之用。且于两西管饷旧谷。申明蓄积以备之。则不患于无食也。备战马者。我国地形。与中原异。多山阪溪谷。险道倾仄。又与北敌争衡。非可专以步兵格斗制胜者。必得战马然后便于驰射。 国中产马。固难与漠北并盛。第自耽罗以下远近诸岛所蓄养。会而计之。厥数不下数万。虽驿路赢馀。想亦甚多。今当使武士善骑射者。亲往自择。以为战马。别定规束。略如李珥所论。则不但武士各得战马。自可转无用而为有用矣。大抵修军政之要。在于定军制以下三条。苟能上下一心。以含痛忍冤之志。而为折冲御侮之计。斯可谓修攘自强之事者。而至于内政一节。又因时制宜之大体。尤当默体而潜修者也。伏惟 殿下留神焉。
十二曰专守御。所谓专守御者。夫进与人角力。必须退为不可胜。然后可以无患。况人主欲制敌者。乌可不专治守御之策。而终有所为哉。其目有三。一曰修山城。盖山城者。凡御敌之道。莫不随其国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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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所长短。能用其长则安。不能用其长则危。苟以东方言之。山城最为所长。如安市之却唐兵。鸰原之御契丹。龟城之拒蒙古。可按而知。至如壬辰丁卯之讧。幸州,龙骨之取胜。尤为明验矣。但我 国人性。怯弱畏惧。而州县所治。多在平地。凡遇大乱。辄自仓皇颠沛。奔走求生。主将虽令而不行。若非预相形势。设置山城。为其依归之所。使知离此则死。不离则生者。虽有高城深池。举将委之而去。今当一依柳成龙所言规制。择其要害可守处。仍作邑治。使之临乱入保。在在如此。则不患敌兵之凭陵矣。其小目曰据险清野。据险即所谓修筑山城者。而既已入保。使清其野。无一人民谷物可以卤掠资用者。敌在城外。进无所骋。退无所还。形格势禁。必将不能持久。李左车所谓不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麾下者是也。况如北虏每以秋高冰合而至。其于耕作收穫。终无所妨。今当以平时则下城田作。临急则入城保守为度。以挫猋锐之势。其于御敌之术。可谓挈要矣。二曰置行营。盖行营者。自古中国为都。用兵于四边。将在军中。禀命则危。不禀则专。缓急少失。利害遂悬。如或不欲有为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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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苟欲奋发大义。勘定祸乱。以刷 先王之耻而成不世之奇功者。固非按旧循常。命将出师之举。所可振作而耸动。必须人主躬自巡边。责厉诸将。如汉光武之还宫六日。旋即出征。宋真宗之决策亲征。北虏遂却。然后方能使黎民知亲上死长之义。士卒有捍王敌忾之志。固国御敌。殆无所不利也。今当置一行营于平壤或安州。有事则自 上出巡。以行赏罚议战守。无事则选命大臣之有威望习兵者。居守其地。总加节制。仍以便宜从事。斯为得宜。三曰沿边设大镇。盖设大镇者。我国北接辽东,女真。西南接青,齐,苏,杭。及日本之界。是故杨仆来护儿。苏定方以海路至。荀彘,宇文述,李世绩以辽东路至。女真又以其路至。真亦可谓三面受敌之国也。然而海路自隋唐以来不复开拓。乃以元世祖之武略。困不得志于日本。壬辰之难。 神宗皇帝万里出师。率从燕,蓟而来。必有其故矣。陆则辽东自关西以后有三江之阻。女真自关北以后有三岭之险。要亦非无可守之道者。第必因其形制。设为关防。又必择任以忠毅沈勇之人。庶几居常而有保障之泽。遇变而有守备之实。使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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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封疆御外侮。不啻于泰山四维之势。斯盖汪立信,史可法议欲经略于事去之后者。况在今日耶。唯当于西北二边及海西湖西沿海诸处。议合郡邑可并者。各为大镇。建设衙门。专治军务。加以谨烽燧。远斥候。善间谍。先为不可胜之形。如此然后大功有所恃矣。其小目曰募土兵。曰设屯田。曰开诸岛。曰习水战。曰备战舰。募土兵者。徵兵守边。虽三代之师。势所不免。然古所谓逆命猾夏者如三苗,猃狁之属。其动甚罕。德怀威服。俱无所难。唯后世则不然。如汉之凶奴。唐之吐蕃。宋之契丹。气盛势大。一举足而为天下患。其所守御。非可专责于遣戍留屯之士矣。是必广募土兵。厚其生利。俾之审地形习兵技。与彼颉顽。闻见习熟。内无畏慑之心。外有制服之具。冒锋刃死敌虏。如赴乐地。如登荣途。然后能得其力。今当 命下西北方伯。召募民兵。团结队伍。阴行部勒。时且畋猎。以为缓急之用。其胜于徵兵远矣。设屯田者。用兵之法。见粮为重。虽以诸葛亮之精忠奇策。出师北伐。每以馈饷屡绝。不能成大业。则其他可知也。盖如我国二边。自有海运。固无中国转输之劳。然而兵不可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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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不可独耕。理势自尔如此。要必无惑于异议。毋委于非人。以责其实效。方无废壤欺弄之患。今当略依朱子说。参以历代所行议。就边上旷土宜谷处。使以训鍊之暇。量力耕种。又为择人主管。以济其法。开诸岛者。东方立国。环海为疆。岛屿之类。厥数不赀。大已设为州府。小亦隶于牧场。然其中有往往土地膏沃。风气和畅者。若能预加措置。使民随愿入居。必以耕作为主。而兼通鱼盐之利者。其当北敌之至。不但沿海一带士女得有所归。舟楫粮饷。自多所补于 国家。今当选遣文武臣僚有识虑者。详察诸岛及长山,安边,边山之属。择其形便。并建将领设镇堡以处之。盖又因势利导之一法也。习水战者。此诚中国所罕。其见于吴越魏吴之际者亦略矣。壬丁之变。倭既倾国入寇。如入无人之境。唯于海路因李舜臣一战。遂不敢扬帆北上。以之龙湾 命令。得通于湖南。而倡义诸将久保江都。其功甚大。自是厥后。为设统制营。以领舟师。然且舡朽卒怨。徒拥虚簿。百弊俱生。虽有春秋水操。亦甚灭裂。其视陆兵不啻倍蓰。苟值大乱。必难得力者。今当悉依新书舟师之法。亟加鍊习。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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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风涛至险之际。进退出没。能尽其妙。以得全胜之道。则早晚缓急。可以有用矣。备战舰者。水陆之战。其势各异。夫海犹地也。地有险易。舟犹马也。马有利钝。以良马而驰平地。或乃为丘垤所阻。失手而丧身。况以众木造合之舟。履不测之渊。如或小失制度。必不能善运。则其为得失关系可知矣。自来 国家储养舡材于诸岛。固亦不患无资。而官吏所耗已多。加以庸工凡夫徒循旧制。不思善法。莫能如李舜臣之别创龟舡。以决奇胜者。今当就沿海诸邑有战舡处。斟量添造。务令坚致便利。又访谙于海役者。使之运智出奇。毋拘一格善矣。大抵御敌之道。无出于修山城置行营设大镇三者。而募土兵设屯田。又为其肯綮。此皆前代贤智将相之为国谋画者然也。伏惟 殿下留神焉。
凡此十二条者。大体已立。而又于其间。各有统纪。井井不紊。盖皆稽之于圣哲典训。参之于忠贤谋猷。酌古而通今。要为万世可行之制。理势晓然。无少疑贰。然此特其治道规模之大纲大节耳。若夫施设之际。布置之端。次第条理。亦各有宜。只在君臣相得。志定德合。然后随其事之先后大小。又必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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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讲定。具成法例而行之。其于义理之包括。事势之曲折。头绪甚繁。非可切切胪列于此书者。大抵今日 国事。百孔千疮。无一不弊。安危之几。间不容发。譬如万斛之舡。泛于大海。帆樯敝朽。维碇脆小。四顾茫然。了无出陆之势。而舡中之人。又皆神挠气夺。束手安坐。而舡长亦无所适莫。当此之时。或有一人出计。请与舡中之人齐心戮力。奋棹运柁。一以回舡泊岸为期。幸而舡长听其言则济。不幸而不听。依前安坐。若或遇飓风暴至则危矣。其理虽浅。可以喻大。臣窃观当今 圣上孝弟出天。恭俭冠古。有聪明好善之姿。有宽仁爱民之心。勤学图治。孜孜不倦。及乎下哀痛之教则万姓感泣。致大老之归则四方想望。推其志业。亦足以追迹于古先哲王。而凡逸欲玩戏酒色游畋宫室舆马之类所以损主德而妨治理者。皆无一事之形于外。则尤非世主常君可比。此正臣民所共歆仰者也。惟其 开筵讲读。似主于训义诵说之习。而不思所以研穷讲磨。明道术审治体。以决天下之务者。临政进用。多归于循嘿便私之徒。而不思所以奋发激厉。烛事理任贤才。以成天下之业者。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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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虽复夜分而寝。日旰而食。无少暇逸。而其见于动静事为者。率皆因循不振。牵补度日。以至于勋庸近戚。已多庇护偏系之意。而内臣犯科之徒。例皆不得正以有司之法。其他是非贤否。混然无辨。黜陟赏罚。随而转失。 主意所在。一世争趋。其弊固已有不可尽言者。加以朝乏识治之士。廷绝敢谏之书。泄泄沓沓。终将无以远异于叔季衰乱之时。则徒有勤学图治之名。而实未见其明效。此又臣民所共忧闷者也。如以庙堂而言之。是皆 先朝大僚。清世重望。文学政事。绰有声绩。中经世变。凛凛乎加额之风者。所宜正色担当。一以国家之治忽安危为己责。上格君心。以正朝纲。下扶士气。以恢公论。民瘼军弊。若恫在己。冈不整理。以成一代之政。而顾乃不出于此。遂只得以簿书常规为主。其所自任者。固已轻矣。又且不胜于形势气习之弊。其于以公灭私。明明扬侧陋之意。不皇致思。而所进者或多庸缪亲好之人。非此类则不用。所请者或多猥琐恩泽之事。非此类则不遂。所主者或多苟且偏私之论。非此类则不采。要其归趣。不出于相助匿非之习。惟其如是。六卿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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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天地四时之官。今居此职者。未必皆得其人。而一有不中。虽民望所在。斥而不复。监司者所以膺藩阃军民之寄。今之为方伯者。或以宰相之私人。或为追荣其前代。不然必有所摈于当路。其治不治。都亦不问矣。守令者。为百里近民之任。所系尤切。始则以旁蹊曲径而得之。终则以厚结善事而益之。如此之类。虽有执法纠劾之举。非但逭于罪罚。旋即被其收用矣。最可异者。推荐。用人之大法。而乃有奔竞换手之风。科场。造士之大防。而不无阑入借述之事。礼义不足以耻之。刑罚不足以惩之。犯者固多。大小诸臣从而解之。亦独何哉。时俗大势既已如此。故搢绅之间。私意横流。士夫之类。廉耻道丧。有以营第宅占田园而受言者。有以近赂遗务奢侈而受言者。有以滥科试躁进取而受言者。如臣向所陈三事。一窠之缺。靡不请托。一利之得。靡不图求。一罪之加。靡不营救者。犹为其次。盖其自朝至夕。摩顶放踵。无非交相为利。而恬不知愧。朱子所谓惟其私意之所在。则千涂万辙。经营计较。必得而后已。不复知有忠义名节之为贵者。可谓为今日准备也。苟以其流弊于中外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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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京司则官员暴弃。不知职事之如何。类以数迁为荣宠。以呈病为良策。以曹司为专责。视为传舍。不复究其疵瘼。胥吏奸猾。一切以货利为业。至盗食其本数。滥徵其带纳。偿责其酒食。随所管摄。民被不赀之殃。外方则州县之官。镇堡之将。或以形势自恃。公肆餔啜。无所猷为。加之以贪纵。靡欲不致。或以衒鬻自见。虚张货谷。有若功阀。仍之以褒赏。靡愿不遂。其于氓庶之宿弊。军保之积怨。可谓椎髓剥肤惊心惨目者。未尝有所釐正。而惟以升迁希望为心。其在乡吏之属。横敛刻督。贻患斯民。无异于兽穷鱼烂者。又不胜其繁矣。是以人情淆伪。天理晦蚀。纪纲坏于上。而风俗薄于下。大小内外。无一不然。往往驯致于伦常之变。盗贼之患。接迹而生。怨上之言。思乱之意。至有掩耳不忍闻者。平常无事之日。尚乃如此。况若重之以庚辛之饥馑。丙丁之兵火。则其能使国步再奠。 宗祏无虞者。容有可冀耶。此正万斛之舡。泛于大海之势。而直到今日。殊无可救之策。盖臣向所谓十二条者。固所以为去私意变时习之法。而不绝此弊。虽十二条。亦将无以得力。则为 殿下之计。但当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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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断。大加警动于心。不恤一时意欲之私。而必出于迓续天命。增光 祖宗之义。又当责厉群臣。俾自惩艾。不作一身富贵之图。而必出于匡辅君德。期臻至治之意。其于私意积弊之源。固皆为之遏绝洗涤。而所以为修己为国制敌之术。无一不出于恻怛诚实之道。于其修己则必以奋大志勉圣学正内治者。实用其力。于其为国则必以立规模振纪纲。求贤才开言路。述祖典法先王者。实行其事。于其制敌则必以脩军政专守御者。实成其功。则古者所谓侧身修行。任贤使能。内脩政事。外攘夷狄者。不待他人。而可以复见于今日。其在衰末弊习之端。又何足道耶。然臣窃闻之。帝王之治。本于道。帝王之道。本于心。所谓本于心者。尧之授舜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是也。先儒所谓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丁宁告戒。不过如此。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者。尤可推见。至于所谓本于道者。则伊尹之训太甲。尝以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言之矣。孔子之对哀公。尝以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言之矣。及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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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则曰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历选古今君臣之际。其能论说为治之道明白深切。未有过此数言者。盖治心而审于人道之分则是天理明而人欲退矣。听言而卞于是非。用人而善于举错。则是君子得亲而小人得远矣。 殿下果能于此。深留 圣念者。不惟私意之自无可去。虽所谓十二条之说。皆将统会究极而无馀。则其于所谓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与夫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贰。去邪勿疑。无怠无荒。四夷来王者。功烈效验。自当渐臻而无疑。况于今日。尊中国攘夷狄之大义。已在其中。无事别图者耶。重念臣以庸陋迂疏。初虽略有当世之志。旋以循省晦藏。不复自售。第于昔岁戊申之冬。 显庙归自温泉。再除臣以进善。至令出入 经筵。适今致仕臣宋时烈。故判书臣宋浚吉。并随入 朝。时烈乃以修攘之义仰陈。 显庙为之肯可勉留。臣时辞命于畿乡。传闻此说。一日自语。 君父以堂堂千乘之国。思惟大义。不敢为己图存之计。则为其臣子者。乌可自私其一身哉。乃谨䌷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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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釐成十二条。倘冀早晚有所仰吁于 朝廷者。厥后丧病流徙。遽有 遗弓之痛。遭逢 新理。今始入 朝。窃欲追述旧绪。有所陈列。以为芹曝之资。而仍与时烈同心赞理。少究微诚。顾以逆旅冗挠。未易便遂。玆堇覼缕其说。恭俟 圣明之进退焉。第臣方以疾病之日剧。职事之不脩。思欲归守沟壑。而辄复封章以闻。殆若有意于进为者。人亦以此疑之矣。抑尝伏读朱子之书。其于投匦之末。有曰敢冒万死。刳沥肺肝。以效野人之献。而且以自乞其不肖之身。又曰窃恐陛下见其所论慨切。误谓尚堪使令。故复具奏。然则其于进言乞身。并行不悖之义。固已晓然矣。当时朱子已被林栗所斥。庙堂尤加畏惮。遂为两罢之计。而其言又曰陛下之庭。方有造为蜚语。唱为横议者。无使臣轻犯其锋。则揆以常情。恐亦未得语嘿之节。而终始不顾者。只是曾有请以封事上闻之说。且其平日忧国之诚。愿忠之意。不可不一效謦欬于其君故耳。以此言之。今臣所以出此者。虽不足道。毕竟庶几不至获罪于大贤之门庭矣。臣既迫于情势。不获迟留。谨将肝膈之辞。猥进 黈纩之严。分微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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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浅言深。触冒忌讳。劘切机宜。罪当万死。惟 殿下哀矜财赦而择其中焉。臣无任震惧兢惶伏地俟罪之至。谨昧死以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