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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峰先生遗稿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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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峰先生遗稿卷之四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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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成子长(震龄○丙申)
钦闻德义有年于此。春末城西。幸遂既见之愿。而稠人中。未暇款承一语。入城以后。为多少朋知所挽。继以病作。遂负一宵盍簪之教。至今耿耿不能已也。谨伏问新凉。道履起居神相蔓福。近日士友间讲论。类多矛盾。而惟执事往复巍巾文字。名理最的。愚尝与闻而叹仰者素矣。顷与公举晦甫相会。论率性之谓道一句。因得见执事所与晦甫册子。其逐条所卞。无不精确。而其中气质之性能不能之谓一段。殆发人之所不言。令人一读。不觉犁然也。顷年公举以率性之谓道。认为人物偏全之性。愚尝抵书卞之。此友尽聪明底人。初虽看不仔细。而才着精神。辄必洒然。故毕竟从之不吝。此南轩论中。所以卒为晦翁之所敬畏也。晦甫经学。岂不高明。而偶于此处。看得不透。朋友中见识纯粹如执事公举者。交口争之。而守株不易。甚可慨也。曾闻执事与瑞膺游从。及见两家论性。则不啻如朔南。岂执事如康节之自乐弄丸。而使伊川不与者欤。刍豢之味。人无有不悦。诚能善道详勉。岂无烂熳之福耶。愚于公举。亦不无未契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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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天命之天字。中庸或问。以冲漠无朕无声无臭解之。而公举乃以语类命是性。天是心。心有主宰之义云者。认为兼理气看。愚以为以天配心。取其主宰之义。非以天为兼气而言也。朱子尝论天地之心而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程子曰。以主宰谓之帝。据此则所谓主宰者。可知天字之不杂气。不亦审乎。洛中又有一士友以为非理非气。而主宰理气二者。此则尤不敢知也。未知执事以为如何。愿闻折衷之论也。尚璧孤陋块处。徒有向往之诚。而地远无由自致。以备信从之末。引领云山。第增惘惘。玆以替申区区。兼禀疑义。而与公举卞说。亦别纸录呈耳。
答成子长
率性之说首句。洁净精微四字。已足见执事之有真见。而其发晦友差处。大故明白。殆无馀蕴。晦友于此。宜其旧蔽冰释。新知物茁。而尚且孤守危城。敢抗赤帜。此岂有一鼓可破之期哉。天字说。盛谕甚当。始信瞽见之不悖。顷尝更扣公举。渠送示答座下书。其言多少疏漏。令人不胜其可疑。未知明者如何卞之否。愚已罄橐。求教于渠。复以誊呈座下。幸乞览后可否之如何。太极图注。动静所乘之机一句。愚见亦与公举不契。想渠于逢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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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之否。○公举所呈座下书以为尚璧以天字说。把作三渊之言。而深攻其非云。此友聪听。何不储数月间所闻。而发言失实至此耶。其精神不长。还可虑也。尚璧前岁入都时。为枫溪金进士诚仲所邀。打话于远心庵时。郑教授㪨朴斯文彦昌。皆会焉。诚仲已闻此中朋友讲论。扣之甚悉。盖其所见。亦皆吻然矣。渠因问天字之义。愚以专言道之天答之。渠则主张非理非气之说。盖此天字讲论。前日诸友之所未及也。归以诚仲之言。问于公举。则公举以为诚仲之见。则未知其妥当。而必也兼理气。然后方为主宰之天。愚卞其不然。而终不相契。而罢矣。其后公举誊示语类天是心一条。此天字讲论曲折也。渊丈云云。专是孟浪。此一段。勿挂他眼。如何。
与尹参判(凤朝○戊申)
风日近甚不佳。伏惟严程跋涉。体候何如。御者既税北驾。又寻南棹。匹马关山。扁舟沧海。昔闻其语。不图复见于今日也。尚璧即欲迎候于路左。而穷居骑率不备。竟抛诚计。何恨如之。昔程伊川之过滟滪。有舍达之问。朱先生之饯西山。无嗟劳底意。此君子处患难者然也。想执事于此。讲之已熟。而区区亦不敢为之戚戚也。阴阳阖辟。相因而不息。否泰相寻。实不易之常理。而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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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好生之德。与天地同其大。岂肯使执事。久稽闻驴之喜耶。惟冀行李加护。以副远诚。
与尹季章(凤五)
夏初书。计已登彻矣。昨得令兄进士足下下状。不栉之忧。奉虑可言。信后有日。伏惟诚孝所格。冠履已整否。近报师门之诬。士林之辱。快伸。否泰之理。固不宜终昧。而亦不图天道之复至此之速也。远近闻者。孰不相贺。而况如尚璧辈。尤何可胜言。窃计今日回 天。固皆诸疏痛卞之功。而向非吾人首倡真假二字。劈破淑慝大分。以鼓一世之正气。则亦安可保其如是哉。彼宵小之一时纷纷。不过尺雾障天。而使诸贤得令其名者。实亦此辈之力也。极欲一聚相庆。而恨其地远无由耳。
答李瑞九(夏龟○癸巳)
坯蛰穷山。万缘俱灰。惟恋德一念。不能自已。何令人向𨓏至此。前岁八月下书。春初褫至。承拜虽晚。感慰可量。厥后瑞膺见访一宵。更仆谭间。辄娓娓于执事也。永叔尚忍言。尚忍言。才高学博。期望正深。岂料遽至于此耶。一时士友。孰不嗟惜而如割半身。宜莫如此汉也。昔者与执事鼎会。至今如隔晨事。而人事之变嬗至此。每追忆往事。不觉孤坐酿涕也。即未审初夏。侍膳动止何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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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玩经观理。日有汤盘之乐否。恨不得源源刮目也。尚璧外挠虽少。偷惰日甚。窃恐因循荏苒。终不免小人之归也。下索五常文字。虽欲奉副。而其后继有多少浪翻。未易缮写。势难唯命耳。瑞父顷已索见。扣之如何。此不须多言。程子曰。凡有血气之类皆具五常。又曰。虽木植亦兼有五行之性在其中。朱子所谓天命之性。则通天下一性者此也。今若以随气质不同者。欲论天命之性。则程朱已勘之公案。反为笆篱边物事。其可以是而服人心默人口耶。未知执事终以为如何。费隐云云。永友平日。何尝有此异见耶。费隐注曰。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此皆专言道。以明其体用。谁敢杜撰气一字。胡乱经旨耶。盖函丈以太极图注微著二字。为道之体用。与费隐。作一例看。故愚与数三士友以为此注。以太极阴阳。立两柱起头。一微一著。显有来历。此与易序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之语。同一套也。是岂费隐之谓也。永友之见亦然。渠在世时。盖尝有所质于函丈矣。气质之说不遐由于此。而转转误传欤。未可知也。
与金诚仲(纯行○丙申)
前承源头义理同归之谕。幸甚幸甚。惟其小参差云者。岂指天命之天字欤。执事以天字。谓言主宰。而非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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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愚于此。窃不能无惑也。天地之间。理与气而已。乌有非理非气而别为一物。主宰二者之理哉。程子曰。以主宰谓之帝。然则上帝。亦非理欤。语类曰。主宰者。即是理也。中庸或问。解释天字而曰。冲漠无朕。万理兼该。无思无为。无声无臭。据此则天之为理。不亦审乎。执事以道之大原出于天。为天非理之證。(诚仲曰。道。理也。天亦理。则理出于理。不成说云。)而愚谓道者。流行之理也。天者。统体之理也。此言流行之理。出于统体之理。若如执事之言。以理出于理为嫌。谓天果非理非气而为理之所从出者。则是天之为物。在太极上一层。易何不曰天生太极。而直自太极言之耶。未知高明复以为如何。幸乞更商而回教之也。
答宋务观(有源○辛亥)
所谕天理人欲之说。前书坐遽。草草报答。鹘囵吞枣之教。宜在谆谆之下也。知荷知荷。夫朱子所谓墨上。亦有个天理人欲。砚上。也有个天理人欲。其果单指砚墨而言乎。抑亦对人而言乎。彼虽无情之物。固亦有天理。其流而为人欲者。何事欤。愚谓事事物物。其体则自在。而其用则悉关于人。故心虽主乎一身。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实不外乎一人之心。所谓万物。皆备于我者此也。今以砚墨言之。则当用而用者。天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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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用而用者。人欲也。正如食色。当食而食。寤寐好逑者。天理也。不当食而食。不当思而思者。人欲也。向所谓砚墨上天理人欲。与食色何异此也。窃想高明于此。其必卓然见得。默契闽翁。而引而不发。令人不胜其可郁也。赵氏家事。诚系变礼。是岂謏寡之所敢及哉。然沙溪先生。既以通典司马操之言为是。其答同春长孙追服其祖之问。又以通解说(通解曰。今服制令嫡子未终丧而亡。嫡孙承重。亡在小祥前者。则于小祥受服。在小祥后者。则申心丧。并通三年而除。)为可据。而至于亡在小祥后。则只伸心丧云者。则未知其恰当否也云。不特此耳。尤庵老先生。答美村祖父死后父死者。期以后不制服。只伸心丧之问曰。问解。老先生以练后。只伸心丧。为未知其恰当。则其意可知矣。通典何承天之说以为当须中祥乃服练云。恐此说为可行无碍也。盖只伸心丧。则于大祥禫祭。将如何。故鄙意每以何说为得也。据此则练后心丧之说。已为两先生所不取。为后学者。恐难别求他见。赵氏长孙之服斩无疑矣。以承衰日。行练祥。本祥日。别设祭奠。行以忌例。则盛教亦得矣。但有一疑焉。若据何说。则当中祥服练。以主大祥及禫而已。若据司马说。则为祖持周服毕后。更制二十五月服。不宜以前期后斩。相蒙为三年。两说。为斩则同。其所服月日则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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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沙溪则以操言为是。尤庵则以何说为得。岂其为是为得云者。只许其服斩而不暇及于日月长短否。抑两先生各主一说。有些不同否。愚实听莹。莫适其所从。想惟执事所教于赵者。必居一于此。而无所示焉。此礼往复于花骊两门。而亦皆不及于此。未知其何以也。幸令承闻焉。
答申明允(暻)
 无极而太极。极字恐当作理字意看。太字当作有字意看。形象至无中。万理至有者。谓之无极而太极乎。
极者。到这里更没去处之谓也。如屋极南极北极之类。皆据可见而言。故朱子曰。濂溪恐人将太极做一个有形象底看。故又说无极。又曰。无极而太极。只是说无形而有理。据此则极之为言。可知也。若如来谕作理字意看。则当释无极而太极曰无理而有理。是甚说话乎。太字。极天下无以加之之称也。古人亦有如来谕看者。朱子曰。将有字训太字不得。盖注所谓有至极之理者。非以有训太。似亦以至字当之。而沙翁以为与至意异。未知何谓也。
 注一阳未动之时。谓之阴阳未生。亦可也。一阳未生之前。是阴也。谓之阳未生。可也。何得言阴阳俱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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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阳未动之时。乃指坤复之间也。此只据方来一岁而言。故谓之阴阳未生矣。
 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动而后阳生。静而后阴生。阴阳未生。只有太极。太极与阴阳。不无先后之分。亦有相离时节。反复思之。终难通晓。
此自理而言。故其言不得不如是矣。理本无形无为。岂有离阴阳自动静之理乎。理之动静。即阴阳也。故注云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机是阴阳。而所乘者乃理也。两生字当活看。朱子则以为动而阳静而阴。其意可见也。
 天五生土。有土然后四行得成。土当居先。而反在四行之后。如何。
天地生成五行。则地非土欤。地六成之者。一得五而为六也。天七成之者。二得五而为七也。地八成之者。三得五而为八也。天九成之者。四得五而为九也。五即土之数也。此皆四行得土而成之理也。地亦土。土亦地。而方其四行未生。谓之地而不曰土。至四行具然后方谓之土者。何也。盖土。地之形质也。四行具然后地之形质乃备。此土所以居其终也。四时。土必寄旺于四季。二十四位。辰戌丑未。必居于乙辛丁癸之次者。亦以此也。故朱子曰。地言其大槩。土言其形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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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男坤女。以气化而言。所谓继之者善。交感化生。以形化而言。所谓成之者性。于人则可如此说。于物之飞走动植。亦可如此说着否。
天下无性外之物。气化之男女。独无成之者性欤。继善成性。专据本然而言。人与物何间哉。
 中正仁义。此对上文阴阳生五行之序而言。五行之序。水木为阳。火金为阴。则中义当属静。正仁当属动。而图说本注。以正义属静。以中仁属动。先儒之分属。亦为不同。将何适从耶。
太极之动静。即五行之周流。而圣人之心。有以全夫太极之道。则中正仁义。实配五行。行之之序。非对生之之序而言也。图之排位五行。火木居左。金水居右。其阴阳之分。已极井井。而上文五性感动。此段中正仁义。皆据图而推之也。来谕必以中正仁义。对五行生之之序而言者。未知其何据耳。
 阴阳以气言。而曰立天之道。然则刚柔仁义。亦以气言否。且人之所以为性者五。而独举仁义。何耶。
本注既曰。阴阳成象。刚柔成质。仁义成德。其释三才之别。较然无可疑。而来谕并欲以一气字当之耶。独举仁义者。礼是仁之著。智是义之藏故也。此于朱子语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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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离器而索道。即器亦道。不可外道而有器。即道亦器。非谓器亦是为道。道亦是为器也。未知如何。
此只言道与器。不相离处也。来谕似矣。但所谓不可离器而索道。不可外道而有器者。所主安在。恐不如所谓道不离乎器。器不违乎道者。不杂人为。而吻然于程子之旨矣。
 生之谓性与天命之性。不同。性即气。气即性。谓性与气。本不相离也。然指生为性。则不能无疑。理有善恶。指形气已生后理字。非理之本然。正以乘气流行之理而言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亦以局于气而言耶。
此与天命之性。不同。来谕极是矣。盖告子所谓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觉运动者而言。专就气上说也。告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之。故孟子卞之曰。犬之性犹牛之性欤。牛之性犹人之性欤。盖言犬牛人之有知觉能运动者虽同。而形气既异。则其得乎天之理。亦随而不同。此所谓气质之性也。孟子开口便言性善。而却于此处。方言气质之性矣。程子论此性非告子之意。岂此章所重。在孟子之言。故程子承其义而说得如是耶。语类疑程子认告子语脉不着。而愚窃妄谓程先生之意有在也。理有善恶之理。朱子曰。不是说实理。犹云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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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此。只作合字看。岂高明偶未之见否。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朱子曰。性本善。而今乃为恶。亦是此理为恶所汩。如水为泥沙所混。不成不唤做水。观乎此则可卞也。
 中者。未发之谓。既出则属于已发。即谓之不是。而不是。不是中也。群书注。心有放逸。则失其所以为主。恐未然。
高明所解。乃主语类之说也。程子本意。叶释似得矣。以下段敬而无失一句观之。可见也。先辈亦多如是看矣。
 程子以洒扫一节为其然。朱子则以治心洒扫。并为其然。二说不同。可疑。
此本程子语。安得不主其意而看乎。朱子说。当别作一义看。饶双峰。已卞其不同矣。
 此段专说气。而不言及理。何也。
圣贤之言。当观其所主如何。孟子喜言性善。横渠喜言气质矣。然上文。以无非教。结之。此处。以立天地之大义。结之。则亦未尝不言道也。
 性是未动。情是已动。心包动未动。盖心之未动则为性。心之已动则为情。所谓心统性情者也。心者。并道心人心而言。性亦兼天命气质而言否。
朱子曰。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心者。性情之主。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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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言曰。心统性情。不若云心者。性情之统名。盖亦师门之意也。论此段者。恐无以易此矣。来谕心之未动则为性。已动则为情。两为字。恐皆未安矣。
 定性工夫。与大学正心。孟子不动心。同异如何。而异则所以异者。当于何语讨得。
朱子以为定性。是正心诚意以后事。是则朱子已言与正心不同矣。盖此书既曰。动亦定。静亦定。又曰。内外两忘。则澄然无事矣。无事则定矣。既又曰。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又必曰。圣人之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乎物。以此数段观之。则定性境界。可知也。大学正心章。言四有之病。袪是病。乃正心工夫也。注言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夫人者。通圣凡而言也。以人做田地。而加工于其上。此正心地位也。十分正心。非圣不能。而语其工夫地位。则其与廓然大公。物来顺应。喜怒不系于物者。不亦有间乎。比(一作此)定性与正心。不同者也。详乎此。则孟子不动心。亦可反隅也。如何如何。
 内积忠信之信。与五常之信。有分别否。
此信。即诚实之谓也。诚实故能进德矣。五常之信。亦诚实底理也。仁义礼智。非此信则皆虚伪而不成道理。两信字。未见其有异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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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之至圣人。性本善。即真积力久。则可至这里。至于修养之引年。寿夭有命。保鍊精气。岂夺造化之力哉。此恐非定论。
寿夭有命。诚如来谕矣。第朱子谓有白日飞升之理。而亦曰。但恐逆天理。又尝不以魏伯阳为妄注之参同契。夫岂无其理而夫子云尔哉。比如灯烛置诸室中。而塞向穹窒。谨不受风。则延久不灭。放而不谨。一任风乱。则须臾倏灭。人之脩养者久视。戕败者短啬。亦一理也。程子之言。岂不为定论耶。
 是有此理。直是煅鍊得人处。发得太早在。又是恰好着工夫处否。
是则是有此理。此语答他。何思何虑之云而已。至贤却发得太早在。然后方令人惕然惊动。不觉其回身转头于平实田地上。追补下学都欠底工夫也。此处方是煅鍊得人说子。又道恰好着工夫也。恐不可以两句。分属于上下段。如来谕之云也。
 知礼成性者。以知礼成就此性否。抑是知与礼成性否。
叶注。智礼相资而成性是矣。
 下面事亲。兼常变言。而申生之待烹。伯奇之顺令。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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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亲于恶。不得尽其孝道。而取之与舜曾(一作会)同。何也。圣学十图。亦云圣贤各尽其道。尤可疑。
此书之义。引子之事亲。比于人之事天。故各取一事。以为某事如此。某事如彼云尔。非谓所引诸人各尽其道者也。圣学十图。各尽其道之言。已被栗翁所评正矣。
 改不善。窃意问学上事。而何以在德性上。此段文义。又似难读矣。上言一年。下言三年。工夫抑有浅深大小之别耶。
改得小不善。此不以一毫私意自累之事。乃所以存心也。何以谓问学上事耶。一年二年。诚如来谕。疑是上段警策之事。故工夫较易。所以云一年。下段力行求益之事。故工夫愈难。所以云三年也耶。
 明通似系动而曰静。公漙(一作溥)似系静而曰动。岂阴根阳。阳根阴之义否。
静虚则明通。动直则公漙(一作溥)。如专一则能直遂。翕聚则能发散也。盖明通。乃静虚之效。公漙(一作溥)。乃动直之效。非谓明通是静虚。公漙(一作溥)是动直也。故朱子以明通。配木火。公漙(一作溥)。配金水也。阴根阳。阳根阴。何物不然。而执此四字。互根为言。未知如何。
 操则存止莫知其向。此四句。明道以为非圣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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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似未稳。抑别有深意否。
此言心之为物如此云尔。朱先生尝累引之。何可非之耶。
 朱子曰。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云云。又曰。方其存也。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云云。此皆论未发者。而一以坤卦当之。一以复卦当之。未知何所适从。
朱子于中庸或问。已卞坤复取比之得失。此盖晚年定论也。后学从违。恐不当复求于他矣。
 静中须有物始得。此岂谓寂然之中知觉不昧耶。若谓之无物。则近于禅学耶。
有物。即所谓但有能知能觉者也。盖谓知觉之理也。退溪所谓至虚之中。至实者存者是也。语类直谓此为知觉已动。则与能知能觉者。不同。愚尝听莹于此矣。若谓之无物。则是无其理之谓。殆与释氏所谓寂灭者。无间矣。
答孟仲明(淑周○丁酉)
客腊初三日及七日下札郎次而至。承拜虽晚。慰浣则至矣。况郑重寒暄之外。又有三丸两脯之惠远及。泣竹之馀。长弟感颂。益仰老老及人之盛也。信后岁忽改矣。伏惟新元。侍欢德履茂庆。攒贺攒贺。尚璧慈患。近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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㞃。逐次危笃。煎泣可胜言。顷得公举书。闻吉甫大家。疑怒此汉。而未详其曲折。方以讶郁。今承来示。始知吉兄之疑。果有以致之也。当初兄之疑端。方在公举。故愚以一言解之。岂料旁触他友。又生一闹耶。然公举吉甫。是岂白地虚言者。若以周礼八刑。纠之于今日。则造言之刑。当在此汉无疑矣。兄之疑我固也。四知难诬。兄又何与焉。举友书何索之至此。如欲执此。以为究诘之左契。则虽或立我于无瑕之地。而其归必至于矜己之长。愧人之短。古人忠厚。曾不急于是矣。其于圣人所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者。何啻朔南哉。昔侯夫人于两程幼稚时。必检责其争忿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朱文公尝训童蒙曰。闻人过差。虽下至婢仆。亦当包藏掩匿。不应便尔声言。今执事内而处骨肉之亲。外而在朋友之分。所以相与之际。岂特婢仆之比。而一事之胥失。一言之相爽。便不能含容如是。是何侯氏文公所期于童幼。而以执事高明。乃反逊之耶。误着云云。尤恐不然。今愚见智者之一失。不为切切然效愚。以俟刍荛之择。而遽又束缊灌膏以赴之。乐与同焚。则毕竟成就。得如何义理乎。愚恐使高明误着在此。而不在他也。窃瞷高明德器嶷嶷。真个大受之资。苟能专意于博审慎明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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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身于战兢临履之地。孳孳不已。以充天赋之美。则粹然而无过。使人卓乎其不可及者。可以沛然莫之御。而乃欲与人规规于卞争之场。以较物我之长短。何不尚志乃尔。诗不云乎。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夫以至宝之器。必荐至洁之物。则今以左右之美质。其所以自期者当何如。而不免为忿一字所牵。迟回濡滞于粗俗之域。窃为羞之也。爱重之至。故期望正深。期望之深。故不觉倾倒至此。未知雅量恕其狂僭。而不以为罪否。舍己从人四字。此舜之所以为大也。惟愿高明幸更留意于此。卒使曩事无痕。则忝在从游之末者。其亦与有光矣。
答蔡致叔(膺祥)
恋仰中此拜下状。以审荐遭功戚。惊怛可胜言。顷伏闻尊丈愆体不轻。诚孝所格。旋有解带之庆。奉贺奉贺。尚璧沟壑贱分。何与于沧桑。而前后一 命。辄作窘步。沧浪自取。咎悔何及。而故山林壑。殆无以举颜也。 章斋时。奉邀信夫。讲讨多日。谭间每娓娓于兄边矣。师门 恩谥。不可复延。虽叹奈何。瑞膺德昭。皆欲见尹持平再期再明。当往巍岩耳。早晚临贲。则何感幸如之。
与俞子成(默基○丙申)
近闻 圣上有大处分。师门之诬。不待言者而快 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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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释。 日月之更。孰不仰之。而况在溪上吟弄之列者。尤何可胜言。限于地远无由一聚相庆。泄郁泄郁。窃计 朝廷设施之美。距辟之严。其必有蔚然可观。大慰士林之望者。否泰之理。固不宜终昧。而亦不图天道之复。至此之速也。令季子恭执事。曾从士友间。已有见木之知。亦尝与闻其讲论绪馀矣。每愿一接清范。以扣真趣。向者入城。正好盍簪。而顾坐狷狭。竟抛诚计。至今耿耿不能平。惟愿连业勉旃。共究远大。使吾党不孤。则忝在同声之末者。其亦与有荣矣。叔道近与相从否。渠实法器。计有韦弦之益耳。
答俞子恭(肃基○丁酉)
雅闻吾人才高质粹。志学最早。私窃叹慕以为天之赋予。如是其不苟然矣。独恨块守穷山。无由奉晤。以遂思齐之愿。前岁入都。闻左右讲书道峰。道峰山水。闻之亦素矣。怀想高风与夫泉石之胜。不禁膏车秣马之思。遂约与人惠好者再。而辄有魔戏。竟抛初算而归。至今往来于中不忘也。不谓左右贬损德义。远辱手诲。满纸谆谆。殆非此汉所敢承当。自顾陋劣。其视高明。奚趐壤虫之于黄鹄。而何乃眷眷至此。感庄之馀。不觉愧汗泚颡也。窃详来谕。抚躬循省四字。足见惟意之不安小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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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其闻人有嘉言善行。见人有好意思。辄知敛衽起敬。则此圣人与人为善之盛。而不图复见于今日也。谨伏问穷冱。侍膳典学如何。尊大监当此祈(一作祁)寒。奉使万里。伏想左右夙宵忧虑。何以堪处。似闻伯氏执事陪侍行次。此固沙翁数匙之意。岂容暇计其他哉。尚璧杜门癃废。作一天下之残疾也。秉彝罔坠。窃尝妄志于古人糟粕。而气质既驳。年龄益颓。每有日暮道远之叹。奈何奈何。左右不谓其无实。而若有求助者然。岂士友之类好成人之美者。转误左右欤。抑所谓善恶皆吾师之意耶。苟使无状。得厕于信从之列。则戆愚狂妄。亦可为攻玉之山石。而恨无由自致也。窃谓理义全体。不外吾身。圣贤遗训。列在方册。讲习自脩。毋使因循。则以左右之高明。其必有沛然莫之御之乐。孔子所谓为仁由己。孟子所谓归而求之。自有馀师者。盖皆谓此也。第未知左右身在都城。能免外挠否。昔辅汉卿。于俗学声利场中。能杜门自守。味众人之所不味。所以金华同门之士。鲜有其比。而大见许于晦翁也。幸愿高明加意于此。以副区区所望。则虽相望之远。亦不异于合堂同席而居矣。
与李仲久(渘○丁未)
所询。窃谓天固积气无形。而二十八宿排列周围。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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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定分之为限。宿各有度。合成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周官有二十八宿之位注曰。若指星体而言。谓之星。日月会于其星。其名宿。亦名辰。亦名次。亦名房云之位者。总五者。皆有位处也。又曰。若元年甲子朔朝冬至。(周正建子。以十一月为岁首。故云元年。)日月五星。俱起于牵牛之初云云。此历家所据而为法。推步其度数者也。洪范五纪。四曰星辰。亦指此而言。星谓二十八宿也。辰谓纪。日月所会处也。朱子亦谓天无体。二十八宿便是天体者。盖谓此也。日与月会与天会。皆据起度初躔而言。日则每周十二月。而与天会于初躔。月则至十九年。气朔分齐。然后方与天日俱会于初躔。初躔如牵牛之初之类。十九年前。不得会于此。故不言与天会也。窃想明者。必不听莹于此。而所以设疑而问之者。其必将以启发。故玆谨仰悉愤悱。乞赐回教。俾免佳肴不食之叹。如何。
答李仲久
天与日进退为度。诚如来谕。然陈氏之言与鄙说。元无同异。而以活看之教观之。则似若二之者然。愚窃惑焉。陈氏果不以二十八宿为据。而别求度数于其外云。则非愚昧之所敢知也。鄙书中分之为限。宿各有度二句。乃古人言。非敢杜撰也。月与天。一年十三会之说。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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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欤。抑高明所自得欤。乍看新奇。而终亦不安也。夫天与日月。元初起度端。即所谓初躔也。日与月会。天与日会。皆及于此。而恰周得本数。然后方谓之会也。日则一日一夜复于此而无嬴缩。月则二十九日半强。始一周于此。而与日会。是一岁十二周者也。天则必尽十二月。然后始一周于此。与日会。是一岁一周者也。每年十二周之月。与一岁一周之天。何以有十三会之时乎。岂十三会之会。非指初躔而言。而其或指诸度间相值者欤。此则指岂胜屈。而特未恰周本数。俱到初躔。故不得谓之会。如日在初躔。天之过此。殆无虚日。而未周本数之前。乌得谓之会也耶。独于十二月之晦日。与天会之时。月亦当会。此盖月与天会之时。而气朔未齐之前。古人所不言。故所以不敢唐突于前书也。愚窃思之。以兄高明。而岂为无稽之言哉。朱子之言曰。月行比天退了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到二十七日半强。一周天。与初躔合。又进二日有奇。与日会云。盖二十七日半强。与初躔合。则通计一岁。恰为十三会之数。此其为高明之所自据欤。然则恐不深思也。朱子之言。只据退数而言。初非与天会之谓也。天则二十七日。却只得二十七度而已。其不得与月会于初躔也审矣。抑别有可指者。而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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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之思耶。更加商量而回教之。如何如何。朱子言亦有可疑者。既曰二十七日半强。与初躔合。又曰。又行二日有奇。与日合。夫日在初躔。则与日合处。乃初躔也。二十七日之初躔。与二十九日之初躔。似若不同其处。其故何欤。愿闻的确之论。详细示破如何。
答李仲久
 家礼深衣章蔡氏之注。出于朱子之面命。曲裾钩边之制。昭昭可考。而近来士友间论深衣之制者。皆以为曲裾之制。今不可考。故不用之。钩边云者。以其续衽之馀。缉其两边之谓也。今之深衣。皆用此制。渘以为此。出于不得其辞之致也。所谓曲裾。裳前后衽续之则裳之左右裾。自曲之谓也。所谓钩边者。亦谓衽续之后。则裳左右边。自钩之谓也。钩字。曲字之义也。边字。裾字之意也。以钩边释曲裾之义。本注文义。大抵如此。别用布一幅之说。已极可笑。而以钩边。指谓续衽之馀。缉其两旁云者。亦似误解。以老兄精通之见。更取本注文义。细考之则可知也。幸望详示如何。
蔡注曰。续衽钩边者。只是连续裳旁无前后幅之缝左右交钩。即为钩边。(蔡注止此。)盖裳旁之旁。即指左右腋下通长及际而言也。左右交钩者。即指续衽馀布覆缝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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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夫衽之得名。专就斜裁处上狭下广者而言。十二幅无非斜裁一边。而特指左右腋下裳之两旁。而目之曰续衽者。盖以前后两幅斜裁处。皆会于此。有别于他缝故也。家礼深衣图裳旁注。此边内外。各用斜裁处合缝者。正谓此耳。其图所谓既合缝了。再覆缝。方便于着。以合缝为续衽。覆缝为钩边者。实沙翁所采辑于备要。而近世士友之所遵用也。窃想此制。实本于蔡注而演之矣。来谕以此。谓出于不得其辞之致。而又谓钩边者。亦谓衽续之后。则裳左右边自钩之谓。遂以钩边。并包于续衽看。而直把覆缝为钩边一节。扫而去之。愚实未晓其为可也。曲裾出于郑注。郑注云。钩边若今曲裾。夫汉时曲裾之制。今不可详。而郑氏之意。不过以此證彼而已。非以曲裾。直做续衽钩边。一如来谕之云也。未知高明。复以为如何。
答沈信夫(潮○丁未)
聋瞽之见。贪于讲论。罄橐以禀矣。不谓高明。奖与至此也。然天命五常。散为万事。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无非事也。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乌有昧于本而明于末。通于用而塞于体耶。是则五常气质说外。无非明白之教。无乃首尾不相关耶。好笑好笑。养他子为后一条。以常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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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诚如来谕。而然礼者。所谓殊事也。所谓别宜也。圣人制此礼。何尝不卞恩与义而为之哉。夫体者。所生之谓也。正者。适适相承之谓也。虽庶子。犹谓之体。而嫡孙以下。皆不得与焉。况他人子。乌得为体。而又其所生。则乃支庶也。自支庶入承宗嫡者。岂得为正乎。故仪礼斩衰章。为人后者一条。置于父为长子之下。则疏云。此出后大宗。其情本疏。故设文次在长子之下也。据此则可见其区别本意也。养之一字。果如来谕。则礼必有他姓子为后之文。而愚未之前闻矣。仪礼立后条。传曰。如何而可为后。同宗则可为之后。疏曰。同宗则可为后者。以其大宗子收聚族人。非同宗则不可为同承别子之后。一宗之内。若别宗同姓。亦不可以收族故也。是则同为别子之子孙。然后方可为大宗之后。若别宗同姓。则不可以为后。况他姓之子。岂有为后之理哉。注疏。所以释经传者也。乌可以经传所无之礼。创疏于此耶。只此为后二字。可卞其同宗。既卞其同宗。则亦可见为后者之不得斩矣。未知尊意。复以为如何。家礼祠堂章参礼条。主人与主妇。香卓前再拜。主于主人而言。如中庸所谓郊社所以祀上帝之例。(注云。不言垕土者。省文也。)不言四拜者。省文也。有事则告条。主妇抱子再拜。代子而拜也。其旨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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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幸勿泥看如何。
答沈信夫
古者。燕寝居内。正寝居前。家礼所谓前堂。即此正寝。自燕寝而言。此为前堂故也。正寝外为中门。礼所谓妇人及日于中门之内者。正指此门也。中门外为厅事。厅事外为大门。此于家礼可按而知也。父醮其女于正寝。母送至西阶上。此西阶。即正寝之西阶也。女自此阶而降。诸母送至中门之内。申其父母之命也。婿奠雁于厅事。以俟姆奉女出中门。婿揖之。降自西阶。此西阶。即厅事之西阶也。上下西阶。各有所指。井井然不紊矣。祠堂之中门。指堂门而言。与正寝中门。不同矣。如何如何。养他子为后。聋瞽之见。虽不敢据有。而略有援引。谓必开纳矣。今承盛议。依旧方圆。粗浅者尚然。况精深义理乎。始知归一之难。皆类此也。父生之故曰体。父母遗体之体也。至于亲孙。岂非乃祖血气传禅之人。而亦非形化之初。故不得为体。彼所后子。虽以义为子。而其受气于父。禀形于母。在于本生。而不在于所后。此则虽三尺童子。亦知其决然不可易也。若如尊言。则古人已先言之。何待今日而发之耶。此不必多言。必得异姓子为后之礼。方可处得。何不指此而订之耶。虽对床讲讨。十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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娓娓。必得此證。可令人默其口。须准备以临。如何。
答沈信夫
所谕殡后哭位。仪节及要诀。位于阶下者。皆从士丧礼矣。士丧礼小敛。奉尸侇于堂之后主人降。即阶下位矣。朝夕哭条。丈夫即位于门外西面北上。此门。即所谓庙门也。小敛奠条疏曰。士死于适室。以鬼神所在则曰庙。故名适寝为庙也。(疏说止此。)凡言门外者。不止一二。而盖皆指此矣。以君视敛条。主人出迎于外门外。见马首不哭之文推之。则外门。乃大门也。即位于门外之门。明是适寝之门也。门外之外。即指阶下也。凡阼阶上下位皆西向者。殡在西。向殡哭故也。如殡条。有北面哭肂之文。大敛奠条。有北面哭殡之文。而此则主人在西阶故也。圹东西向之位。从殷道也。昔孔子在卫。相司徒敬子之丧。及墓。男子西面。妇人东面。子游问曰。君子行礼。不求变俗。夫子变之矣。孔子曰。非此之谓也。丧事则从其质而已。盖殷道。质故也。愚之所闻如是。谨此仰悉。未知如何。
答沈信夫
丧礼自袭以下。古礼与家礼多不同。仪礼则浴于中霤。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殡于西阶也。家礼则浴于室。袭敛于堂中间。殡于堂西也。殡于西阶。则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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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阶下。殡于堂西。则丈夫位于堂上。其礼意事势。盖皆不同也。朱先生尝于仪礼。每言繁文之难从。累叹王者之不作。此皆班班于语类也。故其述家礼。酌古参今。因其大体而损益缛节。其哀遽未遑之意。甚有得于圣人与其易也宁戚之训。序文所谓敦本实略浮文。盖其一书之大旨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自周公以来。几于四千馀载。而因周损益之义。寥寥焉无闻。而制礼权衡。惟在于在下之考亭。则后之为礼者。其将舍考亭。何以哉。备要之书。虽兼取古今诸说。以备好古者参考。而其规模纲领。专以家礼为主。则其意亦可见也。故区区管见。猥于此书。信之如神明。凡违于本旨者。辄亦违之不疑。辟领之不从杨说。亦其一事也。辟领卞。详在沙川往复书。姑俟对讨时更禀耳。心与气质之论。不欲以草草冷语。奉烦于纸。而亦有所不敢者焉。想亦默谅矣。
与郑叔道(复天○丙申)
春末。洛湖燕鸿。曾岂意虑所到。想同此耿耿也。谨伏问新凉。侍奉道履甚似。而玩经观理。日有汤盘之乐否。瞻咏无已时。近闻 圣上有大处分。师门之诬。快 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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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凡在士林。孰不相庆。而况如溪上吟弄之徒。尤何可胜言。弟三夏病暍。长作负席之物。幸赖金气医人。方觉四大轻清耳。士孝有友如兄。故慕仰久矣。入都时。累度见访。尽不易得。始觉见木知山之语为有味也。想早晚讲论。甚有端绪。愿相与勉旃。益究远大。何间当戒海辖。未前讨便。可惠德音否。
答金汝实(秀五)
 问解。同春问祖奠在夕上食后耶。当兼夕奠耶。答晡申时也。上食后设祖奠。而兼行夕奠为是。以厥明撤祖奠之文观之。可见矣。老兄所见。似或违此云云。
沙溪先生以为夕上食后设祖奠。夫祖奠。行于申时。则前乎申者。乃未时也。以食时例之。则似涉太早。未知其何由也。续解。慎斋先生以为祖奠后上食。此则又非上食后夕奠之例。亦未知其何由也。两先生。父子间知己。而其所见之矛盾如是。令人莫适其所从。尤未知其何由也。谨按启殡奠注云。馔如朝奠。祖奠注云。馔如朝奠。遣奠注云。馔如朝奠。虞祭具馔注云。具馔如朝奠。沙溪先生于此始云。朝当作朔。盖朝奠之馔。只用蔬果脯醢。则非可拟伦于具备之祭。而惟朔之殷奠。方可如之故也。夫启殡以后。实孝子永诀终天之痛。罔极尤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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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哭不绝声。如未敛之前。古礼则此复袒括如初。是则自启至遣。岂不是送死之大节欤。事之大小。而礼为之礼杀。则祖遣诸奠。安可如朝奠而已哉。且以文势观之。既曰因朝奠以迁柩告。而注乃曰。设馔如朝奠。朝奠如朝奠。其果成说话乎。此必朝与朔字相近而致讹。因袭至此。凡经文间多此类。如大学新民之为亲民。中庸索隐之为素隐是也。今于朝字一向守株。则世之类好礼而徒信书者。将必倡一世。而废盛馔于祖遣。使民德而归薄。不亦可悯乎。三朝字。俱作朔字看。而具盛馔兼上食。则理势方顺。情文俱备。似无或先或后一矛一盾之叹也。沙翁虽于此处。偶未照勘。而以朝为朔。实老先生所发。则愚之此言。盖亦先生之遗意也。惜乎。当时无以此就正于皋比之下。使晚年定论。蓍龟于今日也。杂记注。不食粮之说。已为沙翁笆篱边物事。岂高明偶未之察欤。
 卒哭条附注。卒哭受服。丧服图式。古者既葬。练祥禫。皆有受服。变而从轻。今世无受服。自成服。至大祥。其衰无变。故别为家居之服。是亦受服之意。以此礼观之。正服。非常服之服也。所谓家居服。何㨾服也。
图式所谓古者。既葬。练祥禫。皆有受服。变而从轻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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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今世自成服至大祥。其衰无变云者。则未知其何据也。家礼则练祥禫。皆有受服。但于卒哭略之矣。小祥设次陈练服注云。丈夫妇人。各设于别所。置练服于其中。其下云。质明。主人以下入哭。乃出就次。易服。复入哭。详此文势。则其别制练服无疑矣。大祥陈禫服。则是亦受轻服也。家居服。家礼不言其别制。则其练前。服其衰。祥前。服练服。禫前。服禫服。可知也。如何如何。
 同春问。三年内俗节。依朔奠礼。因朝奠。兼上食行之耶。朔奠。俗奠有间。上食后。别设酒果数馔否。答俗节。因朝奠。兼上食。似过盛。朝上食后设无妨。未知今世好礼之家。皆依此行之耶。
俗节兼上食与否。未知好礼之家如何行之。而但恐依沙翁说耳。
 家礼初丧条。徙尸床。置堂中间。乃设奠。注。当肩巾之。置灵座。设魂帛注。设施于尸南。覆以帕。置倚卓。其前结白绢。为魂帛。置椅上。设香炉合盏注酒果于卓上。设小敛床后。乃迁袭奠。注。迁置灵座西南。以此文势观之。似两奠看。
袭小大敛。各有一奠。成服前。只此三奠而已。历考大文设奠云处。则可知其袭无两奠也。置灵座注所云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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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其卓上常设之具如是。非方设之仪也。不然则何不言祝盥手如诸奠之注乎。家礼此例。非独此一处为然。如冠礼陈冠服注云。长子则布席于阼阶上之东。至行事仪云。傧者。筵于东序。此非再布席者。盖上所云者。言其将布之处。下所云者。言其方布之仪。以此例之。则置灵座注。文势亦可反隅也。但脱脯醢者。似不备。岂亦蒙上尸东之奠而略之欤。
与金汝实(癸卯)
师门所遭。已料其早晚事。而亦不图诬悖至此。中心痛惋。宁欲无讹也。凡我同门。今日处义。杜门自屏。尊所闻行所知。使一脉绪馀。不至坠地。则庶几无忝于渊源。而有得于职分。在昔程朱门人。莫不拱默于元礼庆元之间者。盖亦以此也。然级夷以降。世衰道微。沦天下于陵迟委靡之中。则不得不生出一义理。以之扶植斯文。振作士气。如白休庵李延平之卞诬疏。即其事也。率是以往。为士者世守。虽死生路头。覆辙相望。而莫之或殿。其风声义气。亦足以耸动而观感矣。由前则古道也。由后则时义也。取舍由人。仁智不同。而独区区之见。则抑恐并行而不悖也。未知高意以为如何否。今德昭瑞膺诸兄。必欲一卞。已于昨日登程。而与数郡诸士友相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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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开正七八日。齐到京中。窃计执事。亦已闻此。而日子则似不得相悉。故玆以仰知焉。盖此事为之可也。不为亦可也。而同门既有此举。则义不容相异。设有甲乙之见。亦安可左右佩釰。一伸一缩。以骇人瞻听哉。闻清州李参奉退夫丈,星田李师傅可久父。皆以病忧。不得出脚云。实故则宜然。而其为欠缺大矣。名曰门生疏。而除却表表数公。则不亦寂寥乎。固知执事不待人言。已先奋袂。而亦或有魔障。则尤不可使闻于傍观。望须扫万及期上京如何。期日既徐。则星田愆度。计必痊可。要与联镳。无孤德瑞诸友之望如何。如或不果。名帖亦可受来也。星田极欲作书奉禀。而姑未承慰存。故不敢犯礼。先发此纸。送示如何。此非独孤哀之见。实亦德瑞诸兄之意也。顾此哀疚于事何干。而事系师友。不避烦渎如是。想亦原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