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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渊集卷之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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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渊集卷之二十八
 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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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父退忧先生墓志铭(并序)
公姓金氏。讳寿兴。字起之。号退忧堂。胄于高丽太师讳宣平。太师佐丽祖。破贼有功。世祀古昌郡社。古昌后为安东。子孙遂著籍焉。入本朝。有讳璠始居汉阳。葬于杨州。官平壤庶尹。赠吏曹判书。生讳生海。信川郡守。赠左赞成。生讳克孝。敦宁府都正。赠领议政。生讳尚宽。长湍府使。赠左赞成。生两子。讳光赫。承政院同副承旨。赠领议政。讳光灿。同知中枢府事。赠领议政。同知公出后叔父左议政文正公讳尚宪。而娶延安金氏。牧使讳琜之女。生三子。仲即公。又出为承旨公后。妣曰光州金氏。公生于丙寅十月二十六日。八岁失恃。文正公收置膝下。幼端悫。敏于奉引。能为文正公手足。尝侍笃疾。致诚于扶护祈祷。多人所不及。馀力劬书。艺业骤进。文正公亟加称奖。庚辰。文正公入沈阳。三年而出。住龙湾。公往侍受学。及文正公复入沈阳。始归于承旨公所。承旨公婴疾在床。委身于公。自抑搔诸节。以至带衽匙箸。公皆代为运用。昼夜不去侧。所居光州。多童子观游之乐。而一无门外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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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旨公每对人称其孝曰。未尝见如此儿。尹公衡觉来见而贤之。归以女。戊子。中司马一等。在太学。以名论见重 显庙。入学多士。推公为将命。尝倡议上疏请于圣庙祭祝。不用虏年号。乙未四月。擢春塘台庭试及第。选补承文院。权知副正字。丙申。拜侍讲院兼说书。进规于 世子。勉以敏德懋学。九月。与先君并登重试。同觐同知公于清风任所。以承政院注书。荐入艺院。拜检阅。仍录玉堂南床。用重试恩。升成均馆典籍。移兵曹佐郎。又移弘文馆副修撰。因冬雷上疏。引文正公所尝陈戒于 先朝者。演而为献。 上褒以嘉言至论。请解职读书。不许。中考得递。除司仆寺主簿。兼备局郎厅。复还修撰。移司谏院献纳。疏陈累千言。以三大忧为说。亦褒答。麟坪大君之丧。 上将再临。公与同僚争执不听。 上又欲越礼亲祭。公以副校理。申劄请寝。而台启力争以 国朝所未行为言。天怒大激。遂命速行打围驱禽事。以其载五礼仪也。公又谏以为人君御下之道。贵在诚实。圣人治心之法。尤慎喜怒。岂宜任数御物。簸弄颠倒。以惑远近之瞻聆哉。 上亦不听。兼西学教授。选知制教。移兵曹正郎。为守御从事官。复拜副校理。旋移吏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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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委任尤斋宋先生。擢为冢宰。公亦慨然以恢公道清仕路为己任。己亥春。上疏论广取人才之道。格于庙议不行。又请内需司公事必关由本曹。以遵 祖宗朝取法周官之本意。 上不听。以御史廉问湖西。五月。 孝庙升遐。党人洪汝河疏攻尤斋。公亦不自安。中考递职。未几。同春宋先生入铨启禀。还授兼东学教授。升正郎兼校书馆校理。明年。差实录厅郎厅。兼汉学教授。又拜副校理。疏陈十六条。无非切于时政者。 上嘉纳。已升应教。以御史廉问湖南。还应教。以实录劳。特升通政。出拜广州府尹。陈保障便宜八条。颇见采施。州地既重且广。储胥田井之政。不胜浩繁。而公信手裁决。莫不中宜。亲旧关节书疏如山。可施不可施。一皆顺应无倦。必手自作答。终身盖如此。同春闻而叹曰。不意某有如许度量。时静观李公读书于天柱寺。公舍朱墨相从。悬灯论学。所与期勉者深矣。壬寅冬。朝家行量田。公躬莅不惮劳。与均田使闵鼎重往复商定其则壤成赋。俾皆均壹无偏。民咸鼓舞。到今诵德焉。癸卯。入拜大司谏。寻移承政院同副承旨。升右副。明年春。还大司谏。时 上开讲于久废之馀。公遂上劄请益加振厉。仍及用人变通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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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以一疏极论时弊。一曰听政渐倦。二曰纳谏渐怠。三曰民力渐困。四曰人才渐乏。五曰朝著渐坏。六曰文罔渐密。七曰纪纲渐弛。八曰风俗渐偷。各条皆有救弊。而终眷眷于本原之意。嘉纳。自后再为兵曹参议及同副,左副。还大司谏。历大司成。由右承旨升左承旨。以庙堂荐。特拜京畿监司。秩满仍任。转汉城府右尹。移行都承旨。丙午。擢拜户曹判书。差永宁殿修改都监, 世子册礼都监堂上兼都总管。明年。以温幸扈驾劳。升正宪。 上又幸温泉。以公为整理使及集祥殿修改堂上。集祥殿。即 东朝所御之宫也。度支务殷。文书常苦积滞。至是案牍如洗。事大小综理得宜。不琐琐钩校。而下莫能欺。亦不役智于敛散。而国用赡裕。绩掩前后老吏。所罕睹也。自 上以为能。而然公谨守管钥。虽进戒于 上者。未尝不在于节俭。而及有集祥役。益勉以畏天灾恤人言。乃被筵臣金万重所论斥。其摭公劄语。大抵是掇去首尾。而所谓自请唐朱以涂柱。亦无事实。 上因公辞免。缕缕辨释。至引孟子横逆之说以解之。仍频降牌招。引至榻前而面谕勤恳。公苦苦祈免。退又请急辞章至八九。 上始令备局议启。遂许递。已拜议政府左参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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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二月。丁同知公忧。公于前岁。以永宁赏格。升崇政。至是以集祥劳。加崇禄。己酉。得奇疾几殆。 上遣医看救给药物。庚戌免丧。拜知中枢府事。移汉城府判尹,左参赞。兼疏决厅堂上。又拜总戎使。出为江华留守。入对陈九条弊瘼。仍列变通之宜。并允之。辛亥夏。入拜户曹判书。时值大杀。 上属意甚勤。使遄其来。疏批亦优异。尝论赈政于榻前。有以区别饥民为难者。公曰。今当以活人为急务。失谷为细事。闻者叹其得体。先是同春因疏论许积。大忤 上旨。至有党同伐异之教。至是病笃。公上劄极言 先朝际遇之隆。愿卒其恩礼。辞甚宛恻。 上即命遣医往救同春疾。癸丑春。拜判义禁。四月。有 宁陵事。而代先君为右议政。奸党积包祸心。自己亥以后。闯然抵巇者百方而屡不售。至是使灵林副令翼秀上言 宁陵有石罅。委罪于当初监董及前后奉审诸臣。以为不忠于 先王。先君亦在其中。被夺职。 上特以公代之。公连疏力辞。时有旱灾审理。促公出仕。公承命入对。更申前恳。 上答曰。当今无出卿右。宜尽心国事。五月。迁 陵议定。兼总护使。黾勉行公。又被翼秀所侵攻。继有张应一之疏。谓公奉审不以实。而语逼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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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极悖慢。公引咎乞解。 上慰谕备至。且曰予之诚孝无状。致有此言。只自痛泣云。时旱甚。 新陵又定于骊州。役巨路远。民力倍困。公随事殚智。务归于从简省弊。请停大内修理及主第诸役。又请召致尤斋。随事问议。仍令改撰 先王志文。且应一疏所谓不用水原者。实李澥等勋旧诸臣之议。末后宋时烈乃言之。此已非其主张。况虽舍水原。岂必用 宁陵。而外人辄指为宋时烈主之。必欲因而加罪。今应一疏亦此意也。遂历数其奸态甚悉。公短小形躯。精彩动人。奏音响快。若出金石。意尤别白剀切。故善回 上听。 上于是乃悟曰。谗人罔极。古有是语。使彼有言。予之过也。即宣别谕于尤斋。旋拜左议政。应一竟远窜。时群壬狺狺者。伺 上俯仰。以应一为兆。而至是颇落胆。士林恃以为重。大司谏李䎘论闵熙贪浊。筵臣金万重论许积之非君子。 上震怒命远窜。以闵鼎重退在。亦令削职。公极力争之。金,李得降定配。正言成虎徵请还闵公命窜极边。公又陈白闵公心事。仍及谏官之不当罪。是时尤斋因写志来留旧 陵。被国舅金佑明侵斥。至曰人莫敢矫其非。公入对言佑明 殿下私人。时烈方外儒贤也。若使儒贤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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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而退。则岂不为圣德累乎。请于疏批。别加慰谕。尤斋临退上章。以 山陵为言。并及国舅事。大忤 上旨。公疏论曲折。愿赐批谕。俾无疑阻。而后因乞免。极言其疏批失当曰。宋时烈今来未满数月。困于多口而归。已非美事。 圣上又于文字间。显示色辞。有若诃责者然。臣恐日后奸人以是藉口。添宋时烈罪案。用售倾陷之计。抑圣虑未及乎此耶。宋浚吉一进章疏。心事未白。赍恨而没。今惟时烈独存。而 殿下诚礼大不如前。楚国髡钳之戒。岂宜出于 圣明世也。臣以宋时烈事前后陈达。非止一再。 圣上亦必厌听。而自古为国先务。莫急于崇儒重道。扶植士气。夫阴阳消长之几。实治乱存亡之攸系。为人臣者。何可不以此眷眷于 君父哉。 上为之开释。时 上激于尤斋论 山陵。命置己亥董石郎申命圭等于极刑。公力救回听。得傅生议。事有难平。公之随事轧旋类如此。甲寅四月。升领议政。于是 仁宣王后上宾。而有都慎徵疏。始 孝庙之丧。尤斋议 大王大妃服制。断以期年曰。 昭显为嫡长。而 大王大妃既服三年。则不当于 先王复为三年。斯不二斩之义。乃引仪礼贾疏四种之说。以体而不正。当 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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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疏义。体者子也。长子为正体。庶子则不正。所谓庶子。汎称诸子也。或言当为三年。时郑相太和当事。恐有争端。只据国制为断。盖通长庶为期者。国制则然。而然体而不正。犹有尤斋说焉。故一边乐祸者。笺解庶子为妾子。以尤斋为贬薄 孝庙。将夺嫡统也。赵絅左袒之说。与许穆建储疏。纷纷而出。为说益深而计益巧。自 上烛其情状。随发辄施罚矣。至是又当议 大王大妃服制。考诸国制。则妇有长庶。而服以期大功为差。礼官始以期年启下矣。见非于方外士论。又以大功改入。 上于榻前。猝问 大王大妃服制。定以大功曲折安在。仍以慎徵疏出示。命公与诸臣当日会议。且令考己亥诸收议文书而屡次督责。或传教或引见。势益严急。公只持一说以对曰。己亥所讲定。果从国制矣。而大典五服条。于子则通长庶皆期。而于妇则长期庶大功之有别而已。亦无承统。则即为长子之文。今番服制。据大典。只当为大功。 上曰。大典无承统一款。乃其未备处。何不参考古礼而归至当也。公则对曰。若以古礼。则有体而不正之说。 先王之不得为长子固也。虽承大统。伦序则有定矣。 上震怒曰。卿等皆蒙 先王恩渥。而敢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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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正。断为今日之礼律。可谓薄于 君。厚于何地耶。既又下教曰。(领相)金寿兴忘 先王。附他论之罪。决不可不正。中道付处。先是丙午。柳世哲者亦以贬薄之说攻尤斋。公以都承旨入侍。 上出示其疏与册子。使公读之。逐条赐问。公即一一笺解。其于体而不正。庶子非妾子之义。剖辨尤晢。 上即领会曰。宋时烈不二斩之说主意。固如是乎。即命停举世哲。慎徵与世哲前后一说。而计有售不售者时也。公自入政府。适值连岁方中之役。再兼总护。独当鞅掌。一子死痘而不暇视。謇謇以鞠躬尽瘁为期。至于 君德阙失朝廷是非。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闻吴三桂起兵南方。郑锦据有海岛。天下事有不胜其忧者。于是遂欲收合人才。更革弊政,除戎器固边圉。以为内修外攘之图者。大费吁谟。是时 上任公甚专。公亦自谓其志可展。而事乃大谬矣。公出郊。以有三司争执。不即发。八月。 显庙升遐。两司皆停论。遂配关东之春川。而时事遂大变矣。乙卯春。因疏决命放释。公乃还杨州墓下。己未。因宋尚敏事。加罪尤斋。祸网益急。遂挈家入加平峡中。结小屋以居焉。公自谪居以来。潜心经训。日以四子及朱子书为功课。随有疑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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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质问于尤斋。又取格言书揭窗壁。以资警省。后还朝。亦不废佔毕。以故发为言论者。该赡有根据。盖于语类得力尤多也。庚申四月。楠,坚等谋反事觉。 上首起先君于谪中。拜为首相。公亦特命叙用。拜领中枢府事。公陈情辞免。批旨敦勉。不得已承命赴谢。仍参鞫事。端阳。请差祭 崇陵以伸至痛。 上许之。尝因疏决入对。言帝王之学。要在致知明理。以辨邪正是非。而 君德成就则责在经筵。请频召儒臣。讲论经史。如 世宗朝故事。又言端本出治之道。正自朝廷。以及四方。请于更化之初。先张四维以励一世。仍以纸牌有弊。火田难禁。屯田当罢等事条陈焉。自后凡遇时节灾异。或仍事端陈戒。责难不绝于章奏。皆敬德諴民之要。条件甚该。亦不可悉载也。是年冬。以谢恩使赴北京。翌年春复命。时有吴始寿狱事。而尹趾完意在曲护。以日后是非为说。公与先君疏斥其非所当言。尤斋尝承召入城。因李玄锡疏退归。台谏请窜玄锡。 上不听。因公劄论。乃命玄锡配。而尤斋更赴召矣。癸亥。尤斋请休致。 上召公及他大臣议。公力言不可许。陈义甚重。 上从之。 上既勉留尤斋。又致朴公世采于朝。盖将聚精会神以图隆治。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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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原任大臣轮入经筵。公亦仰体 上意。频数入侍。凡所以左右启沃赞成治道者。靡不用力焉。尝因灾献戒曰。此不过不睹不闻之中。 殿下恐惧修省之道。必有间断而然也。又曰。今日弭灾之策。惟有聚会儒贤。讲究治道耳。盖贤者在朝。则朝廷自尊。昔汉廷公卿。独有汲黯一人而能折淮南之谋。况当此时。宋朴两儒臣。岂可使自为去就也。时尤斋必欲致仕。玄石又因事遁归。故公言如此。正言朴泰维上疏斥言宰相迎妇妆奁之资至踰千金。传者指为公而发。而千金之说。大非其实。然公受而为过。不复深辨。亟上章自劾。仍乞退伏乡里以毕馀年。泰维父世堂览公疏。叹曰。如某公者。可谓有量矣。 上祷雨太庙。公引疾不参。陈情待罪。遂出金村。 上特遣承旨敦谕者三。使必偕来。公不得已入城陈疏。 上即令引见。宣谕款至。仍问卿久留畿邑。其地农事如何。公对曰。若无风霜之灾。可期登熟。而窃闻民情。颇以久远逋欠。一时徵捧为虑。宋臣真德秀所谓勿谓今年告稔而矜念民生。常若凶荒之时者。正 君上之所当体念也。公又进曰。臣在田野。伏闻大臣以朝论溃裂。有所陈达而处分者。未知若是而果能镇定乎。臣意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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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莫若自 上少无偏系。只以大公至正之道。临涖群下。当事则必明是非。然后在下者其论议当否。自莫逃于聪明之下。而私相爱憎之心。自不敢售矣。是时右相金锡胄以赵持谦,吴道一,韩泰东等论议乖激。言而黜之。或补外。故公及之。公在郊时。尝取真西山奏议。抄其切于君德时政者十馀篇。仍各付己见于其下。以备监戒。至是具劄投进。乙丑。有尹拯事。拯自少师事尤斋。而以其所述父碑不能满望。而积憾成衅。又以其父苟免于江都。欲掩其累。援栗谷李先生相方。却谓栗谷真有入山之失。论者斥以背师诬贤。则时辈靡然右拯。诋侮颇及于尤斋。公乃慨然陈达曰。近来朝论乖激。至于尹拯事而尤甚。古语曰。人惟求旧。又曰。询玆黄发。今之老成。无过于宋时烈。而阳尊阴斥。举世皆然。无道至此。非细故也。又曰。若以拯直谓之诬辱先贤。则渠必不服以为元无妄发则非矣。公自少以扶植儒林为心。毋论两宋为师范。其他养望草野。如安邦俊,尹宣举,权諰之属。皆曾称扬于 先朝。在当时所欲旁招而同朝者。拯亦其一。而既背其师。则公亦不容于不斥也。丙寅上疏累千言。极论时弊。以及总戎军政变通之宜。请以沿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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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邑属之江都。使为首尾掎角。以备临急捍御。盖才有虏中啧言。主辱亦甚。故公累以兵事陈白如此。明年春。奉 太祖大王影帧。往全州。既复命。启言湖西失稔状。请于举动所经各邑。量减春税。民田之割入道路者。计其种敛而偿之。又湖西灾邑。湖南山郡。退捧大同。以纾目前民忧。并从之。 大王大妃违豫累月。公连在内局。昼夜侍药。七月。有宗杭事。而代南九万为领议政。时杭恃宠凭奥。意望非常。国言颇喧藉。朴公世采以冢宰造朝。乃进袖劄于榻前。首言杭待遇过偏。大忤 上意。至目以一怪物。领相南九万与右相吕圣齐因请对辨白。引楠,桢事。语触天怒。并窜绝塞。而左相赵师锡在外未至。故 上谓国不可一日无相。命公速出。公连劄祈免。敦勉益至。仍命牌招。不得已拜命请对。自陈才分精力决不可承当。而仍力救南,吕二相。又言谏院批。有人面兽心之教。昔宋帝谴诃群臣。有奴诟豕叱语。朱子在上蓝寺闻之。大加忧伤。明烛不寐。乃作书于时宰。责以不能规谏。今 殿下此举。不幸近之。抑又有大者。朴世采读书守志。素有重名。自 上以礼召致。而乃目以一怪物。此则有甚于兽心之云。辞令之间。恐不当如是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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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许改之。公又曰。以臣一言。即改批旨。臣诚感激。但雷霆之下。百物摧压。国事将无以收拾。更愿 圣上平心深念。一以宽裕为务焉。公在直中。衄血猝剧。 上命还家调治。公既出。又大衄昏窒。 上连遣御医。持药物看救。公连上五劄。辞相职及兼带。皆不许。病中劄申前日筵白之未究者。极其恳叩。八月。 大王大妃上宾。 上积伤于侍药而创钜。益凛凛。公力疾请对。泣陈从权之恳。得蒙允。冬。因灾异乞免。兼陈惩窒之道。一日命招。与左相入言两相及朴公事。 上久不答。最后有严教。公惶恐退出。与左相联名待罪。十月。 王子诞生。公进曰。臣待罪内局。今已三年。日夜祈祝。思见高禖之庆。今闻王子诞生。喜幸何极。仍言小儿将护之道及择乳母事。及己巳正月。王子定名号。而有柳纬汉疏。一日 上命召大臣六卿三司长官。引见教曰。国本未定。国势单弱。时事艰虞。民心靡系。即今莫大之计。不在他矣。若其迟徊观望。敢有异意者。纳官退去可也。群臣皆愕。莫晓 上旨所在。公始颇逡巡。 上教再及而后对曰。盖自王子始生后。举国臣民。莫不欢忭。前头若无 正宫螽斯之庆。则国本归于何地乎。但今者王子生才数月。而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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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号。似未免为汲汲。且古人于太子。惟以教养成就为先务。未闻以名号为急也。若王子众多之时。则或立长或择贤。而今日只有一王子。德器成就之后。国本终何归乎。遂引 宣庙朝事为喻。 上曰。宗社大计。不在多言。定名号事。分付举行。公既退。纬汉者投疏攻公。前日献贺为塞责。且以不先请建储为罪。至曰既定之后。尚有不服之心。其为说极凶。公陈劄待罪。 上特遣承旨。优批慰谕。翌日命卜相。公承牌赴阙。 上即赐对。谕以纬汉疏意之凶惨与上下情志之贵相孚。所以慰勉者备至。公退。更陈情乞免。 上又温批答之。公自庚申造朝以后。毋论秉匀与否。凡有所怀。或面奏或劄陈。无非政理时务所宜革弊振颓者。而要归于纯心用贤。故前后语及于尤斋。十居七八。尝请刊行其所注朱子书矣。至是又言 孝庙所与时烈密勿谋猷者。前后御札在时烈所藏之深山。不以示人。若使此事泯没无传。则 圣祖奋大义经营之志。将无以垂耀后世矣。乞命取进以备 睿览。命补国史之阙。 上俾遣史官取来而未及焉。二月初二日。命招公卜相。会尤斋疏论建储事。 上震怒命削黜之。公承牌未敢进。特 命递罢。政院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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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诸官。 上以一笔抹去。特起一番人。尽填其代。而朝廷变矣。公即日出城。待命于金村。睦来善,金德远等。皆以特 旨入相。尤斋首被台论。谪耽罗。继有两司合启。公配长鬐。先君得珍岛。时逮捕四出。火色甚急。人皆重足褫魄。然公言笑自若。夷然若无事时。金吾郎至。即发行。不留一刻。家人上下举皆号哭。而公视之如无见也。到配。乐其土俗。安之如素居焉。始公苍黄就途。未得与先君诀别。只寄一书以勉曰。平生学道真实义。不与生死俱存亡。乃东坡与子由诗也。自长鬐有书入岛中。满纸缕悉。亦处坎安土之意。及先君被后命。亦有诀书。而公病危笃。家人恐其惊动而未达。自 中宫之废。以至尤斋被祸。并皆閟之。公每问先君安否。其抵伯父书。至引跨海清光与子分之句。如见京客。辄问尤斋海外消息。及冬末病稍间。似若有隐约领会者。遂不复更问。但时时向壁自语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仍歔唏太息。至庚午秋。病又加剧。一日谓家人曰。夜梦与季君具公服共朝 孝庙。此何兆也。岂吾其殆乎。竟以十月十二日。告终于县城村舍。呜呼痛哉。享年六十五。子昌说先以病。寻医上京。独夫人与庶弟一人在侧。仅成含敛。遂以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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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于杨州之金村。用翌年辛未正月十二日。葬于栗北承旨公墓下。因圹有灾。以同年九月十九日。改窆于金村丙向之原。亦先兆也。后三年甲戌四月。 上始悔悟。命复公官爵。遣官致祭。尤斋与先君并次第伸雪。而 坤宫亦正位如初云。夫人南原尹氏。父即牧使衡觉也。仁明有达识。谐和属人。勉夫子以名节。处困安命。无嗟怨色。盖自幼博涉书史。乃其所资也。后公十九年而没。丙戌十一月初六日。合祔。生二男五女。昌烈八岁夭。昌说郡守。女县令洪泽普,郡守宋光涑,承旨李喜朝,参判李晚成,郡守李圣佐。昌说娶判书吴斗寅女。生四男三女。男元谦,亨谦早夭。利谦,贞谦。女李梅臣,权援,慎世东。洪泽普二男三女。男得寿,得福。女赵明彬,徐命伦,尹洚。宋光涑三男三女。男徵卨,徵履,徵启。女朴弼禹,李宇夏,李道善。李喜朝一男二女。男亮臣。女金镇岳,金东铉。李晚成一男一女。男絿。女金星泽。李圣佐四女。徐命远,安锡宪,具景勋,沈璞。内外孙曾并六十馀人。公资性简靖。器度宽平。果于剖断于事。无留难。遇物坦然。不设町畦为疑碍。易直和顺之意。一贯于公私酬应之中。罕见有皱眉色。大抵事往则已。人来斯受。其于情伪几微。或未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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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而以较一切辨覈者类则功利所及。独有馀裕。以是前后所涖如坐大府管诸衙及一时所监董者。皆事举其纲。人乐其便。久则民皆歌颂之。真所谓在家无怨。在邦无怨。而若其眷眷畜君之悃。休休有容之度。常恐衮职之有阙。草野之遗贤。无隐无猜。可质神明。是宜孚协上下。永绥和平之福。而终乃舛戾者何哉。窃惟夫受训家庭。惟扶阳抑阴之是闻。不知有避害择利之事。讲自天伦。质于朱子。至老相砥砺者。惟此道理而已。又其所慕用者。自是大儒规模白直。少巧变。故吾所扶翊而捍卫之。上告下喻。触节费心。适足以丛怨乎身。况莫艰者。时百尔崄巇。东西水火之极。又生戈戟于阋墙。于其臲杌撼撞之中。独仗孤忠。无复所谓机关权数。可以笼世而周身者。则亦何怪其及也。盖公所自矢者。休戚则邦家与同。屈伸则儒贤与同。祸福则一付诸天。毕竟受败于斁伦之初。骈祸于殉道之贤。亦不复有怨天之意。夫何求哉。求是而已。以是靖献于 先王先祖。呜呼。岂非所谓致命遂志者欤。后有君子读公遗事而论其世焉。则其所勤恳于章奏间者。即心事本末见矣。小子于此。亦何敢猥有揄扬哉。谨为之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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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我文祖。行为世则。有训于庭。好是正直。公则钦承。绎于怡偲。家以是履。朝以是持。求我同方。尤老亦师。匪尤之师。考亭是依。卫道补衮。謇謇在斯。囊封幄奏。实罄肝脾。随时谟猷。粗迹施为。碑于万口。卫卒街儿。险途屈曲。百变 三朝。身老屈伸。道骤长消。不疾者心。祸福则天。彼哉吕范。哿矣自全。蜮伺枭肆。职竞为囮。毕竟颠沛。我罪伊何。翊贤为祟。体国为病。灵脩之故。指天为正。沉沉岭海。烱烱泉涂。一心似血。同气之孚。斯忠斯冤。穹壤曷极。小子纳铭。血渍幽石。
咸平县监吴公墓志铭(并序)
公讳以翼。字子舒。系出罗州。远祖讳偃及季真。俱在丽朝。为中郎将。入我朝至 世祖时。有讳自治讨李施爱。策功封罗城君。赠吏曹判书。谥襄平公。生讳世勋。富平府使。赠左赞成。生讳謜。汉城庶尹。赠户曹参议。生讳彦彪。有隐德。拜礼宾参奉。不就。生讳希道。以文学德行。负望于世。登谒圣科。拜艺文检阅而卒。赠都承旨。娶顺天金氏。生五子。公其第三也。以万历戊午生。出后于季父忠义卫讳希有。府君母曰灵光丁氏。甫三岁。养于罗州道林。即忠义卫第也。内翰公尝骑白马来往。来辄牵衣。不离膝下。告于丁夫人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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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客为谁。而来则我心喜。去则我心悲。人皆异之。知其孝性出天也。七岁。闻父执林承旨堜近住。自请往谒。林公见而赏之曰。此儿英睿。内翰不死也。傍有一客作戏语。公正色曰。长老教诲小儿可也。今戏之何也。其人动容称奇。稍长。文词横逸。就场屋。辄屈曹偶。丙戌。中司马。壬辰。擢文科。即隶于承文院正字。迁承政院注书。遭内艰归乡。服阕。复以注书入侍。记注赡敏。政院诸公交口称赞。将荐入翰苑。有一宰曰。父子连秉史笔。古今所罕。恐有灾眚。遂不果荐。例升成均馆典籍。俄迁礼曹佐郎。改兵曹兼知制教。丁酉。为养乞外。为咸平县监。政用严恕。约己裕民。积瘼为之一洗。然公雅好静便。不欲淹于剧地。御史之来。图递而归。咸人立石纪德。民有持曲而健讼者。尝被刑杖去。上书构诬公。公不欲久系以贻亲忧。即引伏配楚山。夷然不介意。时己亥 孝庙升遐。公自累中北望号恸。作感君恩十首以寓哀慕。明年放还。筑书室岩壑间。颜以息斋。自号石门居士。遂决终焉之计。公端亮峻洁。有特操。虽尝不废举业。而犹诵习性理书以培心地。盖向里务本之意为多。致隆所后而尽爱乎本生。孝思融彻于养生追远之际。殆无馀憾。父事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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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死如不欲生。以至抚恤孤孀。皆加人数等。凡以身教者。不出乎孝弟勤俭。而切禁其侈服傲态。闺门之内肃如也。谨于辞受。不苟为交际。见人不善。欲唾其面。虽在大官势人。不稍为脂韦。仕途之枳。盖亦由此云。尝遣子侄受业于尤斋宋先生而戒之曰。要作好人耳。科名乃外物也。临殁。亦以此顾语。留诗一绝而终。斯可见其志之所存矣。公卒于丙午三月七日。享年四十九。以其年五月日。葬于同福先茔之侧。后以宅兆不利。移葬于任实新院洞丙向之原。夫人南阳洪氏。 昌陵参奉赠左承旨致庆之女。塞渊有懿度。能以宽忍谐属人。又能黾勉有无。使公忘贫。后公二十六年。以辛未七月二十一日卒。享年七十九。以其年九月日祔左。生二男三女。男长朋锡通德郎。次玄锡生员。女适士人林沆,李夏著,生员林渻。侧出男信锡。女李应玄。朋锡四男一女。男曰大始,大健,大成,大夏。女尹美商。玄锡四男二女。男曰大斌,大勋生员,大浚参奉,大运。女林葂,边致迪。信锡一男大淑。内外孙曾总百人。铭曰。
湖南之产。竹箭擅声。物不独当。人挺其英。善中之刚。冰雪为肠。肃其内治。应世也方。名途贲趾。自待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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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小试。未甘循良。赫赫之家。背枯趋荣。藐视其巍。若浼吾清。鸿不得桷。返于冥冥。石门之息。耽道味长。未老孰愒。未摅孰藏。可则者志。亦岂其卿。余惧沉泯。昭以斯铭。
沈贤希墓志铭(并序)
京南十里曰龙山江。有梧滩沈公之亭。沈公以诗礼饬子孙。其曾孙贤希冰玉其貌。心亦如之。爱亲不离侧。出门时少。既没而人无知者。其父母以是为沉痛。烦冤益甚。母洪氏。寔泛翁之女。使姨侄李一源介传悲苦之辞。要余一言以扬其孝。噫。余文拙矣。其何能寿贤希乎。顾此柔肠恻怛则偏重。遂为之说曰。人于父母。浑然一身耳。若论其分合终始。则断脐而形离。免怀而处别。就塾而稍远。以至娶妇居室。而物有所诱。情有所夺。于是本心之仁。日益坏碎。不顾其所由来。其异于犊也豚也去乳而忘其母者几希。呜呼。人兽之分。其亦微矣。余故曰天下无不慈之物。未有尽孝之子。诚使为孝者。半于其慈。则庶免为豚犊之归。人而得孝之称。其亦难矣。若贤希者。其独保纯素。不失其本心之天者乎。盖生世廿七。婉娈膝下。承之以怡色柔声。如一日焉。是长而犹幼稚也。又于扇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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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之外。勾干其闺内百务。以至薪酱细碎。使病亲忘劳而适意。是男而处子也。及其上治之笃。使王父母视若手足。则其孝愈隆。尝入棘围。以同事者有临年二老。让其便宜而已后焉。此亦孝之推也。自此以往。百行其达。四海其准。仁不可胜用。而其始则不为物诱。不以情夺。而终全其本心耳。孝不愧慈。慈不忘孝。宛转于幽明之间者。有足悲焉。其又何间于家人所云云哉。梧滩公名攸。官副提学。生汉柱。汉柱生凤辉。即贤希之三世也。泛翁名柱国。官礼曹参议。妻李氏生一女幼。方娠。未知其男女。将以丁酉二月某日。葬于黔阳先兆。余于一源之托。不忍拒焉。诚以洪夫人至哀。无理可塞。若将待此而有瘳焉者。故遂作圹志以贻之。铭曰。
生而悦其亲。亲安其傍。死而哀其亲。亲欲偕亡。慈以孝切。悲因慈长。孝兮慈兮。悲有根兮。号天不得。乞文于人。庶乎百世。知汝为仁。
伯嫂贞敬夫人朴氏墓志铭(并序)
我伯氏议政公之配贞敬夫人朴氏。系出潘南。世所称潘南先生讳尚衷。寔其先祖也。曾祖讳东彦。司仆寺正。赠吏曹参判。祖讳潢。司宪府大司宪。考讳世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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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吏曹参判。妣全义李氏。吏曹参判止庵公讳行进之女。北兵使赠领议政清江公讳济臣之四世孙也。夫人以崇祯丙戌五月九日生。生五岁而孤。长于外氏。止庵公常置膝语人曰。此儿有异相。使其男也。岂不为上相元帅哉。十六。归于我金氏。四德既该。六亲交贺。先考简庄少可。先妣严察难媚。而终始以夫人为甚宜。先妣积淹床玆。开户日少。凡所以代蛊视馈。冢妇之职责尤重。及遭大祸以来。未堪多难。则夫人心力。于是殚尽。盖蹇蹇匪躬。为金氏尽瘁之妇者。几五十年。疾既殆。使具含敛。怡然笑语。若治任即路者然。乃以丙申十二月六日终堂。享年七十一。夫人颀身嵬颜。双眼镜悬。表里洞豁。貌如其心。有大度泛爱。无畛域。常以普济为意。意有所向。虽倾囷倒廪。无所爱惜。不为后日毫发计留也。急人婚丧。副求若饥渴。前后所赖以办事者甚多。然劳而不伐。施而能忘。其为德量如此。事舅姑。服劳尽诚。尤见于存亡颠沛之际。在永峡。荒寒穷酷。无复生理。先考下室之馈。至卖京第以继绝。先妣于事不苟。尤致谨苾芬。鱼肉少不鲜。即不用。又不欲房闼间执爨。夫人能先意周旋。虽夏潦多阻。而市物流通。得不后时。身则彻夜寒厅。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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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举匙者数。然或命令严急。加以督责。亦应以百顺。一不见于色。每感先考眷爱。终身哀慕。常道侍食于先舅。先舅知所嗜也。必舍羹与之。未尝不呜咽流涕。先考在海岛。寄告诀书。谨藏诸箧。及丧。以治命殉身也。噫。夫人德懿之备。斯为其最。若其才艺优长。自缝纫酒浆之能。与夫强记證事。札翰如神。件件绝人。至于事在纠窒。众所迟回者。造次挥霍。如竹破河决。而尊章所欲为。言出即行。不终时而告功。先妣尝以为大快若然者。百人分之。足为簪珥之杰。而独未尝以己长格物。与娣姒通融做事。见有未逮。常为之掩失护拙。六姓之聚。室无空虚。其酸咸缓急。气味不齐。而一皆包纳。泯然无底盖龃龉。以及内外亲党。莫不输心竭欢。无复物我间隔。阃政宽简。不用猜防苛覈。使婢仆人人自在。窃尝覵气象范围。宏大坦荡。非衰世所可有。而其仁厚薰蒸。充诸堂奥者。又足导祥培祉。以垂衍裕于后嗣。有未艾也。猗欤盛哉。我金望于安东。以高丽太师讳宣平为始祖。先考讳寿恒。官领议政。先妣安定罗氏。伯氏名昌集。时为左议政。梦窝其号也。夫人产男女凡十馀。多不育。惟二男二女长成。男济谦进士佥正。好谦出为从叔昌肃之后。早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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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启洙县监,闵昌洙生员参奉。济谦五男三女。男省行。峻行为好谦后。元行亦出后从叔崇谦。馀幼。闵启洙一男二女。男幼。女赵谦彬进士,郑志翼。闵昌洙一男二女俱幼。伯氏以先山兆尽。使济谦往卜长湍亭子浦官寺洞卯向之原。遂以丁酉二月十七日。葬夫人。将窆。命昌翕为志。铭曰。
潘南之朴。有此硕人。归于我金。以德持门。忧乐与人。不于其身。既勤而愒。于湍之滨。纳铭厚夜。呜呼其仁。
孺人丰川任氏墓志铭(并序)
任君由夏字景华。与余同赘于庆州李氏。而耿介好古。未究志业而夭。余甚惜之。其女为金上舍寿鏶妇者。虽不学书。行叶矩度。允矣肖其父。而又早殁。呜呼惜哉。寿鏶静者也。气味之融。实在于琴瑟凫雁。存则相待如宾。殁则若失良友。曰无复箴我阙也。盖过时而悼愈甚。于是缵排其行懿凡数十条。以求幽志于余。余未能悉书。乃举其最。温而能直。简而无傲。不设畦畛。不为粉饰以悦人。盖表里莹洁。天然閒靖人也。早孤。能致哀如成人。敬遵母训。未尝作骄騃态。笃爱一弟。随事提诲。茝兰之珍贵者。推与其妇而取其劣。归安舅姑之侧。不以甚疾懈定省。竭忠滫瀡。深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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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自治壸务则井井如也。岁庚寅。洛下骚屑。孺人能割偏母之爱而从夫于湖中。遂以疾亡。未有血胤。其尤可哀也已。孺人生甲子六月十九日。殁于辛卯四月十日。以其六月。葬于交河新浦坐巽之原。景华父镇元牧使。大父奎监司。实为丰川大姓。寿鏶父命圭都事。大父曘县令。系出光山云。铭曰。
性之靖。克肖其父。行之醇。惟顺乎其母。归不改操。以孝成妇。年一何短。善则具有。媲美图史。竹竿之女。
淑夫人卢氏墓志铭(并序)
夫人姓卢氏。系出庆州。曾祖讳铨通德郎。祖八元进士。考讳协府使。母平泽林氏。以崇祯二十年丁亥九月十二日生。夫人。十五。归于安东金氏。为观察使讳盛迪之配。观察公刚方鲜可。趣操之协。独在伉俪。至于公私制事。截然有墙壁。夫人之佐之也。无遗德。公尝在玉堂。愤后宫母僭乘惎。宪官使碎其轿。吏以此被戮。公抗疏斥 上过曰。殿下罪宪吏。是罪先王之法。时 上怒疾于雷霆。而公不为摧压。夫人则夷然治远谪行。幸免大何矣。偕归湖庄。欣然以十亩为乐。若将终身。此其配德之大者。高人数等。在法可以铭者也。所后子时净来求墓志于余。状是从侄时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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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厥辞炜烨。事该而懿著。顾余何所裁哉。然举要而最之。夫人端靖寡言笑。幼遇亲疾。能煎泣祈天。仁孝之得天如此。归而族大门高。舅德山公。上奉大硕人沈氏。簪珥满前。而独称夫人为佳妇。及舅殁姑老。益致其忠养。忘身饥寒而为之。百里间日之伻。辄有滫瀡伴书。姑所待哺。婴儿若也。姑没叔幼。慈覆若母。至取配。犹不分产。既俱没矣。又鞠其子。择师择妇。俾有成立。自馀修睦宗党。致悫外祀。一以体观察公至心焉。其视所后子。恩若己出。在夫人未为盛节。而即此求志之勤。每进泫脸。亦知有难报之德。考其所处于三从之间者。殆无馀憾矣。观察公雅好读书。兀然终日。不以家务缀意。而人见其餐洁衣鲜。繄夫人经纪是赖。然于本分之外。一毫无苟。前后随典数邑。未尝以脂膏自润。斯亦难矣。若其庄以自持。穆于接物。贞淑之致。不以幼老贰操。允为皇辟之彊辅者。状文于此。盖亦三致意。而余所欲不一书者也。夫人以癸巳正月三十日卒。享年六十七。后观察公十五年矣。祔葬于公州鸡谷某向之原。实同年某月某日也。德山公讳寿民。以孝旌闾。实文忠公仙源先生之孙。观察公兄郡守公讳盛达。即时净本生父也。时净凡三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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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室宋氏。次朴氏,次李氏。有二女朴李出。夫人生四女。长赵缉,次曹命衡,次李玄辅,次进士宋必兼。铭曰。
闺壸论德。以顺为至。观其所配。处有难易。刚以承刚。不苟于随。是谓克顺。夫人以之。如姜和桂。若石摩金。气味攸入。相济者深。斩斩内外。一律是守。约不皱眉。丰不放手。文驷匪炜。素沙匪饰。冰蓼毕身。襦不里帛。不陨厥徽。其祔也宁。琢辞玄石。匹美是铭。
淑人完山李氏墓志铭(并序)
吾友赵定而丧其继配李淑人于江西官舍。年久而悼益深。既缵排其行实。属诸昌翕。使志其墓而申申其督。又年久而恳益切。甚矣其笃于牉合之义也。噫。人生此苦十居七八。昌翕亦其一耳。相体者深。窃谓定而之所为悼。非以奉倩情胜。抑亦圣俞之于谢氏。心服其贤者欤。嗟呼。世无欧阳子矣。不文如昌翕。其何能尽情发挥以不朽李淑人乎。盖将待神完笔遒。图所副塞焉。则定而之急切。若不能于须臾。及至千里追逐于瑞石竹树之间。歌酒笑傲。万缘殆空。而卒发歔欷。乃在李淑人诵述其懿。又状文之所未周。则贤哉是妇。足令杰夫心死也。余不忍复为淹延。遂按状而次之。淑人籍分璿系。曾祖讳敬舆。谥文贞。官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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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王考讳敏章牧使。赠参判。父名晋命。今 宗庙令。定而名正万。今官绫州牧使。赵氏嘉林大姓。参判号竹阴。讳希逸。近水轩讳锡馨。郡守讳景望。即其三世也。淑人慈良端靖。济以敏慧。自在稚年。即事了了。善体长者之意。十六。归赵氏。事舅郡守公及姑柳氏。一以婉嫕。而曲中其几微所在。大得仁明之称。淑人一女。于其亲嫁。犹恋恋。奉母柳氏及外王母宋氏。就近舅家。累年连墙而居。通融无纤毫龃龉。益知其得意于二尊人也。及荐遭二尊人丧。凡送终居忧。靡不用极。又以夫子难保。竭意奉药食矣。间治衣衾。若为岁月之制者。虑无不周。今定而所加体。太半是旧箧攸贮也。每言其积劳祟疾。辄陨涕。定而与朋友输写任情。盖闻其床笫燕言。淑人之规警居多。亦劝定而使息迹公车曰。君子妙龄。以词翰鸣世藉甚。名不可多取。而福亦难全。曷若早谢荣路。以冀延算于沉屈乎。其性识之明。能不囿于闺房如此。其在江西。谨守帘阈。不以一丝累廉政。临没。以剥民家于丧为戒。其言甚悲。吏民为之感泣。训子有方。其矫轻警惰。若随證发药。至论择交之道。以为华而柔。未若朴而直。从违之间。损益可见。其言后皆验。此则男子读书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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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及矣。居常庄敬自持。夙兴治事。不以羸弱弛律。儿女亦无敢晏起。其阃政不苟。斯可知已。盖淑人之善。不可胜书。余则删繁掇最。以为如是足矣。然其咨嗟惋惜之意。实在言外。定而当自得之。其于滞思之万一。果能少瘳乎哉。淑人生于癸卯十一月十九日。殁于甲申八月三十日。享年四十二。以十月某日。葬于坡州惠阴甲向之原。从先兆也。元配洪氏有一女。适都事李义镇。男明斗进士。明翼生员。明奎,明箕。女适尹潗,李德贤,郑弘祥,金尚鲁。皆淑人出也。铭曰。
周于四德。顺夫一人。靡有不宜。宜劳于神。室家俨然。儿女满中。胡逝之亟。结恨无穷。不扬其徽。曷以塞恫。故人之恻。纳诗玄宫。
孺人咸平李氏墓志铭(并序)
慈教堂俞公以孝严治家。略见于余文矣。所尝上手听训于堂下者曰孺人李氏。即长子参奉广基之妇也。孺人既秉顺德。而以无年。未终舅姑之养。为临殁恨。顾怜四男子毛翮未齐。抚之而逝。此参奉君之所永悼。未忍沉泯于土中者也。孺人系出咸平。父华相通德郎。母坡平尹氏。郡守弼殷其考也。通德以耻庵次子。出为族父之镇后。即龙溪处士荣元之孙也。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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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讳之濂。以学行举幽逸。坐介特不大显。官止青山县监。孺人幼聪慧。在耻庵膝下。受内则女诫。既归。善事尊章。克遵仪法。王姑宋夫人甚宜之。代干阃政。不使须臾去侧。慈教堂亦得以弭虑凊温焉。其佐夫子。虽壹意卑慎。而燕私之谈。规箴居多。诸子既免怀。诲束不弛。教妇初来。亦戒以勿宝珠贝。严训所未逮也。其处妯娌。吻然无底盖之隙。而谐和属人。靡不孚悦。性又喜施。与人通有无。或以窘告至。倾盎箧以副之。虽资身之物。无秋毫顾惜。盖既殁而亲疏同涕。踰时而不衰。殁之时。即庚寅闰七月二十八日。距其生甲寅。得年三十七。从葬于杨州先茔。四子曰彦铎彦镒彦铨彦鋿。彦铨为余孙女婿。从学于华岳之阴。持其家大人所为状。愿得一言以志圹。余则辞以衰落。而其恳弥哀。至举贱迹之过车岭。所办鸡黍。出自孺人手。而汪然涕出。噫。昔也张,范之好。今则朱陈通家。谊分所在。其不可以再辞矣。遂为之铭曰。
媛惟李氏。逸士之孙。穆尔素质。诗礼是闻。椇栗蘋藻。会以斯文。惟慈教堂。展也严君。威如之承。夔夔晨昏。敬其所尊。仁孝周全。忠于佐夫。古道以敦。婉婉衽席。彊辅在焉。赠来问顺。若忘己贫。裕乎为仁。短乎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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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无年。美实斯存。维昔王姑。待以安身。曰是妇贤。其昌俞门。失哺茕茕。胜冠兟兟。岂容荒茀。车岭之原。维祉在后。质于幽珉。
扶馀县监赵公墓志铭(并序)
拙斋赵公有严兄曰一峰。余尝叙其遗集。奉赞以渊博识时务矣。君即一峰公之第三子。讳正绪。字继之。其聪明俊爽。善思能辩。固得之胚胎。而又绝慈良恬雅。在众克和。见不善。辄规饬。一以坦直无疑碍行之。至遇纷华波荡人所放过处。介然不苟。君之母夫人曰。清风金氏考讳佐明。官兵曹判书。赠领议政。弟即清城府院君锡胄也。君自十岁。养于舅家。食息朱门之内。而玉雪自持。不为豪习所薰。及经患难。见黄夫人孤孑。尽诚奉卫。无间慈侍。所不与者。理财御下耳。至书册玩好。夫人一任取去而终不肯焉。其心事如此。君文艺夙成而厄于公车。甲申。始荫补童蒙教官。悉心提督。蒙求云集。台官驳怠职者。举君名以厉之。升迁典牲署主簿。勤检养饲。致茁长效。转掌隶院司评。出为全义县监。以县小民疲。务在苏困。自约己始其俭。出薄入具。有条法。不容纤毫渗漏。而所持大体则归于宽裕也。为田政。简而不扰。盈缩视灾实。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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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两利。常为诸邑最。人有问之者。则曰。田政不难。去二盗而已。主守也该吏也。屡捐俸馀。偿贫民逋籴。捧税海仓。则斗量无滥。皆实心为之。独耻衒才暴惠。以沽赫赫誉也。政成受褒。以一鞭驰归。邑民遮留不得。追颂其仁廉焉。入为司䆃寺主簿。益著勤恪。移义禁府都事,翊卫司翊卫。皆以嫌递。甲午。除扶馀县监。其治一如前。以是年十二月十二日。卒于官。享年五十一。附身无一袭衣。仅以槥返。以明年二月十九日。葬于杨州吉旺里坐乾之原。君敏于记览。苞综甚博。论事善劈画。故多慷慨。所绎过庭之闻与兄弟相磨砻。莫不在民忧国计。常以破朋党崇节俭行户布三者。为君德时务之要。而蔽以一言曰。惟诚可以行之。其在全。以差员上京。 引见于便殿。 上问及县之疵瘼。辄以内奴亡者徵贡邻族事陈白。得蒙荡涤。则遂欲毕摅所怀。如一峰公故事。而旋念荫仕非别荐比。逡巡而退。终身以为恨。即此可知其胸中伊郁矣。一峰公治家甚严。君自幼匪懈。解衣日少。孝谨疏节。有难胜举。而平生所自待与问学大致。盖不欲为小人儒。若其萧然无欲。不以轩冕婴怀。每风花雪月。闭门独哦畅之。以大笔临池。岂拙斋观物之馀意耶。君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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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嘉林。始祖讳天赫仕高丽。封嘉林伯。入我 朝。连六代以文科进。至云江公讳瑗。益章彻。官承政院承旨。赠吏曹判书。大提学生讳希进。掌乐院正。赠承政院承旨。出后族父赠左通礼讳璘。寔 成宗朝名臣侍讲院辅德赠都承旨讳之瑞之曾孙。生讳时馨。麻田郡守。生讳显期。即一峰公也。官止仁川府使。君娶安东金氏。牧使讳盛最之女。生三男一女。男明震奉事,明履生员,明健。女进士鱼锡胤。余与君不惟通家之好。实有象贤之慕。重惜其志业未究。乃为之铭曰。
嘉林之门。触目琳琅。君于其间。蕴藉自将。敛其锋锷。依乎绳墨。于内于外。一以精白。薄言施为。民歌其德。才非止此。所试者微。寿又不永。奚养之违。寂寥遗后。浓翰豪诗。马江之迹。故自见奇。神期若存。未甘长埋。我惜其人。曷云昭之。纳铭幽竁。聊用寓悲。
侄女李氏妇墓志铭(并序)
孺人安东金氏。寔吾第五弟昌缉敬明之女。先君领议政讳寿恒之孙。母曰南阳洪氏。县令处宇之女。而归于完山李氏。为学生望之之妇。望之之父观命官吏曹参判。祖敏叙吏曹判书。世所称西河公也。孺人生于庚申。殁于庚辰。得年仅二十一。以其年五月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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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葬于抱川双谷西河公墓趾后。七年。其夫没。以孺人移祔于高阳城山。又五年辛卯二月二十三日。迁窆于交河某向之原。即其姑张夫人兆次也。孺人质厚貌丰。外迟而内敏。性又专静有条理。凡于女工治针缕纳酒浆。皆不习而利。其处心应物。不见有畦畛。事祖父母。诚意纯至。视父母无少间焉。始在孩抱。先君抚之而称有意识。才龀。在先妣侧。视出纳代笔札。靡不当意。十岁。遭己巳祸变。能助长者悲哀。朔望馈奠。必随参无阙。先妣之在杨山墓下。积毁阽席。以血泣为日。吾兄弟念无以宽其意。各率所生以迭侍。孺人则随父在傍之日偏久。先妣安之曰。被呵而色愈和者。惟此女为然。间承指使。或至命令严急。虽长者亦不免颈赤。而孺人夷然不改度。益进其婉愉。余尝心服其量。以为可师。而先妣每称以德女福妇。既归而果得舅姑心。以至内外属人及媵御婢仆。靡不谐和。视其哭死而哀。过时而犹思。可徵其纯心所孚也。以其心德。宜受百顺之报。而若是其夭促。实余之所大怪。而抑先妣伦鉴不爽于称德。而独不验诸福何也。岂家祸之烈。乃使神理回舛而然耶。呜呼。其不可推矣。孺人幼。受书于其父。颇知有道理。恬虚寡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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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之求。视之若浼。于时尚衣帔之饰。不数数也。世俗事舅姑。例多夸外厚文。而独不欲强心徇俗而为之。凡其识守之靖。岂非有得于庭训而然哉。盖孺人既殁。而敬明有所缵述。以请幽志于仲氏。仲氏既诺而殁。呜呼。家有刘向而未蒙壸彝之收。是亦亡者之穷也。若余承乏而为之。无足为有无。又坐淹迟。文成于敬明身后。凡其详略疏密。亦无由质诸冥冥。至是而余肠益裂矣。孺人生一男未育。其殁以蓐厄。所生女今未笄云。铭曰。
宜寿宜福。理则既忒。父母之愿。归于妥魄。再迁而固。万古其宅。
外孙女李氏圹志
哀我外孙李氏女。可惜可悼。又可念。秀慧姿性。洞澈表里。岂非以玉映闺房而兼林下风气者耶。虽未读女诫仿图史。而孝友婉嫕之实。闇与之合矣。乃独从谚记稗说。览古人奇节伟行于忠臣烈士之可尚者。愿为之执鞭。其视茝兰珠贝。若尘芥焉。俨然有老成意度。若在 先朝之侍药也。忧甚于长者。日三问其何如。及至遏密。食舍肉者累日。千古漆室女。盖再见矣。呜呼。以如是神明意用。以如是淑哲性行。蕴于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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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终戢于一条玄木。又将载素舸溯澌滩。委之于古山荒垄之底。终古掩抑。谁怜而谁阐哉。其尚不甘与凡骨同腐。烱烱朗朗。留神于月宇间耶。平生爱尔者。三渊七十翁。病迫临箦。百不用情。仅以数行短文。寄纳于掩埏之前。灵其知耶。其不知耶。去岁夏。余自华阴出。会汝于终南山榭。老人疲甚。偃身乎大床清簟。则汝在我侧。张灯读古记不倦。每至其奇闻可击节处。辄起而嚼冰瓜吸绿浆以遣郁蒸。时钟定人阒。林园清森。白雨洒箔。或散霏于床头。衰意甚快适也。到今思之。非幽明之为限。乃仙凡之永隔也。余尝欲携汝入华阴洞天。娱汝以岩泉。博汝以诗书。以汝有灵心高韵。可共幽淡。非比龌龊簪珥习气可厌故耳。盖累设其约而终莫之谐。此固汝抱恨之深者。余岂忍忘之哉。思及泪落。又括两端以续之。灵乎其不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