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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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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稽古编卷十七
            吴江陈启源撰
大雅
 文王之什上(正大雅/)
  文王
文王受命作周欧阳据序语以駮郑氏称王之说谓序
言受命作周不言受命称王也信矣但诗书言文王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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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皆言受天命也天命之岂仅命为诸侯乎纬书赤雀
丹书之语虽不可信然改元布号谅应有之必非仍守
侯服也即以此诗观之于文王则曰其命维新于殷则
曰天命靡常明谓天以命殷者改命文王矣虽不显言
称王而其实已不可掩也向读武成书已有辨今因欧
阳语复论之
文王受命之年先儒论之各异以为受命九年而崩者
孔安国刘歆班固贾逵马融王肃韦昭皇甫谧之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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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受命七年而崩者伏生司马迁之说也案武成诞
膺天命九年逸周书文传解文王受命之九年召太子
发以是證之则九年之说信矣康成不见古文尚书又
不信逸书故以七年为断
孔疏谓文王受命之五年劳还师讫被囚其年得释即
以岁莫伐耆六年始称王此言殆非也受命改元纵未
称王其形已露况三分有二俨然劲敌纣岂得囚之既
囚岂得复释揆之情事当不尔矣又左传(襄三十/一年)卫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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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文子云纣囚文王七年诸侯皆从之囚纣于是乎惧
而归之斯语定不谬孔谓其年得释与七年之期互异
尤未可信也至六年称王本于康成乾凿度注原属臆
说史迁周本纪皇甫谧世纪皆言受命元年即称王矣
文王篇言文王受命作周故首章即言受命之事首二
句言未受命之先德已著见于天下末二句言既受命
之后事天治人皆能奉若天道中四句正言受命之事
而仍以德之显命之时相配而言盖作周之本在于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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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命受命之本在于与天合德诗美文王德乃第一
义矣集传以首二句为文王既没而其神在上昭明于
天以末二句为其神在天升降于帝之左右是以子孙
蒙其福泽而有天下舍人而徵鬼义短矣案吕记引朱
子初说本与古注合后忽易之不知何见
亹亹字见于易诗礼记尔雅尔雅云亹亹勉也易疏(系/辞)
(又侯果/注亦同)诗传(文/王)记注(礼/器)皆用此解则勉义非无徵矣宋
徐铉以说文无亹字欲改诗亹亹文王亹字从女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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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乃从而和之又引崔集注作娓娓文王为据皆谬说
也经典字不载说文者多矣可胜改乎崔集注宋世已
无其书不知董氏何由见也宋庠国语补音谓经典相
传皆作亹字改之惊俗当矣董又引说文云娓勉也案
今说文云娓顺也并无勉训又娓字许慎本读若媚其
无匪切乃徐音也玉篇有亡利眉鄙二切而又音尾广
韵有尾媚矣三音其字义玉篇云美也广韵云美也顺
也然则娓与亹义本悬隔其音尾犹有所本其训勉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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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妄耳
陈锡哉周朱传解为上帝敷锡于周非也陈锡谓文王
能敷施恩惠岂指上帝乎左传两引此诗皆释之曰能
施国语一引此诗即承之曰布利皆与毛郑合矣哉字
毛训载郑训始其训为语词者李氏之谬也集传用其
说而复代以于字哉与于本不相伦可通用乎至载始
两训毛郑虽殊然载亦可训始其曰载行周道王肃述
毛意耳安知毛训载不即为始而郑训始非以申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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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国语引此皆作载左传羊舌职云文王所以造周
不是过也(宣十/五年)造周正是始义国语芮良夫云载周以
至于今载周与至今首尾之词也与造周同义韦昭注
云载成周道载成者始成之也惟杜预左传注曰载行
周道预事晋武帝肃实帝之外王父宜乎袭用其语矣
本支百世不显亦世言君世为君臣亦世为臣也所世
皆显德之士不在讥世卿之例矣又春秋时周召毛凡
苏祭诸族皆周初名公卿后宣十年左传疏云郑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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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引尚书世选尔劳又引诗刺幽王绝功臣之世然则
兴灭继绝王者之常讥世卿之文于义何居此笃论也
可见世卿自是先王旧典不始于东周也讥世卿乃公
羊子之说非春秋本指
思皇多士皇训美者吕记引颜氏之说也(毛云皇/大也)于缉
熙敬止缉训续熙训广者欧阳氏之说也(毛云缉熙/光明也)
哉天命假训大者苏氏之说也(毛云假/固也)此说之异于先
儒而有理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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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商孙子臣有商之孙子也言天命之如此二语意本
协此笺义也今云即有商之孙子观之既不接上义下
语又复出矣
殷士肤敏祼将于京毛云殷士殷侯也疏谓即前商之
孙子当矣士者男子之通称五等诸侯及公卿大夫皆
可得此名上文凡周之士思皇多士济济多士即其明
證集传曰诸侯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则殷士者
商子孙之臣属其说本汉书师古注朱子自言最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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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兹其一与然释士字何其拘也二王之后来助祭有
振鹭之诗微子来见祖庙有有客之诗二颂所美何尝
指其臣属耶且前章云商之孙子侯于周服此服黼冔
而祼将正侯服之事奈何以臣属当之
王之荩臣传云荩进也笺云王之进用臣当念汝祖为
之法夫多士周桢文王进臣之事也诗之文义前后相
应古注允矣今解为忠荩之臣恐太迂荩本染草之名
诗人以其音同故借为进义毛公得于师授当不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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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进而复转为忠不已远乎今忠荩二字习为常语忘
其本训
永言配命集传曰命天理也天理即德耳言修复言配
不既复乎源谓此篇凡八言命当通为一义正诗序受
命作周之命也其命维新帝命不时假哉天命上帝既
命言命之归于周也一言靡常两言不易言命之所以
去商而归周也文王与天合德故能受之成王能述修
文玉之德则亦能配之配命者谓配合上帝眷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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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命之实不外聿修配命之效自致多福四语自相联
贯毛传但云配天命而行不云何者为命正以此诗屡
言命其义本同不须复解也
聿遹皆训述毛义也亦雅义也(见释/言)德即尔祖之德故
云述而修之句义自相接成矣今以为发语词未知何

骏命不易释文云易毛以䜴反言甚难也郑音亦言不
可改易也然此诗毛不为传孔疏申毛则仍用述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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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之解其出于王肃孙毓与案大学引此诗郑注云天
之大命持之诚不易也彼释文云易以䜴反注同则康
成初说原以为难易之易笺诗时改之耳
宣昭义问毛训义为善郑训为礼义之义释文云义毛
音仪郑如字盖音随训异也朱传则训从毛音从郑
天无声臭难可仿效欲顺之者当法文王此正见文王
德合于天也与首章义相应矣朱传解于昭陟降皆以
为其神在天则已非合德之意至末章传又言文王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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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同德终首章之义何前后之不相顾也
  大明
大明绵二篇集传皆以为周公作之以戒成王不知何
本揣其意殆因文王篇而连及之耳夫文王诗之为周
公作仅见于吕览吕览之言出于战国策士非传信之
书录其说以存疑可也文王篇尚未确指为周公作况
此二篇乎诗序传自子夏之徒师授历历朱子犹不之
信反信不韦门客无稽之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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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序云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夫文武皆有
明德皆受天命序于文言德于武言命互文尔前篇专
言文王此篇由文而及武欲言文则追本于王季太任
欲言武则追本于太姒词虽汎及意有专归犹思齐亦
言任姒而总以颂美文王立言当有宾主也序独言文
武得诗之指矣朱子辨说曰此诗言王季太任文王太
姒武王皆有明德而天命之非必如序说不已过乎诗
书但言天命文武不言命王季也况任妇人亦受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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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周南诗序仅美后妃之德化朱子犹大讥之以为礼
乐刑政悉出妇人之手及自为辨说则谓周家妃后以
妇人而受天命是何言乎然次章集传云将言文王之
圣而追本其从来四章又云将言武王伐纣之事又推
其本而言皆归重文武仍袭序意至总注则如辨说所
云虽强欲駮序要不能全废其说矣
明明在下章毛专目文王郑兼指文武为一篇之总括
郑说胜矣近皆以为泛论其理则不然序言有明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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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首句明明言耳若泛论明明不得解为明德当兼美
恶为义与序不合况诗中凡言明明皆为美称兹何得
独异又序言文王有明德与天命武王意互相备是显
以诗之明明为文武之明德矣以为泛然论理尤不合
也案诗主美周而首章为全诗发端先言周之得天见
周所以兴继言天之弃殷愈见周所以兴此总言之下
七章方详述之耳若首章徒泛论其理末章又言殷而
不言周与全诗绝不相蒙恐无此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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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位殷适传云纣居天位而殷之正适也疏引郑氏书
序注微子为纣同母庶兄事释之夫同母而分适庶最
非通论且事出吕览不见正经何足深信郑据之以释
书序孔又据之以释诗过矣微子庶而长故为元子纣
少而适故为正适名称自合何必同母乎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笺云挚国中女曰太任
从殷之畿内来嫁于周疏申之云殷商为有天下之大
号而云自彼以商对周故知自其畿内此语得之集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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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商之诸侯皆谓之殷商不必定在畿内此未必然也
就商时言则周亦商之诸侯不得独名挚为商而与周
分彼此也自成王时追述而言则挚亦周耳非商也文
义难通不如畿内之说当案周语云挚畴之国由太任
注云二国奚仲仲虺之后夫仲虺虽国于薛既相汤致
王为开代勋臣其子孙当别有食采于王畿如周之周
召二公者则挚为畿内国信矣又唐书世系表云祖已
七世孙徙国于挚祖已者仲虺之后此语非是季历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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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时尚未为世子乃古公初年也计古公在位去武丁
未久祖已事武丁其子当与古公同时此时太任已生
于挚安得其七代孙方国于挚乎宋洪迈言唐书世系
表皆撮用各家谱牒故多谬误良然矣曰嫔于京朱子
以为叠言以释上句之意又引书釐降二女于沩汭嫔
于虞證之此本郑笺然非诗指也上句来嫁于周词甚
明白何必重言以释之哉况尧典孔传本谓舜能以义
理下二女之心使行妇道于虞正与书传同意优于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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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厥祥毛以文为太姒有文德而祥为善郑以文为
纳币之礼祥为卜吉意各别矣孔疏申毛既言太姒文
德又言文王以礼定其卜吉之善祥则文字作两解殊
少画一而以卜吉为善祥亦非毛训祥为善之意也窃
谓昏乃嘉礼毛云善者犹云嘉礼耳太姒贤故文王闻
而求之是当时嘉礼因太姒文德而定毛意当如此
岐周即今凤翔府岐山县在府城东五十里莘国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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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府同州合阳县南二十里有古莘城二国皆渭水
之北所谓亲迎于渭者当是循渭而行非渡渭也造舟
为梁不知过何水传笺无明文严缉以为渡渭非是
造舟为梁造字慥草皂三音俱可读本作造说文云造
古文从舟方言云造舟谓之浮梁玉篇云天子船曰造
广雅云以舟为桥曰造此其證矣案传天子造舟诸侯
维舟大夫方舟士特舟本尔雅文也彼注李巡曰比其
舟而渡曰造舟孙炎曰造舟比舟也然则比舟乃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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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义馀训皆借尔观古文从舟可见左传造舟于河(昭/元)
(年/)孔疏曰造为至义言舟相至而并比也造本为比舟
何必由至义以通之迂矣集传云造作也作舟于河比
之而加版夫训造为作是诗仅言作舟耳作舟止成舟
如何便成梁耶微集传补出比义诗竟为不全语也耶
缵女维莘缵太任之女事者维在于莘也长子维行莘
之长女维行太任之德也太任之配王季维德之行太
姒之配文王亦维德之行故曰缵也两行字义本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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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女子有行之行非是
保右命尔笺云安而助之又遂命之疏申之云身体康
彊国家无虞安之也多生贤辅年寿九龄助之也文王
之受丹书已云降德灭殷发诛纣及渡孟津白鱼入舟
是又遂命之也剖析甚明集传于此二字不甚分别其
义意丹书白鱼之事非所欲言乎然经文字义须一一
有归也源窃为之说曰文王为西伯已三分有二及武
王伐纣诸侯八百国不期而会孟津是又遂命之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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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即天命故以当之庶不入谶纬之说耳
武王告庙之词已称周王发矣至牧野临敌反曰维予
侯兴此本其初而言也言此以侯而兴知彼以王而亡
兴亡之际故抑扬其词且使后人知鉴矣又周虽称王
而于商仍为侯如东周王室未尝与吴楚通使聘问之
词仍当正其君臣之称耳彼自称王于国中天子弗与
深较殷周两代事当相类古俗浑朴难尽以后世律也
陈氏据侯兴语證文之不称王迂矣严缉载朱子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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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予侯犹言我后商人称之也义亦通
会朝清明毛传云不崇朝而天下清明郑易传解清明
为昧爽孔疏是之然毛义正大矣至严缉以清明为雨
止则傅会殊甚彼引尚书孔传雨止毕陈又六韬武王
至河雨甚雷疾太公率众先涉此两文为證且言师以
雨败者多矣故以清明为得天助太公先涉故以尚父
鹰扬发之皆谬说也六韬之书后人赝作其可为据乎
孔安国之言本于周语伶州鸠州鸠言陈未毕而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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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神人协和之应故孔传引之證休命之意是孔以
得雨为天助而严以雨止为天助也用其说而反其义
可乎
  绵
绵诗自土沮漆是扶风之漆沮名物疏语已详于吉日
篇矣冯又云不窋徙居戎翟之间在今庆阳府公刘迁
豳在今西安府邠州淳化县西百二十里三水县(汉县/也元)
(废明/复置)界当泾水之西及太王自豳迁岐踰梁山始至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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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北漆沮合流之处梁山在今西安府乾州城西北五
里当豳之西南孔颖达绵诗疏云漆沮在豳地二水东
流亦过周地非也若漆沮在豳则公刘于豳斯馆已有
宫室太王何为陶复陶穴哉正以太王初至扶风之地
故未有家室耳源尝三复诗词合之毛传知冯语良是
也今以绵诗首章为太王居豳事者始于康成耳毛传
本无是说也传首章即述太王避狄去豳迁岐之事而
继之曰陶其土而复之陶其壤而穴之则明以复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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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岐下为古公初到之居矣又曰未有寝庙亦未敢有
室家盖因五章俾立室家作庙翼翼并言此章止言室
家而不言庙故补其未及是明以此章未有与五章俾
立遥相首尾彼在岐此不应独在豳矣又三章传曰周
原漆沮之间合周原与漆沮为一是明以首章之居(传/训)
(土为/居)漆沮即居此周原矣夫迁岐之始草莱甫辟复穴
而居理或有之公刘居豳至大王已经十世安得尚无
家室不独于豳斯馆见公刘篇而已再考七月篇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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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向墐户入此室处入执宫功亟其乘屋跻彼公堂诸
语皆有室家之證也至于蚕绩裘裳称觥献兕凌阴春
酒诸端礼仪文物灿然毕具岂穴居人所能办耶则首
章所言其为初到岐周未遑筑室时事无疑也首章先
言岐土之荒凉下章方言太王相度经营之次第立言
之序当如此也康成误认传意故于首章之述迁豳则
解之曰为二章发不知二章传安得预发之首章决非
毛指孔又过执笺说曲为解释谓在豳实有宫室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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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太王在岐新立故云在豳未有以为立文之势夫词
气抑扬诗人容或有之但不应太过耳况同一岐土始
榛芜而后轮奂方见太王创造之美何得以豳相较乃
成文势乎然笺疏之致误其故有二一则见次章方说
迁岐首章定是未迁时一则见传训古公为豳公遂谓
因在豳而称之也独不思首章先言岐下风土次章追
数迁居情事文义未尝不顺且相度既定即继以筑室
耕田事相接续次章之义自应与下诸章联贯成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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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古公本自豳而来则虽在岐亦可蒙豳公之号不必
过泥若泥豳公为未去豳之称则民之初生传释民为
周人独不可證其为周原之民乎此章之误始于郑而
成于孔后儒相习莫觉其非得冯义方见毛传之真面
目故备论之以俟后之博识者
瓞为瓜绍而小于先岁之瓜稷为喾之胄而后世益微
不能如喾之为天子故诗以为喻笺云绵绵然若将无
长大之时是也绵绵亦微细之意喾是瓜稷至绀是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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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王肇基王迹则非瓞矣诗欲美太王之盛而先言其
先世之衰故言瓜瓞以为式微之喻也后世文人用瓜
瓞为故实者专以况子孙蕃衍宗祀延长与卜世卜年
同意殆误认诗指
复穴皆土室复则累土为之穴则凿地为之其形皆似
窑灶笺云复者复于土上凿地曰穴皆如陶然是也朱
传云陶窑灶也复重窑也是直居于窑内矣恐无此理
况陶复既合为一物为古公所居下又赘陶穴二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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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句法案复字本作覆说文云地室也引此诗朱子重
窑之训不知何本又案古者窟居随地而造平地则累
土为复言于地上重复为之也高地则凿土为穴复穴
皆开其上以取明
堇荼如饴堇字训为堇荁者音谨训为乌头者音靳朱
传以孔疏以堇为乌头而仍用释文之谨音疏矣
堇荼如饴孔疏云内则堇荁枌榆则堇是美菜非苦荼
之类释草云芨(音/急)堇草郭曰即乌头也则堇者其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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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若堇荁之堇虽非周原亦自甘矣严缉非之谓乌头
乃毒物肥美之地能使草无美恶皆猥大岂能变毒为
美此堇定为堇荁之堇案严说良是毛传云堇菜也郑
笺云菜虽苦者甘如饴若是乌头则当云草不当云菜
且其味辛亦不苦也孔氏失毛郑意矣又荼虽名苦菜
草木疏言其得霜则甜脆而美故礼羊之芼豚之包皆
用之本非恶菜也又尔雅齧苦堇注今堇葵也叶似柳
子似米汋食之滑本草堇汁味甘公食大夫礼钘芼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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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滑注滑堇荁之属士虞礼钘羹同苦若薇皆有滑夏
葵冬荁注以苦为荼荁为堇属合此诸说观之二物正
是同类苦荼苦堇同以苦得名然堇味甘美荼亦甜脆
堇则礼用以为滑荼则礼用以为芼安得谓非类乎孔
误矣大抵二菜元非苦物但未必如饴耳周地独如饴
所以美也若甚苦之物虽膏壤岂能变为甘哉又案士
虞礼注即训苦为荼荁为堇属即引诗堇荼如饴證之
是康成注礼明以此诗之堇为苦堇矣孔虽申郑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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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意
孔以堇为乌头朱传又从之盖堇荁之堇无复诠释今
案堇荁一类也内则注云荁堇属冬用堇夏用荁释文
云荁似堇而叶大是已又案苦堇两见本草草部及菜
部皆收之唐本草水堇言其苗也入菜部本经石龙芮
言其子也入草部中品陶隐居云生石上其叶芮芮然
短小故名说文言其根如荠叶如柳蒸食之甘后汉马
融传注言其华紫叶可食唐本草注亦云此菜野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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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种叶似蕺(蕺侧入切即鱼腥草菜似杏/其状三角一边红一边青)华紫色李氏
纲目云此旱芹也又有一种黄华者有毒杀人谓之毛

慰止左右定民居也疆理宣亩授民田也各分四义孔
疏云乃安稳其居乃定止其处乃处之于左乃处之于
右乃为之疆埸乃分其地理乃教之时耕(笺云时/耕曰宣)乃治
其田亩分疏明且确矣然又云疆理是一宣亩亦同但
作者以乃间之而成句耳夫时耕与治田诚一事也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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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分其经界理是辨其土宜截然两义何可合而一乎
此泥笺语太过矣又止字疆字监本注疏不从土释文
作强亦作疆同居良反今俗本此诗皆增土作疆矣案
疆本作畺说文云界也从疆三其界画也疆乃或体又
作疆疆疆又案疆比田也从二田音与畺同
鼛皋通用周礼地官鼓人掌鼛鼓考工记韗人为皋鼓
总一鼓也章氏考索谓皋者缓也故以节役事良然
毛传以皋门应门为天子之制郑笺谓诸侯亦有皋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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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说当矣诸侯无皋应朱子辨之是也孔疏欲證郑说
引襄十七年左传宋人称皋门之晰谓诸侯有皋门亦
有应门误矣宋筑者讴言泽门不言皋门也据杜注泽
门是宋东城南门非外朝门也(毛云王之郭门曰皋门/孔云郭门者宫之外郭)
(之/门)案彼释文言泽门本或作皋门者误孔所据当此本
矣然则以为朝门者岂服贾诸家之说邪
传云冢上大社也案祭法王为群姓立社曰大社疏云
在库门之内右正此大社矣朱子谓太王初立岐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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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武王通立周社于天下且以汉初令民立汉社稷證
(语见/大全)误矣大社之尊正以惟天子得立耳安得天下
尽立乎诸侯有国社侯社大夫以下又有置社安得又
立大社乎皋应二门为天子之制则诸侯不得立何大
社反通于天下乎况汉事亦未可證周也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传云肆故今也今指文王言
绵诗为文王而作而推本于太王应以文王为今也故
承上章立社言太王立社有用众之意故今文王亦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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恚怒敌人之心也朱传肆字从毛解又以不殄为太王
事则今义赘矣又故为因上之辞即非新故之故矣尔
雅肆故今与毛传同则亦释诗也郭注乃云肆既为故
又为今义相反而兼通殊非诗雅之指
柞棫拔矣尔雅云棫白桵(音/绥)郭注以为小木丛生有刺
实如耳珰紫赤可食陆疏据三苍说以为棫即柞其材
理全白无赤心者为白桵孔疏并存两说不能辨其孰
是朱传本从郭注而大全引东阳许氏语申之则纯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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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疏之言与朱意正相反而引吕为證舛矣案白桵本
草用其核为药名蕤(儒佳/切)核入本经上品陶隐居云大
如乌豆有文理如胡桃核蜀韩保升云叶似枸杞而狭
长叶白子附茎生紫赤色大如五味子多细刺宋苏颂
云木高五六尺茎间有刺此三家注所纪物色形相皆
与郭氏同朱子独取其说良有见矣至陆疏之棫亦载
本草言栎有二种一种不结实者名棫是也然非此诗
之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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柞棫拔矣柞棫斯拔拔字从手旁蒲贝反疏云拔然生
柯叶也拔本蒲八反训擢柯叶生长拔擢之状音虽殊
义实相因耳韵会拔字四见独于泰韵作柭从木旁注
云礼韵续降岂非后人传写妄易偏旁而礼韵并收之
邪于泰韵注云又见队韵于队韵注云又见曷黠韵则
四韵共一字彼三韵皆为拔何此韵独为柭乎
混夷駾矣维其喙矣毛云喙困也孔疏云喙之为困未
详案晋语靡笄之役郤献子伤曰余病喙韦昭注云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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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气貌郤以喙为病病岂非困乎短气亦困之状此足
證毛义矣孔氏何未忆及邪又方言云□倦也郭注
云今江东呼极为因引外传郤语又曰极也注亦
云江东呼极为然则喙三字通用矣又广雅
困同训极广韵字亦引此诗云困极也亦作喙亦作

孔疏未详困义而后儒多训喙为息其说又不无得失
焉吕氏大临云喙张喙而息也奔趋者其状如此吕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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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缉皆引之是以喙为口喙又从口喙转出息义迂矣
案方言云䭒(音/息)喙呬(虚器/切)息也自关而西秦晋之间或
曰喙或曰䭒周正关西之地宜其谓息为喙矣广雅亦
云喙息也朱传直训喙为息盖本诸此又说文引此诗
云混夷駾矣犬夷呬矣呬与喙同训息益信此喙字直
是息义不必从口喙作转也然总不如毛义之当
虞芮质厥成传云质成也成平也疏云质成平释诂文
三字义同言二国诣文王而得成其和平也案成乃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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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结好之称左传求成请成行成董成皆此义质厥成
犹云成其成尔正指相让而退言始争而今让是乃成
矣从此归周者四十馀国文之王业乃大故继之曰蹶
厥生厥生与初生相首尾周家王业之生太王始之而
渐兴文王勤之而益大正见文王之兴本由太王与序
义合后儒解成字生字异说纷纷俱非诗指
  棫朴
棫朴薪槱是俊乂盈朝之喻烝徒舟楫是策力毕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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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序所谓能官人也朱子论兴体最轻于此二兴止以
数助字毕之不究其义宜其以序为误矣至次章之奉
璋三章之六师正举戎祀两大事见贤才之用乃漫解
为天下归之夫天下之归岂仅助祭之髦士从征之武
夫已哉其作人之化能使污俗一新(笺谓作人者变/化纣之恶俗)
纪之施能使四方成理则又言其政教之美见官人之
效耳朱传总归于文王之德夫文德虽盛恐助理之人
亦不可少况能官人不益见其德盛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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棫朴次章王肃述毛以为不言祭孔疏亦以传解璋而
不言瓒则不以为祭殊不知传云半圭曰璋璋瓒之璋
独非半圭乎传文质略偶不及瓒耳安见其必非祭也
王肃谓璋瓒不名璋疏引王基语駮之矣而仍用肃说
以述毛不知何意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皆言文王之圣德正所谓勉勉也
纲纪四方又言其政教之美及于天下耳集传云追之
琢之所以美其文金之玉之所以美其质勉勉我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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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纲纪乎四方或问所美之人为谁朱子曰追琢金玉
所以兴我王之勉勉也据此则其相其章当兴纲纪四
方矣上二语各四字分为两截恐破碎不成文义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二语皆比也集传以此章为兴失
之矣章周王之章也相周王之质也追琢者其文比其
修饰也金玉者其质比其精纯也一喻一正相为形况
有客篇追琢具旅白驹篇金玉尔音同一句法耳纲为网
之纲纪为丝之纪以喻我王之为政于四方亦比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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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于器物而去其如似之称诗中比体类此者多有如
我心匪石我心匪席价人维藩大师维垣诸诗皆是集
传皆以赋目之矣但朱子释诗多于兴中分立比体独
此诗本比也而又以为兴殊不可解
  旱麓
首章毛传纯用周语为说谓阴阳和山薮殖故君子得
以干禄乐易本不以上二句为兴也郑易之曰林木茂
盛者得山之润泽也喻周民礼乐由其君之德教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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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兴体矣疏申其意谓诗美君德当以养民为主不应
惟论草木周语遗其兴意毛传亦于作意未尽故笺申
而备之源谓此诗之指周语及毛传尽之矣阴阳和山
薮殖乃纪实事非取喻也山薮民所取材也物产蕃庶
财用富足正所以养民安得谓惟论草木乎鱼丽诗即
鱼酒二物以明万物之盛多此诗即榛楛二木以明资
用之饶裕举一以见百其义同矣古人引诗虽多断章
然如单穆公所云乃正解也吕记以榛楛喻君子以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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楛得麓而滋茂喻君子烝先祖而受福亦以此章为兴
而兴义则殊盖笺疏以君子目太王王季而吕记用丘
氏说以美文王故取兴亦别也
诗三言瑟瑟兮僩兮传云矜庄貌瑟彼柞棫传云众貌
瑟彼玉瓒毛无传而笺云洁鲜貌案此瑟释文云又作
璱说文引诗亦作璱云从玉瑟声玉英华相带如瑟弦
也则与彼二瑟本异字矣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郑氏中庸注云圣人之德至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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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鸢飞戾天至于地则鱼跃于渊是其明著于天地也
此解本与传义不远及笺诗则以鸢飞喻恶人远去鱼
跃喻民喜得所义短矣疏申郑意以为变恶为善乃作
人之义殊不知道被飞潜万物得所作人气象如此尤
为广大也
民所燎矣释文云燎说文作尞云柴祭天也案尞𨽻变
也字本作□说文云从火从慎慎古文慎字祭天所以
慎也又□与□别说文□放火也从火□声此诗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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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笺训熂燎则是放火之燎非柴祭之□陆氏引说文
非笺义
 
 
 
 
 
 毛诗稽古编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