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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增修东莱书说卷三十三 宋 时澜 撰
君牙第二十七 周书
穆王之书存者三篇君牙囧命初年之书也吕刑末
年之书也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诘四方固有明文君
牙之篇曰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遗绪囧命之篇
曰惟予弗克于德嗣先人宅丕后则皆初嗣历服之
言也与吕刑所谓仲叔季弟幼子童孙其辞气新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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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耄大有径庭先后之次盖无可疑者穆王中虽放逸不克保其始之祗畏然暮年哀矜初心复还谓之
全德则驳犹不失为周之令主也
穆王命君牙为周大司徒作君牙
舜命契穆王命君牙皆司徒也契所受者才一语而
君牙之赞书至一篇甚矣世降而文胜也然周家之
典刑文献多在焉学者所宜尽心也
王若曰呜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笃忠贞服劳王家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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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绩纪于太常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遗绪亦惟先王之臣克左右乱四方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
冰今命尔予翼作股肱心膂缵乃旧服无忝祖考
世臣与国升降者也重光奕休之世必有世笃忠贞
之族同休共戚功名隐然为社稷之镇其后嗣王亦
再三叹颂之而不忘是非隆门阀而进膏粱也念旧
记功忠厚之泽所以长苟喜新厌故则典刑坠地而
国从之矣此栾郤胥原降为皂𨽻叔向所以忧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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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亡也观穆王惓惓君牙乃祖乃父之意周之历其未艾乎穆王嗣守文武成康遗绪顾瞻先王之臣左
右厥辟以治四方今无其继独当重责此所以心之
忧危若蹈将噬之虎尾欲泮之春冰也今命尔予翼
作股肱心膂缵乃旧服无忝祖考庶几君牙之象贤
命之辅翼而使践其世职也穆王守文武成康之绪
而君牙亦守其乃祖父之绪者也穆王方自忧危惧
不克承故亦勉君牙无忝祖考各欲保其世业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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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亲臣主盖一体也弘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
尔之中
此告以司徒之职也父子君臣兄弟夫妇朋友五者
司徒之所以教也自设教言之谓之典自秉彝言之
谓之则皆是物也弘敷者大为之防而范围之也式
和者从容以和而化养之也凡此皆教也教之本则
君牙之身是也正也中也所谓民之则也民莫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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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流动迁变而莫或察焉正赖夫君牙之身教而为之作则也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
盖勉君牙之为民作则也
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
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
司徒敷五典扰兆民兼教养之职故又以养民之难
告之暑雨祁寒之怨咨此穆王深知小民之艰难也
时方暑雨小民之沾体涂足者殆其怨咨乎不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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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厦而忘之也时方祁寒小民之裂面堕指者殆其怨咨乎不以处温室而忘之也穆王一遇寒暑深恤
民瘼如闻其愁叹思欲人人而济戛乎其难举以告
君牙盖欲其共此心也君牙体此而笃于养民深思
其艰以图其易民庶几其宁乎思之既艰易将自见
先难之义也
呜呼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启佑我后人咸以
正罔缺尔惟敬明乃训用奉若于先王对扬文武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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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追配于前人穆王叹文谟武烈正大周密如此前人之为子孙计
者既无所遗所患者后之君臣不克负荷而已故勉
君牙以敬明其训奉顺先王答扬文武之显命以匹
休于乃祖乃父焉敬明云者以君牙生长典训之内
惧其或玩故欲其提振而发挥之也后世之治随失
随救所立之法鲜有能终其身由文王武王而至穆
王盖百馀年矣而其谟烈无偏之可指无隙之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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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垂统信非三代以下所可及也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旧典时式民之治乱在兹率
乃祖考之攸行昭乃辟之有乂
乃惟由先正旧典时式复告之以守家法也君牙位
公卿矣家法之守兴废岂特一家之事民之治乱在
兹也信能守家法而率循其祖考所行斯能显其君
而有致治之功矣克左右乱四方是固其祖考之所
行也穆王谆谆告君牙守家法夫岂狭之以专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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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乎盖名臣之后要必先识其祖考之规摹风烈由是而推之其学固将有次第也近而祖考有可法者
焉犹不之省于其远者何有
囧命第二十八 周书
陪仆𥊍御之臣后世视为贱品而不之择也曾不知
人主朝夕与居气体移养常必由之潜消默夺于冥
冥之中而明争显諌于昭昭之际抑末矣穆王之命
其知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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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命伯囧为周大仆正作囧命自周公作立政而叹缀衣虎贲知恤者鲜则君德之
所系前此知之者亦罕矣周公表而出之其选始重
穆王之用大仆正特作命书至与君牙大司徒略等
流风犹未远也
王若曰伯囧惟予弗克于德嗣先人宅丕后怵惕惟厉
中夜以兴思免厥愆
创业多忧勤守成多逸豫使守成而察之也则忧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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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甚于创业何也汎扫区宇请命上天有以受之则固有以居之也承平继成之主免于阿保而坐享前
人之天下果何以得此哉惟予弗克于德而嗣先人
宅丕后是以怵惕惟厉中夜以兴思免厥愆而求左
右之助也穆王其习而察者哉
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其侍御仆从
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
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惟予一人无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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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绳愆纠缪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
文武君臣之际盛矣主圣臣直合而言之固咸怀忠
良也别而言之地愈近而选愈精曰罔匪正人盖发
栉而苗耨之不容一未坚正者厕乎其间也文武动
容周旋何尝不中礼今必先言侍御仆从旦夕承弼
而后继以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
盖左右交修近臣之常职而内外交相养亦圣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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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之功也后世固有欲善其号令者矣曾不知本诸身出入起居漫不加省徒区区欲谨之于议令之时
所谓咸其辅颊舌感人之末者也下民祗若万邦咸
休岂口舌所能办哉穆王既述文武之圣犹赖左右
之承弼退然反顾益觉其质之无良益知不可无左
右前后之助绳愆紏缪格其非心俾克绍前烈此其
求助之力也从容浸灌渐以入之在人臣自论辅迪
之法则可若君求助于臣而亦使之姑徐徐云尔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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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先不笃忠言亦无由而进矣故穆王必望其臣深绳其愆痛纠其缪无一毫假贷变移感格其非心以
继文武之盛烈言之力求之切如此庶几其臣展布
四体而无所隐也
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群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德交修
不逮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仆
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后德惟臣不德惟臣
尔无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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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吉惟货其吉若时瘝厥官惟尔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
治有体统群仆侍御之臣众矣穆王虽急于左右之
助苟遍告而亲择之则元首丛脞非君道也故命一
伯囧作大正群仆侍御之臣皆统焉使伯囧正率其
僚则其僚莫不勉进君德交相修辅以补衮职之阙
矣固无待穆王之遍告也使伯囧精择其僚则其僚
莫不质厚敦朴便佞屏迹蔼蔼王多吉士矣固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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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之亲择也此为治之体统也陆贽在唐使诸司长官各举其属亦庶几有见于此者乎仆臣正厥后
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后德惟臣不德惟臣此申言
君德所系惟在左右而欲伯囧精择之也自古小人
之败君德为昏为虐为侈为纵曷其有极至于自圣
犹若浅之为害穆王独以是蔽之者盖小人之蛊其
君必使之虚美薰心傲然自圣则谓人莫已若而欲
予言莫之违然后法家拂士日远而快意肆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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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莫或龃龉其间矣自圣之證既见则百疾从之昏虐侈纵皆其枝叶而不足论也穆王既告百囧慎简乃
僚而严便辟侧媚之戒矣至此又戒以尔无昵于憸
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者盖自量其执
德之未固恐左右以异端进而荡其心也非人其吉
惟货其吉者汉唐之嬖习更相表里靡不以利合则
舍人才而论货贿近习之通病也伯囧而有一于斯
则下负职业上负委属而刑之所当加矣穆王命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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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固选择而任之乃防其昵憸人又防其嗜货贿又防之以旷职慢上之刑殆非所谓任贤勿贰者盖以
所系至切忧之深而防之过非谓伯囧真有是也然
自盘庚总于货宝之戒至此篇又复见之成汤文武
之隆未闻数数以货饬其臣也噫其商周之衰乎
王曰呜呼钦哉永弼乃后于彝宪
穆王卒章之命望于伯囧者深且长矣此心不继造
父为御周游天下将必有车辙马迹导其侈者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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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仆御之间抑不知伯囧犹在职乎否也穆王豫知所戒忧思深长犹不免躬自蹈之人心操舍之无常
可惧哉
增修东莱书说卷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