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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三十七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二百三十七卷目录

 平准部总论一
  管子〈国蓄 山国轨 山权数 山至数 地数 揆度 轻重甲 轻重乙 轻重丁 轻重戍〉
  史记〈货殖传〉
  盐铁论〈本议〉
  册府元龟〈平籴 常平〉
  周礼订义注〈陈及之论泉府 又〉
  文献通考〈叶水心论市易 论平准 陈止斋论和预买 马氏论均输 论王莽五均 论唐宫市使 论和买 论和买绢 论均输市易 论折帛 论粜籴敛散之法 论括籴 论常平法〉
  玉海〈论常平法 论平籴之令〉

食货典第二百三十七卷

平准部总论一

《管子》《国蓄》

利出于一孔者,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诎,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先王知其然,故塞民之养,隘其利途;故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凡将为国,不通于轻重,不可为笼以守民;不能调通民利,不可以语制为大治,是故万乘之国,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有千金之贾,然者何也。国多失利,则臣不尽其忠,士不尽其死矣。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故物有轻重。然而人君不能治,故使蓄贾游市,乘民之不给,百倍其本。分地若一,彊者能守。分财若一,智者能收,智者有什倍人之功,愚者有不赓本之事,然而人君不能调,故民有相百倍之生也。夫民富则不可以禄使也,贫则不可以罚威也,法令之不行,万民之不治,贫富之不齐也。且君引錣量用,耕田发草,上得其数矣。民人所食,人有若干步亩之数矣,计本量委则足矣,然而民有饥饿不食者何也,谷有所藏也。人君铸钱立币,民庶之通施也。人有若干百千之数矣,然而人事不及,用不足者何也,利有所并藏也。然则人君非能散积聚,钧羡不足,分并财利,而调民事也。则君虽彊本趣耕,而自为铸币而无已,乃今使民下相役耳,恶能以为治乎。
岁适美,则市粜无予,而狗彘食人食。岁适凶,则市籴釜十襁,而道有饿民。然则岂壤力固不足,而食固不赡也哉。夫往岁之粜贱,狗彘食人食,故来岁之民不足也。物适贱,则半力而无予,民事不偿其本。物适贵,则什倍而不可得,民失其用。然则岂财物固寡,而本委不足也哉。夫民利之时失而物利之不平也。故善者委施于民之所不足,操事于民之所有馀。夫民有馀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敛积之以轻,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什倍之利,而财之櫎可得而平也。凡轻重之大利,以重射轻,以贱泄平。万物之满虚,随财准平而不变,衡绝则重见。人君知其然,故守之以准平,使万室之都必有万钟之藏,藏襁千万。使千室之都必有千钟之藏,藏襁百万。春以奉耕,夏以奉芸,耒耜械器,钟饟粮食,毕取赡于君,故大贾蓄家不得豪夺吾民矣,然则何。君养其本谨也。春赋以敛缯帛,夏贷以收秋实,是故民无废事,而国无失利也。凡五谷者,万物之主也。谷贵则万物必贱,谷贱则万物必贵,两者为敌,则不俱平,故人君御谷物之秩相胜,而操事于其不平之间。故万民无籍,而国利归于君也。夫以室庑籍,谓之毁成。以六畜籍,谓之止生。以田亩籍,谓之禁耕。以正人籍,谓之离情。以正户籍,谓之养赢。五者不可毕用,故王者遍行而不尽也;故天子籍于币,诸侯籍于食。中岁之谷粜石十钱。大男食四石,月有四十之籍,大女食三石,月有三十之籍。吾子食二石,月有二十之籍。岁凶谷贵,籴石二十钱,则大男有八十之籍,大女有六十之籍,吾子有四十之籍,是人君非发号令收穑而户籍也,彼人君守其本委谨,而男女诸君吾子无不服籍者也。一人廪食,十人得馀。十人廪食,百人得馀。百人廪食,千人得馀。夫物多则贱,寡则贵。散则轻,聚则重,人君知其然,故视国之羡不足而御其财物;谷贱则以币予食,布帛贱则以币予衣,视物之轻重而御之以准。故贵贱可调,而君得其利。前有万乘之国,而后有千乘之国,谓之抵国,前有千乘之国,而后有万乘之国,谓之距国。壤正方,四面受敌,谓之衢国。以百乘衢处,谓之托食之君。千乘衢处,壤削少半,万乘衢处,壤削太半。何谓百乘衢处托食之君也。夫以百乘衢处危慑围阻千乘万乘之间,夫国之君不相中,举兵而相攻,必以为捍格蔽圉之用,有功利不得乡。大臣死于外,分壤而功,列陈系累获虏,分赏而禄,是壤地尽于功赏,而税臧殚于继孤也,是特名罗于为君耳,无壤之有,号有百乘之守,而实无尺壤之用,故谓托食之君。然则大国内款,小国用尽,何以及此。曰:百乘之国,官赋轨符,乘四时之朝夕,御之以轻重之准,然后百乘可及也。千乘之国封,天财之所殖,械器之所出,财物之所生,视岁之满虚,而轻重其禄,然后千乘可足也。万乘之国,守岁之满虚,乘民之缓急,正其号令,而御其大准,然后万乘可资也。玉起于禺氏,金起于汝汉,珠起于赤野,东西南北,距周七千八百里,水绝壤断,舟车不能通,先王为其途之远,其至之难,故托用于其重,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三币,握之则非有补于煖也,食之则非有补于饱也,先王以守财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

《山国轨》

桓公问于管子曰:不籍而赡国,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轨守其时,有官天财。何求于民。桓公曰:何谓官天财。管子对曰:泰春,民之功。泰夏,民之令之所止,令之所发。泰秋,民令之所止,令之所发。泰冬,民令之所止,令之所发,此皆民所以时守也。此物之高下之时也,此民之所以相并兼之时也,君守诸四务。桓公曰:何谓四务。管子对曰:泰春,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夏,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秋,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冬,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廪之矣。泰春功布日,春缣衣,夏单衣,捍、宠、累、箕、胜、籯、屑、若干,日之功,用人若干,无赀之家,皆假之械器胜籯屑公衣,功已而归公衣折券。故力出于民,而用出于上。春十日,不害耕事。夏十日,不害芸事。秋十日,不害敛实。冬二十日,不害除田。此之谓时作。桓公曰:善。吾欲立轨官,为之奈何。管子对曰:盐铁之筴,足以立轨官。桓公曰:奈何。管子对曰:龙夏之地,布黄金九千,以币赀金,巨家以金,小家以币。周岐山至于峥丘之西塞丘者,山邑之田也,布币称贫富而调之,周寿陵而东至少沙者,中田也。据之以币,巨家以金,小家以币,三壤已抚,而国谷再什倍。梁渭阳琐之牛马满齐衍,请驱之颠齿,量其高壮,曰国为师旅。战车驱就,敛子之牛马。上无币,请以谷视市扩而庚子牛马,为上粟二家,二家散其粟,反准牛马归于上。

《山权数》

桓公问管子曰:轻重准施之矣,筴尽于此乎。管子曰:未也,将御神用宝。桓公曰:何谓御神用宝。管子对曰:北郭有掘阙而得龟者,此检数百里之地也。桓公曰:何谓得龟百里之地。管子对曰:北郭之得龟者,令过之平盘之中。君请起十乘之使,百金之提,命北郭得龟之家曰:赐若服中大夫,曰东海之子类于龟,托舍于若,赐若大夫之服,以终而身。劳若以百金。之龟为无赀,而藏诸泰台。一日而衅之以四牛,立宝曰无赀。还四年,伐孤竹。丁氏之家粟。可食三军之师。行五月,召丁氏而命之曰:吾有无赀之宝于此,吾今将有大事,请以宝为质于子,以假子之邑粟。丁氏北乡再拜入粟,不敢受宝质。桓公命丁氏曰:寡人老矣,为子者不知此数,终受吾质。丁氏归,革筑室赋籍藏龟。还四年,伐孤竹。谓丁氏之粟,中食三军五月之食。桓公立贡数,文行中七年,龟中四千金,黑白之子当千金,凡贡制,中二齐之壤,筴也用贡。国危出宝,国安行流。桓公曰:何谓流。管子对曰:物有豫,则君失筴而民失生矣,故善为天下者,操于二豫之外。桓公曰:何谓二豫之外。管子对曰:万乘之国,不可以无万金之蓄饰。千乘之国,不可以无千金之蓄饰。百乘之国,不可以无百金之蓄饰,以此与令进退,此之谓乘时。

《山至数》

桓公问管子曰:终身有天下而勿失,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请勿施于天下,独施之于吾国。桓公曰:此若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国之广狭,壤之肥硗,有数。终岁食馀有数,彼守国者守谷而已矣。曰某县之壤广若干,某县之壤狭若干,则必积委币,于是县州里受公钱,泰秋国谷去参之一,君下令谓郡县属大夫,里邑皆籍粟入若干,谷重一也,以藏于上者国谷参分,则二分在上矣。泰春国谷倍重,数也。泰夏,赋谷以市櫎。民皆受上谷以治田土。泰秋,田谷之存予者若干,今上敛谷以币,民曰无币,以谷,则民之三有归于上矣。重之相因,时之化举,无不为国筴。君用大夫之委以流归于上,君用民以时归于君,藏轻出轻以重数也,则彼安有自还之大夫独委之,彼诸侯之谷十,使吾国谷二十,则诸侯谷归吾国矣。诸侯谷二十,吾国谷十,则吾国谷归于诸侯矣。故善为天下者,谨守重流,而天下不吾泄矣。彼重之相归,如水之就下。吾国岁非凶也,以币藏之,故国谷倍重,故诸侯之谷至也。是藏一分以致诸侯之一分,利不夺于天下,大夫不得以富侈,以重藏轻国,常有十国之筴也;故诸侯服而无正,臣櫎从而以忠,此以轻重御天下之道也,谓之数应。

《地数》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守国财,而毋税于天下,而外因天下可乎。管子对曰:可,夫水激而流渠,令疾而物重。先王理其号令之徐疾,内守国财,而外因天下矣。桓公问于管子曰:其行事奈何。管子对曰:夫昔者武王有钜桥之粟,贵籴之数,桓公曰: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武王立重泉之戍,令曰:民自有百鼓之粟者不行,民举所最粟,以避重泉之戍,而国谷二什倍,巨桥之粟亦二什倍。武王以巨桥之粟二什倍而市缯帛,军五岁毋籍衣于民;以巨桥之粟二什倍而衡黄金百万,终身毋籍于民,准衡之数也。

《揆度》

桓公问于管子曰:自燧人以来,其大会可得而闻乎。管子对曰:燧人以来未有不以轻重为天下也。共工之王,水处什之七,陆处什之三,乘天势以隘制天下。至于黄帝之王,谨逃其爪牙,不利其器,烧山林,破矰薮,焚沛泽,逐禽兽,实以益人。然后天下可得而牧也。至于尧舜之王,所以化海内者,北用禺氏之玉,南贵江汉之珠,其胜禽兽之仇,以大夫随之。桓公曰:何谓也。管子对曰:令诸侯之子将委质者,皆以双武之皮,卿大夫豹饰,列大夫豹幨。大夫散其邑粟,与其财物,以市虎豹之皮,故山林之人刺其猛兽,若从亲戚之仇。此君冕服于朝,而猛兽胜于外,大夫已散其财物,万人得受其流,此尧舜之数也。

《轻重甲》

齐之北泽烧火,光照堂下。管子入贺桓公曰:吾田野辟,农夫必有百倍之利矣。是岁租税九月而具,粟又美。桓公召管子而问曰:此何故也。管子对曰:万乘之国,千乘之国,不能无薪而炊,今北泽烧莫之续,则是农夫得居装而卖其薪荛,一束十倍,则春有以倳耜,夏有以决芸,此租税所以九月而具也。

《轻重乙》

桓公问于管子曰:崇弟蒋弟丁惠之功,世吾岁罔,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菹菜咸卤斥泽,山间不为用之壤,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一。列稼缘封十五里之原,强稼而自以为落,其民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则是寡人之国五分而不能操其二,是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也。以是与天子提衡,争秩于诸侯,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唯籍于号令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发师置屯籍农,十钟之家不行,百钟之家不行,千钟之家不行,行者不能百之一,千之十,而囷窌之数,皆见于上矣;君案囷窌之数令之曰:国贫而用不足,请以平价取之,子皆案囷窌而不能挹损焉。君直币之轻重,以决其数,使无券契之责,则积藏囷窌之粟皆归于君矣,故九州无敌,竟上无患,令曰:罢师归农,无所用之。管子曰:天下有兵,则积藏之粟足以备其粮,天下无兵,则以赐贫氓,若此,则菹菜咸卤斥泽,山间之壤无不发草,此之谓籍于号令。管子曰:滕鲁之粟釜百,则使吾国之粟釜千,滕鲁之粟四流而归我,若下深谷者;非岁凶而民饥也,辟之以号令,引之以徐疾,施平,其归我若流水。桓公曰:吾欲杀正商贾之利,而益农夫之事,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粟重而万物轻,粟轻而万物重,两者不衡立,故杀正商贾之利,而益农夫之事,则请重粟之价金三百,若是,则田野大辟,而农夫劝其事矣。桓公曰:重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请以令与大夫城藏,使卿诸侯藏千钟,令大夫藏五百钟,列大夫藏百钟,富商蓄贾藏五十钟。内可以为国委,外可以益农夫之事。桓公曰:善。下令卿诸侯、令大夫城藏;农夫辟其五谷,三倍其贾,则正商失其事,而农夫有百倍之利矣。桓公问于管子曰:衡有数乎。管子对曰:衡无数也,衡者使物一高一下,不得常固。桓公曰:然则衡数不可调耶。管子对曰:不可调,调则澄。澄则常,常则高下不贰,高下不贰,则万物不可得而使固。桓公曰:然则何以守时。管子对曰:夫岁有四秋,而分有四时,故曰:农事且作,请以什伍农夫赋耜铁,此之谓春之秋。大夏且至,丝纩之所作,此之谓夏之秋。而大秋成,五谷之所会,此之谓秋之秋。大冬营室中,女事纺绩缉缕之所作也,此之谓冬之秋。故岁有四秋,而分有四时。已有四者之序,发号出令,物之轻重相什而相伯,故物不得有常固,故曰衡无数。

《轻重丁》

桓公曰:寡人欲西朝天子,而贺献不足,为此有数乎。管子对曰:请以令城阴里。使其墙三重而门九袭。因使玉人刻石而为璧。尺者万泉,八寸者八千,七寸者七千,圭中四千,瑗中五百。璧之数已具,管子西见天子曰:弊邑之君,欲率诸侯而朝先王之庙,观于周室,请以令使天下诸侯,朝先王之庙,观于周室者,不得不以彤弓石璧;不以彤弓石璧者,不得入朝。天子许之曰诺。号令于天下,天下诸侯载黄金珠玉五谷文采布泉输齐,以收石璧。石璧流而之天下,天下财物流而之齐,故国八岁而无籍,阴里之谋也。
桓公曰:齐西,水潦而民饥,齐东,丰庸而粜贱,欲以东之贱被西之贵,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今齐西之粟,釜百泉,则鏂二十也,齐东之粟,釜十泉,则鏂二钱也,请以令籍人三十泉,得以五谷菽粟决其籍,若此,则齐西出三斗而决其籍,齐东出三釜而决其籍,然则釜十之粟,皆实于仓廪。西之民饥者得食,寒者得衣,无本者予之陈,无种者予之新,若此,则东西之相被,远近之准平矣。
桓公曰:峥丘之战,民多称贷,负子息,以给上之急,度上之求,寡人欲复业产,此何以洽。管子对曰:惟缪数为可耳。桓公曰:诺,令左右州曰:表称贷之家。皆垩白其门,而高其闾。州通之师执折篆曰:君且使使者。桓公使八使者式璧而聘之,以给盐菜之用,称贷之家皆齐首稽颡而问曰:何以得此也。使者曰:君令曰:寡人闻之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也,寡人有峥丘之战,吾闻子假贷吾贫萌,使有以给寡人之急,度寡人之求,使吾萌春有以倳耜,夏有以决芸而给上事,子之力也,是以式璧而聘子,以给盐菜之用,故子中民之父母也。称贷之家皆折其券而削其书。发其积藏,出其财物,以赈贫病,分其故赀,故国中大给,峥丘之谋也,此之谓缪数。
桓公曰:粜贱,寡人恐五谷之归于诸侯,寡人欲为百姓万民藏之,为此有道乎。管子曰:今者夷吾过市,有新成囷京者二家,君请式璧而聘之。桓公曰:诺。行令半岁,万民闻之,舍其作业,而为囷京以藏菽粟五谷者过半,桓公问管子曰:此其何故也。管子曰:成囷京者二家,君式璧而聘之,名显于国中,国中莫不闻,是民上则无功显名于百姓也,功立而名成,下则实其囷京,上以给上为君,一举而名实俱在也,民何为也。桓公问管子曰:请问王数之守终始,可得闻乎。管子曰:正月之朝,谷始也,日至百日,黍秫之始也,九月敛实平,麦之始也。管子问于桓公:敢问齐方于几何里。桓公曰:方五百里。管子曰:阴雍长城之地,其于齐国三分之一,非谷之所生也。龙夏,其于齐国四分之一也,朝夕外之,所墆齐地者五分之一,非谷之所生也。然则吾非托食之主耶。桓公遽然起曰:然则为之奈何。管子对曰:动之以言,溃之以辞,可以为国基。且君币籍而务,则贾人独操国趣。君谷籍而务,则农人独操国固。君动言操辞,左右之流,君独因之,物之始,吾已见之矣。物之终,吾已见之矣。物之贾,吾已见之矣。管子曰:长城之阳,鲁也,长城之阴,齐也。三败,杀君二重臣,定社稷者吾,此皆以孤突之地封者也,故山地者山也,水地者泽也。薪刍之所生者斥也。公曰:托食之主,及吾地,亦有道乎。管子对曰:守其三原。公曰:何谓三原。管子对曰:君守布,则籍于麻,十倍其贾,布五十倍其贾,此数也。君以织籍籍于系,未为系籍,系抚织再十倍其贾,如此则云五谷之籍,是故籍于布则抚之系,籍于谷则抚之山,籍于六畜则抚之术,籍于物之终始而善御以言。公曰:善。
《轻重戊》
桓公曰:鲁梁之于齐也,千谷也,蜂螫也,齿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鲁梁,何行而可。管子对曰:鲁梁之民俗为绨,公服绨,令左右服之,民从而服之,公因令齐勿敢为,必仰于鲁梁,则是鲁梁释其农事而作绨矣。桓公曰:诺。即为服于泰山之阳,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鲁梁之贾人曰:子为我致绨千匹,赐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斤,则是鲁梁不赋于民财用足也。鲁梁之君闻之,则教其民为绨,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郭中之民,道路扬尘,十步不相见,绁繑而踵相随,车毂驺骑,连伍而行。管子曰:鲁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对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绨闭关,毋与鲁梁通使。公曰:诺。后十月,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之民,饿馁相及,应声之正,无以给上。鲁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绨修农谷,不可以三月而得,鲁梁之人,籴十百,齐粜十钱。二十四月,鲁梁之民归齐者十分之六,三年,鲁梁之君请服。

《史记》《货殖传》

范蠡、计然曰: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论其有馀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

《盐铁论》《本议》

惟始元六年,有诏书使丞相、御史与所举贤良、文学语。问民间所疾苦。

文学对曰:窃闻治人之道,坊淫佚之原,广道德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毋示以利,然后教化可兴,而风俗可移也。今郡国有盐、铁、酒榷,均输,与民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趋末者众。夫文繁则质衰,末盛则本亏。末修则民淫,本修则民悫。民悫则财用足,民侈则饥寒生。愿罢盐、铁、酒榷、均输,所以进本退末,广利农业,便也。
大夫曰:匈奴背叛不臣,数为暴于边鄙,备之则劳中国之士,不备则侵盗不止。先帝哀边人之久患,苦为虏所系获也,故修障塞。饬烽燧,屯戍以备之。边用度不足,故兴盐、铁,设酒榷,置均输,蕃货长财,以佐助边费。今议者欲罢之,内空府库之藏,外乏执备之用,使备塞乘城之士饥寒于边,将何以澹之。罢之,不便也。

文学曰: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丧。畜仁义以风之,广德行以怀之。是以近者亲附而远者说服。故善克者不战,善战者不师,善师者不陈。修之于庙堂,而折冲还师。王者行仁政,无敌于天下,恶用费哉。
大夫曰:匈奴桀黠,擅恣入塞,犯厉中国,杀伐郡、县、朔方都尉,甚悖不轨,宜诛讨之日久矣。陛下垂大惠,哀元元之未澹,不忍暴士大夫于原野;纵然被坚执锐,有北面复匈奴之志,又欲罢盐、铁、均输,忧边用,损武略,无忧边之心,于其义未便也。

文学曰:古者,贵以德而贱用兵。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废道德而任兵革,兴师而伐之,屯戍而备之,暴兵露师,以支久长,转输粮食无已,使边境之士饥寒于外,百姓劳苦于内。立盐、铁,始张利官以给之,非长策也。故以罢之为便也。
大夫曰: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市朝以一其求,致士民,聚万货,农商工师各得所欲,交易而退。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故工不出,则农用乖;商不出,则宝货绝。农不出,则谷不殖;宝货绝,则财用匮。故盐、铁、均输,所以通委财而调缓急。罢之,不便也。

文学曰:夫道民以德则民归厚;示民以利,则民俗薄。俗薄则背义而趋利,趋利则百姓交于道而接于市。老子曰:贫国若有馀。非多财也,嗜欲众而民躁也。是以王者崇本退末,以礼义坊民欲,实菽粟货财。市,商不通无用之物,工不作无用之器。故商所以通郁滞,工所以备器械,非治国之本务也。
大夫曰:管子云: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器械不备也。有山海之货而民不足于财者,商工不备也。陇、蜀之丹漆旄羽,荆、扬之皮革骨象,江南之楠梓竹箭,燕、齐之鱼盐旃裘,兖、豫之漆丝絺纻,养生送死之具也,待商而通,待工而成。故圣人作为舟楫,以通川谷,服牛驾马,以达陵陆;致远穷深,所以交庶物而便百姓。是以先帝建铁官以澹农用,开均输以足民财;盐、铁、均输,万民所戴仰而取给者,罢之,不便也。

文学曰: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工商盛而本业荒也;有山海之货而民不足于财者,不务民用而淫巧众也。故川源不能实漏卮,山海不能澹溪壑。是以盘庚萃居,舜藏黄金,高帝禁商贾不得仕宦,所以遏贪鄙之俗,而醇至诚之风也。排困市井,坊塞利门,而民犹为非也,况上之为利乎。传曰:诸侯好利则大夫鄙,大夫鄙则士贪,士贪则庶人盗。是开利孔为民罪梯者也。
大夫曰:往者,郡国诸侯各以其物贡输,住来烦杂,物多苦恶,或不偿其费。故郡置输官以相给运,而便远方之贡,故曰均输。开委府于京,以笼货物。贱即买,贵即卖。是以县官不失实,商贾无所牟利,故曰平准。平准则民不失职,均输则民齐劳逸。故平准、均输,所以平万物而便百姓,非开利孔为民罪梯者也。

文学曰:古者之赋税于民也,因其所工,不求所拙。农人纳其获,女红效其功。今释其所有,责其所无。百姓贱卖货物,以便上求。间者,郡国或令民作布絮,吏留难,与之为市。吏之所入,非独齐、陶之缣,蜀、汉之布也,亦民间之所为耳。而行奸卖乎,农民重苦,女红再税,未见输之均也。县官猥发,阖门擅市,则万物并收。万物并收,则物腾跃。腾跃,则商贾牟利。自市,牟利自市,则吏容奸。豪而富商积货储物以待其急,轻贾奸吏收贱以取贵,未见准之平也。盖古之均输,所以齐劳逸而便贡输,非以为利而贾万物也。

《册府元龟》《平籴》

孟子曰:犬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盖讥其不以法度简敛也。是知善为国者,当平丰之岁,为凶荒之储。所以顺天道,备寇贼,而纾农人务政本也。夫世有饥穰天之行也。邦之经费,既不可阙民之资奉,于是乎在,或上熟而不收,恶岁而亡备,乌谓夫能通其变者也。若乃权其轻重,制其物宜,则平籴之法存焉。所以上操其柄,下得其利,农夫不困,国用常足者,亦繇是焉。古之知治道者,尝从事于斯矣。历代而下,咸可述焉。

《常平》

夫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则物有重轻。始自列国李悝起平籴之法,至于汉世寿昌建常平之制,裁之得宜驭之有道,虽复天灾流行,水旱作沴,而谷有常价,民无饥色。其后迫于群议,乃从中辍。永平之岁,遵用旧典,市籴益贱,廪庾充积,既而罢焉。晋氏之后,南北更主,或建置有初,或评论靡决,名称之际。因革,或殊经制之方,损益小异。汔于隋室复有义仓、社仓之名,唐祚延久,条式咸著,朱梁五代,干戈未息。扬雄奏议,亦颇及之,原其立法之意。诚以均节货币之高下,防虞稼穑之丰歉,调盈虚而御国用,谨聚散而济民命。管子所谓多则贱,寡则贵。散则轻,聚则重,真得治财之术哉。夫为邦者不可以不务也。

《周礼·订义注》《陈及之论泉府》

熙宁间,置市易务,且谓成周之市法,内帑出钱数百万以为本,市易司遣人于岭南诸处,市货以压富商之利,原其意为利耳。岂泉府之法哉。

立法不惟以便下,苟下得其利,而官失其物则非法也。泉府藏物多矣,不赊贷与人,则必至弊坏。岁月既久,不可用赊贷与民,民转徙于他所,既得其利。异时以元物入官,各贡所有为息,则官府亦得其便矣。不特是也。《周礼》凡商贾悉有税,今市泉府物而贷之,则免其税。既免其税而贡息焉。何不可之有,然必与有司辨,而授之者,防民之伪也。世之奸猾无行者,巧伪曲说,至官府而赊贷。官府不知其奸而与之,则异日未必能偿,与其有司辨则不复有此患。凡此等制得贤而后可行否,则不胜其弊。王荆公、吕嘉问为市易官掊克细民,聚敛滋甚。豪商、大贾怨咨盈道,及人有言则曰:泉府呜呼,吾不知先王之法,使人怨咨而尚不顾哉。

《文献通考》

《叶水心论市易》

熙宁大臣慕周公之理财,为市易之司,以夺商贾之赢。分天下以债而取其什二之息,曰:此周公泉府之法也。天下之为君子者,又从而争之,曰:此非周公之法也。周公不为利也,其人又从而解之,曰:此真周公之法也。圣人之意,六经之书,而后世不足以知之。以此嗤笑其辨者。然而其法行,而天下终以大弊。故今之君子真以为圣贤,不理财言理财者,必小人。而后可矣。夫泉府之法,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贾买之其馀者,祭祀、丧纪皆有数,而以国服为之息。若此者真周公所为也。何者当是时天下号为齐民,未有特富者也。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一出于上,均之田而使之耕,筑之室而使之居,衣食之具无不毕与然,而祭祀、丧纪犹有所不足,则取于常数之外。若是者周公不与,则谁与之,将无以充其用,而恤之也。则民一切仰上,而其费无名,故赊而贷之,使以日数偿,而以其所服者。为息且其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民不足于此,而上不敛之,则为不仁。然则二者之法,非周公,谁为之。盖三代固行之矣,今天下之民不齐久矣。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不一出于上,而富人大贾分而有之,不知其几千百年也。而遽夺之可乎,夺之可也,嫉其自利而欲为国利可乎。呜呼,居今之世,周公固不行是法矣。夫学周公之法于数千岁之后,世异时殊,不可行而行之者,固不足以理财也。谓周公不为是法,而以圣贤之道,不出于理财者,是足为深知周公乎。且使周公为之固,不以自利,虽百取而不害,而况其尽与之乎。然则奈何君子避理财之名,苟欲以不言利为义,坐视小人为之,亦以为当然,而无怪也。徒从其后,频蹙而议之,厉色而争之耳,然则仁者固如是耶。

《论平准》

平准书直叙汉事,明载聚敛之罪,比诸书最简直,然观迁意,终以为安宁变故,质文不同山海轻,重有国之利。按《书》:懋迁有无化居。周讥而不征,春秋通商惠工,皆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流通货币,故子产拒韩宣子,一环不与,今其词尚存也。汉高祖始行困辱商人之策,至武帝乃有算船告缗之令。盐铁榷酤之入,极于平准,取天下百货居之,夫四民交致其用,而后治化兴,抑末厚本非正论也。使其果出于厚本而抑末,虽偏尚有义,若后世但夺之以自利,则何名为抑恐此意,迁亦未知也。

《陈止斋论和预买》

和预买始于太平兴国七年。然折钱未有定数,如转运使辄加重,诏旨禁绝之。熙宁理财多折见钱,而诸郡犹有添起贯陌不等之弊。朝廷随即行遣,今之困民莫甚于折帛,而预和市,尤为无名之敛然。建炎初,行折帛亦止二贯。户部每岁奏乞指挥未为常率,四年为三贯省。绍兴二年为三贯五百省,四年为五贯二百省,五年七贯省,七年八贯省,至十七年有旨稍损其价。两浙䌷绢每疋七贯文,内和买六贯五百文。绵每两四百文,江东路䌷绢每疋六贯文,则科折之重,至此极矣。不可不务宽之也。

《马氏论均输》

按桑大夫均输之法,大概驱农民,以效商贾之为也。然农民耕凿,则不过能输其所有,必商贾懋迁,乃能致其所无。今驱农民以效商贾,则必释其所有,责其所无,如贤良文学之说矣。太史公平准书云:令远方各以其物贵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此说疑未明,班孟坚采其语曰: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传贩者,而相灌输。此说涣然矣,盖作如异时三字,是谓驱农民以效商贾之为也。东莱吕氏尊迁,抑固是以取书而不用志语。然义理所在当惟其明白者取之,是以通鉴取志语云。

《论王莽五均》

按古人立五均,以均市价。立泉府以收滞货,而时其买卖皆所以便民也。所谓国服为息者,乃以官物赊贷,与民则取其息耳。今莽借五均、泉府之说,令民采山泽者、畜牧者、纺织者以至医巫技艺,各自占所为而计其息,十一分之一,以其一为贡,则是直攫取之耳。周公何尝有此法乎。噫,古人之立法,恶商贾之趋末,而欲抑之。后人之立法,妒商贾之获利,而欲分之。

《论唐宫市使》

按京师百姓赖宫市以养之语,出于中官之口,此辈逢君之恶,岂能顾义理之是非。生民之休戚,然王莽之五均,介甫之市易,亦皆以为便百姓而行之,且举周官、泉府之法,以缘饰其事,然则名为效周公,而识见乃此阉之流耳。

《论和买》

吴氏能改《斋漫录》曰:本朝预买䌷绢谓之和买绢。按《玉壶清话》《渑水燕谈》二书皆以为,始于祥符初。因王旭知颍州时大饥,出府钱十万缗与民,约曰:来年蚕熟,每贯输一缣。谓之和买,自尔为例,而《渑水燕谈》又以为其后,李士衡行之,陕西民以为便,今行天下于岁首给之。然予按范蜀公《东斋记事》称是太宗时,马元方为三司判官建言,方春乏绝时,预给库钱贷之,至夏秋令输绢于官,预买䌷绢。盖始于此,以三书考之,当以范说为是。盖范尝为史官耳,予读诗人袁陟,世弼所为墓志序,其当仁宗时,为太平州当涂知县,且言江南和市䌷绢豫给民钱,郡县或以私惠人,而不及农者,当涂尤甚。世弼所为条约,细民始均。得之乃知太宗之所以惠爱天下,多矣。而其后以盐代钱,以为缣直,又其后也。盐亡而额存,然后知左氏所谓,作法于凉,其说不诬矣。

《论和买绢》

按熙宁初,王介甫秉政专以取息,为富国之务。然青苗则春散秋敛,是以有赊贷之息,市易则买贱,卖贵是以有贸易之息。至于和买,则官以钱买民之䌷绢而已。息钱恶从出,盖当时言利小人,如王广廉辈以千钱配民,课绢一疋,其后疋绢,令输钱一千五百。是假和买䌷绢之名,配以钱而取其五分之息,如明道所言,可见其刻,又甚于青苗矣。

《论均输市易》

按均输市易皆建议于熙宁之初,然均输卒不能行市易,虽行之而卒,不见其利何也。盖均输之说,始于桑弘羊均输之事,备于刘晏二子所为。虽非知道者所许,然其才亦有过人者。盖以其阴笼商贩之利,潜制轻重之权,未尝广置官属,峻立刑法,为抑勒禁制之举。迨其磨以岁月,则国富而民不知,所以《史记》《唐书》皆亟称之,以为后之言利者莫及。然则薛向之徒,岂遽足以希其万一,宜其中道而废也。然所谓徙贵就贱,用近易远,则夫祖宗时,以赋税而支移,折变以茶盐,而入中,粮草即其事矣。苟时得能吏,以斡运之使,其可以裕国,而不至困民。岂非理财之道,固不必亲行贩易之事,巧夺商贾之利,而后为均输也。介甫志于兴利,苟慕前史均输之名。张官置吏,废财劳人,而卒无所成,误矣。至于市易,则假周官、泉府之名,袭王莽五均之迹,而下行黠商豪家,贸易称贷之事,其所为又远出桑刘之下。今观其法制,大概有三,结保贷请一也,契要金银为抵二也,贸迁物货三也。是三者,桑刘未尝为之然,自可以富国,则其才岂后世所能及。然贷息抵当贸迁之事,使富家为之假以岁月。岂不获倍蓰千万之利,今考之,熙宁五年,赐内藏库及京东路钱,为市易本,共一百八十七万缗。至九年中,书言市易息钱,并市利钱仅总收百三十三万二千缗有奇。呜呼,以县官而下行黠商豪家之事,且贸迁图利,且放债取息,以国力经营之。以国法督课之,至使物价腾踊,商贾怨讟而孳孳。五年之间,所得子本,盖未尝相称也。然则是岂得为善言利乎。桑刘有知,宁不笑人地下。又按郑介夫熙宁六年,进流民图状言,自市易法行,商旅顿不入都。竞由都城外径过,河北、陕西北客之过东南者,亦然。盖诸门皆准,都市易司指挥如有商货入门,并须尽数押赴市易司卖以此商税大亏。然则市易司息钱所获,盖不足以补商税之亏矣。

《论折帛》

按折帛元出于和买,其始也。则官给钱以买之,其后也,则官不给钱而白取之。又其后也,则反令以每匹之价,折纳见钱,而谓之折帛。倒置可笑,如此则官价之不给,久矣。今乃甫诏诸路,宪臣覈州县已未支和买本钱,实数来上。岂其时上之人元未知耶,或官吏肆为欺弊。复以和买名色,妄有支破耶。魏矼之说,固为当理然,役钱者应纳之物也。折帛者,横取之物也。官惟其乏钱,是以不免横取于民,若其可蠲则自当明,蠲横取之,折帛钱正不必以应纳之役,钱比折也。

《论粜籴敛散之法》

按古今言粜籴、敛散之法,始于齐管仲、魏李悝然。管仲之意,兼主于富国李悝之意,专主于济民。管仲言:人君不理,则畜贾游于市,乘民之不给,百倍其本。此则桑孔以来,所谓理财之道,大率皆宗此说。然山海天地之藏,关市物货之聚,而豪强擅之,则取以富国可也。至于农人服田力穑之赢馀,上之人为制其轻重,时其敛散,使不以甚贵甚贱为患。乃仁者之用心,若诿曰:国家不取必为兼并者所取,遂敛而复散,而资以富国误矣。

《论括籴》

按古之国用,食租衣税而已。毋俟于籴也,平籴法始于魏李悝,然丰则取之于民,歉则捐以济民,凡以为民而已。军国之用,未尝仰此。历代因之,自唐始以和籴充他用。至于宋而籴遂为军饷边储一大事,熙丰而后始有结籴、寄籴、俵籴、均籴、博籴、兑籴、括籴等名,何其多也。推原其由,盖自真宗、仁宗以来,西北用兵粮储缺乏,遂以茶盐货物,召商人入中,而奸商黠贾,遂至低价估货,高价入粟,国家急仰,军储又法令素宽,致有此弊。后来惩其弊,所以只籴之于民,而不复堕商人之计。然至于计其家产,而均敷之,量其蓄积,而括索之,甚至或不偿其直,或强敷其数,则其为民病,又有不可胜言者,盖始也。官为商所亏,终也。民又为官所亏,其失一也。

《论常平法》

门下侍郎司马光劄子言,常平之法,公私两利,此乃三代之良法也。向者有因,州县阙常平籴本钱,虽遇丰岁,无钱收籴。又有官吏怠慢厌籴粜之烦,虽遇丰岁不肯收籴,又有官吏不能察知,在市斛斗实价,只信凭行人与蓄积之家,通同作弊。当收成之时,农人要钱,急粜之时,故意小估价。例令官中收籴,不得尽入蓄积之家。直至过时,蓄积之家仓廪盈满,方始顿添价中粜入。官是以农夫粜谷,止得贱价,官中籴谷常用贵价,厚利皆归蓄积之家,又有官吏虽欲趁时收籴,而县申州,州申提点刑狱,提点刑狱司申司农寺,取候指挥,比至回报,动涉累月,已至失时。谷价倍贵,是致州县常平仓斛斗,有经隔多年,在市价例终不及元籴之价,出粜不行,堆积腐烂者,此乃法因人坏,非法之不善也。

《玉海》《论常平法》

常平乃古法,《周官·司稼》以年之上下出敛法,出则减价粜,敛则增价籴也。是非常平乎,自郑氏以出其敛法为解。后人遂攻周礼耳,孟子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敛,涂有饿殍而不知发。今文作检《汉食货志》作敛是也。今世言常平,出景中丞不知乃古法。

《论平籴之令》

平籴之令,始于李悝、耿寿昌开常平之法,至晋齐不能废。后魏定和籴之制,北齐筑富人之仓,隋置监,唐置东西市之籴,其法一也。宋建隆间,始因河内之稔,修边籴之事,至淳化而天下之籴大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