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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五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铨衡典

 第六十五卷目录

 官制部总论一
  贾谊新书〈官人〉
  春秋繁露〈官制象天〉
  大戴礼记〈盛德〉
  说苑〈臣术〉
  燕翼贻谋录〈武臣改阶官〉
  文献通考〈官制〉
  山堂考索〈官制 周冢宰属官 汉内外无轻重之偏 汉初内外朝相通其后始不相关 汉内外常若轩轾 唐内外官迭为轻重 宋朝均内外〉
  愧郯录〈官阶〉
  大学衍义补〈定职官之品〉

铨衡典第六十五卷

官制部总论一

《贾谊·新书》《官人》

王者官人有六等:一曰师,二曰友,三曰大臣,四曰左右,五曰侍御,六曰厮役。知足以为源泉,行足以为表仪。问焉则应,求焉则得。入人之家,足以重人之家,入人之国,足以重人之国者,谓之师。知足以为砻砺,行足以为辅助,仁足以访议,明于进贤,敢于退不肖,内相匡正,外相扬美,谓之友。知足以谋国事,行足以为民率,仁足以合上下之驩,国有法则退而守之,君有难则进而死之,职之所守,君不得以阿私托者,大臣也。修身正行,不𠍴于乡曲,道语谈说,不于朝廷。知能不困于事业,服一介之使,能合两君之驩,执戟居前,能举君之失过,不难以死持之者,左右也。不贪于财,不淫于色,事君不敢有二心。居君旁,不敢泄君之谋。君有失过,虽不能正谏,以其死持之,憔悴有忧色,不劝听从者,侍御也。柔色伛偻,唯谀之行,唯言之听,以睚眦之间事君者,厮役也。故与师为国者,帝;与友为国者,王;与大臣为国者,伯;与左右为国者,彊;与侍御为国者,若存若亡;与厮役为国者,亡可立待也。取师之礼,黜位而朝之;取友之礼,以身先焉;取大臣之礼,皮币先焉;取左右之礼,使使者先焉;取侍御之礼,以令至焉;取厮役之礼,以令召焉。师至,则清朝而侍,小事不进。友至,则清殿而侍,声乐技艺之人不并见。大臣奏事,则俳优侏儒逃隐,声乐技艺之人不并奏。左右在侧,声乐不见。侍御者在侧,子女不杂处。故君乐雅乐,则友大臣可以侍;君乐燕乐,则左右侍御者可以侍;君开北房,从薰服之乐,则厮役从。清门治德,罢朝而论议,从容泽燕。夕时开北房,从薰服之乐,是以听治论议,从容泽燕,矜庄皆殊序,然后帝王之业可得而行也。

《春秋繁露》《官制象天》

王者制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二十人,而列臣备矣。吾闻圣王所取,仪金天之大经,三起而成,四转而终,官制亦然者,此其仪与。三人而为一选,仪于三月而为一时也;四选而止,仪于四时而终也。三公者、王之所以自持也,天以三成之,王以三自持,立成数以为植,而四重之,其可以无失矣,备天数以参事,治谨于道之意也,此百二十臣者,皆先王之所与直道而行也。故天子自参以三公,三公自参以九卿,九卿自参以三大夫,三大夫自参以三士,三人为选者四重,自三之道以治天下,若天之四重,自三之时以终始岁也,一阳而三春,非自三之时与。而天四重之,其数同矣。天有四时,时三月;王者四选,选三臣;是故有孟、有仲、有季,一时之精也;有上、有下、有中,一选之精也;三臣而为一选,四选而止,人情尽矣。人之材固有四选,如天之时固有四变也;圣人为一选,君子为一选,善人为一选,正人为一选,由此而下者,不足选也;四选之中,各有节也;是故天选四堤,〈一作堪〉十二而人变尽矣;尽人之变,合之天,唯圣人者能之,所以立王事也。何谓天之大经。三起而成日,三日而成规,三旬而成月,三月而成时,三时而成功;寒暑与和,三而成物;日月与星,三而成光;天地与人,三而成德;由此观之,三而一成,天之大经也。以此为天制,是故礼三让而成一节,官三人而成一选,凡四为一选,三卿为一选,三大夫为一选,三士为一选,凡四选三臣,应天之制,凡四时之三月也。是故其以三为选。取诸天之经;其以时四为制,取诸天之时;其以十二臣为一条,取诸岁之度;其至十条而止,取之天端。何谓天之端。曰:天有十端,十端止而已,天为一端,地为一端,阴为一端,阳为一端,火为一端,金为一端,木为一端,水为一端,土为一端,人为一端,凡十端而毕,天之数也。天数毕于十,王者受十端于天,而一条条之毕,每条一端以十二时,如天之每终一岁以十二月也,十者,天之数也,十二者,岁之度也,用岁之度,条天之数,十二而天数毕,是终故十岁百用百二十月,条十端亦用百二十臣,以率彼之,皆合于天,其率三臣而成一慎,故八十一元士为二十七慎,以持二十七大夫,二十七大夫为九慎,而持九卿,九卿为三慎,以持三公,三公为一慎,以持天子,积四十,以为四选,选十慎三臣,皆天数也。是故以四选率之,则选三十人,三四十二,人百二十,亦天数也;以十端四选,十端积四十慎,慎三臣,三四十二,百二十人,亦天数也;以三公之劳率之,则公四十人,三四十二,百二十人,亦天数也。故散而名之,为百二十臣,选而宾之,为十二长,所以名之虽多,莫若谓之四选十二长,然而分别率之,皆有所合,无不中天数者也。求天数之微,莫若于人,人之身有四肢,每肢有三节,三四十二,十二节相持,而形体立矣;天有四时,每一时有三月,三四十二,十二月相受,而岁数终矣;官有四选,每一选有三人,三四十二,十二臣相参,而事治行矣;以此见天之数,人之形,官之制,相参相得也,人之与天多此类者,皆微忽,不可不察也。天地之理,分一岁之变,以为四时,四时亦天之四选已,是故春者,少阳之选也,夏者,太阳之选也,秋者,少阴之选也,冬者,太阴之选也,四选之中,各有孟仲季,是选之中有选,故一岁之中有四时,一时之中有三长,天之节也。人生于天,而体天之节,故亦有大小厚薄之节,人之气也,先王因人之气,而分其变,以为四选,是故三公之位,圣人之选也,三卿之位,君子之选也,三大夫之位,善人之选也,三士之位,正直之选也,分人之变,以为四选,选立三臣,如天之分岁之变,以为四时,时有三节也;天以四时之选,与十二节相和而成就岁,王以四时之选,与十二相砥砺而致极,道必极于其所至,然后能得天地之美也。

《大戴礼记》《盛德》

古之御政以治天下者,冢宰之官以成道,司徒之官以成德,宗伯之官以成仁,司马之官以成圣,司寇之官以成义,司空之官以成礼。故六官以为辔,司会均入以为軜,故御四马,执六辔,御天地与人与事者,亦有六政。是故善御者,正身同辔,均马力,齐马心,惟其所引而之,以取长道;远行可以之,急疾可以御。天、地与人、事,此四者圣人之所乘也。是故天子御者,太史、内史左右手也,六官亦六辔也;天子三公合以执六官,均五政,齐五法,以御四者,故亦惟其所引而之,以之道则国治,以之德则国安,以之仁则国和,以之圣则国平,以之义则国成,以之礼则国定,此御政之体也。过,失也。人情莫不有过,过而改之,是不过也。是故官属不理,分职不明,法政不一,百事失纪,曰乱也;乱则饬冢宰。地宜不殖,财物不审,万民饥寒;教训失道,风俗淫僻,百姓流亡,人民散败,曰危也;危则饬司徒。父子不亲,长幼无序,君臣上下相乖,曰不和也;不和则饬宗伯。贤能失官爵,功劳失赏禄,爵禄失则士卒疾怨,兵弱不用,曰不平也;不平则饬司马。刑罚不中,暴乱奸邪不胜,曰不成也;不成则饬司寇。百度不审,立事失理,财物失量曰贫也;贫则饬司空。故曰:御者同是车马,或以取千里,或数百里者,所进退缓急异也;治者同是法,或以治、或以乱者,亦所进退缓急异也。

《说苑》《臣术》

汤问伊尹曰:三公九卿大夫列士,其相去何如。伊尹对曰:三公者,知通于大道,应变而不穷,辩于万物之情,通于天道者也;其言足以调阴阳,正四时,节风雨,如是者举以为三公,故三公之事,常在于道也。九卿者,不失四时通于沟渠,修堤防,树五谷,通于地理者也;能通不能通,能利不能利,如此者举以为九卿,故九卿之事,常在于德也。大夫者,出入与民同众,取去与民同利,通于人事,行犹举绳,不伤于言,言之于世,不害于身,通于关梁,实于府库,如是者举以为大夫,故大夫之事常在于仁也。列士者,知义而不失其心,事功而不独专其赏,忠正彊谏而无有奸诈,去私立公而言有法度,如是者举以为列士,故列士之事,常在于义也。故道德仁义定而天下正,凡此四者明王臣而不臣。汤曰:何谓臣而不臣。伊尹对曰:君之所不名臣者四:诸父、臣而不名,诸兄、臣而不名,先王之臣、臣而不名,盛德之士、臣而不名,是谓大顺也。
汤问伊尹曰:古者所以立三公、九卿、大夫、列士者,何也。伊尹对曰:三公者,所以参五事也;九卿者,所以参三公也;大夫者,所以参九卿也;列士者,所以参大夫也。故参而有参,是谓事宗;事宗不失,外内若一。

《燕翼贻谋录》《武臣改阶官》

大夫之称亚于卿,而郎官上。应列宿文臣,以为阶官宜也。况其来自古,初非创意立名,故神宗正官名远考古制,以大夫郎易职事,旧称为寄禄官。若武臣横行,正副使之称与承制崇班供奉侍禁奉职借职差使借差非名之不正也。政和,乃悉易以大夫郎之称。此岂披坚执锐驰骤弓马者之所宜称乎。横行以十二阶易十二阶,犹之可也。正副使各十九阶,并以八阶易之,无乃轻亵名器之甚乎。昔之超转犹作九资,则是副使四十五年,可转不过四资,是减四十五年为十年矣。祖宗多为武臣等级,责其边功非有奇功殊勋无因超越。故文臣正郎员外各止于三转,而武臣正使副使必各九转。圣君宏模,一旦坏于建议之臣,使良法美意扫地无遗。最甚者,称谓不顾义理所在。若文武官名一依元丰之制,则人无得而议矣。

《文献通考》《官制》

按陶唐氏以前之官,所治者,天事也。虞夏以后之官,所治者,民事也。太古法制简略,不可得而详知。然以经传所载考之,则自伏羲以至帝尧,其所命之官,大率为治历明时而已。盖太古洪荒,步占之法未立,天道幽远非有神圣之德者,不足以知之而位。天地育万物,定四时,成岁功,乃君相职业一。大事月令其帝太皞,其神勾芒。郑氏注以为,此苍精之君,木官之臣。自古以来,著德立功是也。盖此数圣人者,生则知四时之事,殁则为四时之神。然太皞炎帝少皞颛顼,所历者,四世而勾芒。祝融蓐收元冥后土,则颛帝之时始有此五人者,并世而生,能任此五官之事。至帝尧时,则占中星之法置,闰馀之法渐已著明。然其命官,犹以羲和为第一,义自是四子之后,世守其法,居其官。至舜摄政之时,虽以在璿玑玉衡齐七政,为首事。然分命九官,则皆以治民,而未尝及天事。盖累圣相承其法。至尧而备世官,自足以掌之不必别求贤哲之辅,以专其任也。三代官制,至周而尤详。然观成王所以命官,若三公三孤,则仅有燮理阴阳,寅亮天地。二语为天事,而冢宰以下俱民事也。然尚承袭上古之官名,而所谓六官,则天官掌治,地官掌教,春官掌礼,夏官掌兵,秋官掌刑,冬官掌工。略不及天地四时之事,至于冯相氏,保章氏,挈壶氏,则不过三百六十属吏之一。盖至是而治,天事之官,事弥易而秩,弥卑矣。

《山堂考索》《官制》

古今天下有是民,则有是相。生养之事,有是事则必有是相。维持之职非古无,而今独有之也。惟职当于事,则知所以为民。职浮于事,则徒知所以自为而已。少皞以五氏司民时,五鸠鸠民事,五工正以利民,九农正以扈民,皆为民也。尧命羲和以授民时。舜命九官十二牧以主民事。夏商,官倍亦克用。乂周家设官,以为民。极皆顺天地,代天工者也。今昔建官,上必量才而授下,亦自量而受,则知所本矣。故夫无是事而立,是职无是实而有,是名者皆非也。官苟可以理民,则与其烦也。宁简职,苟可以集事,则与其革也宁因。周典六官,其来尚矣。唐虞水土事殷,故伯禹以司空居冢宰之任。垂益以工虞分司空之职。是时,兵刑虽设民用不犯,于是司马司寇皋陶兼掌之而有馀。礼乐教化务所当先,于是司徒宗伯契夷夔分典而不足弃。后稷龙纳言十有二牧食哉。惟时凡以为民也,三代相承,率由斯道。秦不师古,始轻变官制。罢侯置守,尊君抑臣,燔烧诗书以愚黔首,其意惟知自奉而不知有臣民。虽然周之官制非至秦而始变也。苏秦为国相,许历为国尉,孙庞仕魏为将军,而须贾亦为魏中大夫,吴起守西河,冯亭守上党,西门豹令邺荀卿令兰陵,是则守令将相之名在战国则已然。特至秦而始定耳。夫是制,既定于秦而汉人复因秦旧。自魏晋迄于隋唐又复因先汉之名,而升降之。如秦汉侍卫之士谓之侍郎,而近世居从橐之尊。秦汉出入禁闼谓之侍中,而近世为三省之长。秦汉仆射之职甚卑,而近世以为宰相之任。其升降轻重虽不同,第顾其所任之人与夫所以为民之意如何耳。其或烦其制以病民,侈其名以尊己。皆未免秦皇汉武之馀习也。夫周之官简矣。复以三公兼冢宰,以三孤列九卿,则其制为益简,何得而不安。秦汉以来,官冗矣。既有三公,复有三师,既有三省,复有六曹,既有九寺,复有七监,则其制为益冗。民何得而不病哉。是故,太古官名云师火纪不必相同。唐虞三代各有其号,然秦更周制,王莽更汉制,炀帝更隋制,皆未几而亡。武后元宗更唐制,蔡确蔡京更宋制,皆未几而乱。汉光武宋高宗不更旧制,惟务省官皆身致中兴之功。何也。盖君与臣为一心,臣与民为一体,设官分职,凡以为民也。徒更其名制,而不计其民之便与否。是纷扰臣民之体统,所以乱亡相寻也。惟能省官而从节约之制,则犹夫清心而四体安,提纲而万目张。兹其所以为治也哉。使武帝能循高祖之法,元宗能遵太宗之制,神宗能守太祖之辙,虽不纷更何害于为治哉。

《周冢宰属官》

或问:三公与王论道经邦。当时下兼冢宰,而其所统六十官之属,往往士大夫所不屑为之事。何也。曰:此固所以论道经邦也。人徒见,夫内外廷宿卫之士,士之贱者也。烹庖饔膳之事,事之辱者也。鱼腊酒桨醯醢之物,物之微者也。次舍幄㡩裘服为末用,而宦寺嫔御洒扫使令为贱役也,而不知。夫三代以还,所以蛊坏人主之心术,而夺大臣之权,而苟茫茫皆是人为之。盖公卿大臣内外,则有限,其进退,则有时。不得日居人主之左右前后也。若夫侍御仆从之人备趋走使令之职,而人主宴私玩狎之际,无不与之同焉。此其极也,则变换其耳目,惑移其心志,伺候以和。其旨奢靡以中,其欲小廉小谨以示其信人主,一堕其中,则亦何所不至哉。故虽以文武之圣,而侍御仆从犹乐于是正人。而周公之所以相成王而诏后世哉。又不独见于太宰之属。他日立政之作,又拳拳于缀衣虎贲趣马之微焉。

《汉内外无轻重之偏》

天下之势有内外而轻重之。权勿使有所偏举,则善矣。古之人常均内外之势,而中持衡焉。不泄迩不忘远而吏之出入内外。初不容有所决择于其间。汉选郡国守相高第为中二千石,选二千石为御史大夫,又选博士谏大夫通政事补郡国守相。其所以为内外制者,未尝不均一也。文帝召季布于河东,以其使酒而复之郡。若有意于重内者,然诏遣列侯之国为吏。虽丞相周勃有所不敢辞,则曷尝不以外为重耶。是以严助之厌承明,而出补为会稽守。非以内为轻,外为重也。其均秩之礼则然也。萧望之雅意本朝,而不乐平原守。非以外为轻,内为重也。其爱君之心则然也。故助自会稽召留侍中,望之自平原入为少府,其出入内外,安有轻重区别也哉。愚甚惧乎。奸邪之害正,阴倾巧计,使贤者不获安处于朝,而人主不加察也。故汲黯迫于淮阳,而不得久居位。虽有出入禁闼拾遗补过之愿,而不克遂。京房沮于石显,而出为魏郡守。虽有通籍殿中以防壅塞之请,而不得行。若是曰:人臣之位顾有所决择,内外之心其亦所见之不明哉。

《汉初内外朝相通其后始不相关》

汉御史大夫属官有两丞。一曰:中丞,在殿中兰台,掌图籍秘书。权尊势重,与人主亲近。事下中丞,则中丞白之大夫。大夫白之丞相。是中丞在内,丞相御史在外。外得以统内也。内领侍御史,外督部刺史。掌奉诏条,察州郡治状黜陟能否,以六条问事,而奏事复上于中丞。是部刺史在外,中丞在内。内得以统外也。盖汉之官制,三公九卿虽列职于外,而皆有属以在内。以周官之遗意求之。则丞相犹太宰也,御史大夫犹小宰也。御史之中丞,少府之尚书犹宰夫也。少府之下又有大长秋,犹内宰也。大长秋属少府。少府中丞属丞相。御史是秦与汉之制,皆近于周之制也,不特此也。高帝之世,御史大夫周昌尝晏见入奏事见高帝拥戚姬,昌还走。审食其为相,监宫中如郎中令,公卿百官皆因之以奏事。武帝之世,丞相公孙弘亦得数晏见上,或时不冠。此虽非礼貌大臣之意,然亦可以见其洞然无内外之限矣。夫是以阉宦虽宠,丞相犹以檄召而诘责。而大长秋中常侍犹参用士人而为之。自武帝晚年宴游内庭不出,不复与士大夫接。用宦者主中书,而典尚书之章奏。尚书之官于是废矣。既以尚书居中而受事,又置诸吏居中而举法。故当时奏下诸事自中书迎送两府,自两府下九卿,自九卿下郡国,而不由中丞。中丞之官于是不得居中制事,而内之侍御史,外之部刺史并废矣。将军列侯而下皆得带加官,而丞相御史独不加名曰尊之,而实疏外之。于是丞相御史无复有至内庭者矣。末年以霍光为大司马领尚书事,宜若合内外为一然。亦非丞相职任俨然号称内朝,而并夺丞相御史之权。昌邑之废丞相张敞,不及与议不惟不得至内庭且不预内庭之事矣。夫宦官典中书之任中丞,无制事之权。三公无加官之号。大将军领尚书之职,霍光告车千秋,所谓令光治内君侯治外内外朝判然如此。此汉治之所以盛衰也。及光武惩外戚之用事,愤大臣之窃命。于是取三公之官以为閒职,而取尚书及中书专委任之,以为台阁之长。以举法归中丞,而以奏事归尚书。二官虽复用事,然疏外廷而亲内矣,舍大臣而近小臣矣,置三公而事归台阁矣,变前世参任士人之制,而专用奴仆薰腐之馀矣。威灵之季,御史之权尽归于尚书,尚书之权又移于宦官。尚书宦官合为一党,而宰相疏隔于外,御史缄默于内矣。自古内外之不相属,未有如东汉之盛者。而其源实始于光武,极其源而论之,则又始于武帝。使武帝不改汉初之制,使三公九卿在外,而以中丞尚书在内。内外相属,而关节脉络相应。则汉之制,周官太宰之制也。奈何,决意于法度之外,使内外事权分裂四出,而不专领于大臣。其末流,遂以若是极耶。

《汉内外常若轩轾》

大抵汉内外朝之势,常若轩轾。方外朝之势伸,则申屠嘉得以召辱大臣。及中朝之气盛,则严助朱买臣等得以数诎。御史、丞相、太尉,彼非能自为轩轾也,顾人主抑扬轻重之意如何耳。大抵文帝专任,大臣畏服公议,故外朝得志,而内廷诎。武帝不假大臣以权,势欲适一己之私意,故多致口舌议论之私。人谓之,天子宾客以轧之彼,其意固资之自助,以排抑大臣也。故中朝得志,而大臣诎。

《唐内外官迭为轻重》

唐自天宝以前,朝廷尊隆。士大夫皆以仕于朝为荣,故外轻而内重。倪若水以京官迁为河内采访使,不为薄矣。然视班景倩贰卿之行,至有登仙之叹盖。是时,虽自朝廷冗官擢为方面者,尝自谓下迁。其后一经中华之变故,自是朝廷不尊。外势转轻而为重,加以刺史月俸至千馀缗,而方镇所取无艺,京官之禄浸浸寡薄。故薛邕由左丞刺歙州,此贬也,而家人恨降之晚。崔祐甫任吏部员外,而有洪州别驾之求。自方镇入八座至谓罢权,乃幕府宾僚有所忤于主帅者,始荐入为郎吏。其尝迁台阁者,又宁以不赴取罪去矣。然推原士大夫所以耻立于朝廷之故,盖亦有谓是殆不在于区区俸禄而已。李泌增俸之请,毋乃见其一,未见其二乎。

《宋朝均内外》

州县为滞路,朝廷为径途,重内轻外,人情大抵然也。虽然,亦在乎所以处之如何耳。祖宗典宪,改秩者,必宰邑。典郡者,方除郎寺监丞之,既更必出十里之地。郎官卿监之已历,必分一道之节更迭之。制为一代之良法是。陈若拙知覃,以辞而被责。郭贽知天雄,虽辞而卒遣。祖宗之威令,如此。孰敢以外地为轻哉。赵昌言之知天雄,以能政称,而参大政。刘昌言倅河南以言事称旨,而知枢密院。祖宗之恩赏如此,孰不以外地为重哉。当是时,风俗浑厚人知义命。张知白身在馆阁,而乞领外郡。韩授官至正郎,而自请知县。不计品位之崇卑,不论禄秩之多寡,惟知尽瘁报国而已。其用心之厚,何如哉。今之缙绅奔竞成习,居内则为迁,在外则为黜亦。岂尽无张知白韩授辈然,不可谓皆若人也。祖宗黜陟之法,盍亦讲而行之乎。绍兴之诏曰:卿监郎官更迭补外侍,从有阙选守臣监司。此法尚可行也。乾道之诏曰:外有治效擢之内职,内有实绩擢之外任,此令尚可申也。外官月俸尤更丰,足有能,以唐为言。如仲淹富弼者乎。二千石治效增秩赐金,有能以误制为言。如昔人者乎,不然。彼方有登仙之望,吾乃强之以劳人之职,亦终于不乐而已矣。不乐其职,何以救民。

《愧郯录》《官阶》

淳熙官品令,自太师而下,至翰林医学,列为九品,皆有正从。盖见行之制。故制令所载,凡荫叙仪制,罪赎不以高下。概谓之品,官珂尝溯源而求所始本。魏延康元年尚书陈群,以天朝选用不尽人才,始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以定其选择。以州县之贤有识鉴者,为之区别人物第其高下。则其初立品似非品秩也,乃人品耳。而《通典》载魏官,自黄钺大将军至诸州郡防门明列,品第则是肇端。自魏已循,而讹矣。是时,魏未受禅盖亦汉法也,然珂尝考之后赵,而得名之所以讹。考之梁,而得意之所以讹。后赵王勒二年,使张宾领选。初定五品,后更定九品。命公卿及州郡,岁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初用五而后以九,则是更魏。而晋品数犹未定也。《通典》可疑矣。《宋书》九品谓:晋,江右所定则怀悯以前。尚无之《通典》。乃若是其较且明。岂当时循陈群之法,谓:某品人则可登某品。所谓品者,逆设以待其人,而已非谓官品也。益远益讹,遂为官秩之定论耶。此殆名讹之所以始也。梁定班法与品互用,而著其说曰:十八班,皆有清浊。自十二班以上,并诏授。表启不称姓。从十一班至九班,礼数复为一等。又流外有七班,寒微者为之。从此班者,方得进登第一班。梁承齐,后者也,品秩久定矣。而蔡法度之所定决,非肇始而所以寓礼数者,不附于品而列之,以班则班盖梁之所自立。谓一代之制,不可以虚耳。意自齐而上,班未之有,则礼数亦附于品。则品盖为礼文之节耳。此殆意之所以讹也。详考梁班品法,天监初,武帝命尚书删定郎济阳蔡法度,定令为九品秩,定帝于品下注。一品秩为万石,第二、第三为中二千石,第四、第五为二千石。《隋·百官志》:梁天监七年,革选,徐勉为吏部尚书,定为十八班。以班多者为贵,同班者,则以居下者为劣。则品盖非梁所专用,而易以为班矣。谓班以选事而设,则丞相、太宰、太傅、太保、大司马、大将军、太尉、司徒、司空,为第十八班。初不关选法。《通典》谓:品制不废,疑若相须而成。将军釐定百二十五号,为二十四班。其不登二品应须军号者,凡十四号,列为八班,施于外国者,又有百九号,亦为十品二十四班,班制之多,乃如此。则不假于品矣。而莫知其徒为礼秩之别也。陈承梁后,乃定相国、丞相、太宰、太傅、太保、大司马、大将军、太尉、司徒、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巴陵、汝阴二王。后尚书令,品为第一。自此以下,明列为九。正合今制。而不分正从逆而。求之晋宋南齐亦莫不然,则皆承魏讹其益可信也。迨至北齐,事遵元魏,而品从之名著焉。是官之有品,自曹魏始。品之有从,乃自元魏始。及考其初不特正从也。而每品正从复分上中下焉。盖一品之间析而六矣。此高祖太和之制也。及二十三年,高祖复次职令,而世祖初班行之三师,二大乃不入品。其四品以下正从,又以为上下阶。犹析而四也。北齐盖因之耳。至于魏之列品,顾犹曰第几品,从几品而未目为正从。齐始别之。逮隋而曰正,曰从。截然而不可紊矣。还考梁制尚寡,故自九而一,乃极于丞相。班尚繁,故自一而十八,亦极于丞相。班多者,品贵。品少者,班尊。二者相为用,而贵贱等差于此参见而互明。班正于梁,隋即废矣。祖宗朝迁转名曹皆各有流品。元丰后来,始以寄禄无他名,遂尔相混。然礼数之异率系一时官,守元未尝以品秩为别。此则言官制者,之未尝讲明也。然则陈群之始本,非始言人。品者,固当设逆待之法。故循而见于魏官品之讹。曹魏之讹,亦非讹。定礼秩者,固当附设官之目。故参,而见于梁班法之用。不考于魏,无以知其名。不考于梁,无以知其意。在今日名讹于魏,意讹于梁,而品不复为轻重,盍亦反其本哉。唐开元二十五年,定制。自正四品至九品,犹有上下阶。盖隋炀暂废之规,至此复见本朝乃尽合之也。

《大学衍义补》《定职官之品》

《舜典》: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
臣按,天下之大非止一方也。而统宗会元于国都之中,朝廷之上,必君总治于上,臣分治于下。然后事有统纪,民有依归,而天下平定焉。然君一人而已所统之地非一所也。所治之民非一人也,所行之事非一类也。必欲事理民安而无一处不到焉。非立官以分埋之不能得也。自唐虞之世,已设官二十有二人以分理天下。内焉有九官,而总之于百揆。外焉有十二牧,而总之于四岳。舜之咨命,其于九官,人各为之辞。随其职,而致其戒勉之。意其于十二牧也,则人共为一辞。其所分牧虽有不同,而所以命之为民之意,则无不同也。大抵天立君以为之子,君立官以为之臣,无非为乎斯民而已。盖天生蒸民不能以自治,而付之君。君承天命不能以独理,而寄之臣。则是臣所治者,君之事。君所治者,天之事也。帝舜于受终告摄之后。首询四岳,次咨十有二牧,然后及于百揆九官者。岂不以百揆九官所治者事,而四岳十二牧所牧者民。凡夫朝廷之间百官庶务何者,而非为民者乎。帝既分命,又总告之,而要其终于。钦哉惟时亮天功之。一语以见臣之事,即君之事。君之事,即民之事。民之事,即天之事也。我朝内设六部,即虞廷之九官。外建十三布政司,即虞世之十有二牧。名虽不同,而所理之事则一。地虽有异,而分牧之意则同。其所以立制度明纪纲,真可以为万世法者也。

《商书》:说命,乃进于王曰:呜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
臣按,天立乎君,君奉乎天。天固非以一人之故,而立其人以为君。人君亦非以其人之故,而以之为诸侯大夫师长。人君则当奉顺天道,人臣则当承顺君命。天之道在生民,人君之命亦在生民。人君知天之道为生民,立我以为君,则必爱天之民,而不肆虐于天之所生者,而竭其力尽其财以为私奉。人臣知君之命为生民,设我以为诸侯大夫师长,则必恤君之民而不敢肆毒于君之所付者,而竭其力尽其财以为私用。君则奉乎天,而顺之。臣则承乎君而行之,则生民无不得其所者矣。是则上天所以立君,而明王所以顺天道定职官以为民者,大意盖如此。世之为君臣者,恶可不知其所以然之故哉。

《周官》: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
臣按,此唐虞夏商四代之官,是即上文所谓。制治未乱保邦未危之事,明王所以立政者也。盖官不在多,惟在得人。得其人,则一人可以兼数人之事。不得其人,虽丛数人不如得一人也。此唐虞之官,惟百而治继而夏商倍之为二百亦克用治用。是以保邦用是,以制治。所以上下相承,内外相维,而永无危乱之患也欤。

《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
臣按,公孤之职,夏商以前未有也。其名始见于此。昔大舜命伯禹总百揆,高宗爰立傅说作相,则成周之世未闻有是名意者。立公孤而以六卿兼之,是即揆相之任欤。我朝稽古定制,革去前代中书省仿六典立六部。而公孤之职间以六卿兼之,其亦成周此意也。呜呼,是职也。末易称也,必其人果能论道经邦燮理阴阳,然后可以当三公之寄。果能贰公弘,化寅亮天地,然后可以当三孤之任。不然,宁阙毋备可也。

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
臣按,冢宰,今吏部尚书之职。

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
臣按,司徒,今户部尚书之职。但周时所掌者教化,后世则专理户口财赋之事焉。呜呼,唐虞三代之时,其民淳朴其于天理民彝无甚相悖焉者。犹且设官以掌之,俾其敷布教条以驯扰夫亿兆之民。后世风气日漓,民心不古,顾无有大臣以专掌教事。所以禁之者,仅见于刑官弼教之设。此亦可以观世变矣。

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
臣按,宗伯今礼部尚书之职。

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
臣按,司马,今兵部尚书之职。夫国之大事在戎,宋以枢密院专掌兵政,与中书省并谓之两府。今制,设兵部以掌兵政。所以统军旅专征伐,则归之五军都督府焉。兵部有出兵之令,而无征伐之权。五军有统兵之权,而无出兵之令。彼此相维,内外相制。其法制之善,前代所未有者也。

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
臣按,司寇,今刑部尚书之职。

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
臣按,司空,今工部尚书之职。但周时所掌者,度地居民量地制邑之事。后世,则专理营造工作之事焉。

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
臣按,《周礼》:每卿六十,属六卿三百六十。属六卿所分之属,在唐分为二十四司。今制,吏部四司文选验封稽动考功。户部十二司,则分隶浙江等十三藩,仍量繁简带领直隶府州。每一司内仍各分为民、度、金、仓四科。礼部四司,仪制、祠祭、主客、精膳。兵部四司,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刑部十三司,如户部之制,仍各分为宪比、司门、都官、四科。工部四司,则营缮、虞衡、都水、屯田也。司设郎中、员外郎、主事,以分主各部所掌之职,而统于尚书侍郎。吏部所掌,则天下官吏选授、勋封、考课、之政。令户部所掌。则天下人民田土户口钱粮之政。令礼部,则掌天下礼仪祭祀宴享贡举之政。令兵部,则掌天下军卫武官选授戎马之政令。刑部,则掌天下刑名徒隶句覆关禁之政。令工部,则掌百工山泽之政。令六部统各司,各司分掌天下之务。如网之有纲,如丝之有纪,上下相承钜细毕举。其官属虽无三百六十之多,其间脉络相通体统不紊,深得《周官》六典之遗意。自有《周礼》以来二千馀年,仅见行于今日者也。臣伏睹,皇明祖训有曰: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并不曾设立丞相。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今我朝罢丞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以后子孙做皇帝时,并不许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劾奏。将犯人凌迟,全家处死。呜呼,此我圣祖高见远虑超出百王之上。是诚有合于成周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之意。则是今日之五府六部卿佐与夫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皆前代三省两府执政之官也。虽无宰执之名,实理宰执之事。但其事一总于朝廷,而不颛颛任于一人。是以百年以来,朝廷无纷更之弊,宰臣无专擅之祸。上安其政,下保其位,如一日也。说者犹云:政权必有所在,不有所统。必有所归其中,不无旁落下移之处。潜持默运之人,苟非其人其弊,有不可胜言者。是以,我太宗皇帝即位之初,即选文学之臣七人者俾居
内阁专掌。制诏:凡国家大典礼大政令大事,几皆得以预闻谟。谋既定,然后付所司行之。不予之以名,而予之以实。自是以为故事,馀七十年于兹矣。夫不予之以名,则下无作威作福之具。予之以实,则上赖询谋咨访之益。其处置之善,防虑之深,汉唐以来所未有者也。

《舜典》:帝曰:龙,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
臣按,纳言,今通政司之职。我太祖高皇帝,命曾秉正为通政使,谕之曰:壅蔽于言者,祸乱之萌。专恣于事者,权奸之渐。故必有喉舌之司以通上下之情,以达天下之政。昔者虞之纳言,唐之门下省,皆其职也。官以通政为名,政犹水也,欲其常通无壅遏之患。其审命,令以正百司达幽隐以通庶务。当执奏者,勿忌避。当驳正者,勿阿随。当敷陈者,毋隐蔽。当引见者,毋留难毋巧言以取容。毋苛察以邀功,毋谗间以欺罔。公清直亮以处厥,心庶不负委任之意。呜呼,后世人臣有居此职者,服膺圣祖此训,则非惟其职任之,修举而于辅成。国家太平之治,实亦有赖焉。

《尧典》: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周礼》:冯相氏掌十有二岁,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星之位,辨其叙事,以会天位。
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日月星辰之变动,以观天下之迁,辨其吉凶,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观妖祥。
臣按,唐尧之羲和,周之冯相保章,即今钦天监之职。夫陶唐以前,法制未立,占步之术未详。天道幽远,非有神圣之德不足以知之。故帝尧命官以羲和为第一。自是以后,纪数之书则有一定之历。观天之器,则有一定之制。故成周冯相氏保章氏,皆世其官以专其业。不过春官宗伯一属吏,而处于群僚之中,而其所以命之之始亦。不复有如尧之钦敬也已。虽然,尧之所以钦顺乎天道,即所以敬授乎民时也。不徒总命之于朝廷,而又分命之于四方。盖象以正历,历以定时,无非以为民而已。成周之制,则专主于天,而不及于民。此尧舜所以为万世法欤。近代制历观象之官,往往以司天为名,噫巍巍乎。惟天为大,在君人者,日当敬而顺之。夫岂一事一物之职,而臣下可司之乎。我圣祖改前代司天台为钦天监,得帝尧钦若之心于千载之上。其敬天勤民之心,可以为万世帝王法。虽然钦之一言,非但人君所当尽。而任职之臣,尤不可不尽也。《夏书》曰: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谨者,恐惧修省以消变异也。常宪者,奉法修职,以供乃事也。为人君者,固当谨天戒于上。然非涖职之臣奉法修职以供其事。则天戒之垂,人君容有不尽知者矣。故先王尤严于畔官离次俶扰天纪之诛。夫谓之天纪者,岁月日星辰历数也。历数之法久,则不能无差。我朝之历,承元之旧。今用之百馀年矣,天道参差不齐,久则有变,所以釐正之,而使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者正,有在于今日。

天官,膳夫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掌王之食饭膳羞,以养王及后世子。
臣按,膳夫即今光禄寺官之职。膳夫,食官之长。自膳夫以下,庖人内饔外饔亨人等官皆以士为之,属于冢宰。秦时为大官令。汉始有光禄勋,然乃持戟宿卫之官。以之司膳羞,始于南北朝。唐宋因之。今制,光禄寺有四署曰:大官,即周官庖饔之任。曰:珍羞,即周官笾人之职。曰:良酝,周官酒正是也。曰:掌醢,周官醢人是也。夫人君一身为天地民物之主,宗庙社稷之所关。是尤不可以无所养,然要必内养其德外养其体可也。膳夫所掌食饮膳羞之类,虽以养君之体,而君之德亦于是乎系焉。故用之,必以其道行之,必以其时苟肥甘鲜美之。是耽而贪冒沈酣之弗职,则所掌之人为有罪矣。晋文公之宰夫,责司聪司明之罪。其以此欤,虽然是职也。又非特供王后世子之膳,与其荐羞而已。凡祭祀之牲,体荐俎宾客饔餐飨食,皆在所司。虽曰:饮食口腹之奉,而皆大有关系焉。屈到以荐芰致讥,陈平以恶具反间,专诸以匕首进食,生祸乱是皆。由于饮食之微也,是亦不可不戒。

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共医事。凡邦之有疾病者,疕疡者。则使医分而治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
疾医掌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以五气,五声,五色,视其死生。
疡医。凡疗疡,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
臣按,《周礼》:医师,即今太医院之职。疾医,今所谓内科也。疡医,今所谓外科也。医之说见于经典,始于
《商书》。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之一语。盖药所以攻病,故医师所掌之。政令所聚之。药以毒为先,而疡医所疗。五毒之攻亦在五气之养之前,其意可见矣。夫治病用药而用其毒,如人之驭恶人控猛兽。非善于驾驭制伏者,往往反受其害。苟非有传授之素讲贯之功,一旦而付之。斯人死生之命不至于实实虚虚,损不足益有馀,而夭阏人生也者几。希今世之业医者,挟技以诊疗者,则有之矣求其从师,以讲习者,何鲜也。我祖宗内设太医院,外设府州县医学。医而以学为名,盖欲聚其人以敩学。既成功而试之,然后授以一方卫生之任。由是进之以为国医,其嘉惠天下臣民也至矣。臣愿究成周所以谓之医师,国朝所以立为医学之故。精择使判,以上官聚天下习医者,俾其教之养之读轩岐之书,研张孙之技,试之通而后授之职。因其长而专其业,稽其事以制其禄,则天下之人皆无夭阏之患,而跻仁寿之域矣。是亦王者仁政之一端也。
以上论定职官之品。臣按:国朝设官,不止于六部、通政司、光禄寺、钦天监、太医院也。而以定职官之品,不及五军都督府、都察院、大理寺、太常寺、翰林院、中书舍人、六科、国子监、太仆寺、禁卫、京尹、监司、府州县者,各从其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