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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七十三卷目录
科举部总论二
日知录〈明经 秀才 举人 进士 科目 制科 甲科 十八房 经义论策 三场 拟题 题切时事 试文格式 程文 判 经文字体 史学 中式额数 殿举 进士得人 大臣子弟 北卷 糊名 搜索 出身授官 年齿〉
日知录〈明经 秀才 举人 进士 科目 制科 甲科 十八房 经义论策 三场 拟题 题切时事 试文格式 程文 判 经文字体 史学 中式额数 殿举 进士得人 大臣子弟 北卷 糊名 搜索 出身授官 年齿〉
选举典第七十三卷
科举部总论二
《日知录》《明经》
今人但以贡生为明经,非也。唐制有六科。一曰秀才,二曰明经,三曰进士,四曰明法,五曰书,六曰算。《大唐新语》:隋炀帝置明经、进士二科,国家因隋制,增置秀才、明法、明字、明算,并前为六科。
当时以诗赋取者,谓之进士。
《金史·移刺履传》:进士之科,隋大业中,始试以策。唐初因之,高宗时杂以箴铭赋诗,至文宗始专用赋。
以六经义取者,谓之明经。
《叶石林·避暑录话》:唐制取士,用进士、明经二科。本朝初,唯用进士,其罢明经,不知自何时。仁宗患进士诗赋浮浅,不本经术。嘉祐三年,始复明经科。
今罢诗赋而用经义,则今之进士乃唐之明经也。唐时入仕之数,明经最多,考试之法,令其全写注疏。谓之帖括。议者病其不能通经。权文公谓注疏犹可以质验,不者傥有司,率情上下,其手既失,其末又不得,其本则荡然矣。今之学者并注疏,而不观殆于本末。俱丧然,则今之进士,又不如唐之明经也乎。
《秀才》
《旧唐书·杜正伦传》:正伦,隋仁寿中,与兄正元、正藏俱以秀才擢第。唐代举秀才止十馀人,正伦一家有三秀才,甚为当时称美。唐登科记,武德至永徽,每年进士或至二十馀人,而秀才止一人二人。《旧唐书·职官志》:则云秀才,有唐已来无其人。
《杜氏通典》:初,秀才科第最高,试方略策五条,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贞观中,有举而不第者,坐其州长,由是废绝。
《新唐书》:高宗永徽二年,始停秀才科。
士人所趋向,惟明经进士二科而已。显庆初,黄门侍郎刘祥道奏言,国家富有四海,于今已四十年。百姓官寮未有秀才之举,未必今人之不如昔。将荐贤之道未至,岂使方称多士。遂缺斯人,请六品以下,爰及山谷。特降纶言,更审搜访。唐人之于秀才其重如此。
秀才字出《史记·贾生传》: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于郡中。吴廷尉为河南守,闻其秀才。而《儒林传》:公孙弘等之议则曰:有秀才异等,辄以名闻。此秀才之名所起。
元宗御撰六典,言凡贡举人有博识高才强学待问无失俊选者,为秀才。通二经已上者,为明经、明闲。时务精熟一经者,为进士。《张昌龄传》:本州欲以秀才举之,昌龄以时废此科已久,固辞。乃充进士贡举及第,是则秀才之名,乃举进士者之所不敢当也。
《册府元龟》:开元二十四年已后,复有秀才举。其时以进士渐难,而秀才本科无帖经,及杂文之限,反易于进士。主司以其科废久,不欲拔。奖应者多落之。三十年来,无登第者,至天宝初,礼部侍郎韦陟始奏请。有堪此举者,乃令长官特考其。常年举送者,并停《册府元龟》。又言代宗朝,杨绾为礼部侍郎,请置五经秀才科。事寝不行,而《旧唐书·儒学传》:冯伉,大历初登五经秀才科,则是尝行之而旋废耳。
又文苑英华判目有云乡举进士,至省求试秀才,考功不听。求诉不已。赵岊判曰:文艺小善,进士之能,访对不休,秀才之目。
文选任昉为萧杨州作荐士表访对不休,质疑斯在。
是又进士求试秀才,而不可得也。今以生员而冒呼此名,何也。
《容斋三笔》:谓秀才之名,自宋魏以后,实为贡举科目之最。而今世俗以为相轻之称。
明初尝举秀才。
洪武十五年,徵至秀才数千人。
如《太祖实录》:洪武四年四月辛丑,以秀才丁士梅为苏州府知府,童权为扬州府知府,俱赐冠带。十年二月丙辰,以秀才徐尊生为翰林应奉。十五年八月丁酉,以秀才曾泰为户部尚书是也。亦尝举孝廉。
洪武十八年十二月丙午。
洪武二十年二月己丑,以孝廉李德为应天府尹是也。此辟举之名,非所施于科目之士,今俗谓生员为秀才,举人为孝廉,非也。
《举人》
举人者,举到之人。《北齐书·鲜于世荣传》:以本官判尚书省右仆射事,与吏部尚书袁聿修在尚书省简试举人。《旧唐书·高宗纪》:显庆四年二月乙亥,上亲策试举人,凡九百人,调露元年十二月甲寅,临轩试应岳牧举人是也。登科则除官,不复谓之举人,而不第则须再举。《太祖实录》:许瑗,饶之乐平人。至正中两,以易经举
于乡。皆第一。会试不第。《赣州府志》曰:乡举在宋为漕试,谓之发解。第阶之解,送南宫会试耳。试不第者,须再试。未阶以入仕也。及累举不第,然后有推恩焉。谓之特奏者,不复系之乡举矣。元时亦然,至国朝始定为入仕之途。则一代之新制也。按宋时亦有不须再试,而送南宫者,谓之免解。进士渑水燕谈,仁宗籍田时,许开封国学举人陪位,因得免解。
不若今人以举人为一定之名也。进士乃诸科目中之一科,而传中有言举进士者,有言举进士不第者。
孟浩然应进士不第,杜甫天宝初应进士不第,唐衢应进士久而不第,温庭筠大中初应进士累年不第,吴筠举进士不第,皇甫镇举进士二十三上不中第。《五代史》亦然,敬翔,乾符中举进士不中。郑遨,唐昭宗时,举进士不中。李振常举进士咸通、乾符中,连不中。郑珏,举进士数不中。司空颋,唐僖宗时,举进士不中。冯王,少举进士不中。李鏻少举进士,累不中。贾纬,少举进士不中。
但云举进士则第不第,未可知之辞。不若今人已登科,而后谓之进士也。
宋徽宗宣和六年,礼部试进士至万五千人。是年赐第八百五人。
自本人言之谓之举进士,自朝廷言之,谓之举人。
唐文宗开成三年五月丁巳朔,敕礼部贡院进士。举人岁限放三十人及第,进士举人者,谓举进士之人也。
进士即是举人,不若今人,以乡试榜谓之举人。会试榜谓之进士也。
永乐六年六月,翰林院庶吉士沈升上言,近年各布政司按察司不体朝廷求贤之盛心,苟图虚誉,有稍能行文大义未通者,皆领乡荐冒名贡士。及至会试下第,其中文字稍优者,得除教官。其下者,亦得升国子监。以至天下士子,竞怀侥倖,不务实学。洪熙元年十一月,四川双流县知县孔友谅上言,乞将前此下第举人,通计其数,设法清理。是明初才开举人之涂,而其弊即已如此。然下第举人,犹令入监读书。三年许以省亲,未有使之游荡于人间者。正统十四年,存省京储,始放回原籍。其放肆无耻者,游说干谒,靡所不为。已见于成化十四年,礼部之奏。至于末年,则挟制官府,武断乡曲。于是崇祯中,命巡按御史考察所属举人,间有黜革,而风俗之坏,已不可复返矣。
《进士》
进士即举人中之一科,其试于礼部者,人人皆可谓进士。唐人未第,称进士已及第。则称前进士。雍录引唐人诗云:曾题名处添前字。《通鉴》:建州进士叶京尝预宣武军宴,识监军之面。既而及第,在长安与同年出游遇,之于涂,马上相揖。因之谤议喧然,遂沈废终身,是未及第而称进士也。
试毕放榜,其合格者曰赐进士及第。后又广之曰赐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然后谓之登科,所以异于同试之人者,在乎赐及第,赐出身。而不在乎进士也。宋政和三年五月乙酉,臣僚言陛下罢进士,立三舍之法。今赐承议郎。徐禋进士出身,于名实未正,乞改赐同上舍出身。从之。
《科目》
唐制,取士之科,有秀才,有明经,有进士,有俊士,有明法,有明字,有明算,有一史,有三史,有开元礼,有道举,有童子。而明经之别,有五经,有三经,有二经,有学究一经,有三礼,有三传,有史科。此岁举之常选也。其天子自诏曰制举,如姚崇,下笔成章。张九龄道侔伊吕之类。见于史者,凡五十馀科。故谓之科目。今代止进士一科,则有科而无目矣。犹沿其名谓之科目,非也。王维桢欲于科举之外,仿汉唐旧制,更设数科,以收天下之奇士。不知进士偏重之弊,积二三百年。非大破成格,虽有他材,亦无繇进用矣。《制科》
唐制,天子自诏曰制举,所以待非常之才。《唐志》曰:所谓制举者,其来远矣。自汉以来,天子常称制诏道其所欲问而亲策之。唐兴,世崇儒学,虽其时君贤愚好恶不同,而乐善求贤之意未始少怠,故自京师外至州县,有司常选之士,以时而举。而天子又自诏四方德行、才能、文学之士,或高蹈幽隐与其不能自达者,下至军谋将略、翘关拔山、绝艺奇伎莫不兼取。其为名目,随其人主临时所欲,而列为定科者,如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博通坟典达于教化、军谋宏远堪任将帅、详明政术可以理人之类,其名最著。而天子巡狩、行幸、封禅太山梁父,往往会见行在,其所以待之之礼甚优,而宏材伟论非常之人亦时出于其间,不为无得也。宋初承周显德之制,设三科。不限前资,见任职官黄衣草泽,并许应诏。景德增为六科,熙宁以后,屡罢屡复。宋人谓之大科。今以殿试进士,亦谬谓之制科。宋徐度却扫编国朝制科,初因唐制有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经学优深可为师法、详明吏理达于教化凡三科,应内外职官,前资见任,黄衣草泽,人并许诸州及本司解送上吏部,对御试策一道,限三千字以上。咸平中,又诏文臣于内外幕职州县官及草泽中,举贤良方正各一人。景德中,又诏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达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武足安边、洞明韬略运筹决胜、军谋宏远材任边寄,详明吏理达于从政等六科。天圣七年,复诏应内外京朝官不带台省馆阁职事不曾犯赃罪,及私罪情理轻者并许少卿,监以上奏举。或自进状乞应。前六科仍先进所业策论十卷,卷五道,候到下两省看详。如词理优长,堪应制科,具名奏闻。差官考试,论六首,合格即御试,策一道,又置高蹈丘园,沈沦草泽,茂才异等三科,应草泽及贡举人非工商杂类者,并许本处转运司,逐州长吏,奏举或于本贯投状乞应。州县体量有行止别无玷犯者,即纳所业。策论十卷,卷五道,看详词理,稍优即上转运司。审察乡里名誉,于部内选有文学官再看详实,有文行可称者,即以文卷送礼部,委主判官看详。选词理优长者,具名奏闻。馀如贤良方正等六科,熙宁中悉罢之。而令进士廷试,罢三题而试策一道,建炎间,诏复贤良方正一科,然未有应诏者。
高宗立博学宏辞科,凡十二题。制诰诏,表露布檄箴铭记赞颂。序内杂出六题,分为三场,每场体制一古一今,南渡以后,得人为盛,多至卿相翰苑者。今之第二场,诰诏表三题,内科一道,亦是略仿此意,而苟简滥劣至于全无典故,不知平仄者,亦皆中式,则专重初场之过也。
《甲科》
《杜氏通典》:按令文,科第秀才与明经同为四等,进士与明法同为二等。然秀才之科久废,而明经惟有甲乙丙丁四科,进士有甲乙二科,自武德以来,明经惟有丙丁第,进士惟乙科而已。《旧唐书·元宗纪》:开元九年四月甲戌,上亲策试应制举人于含元殿,敕曰:近无甲科,朕将存其上第。《杨绾传》:天宝十三年,元宗御勤政楼,试举人。登甲科者三人,绾为首,超授右拾遗。其登乙科三十馀人,杜甫《哀苏源明诗》曰:制可题未乾乙科,已大阐然则今之进士,而概称甲科,非也。《隋书·李德林传》:杨遵彦铨衡,深慎选举,秀才擢第,罕有甲科。德林射策五条,考皆为上。是则北齐之世,即已多无甲科者矣。甲乙丙科始见《汉书·儒林传》:平帝时岁课博士弟子甲科四十人为郎中,乙科二十人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补文学掌故。《萧望之传》:以射策甲科为郎。《匡衡传》:数射策不中,至九乃中丙科。
《十八房》
今制会试,用考试官二员总裁。同考试官十八员,分阅五经。谓之十八房。《宋史》各房分经,始于理宗绍定二年。
嘉靖末年,诗五房,易书各四房,《春秋》、《礼记》各二房,止十七房。万历庚辰癸未,二科以易卷多添一房,始为十八房。至丙辰,又添易诗各一房,为二十房。天启乙丑,易诗仍各五房,书三房。《春秋》、《礼记》各一房,为十五房。崇祯戊辰复为二十房,辛未易诗仍各五房,为十八房。癸未复为二十房,今人概称为十八房,云《戒庵漫笔》曰:〈江阴李诩著〉余少时学举子业,并无刻本。窗稿有书贾在利。考朋友家往来,抄得灯窗下课数十篇。每篇誊写二三十纸,到余家塾,拣其几篇。每篇酬钱或二文,或三文。忆荆川〈唐顺之〉中会元,其稿亦是无锡门人蔡瀛,与一姻家同刻。方山〈薛应旂〉中会魁,其三试卷有常熟门人钱梦王,以东湖书院活板印行。未闻有坊间板。今满目皆坊刻矣。亦世风华实之一验也。
愚按弘治六年,会试同考官靳文僖批,已有自板刻时文。行学者往往记诵,鲜以讲究为事之语。则彼时已有刻文,但不多耳。
杨子常〈彝〉曰:十八房之刻,自万历壬辰钩元录始,旁有批点。自王房仲〈士骕〉选程墨始,至乙卯以后,而坊刻有四种。曰程墨,则三场主司及士子之文。曰房稿,则十八房进士之作。曰行卷,则举人之作。曰社稿,则诸生会课之作。至一科房,稿之刻有数百部。皆出于苏杭,而中原北方之贾人市买以去。天下之人惟知此物可以取科名,享富贵。此之谓学问,此之谓士人。而他书一切不观,昔丘文庄当天顺成化之盛,去宋元未远。已谓士子有登名前列,不知史册名目,朝代先后,字书偏旁者,举天下而惟十八房之读。读之三年五年,而一幸登第,则无知之。童子俨然,与公卿相揖让,而文武之道弃如弁髦。
《宋史》:理宗朝,奸弊愈滋。有司命题苟简,或执偏见臆说,或发策用事讹舛。所取之士既不精,数年之后,复俾之主文,是非颠倒逾甚,时谓之谬种流传。
嗟乎。八股盛而六经微,十八房兴而廿一史废。昔闵子马以原伯鲁之不说学,而卜周之衰。余少时见有一二,好学者欲通旁经而涉古书,则父师交相谯呵,以为必不得颛业。于帖括而将为坎轲不利之人,岂非所谓大人患失而惑者与。
陆氏曰:大人惧违众而失位,心志惑乱,故徇流俗之说。而亦曰:可以无学。
若乃国之盛衰,时之治乱,则亦可知也已。
《经义论策》
今之经义论策,其名虽正而最便于空疏。不学之人,唐宋用诗赋虽曰雕虫小技,而非通知古今之人,不能作今之经义。始于宋熙宁中,王安石所立之法,命吕惠卿王雱等为之。元祐八年三月庚子,中书省言进士御试答策多系在外准备之文,工拙不甚相远。难于考较祖宗旧制。御试进士赋诗论三题,施行已远。前后得人不少。况今朝廷见行文字多系声律对偶,非学问该洽,不能成章。请行祖宗三题旧法,诏来年御试,将诗赋举人复试三题,经义举人且令试策。此后全试三题,是当时即以经义为在外准备之文矣。陈后山谈丛言,荆公经义行举子,专诵王氏章句,而不解义荆公。悔之曰:本欲变学究为秀才,不谓变秀才为学究也。岂非数百年之后,并学究而非其本质乎。此法不变,则人才日至于消耗,学术日至于荒陋,而五帝三王以来之天下,将不知其所终矣。
赵鼎言安石设虚无之学,败坏人才。陈公辅亦谓安石使学者不治,春秋不读史汉,而习其所为三经。新义皆穿凿破碎,无用之空言也。若今之所谓时文,既非经传,复非子史,展转相承,皆杜撰无根之语。以是科名所得,十人之中,其八九皆为白徒。而一举于乡,即以营求关说,为治生之计。于是在州里则无人非势,豪适四方则无地。非游客而欲求天下之安宁,斯民之淳厚,岂非却行而求及前人者哉。
《太祖实录》:洪武三年八月,京师及各行省开乡试。初场四书,疑问本经义,及四书义各一道。第二场论一道。第三场策一道,中式者后十日复以五事试之。曰:骑射书算律,骑观其驰驱便捷,射观其中之多寡,书通于六义,算通于九法,律观其决断。诏文有曰:朕特设科举以起怀才抱德之士,务在经明行修,博通古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于廷,观其学识,第其高下,而任之以官。伏读此制,真所谓求实用之士者矣。至十七年,命礼部颁行科举成式。第一场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未能者许各减一道。第二场论一道,诏诰表内科一道,判语五条。第三场经史策五道,文辞增而实事废。盖与初诏求贤之法稍有不同,而行之二百馀年,非所以善述祖宗之意也。四书疑犹唐人之判语,设为疑事,问之以观其学识也。四书义犹今人之判语,不过得之记诵而已。苟学识之可取,则刘蕡之对,止于一篇已足。盖一代之人才,徒以记诵之多,书写之速,而取其长。则七篇不足为难,而有并作五经二十三篇,如崇祯七年之颜茂猷者,亦何裨于经术。何施于国用哉。
《实录》言:洪武十四年六月丙辰,诏于国子诸生中,选才学优等,聪明俊伟之士,得三十七人,命之博极群书,讲明道德经济之学,以期大用。称之曰:老秀才。累赐罗绮、袭衣、巾靴,礼遇甚厚。是则圣祖所望于诸生者,固不仅以帖括之文,而惜乎大臣无通经之士,使一代吁俊之典,但止于斯可叹也。
永乐二十二年十月丁卯,仁庙谕大学士杨士奇等曰:朝廷所重,安百姓而百姓不得蒙福者,繇牧守匪人,牧守匪人,繇学校失教,故岁贡中愚不肖十率七八。古事不通,道理不明,此岂可任安民之寄。当日贡举之行,不过四十年,而其弊已如此,乃护局之臣犹托之祖制,而相持不变乎。
《三场》
明初三场之制,虽有先后,而无重轻,乃士子之精力多专于一经,略于考古。主司阅卷,复护初场所中之卷,而不深求其二三场。夫昔之所谓三场,非下帷十年,读书千卷,不能有此三场也。今则务于捷得,不过于四书一经之中。拟题一二百道,窃取他人之文,记之入场之日,抄誊一过,便可侥倖中式,而本经之全文,有不读者矣。率天下而为欲速成之童子。学问由此而衰,心术由此而坏。宋嘉祐中,知谏院欧阳修上言今之举人,以二千为率。请宽其日限,而先试以策而考之。择其文辞鄙恶者,文意颠倒重杂者,不识题者,不知故实略而不对所问者,误引事迹者,虽能成文而理识乖诞者,杂犯旧格不合式者,凡此七等之人,先去之。计二千人可去,五六百以其留者,次试以论。又如前法。而考之又可去其二三百。其留而试诗赋者,不过千人矣。于千人而选五百,少而易考,不至劳昏。考而精当,则尽善矣。纵使考之不精,亦当不至大滥。盖其节抄剽盗之人,皆以策论先去之矣。比及诗赋,皆是已经策论,粗有学问理识,不至乖诞之人,纵使诗赋不工,亦可以中选矣。如此可使童年新学不晓事之人,无由而进今之有天下者,不能复两汉举士之法。不得已,而以言取人,则文忠之论,亦似可取。盖救今日之弊,莫急乎去。节抄剽盗之人,而七等在所先去,则闇劣之徒,无所侥倖。而至者渐少,科场亦自此而清也。《拟题》
今日科场之病,莫甚乎拟题。且以经文言之。初场试,所习本经义四道,而本经之中,场屋可出之题,不过数十。富家巨族,延请名士馆于家塾,将此数十题各撰一篇,计篇酬价,令其子弟及僮奴之俊慧者记诵习熟,入场命题,十符八九,即以所记之文,抄誊上卷,较之风檐,结搆难易迥殊,四书亦然。发榜之后,此曹便为贵人。少年貌美者多得馆选,天下之士靡然从风,而本经亦可以不读矣。予闻昔年五经之中,惟《春秋》止记题目,然亦须兼读四传;又闻嘉靖以前学臣,命《礼记》题,有出《丧服》以试士子之能记否者,百年以来,《丧服》等篇皆删去不读,今则并《檀弓》不读矣。《书》则删去,五子之歌,《汤誓》《盘庚》《西伯》《戡𥟖》《微子》《金縢》《顾命》《康王之诰》《文侯之命》等篇不读;《诗》则删去《淫风》《变雅》不读;《易》则删去《讼》《否》《剥》《遁》《明》《夷》《睽》《蹇》《困》《旅》等卦不读,止记其可以出题之篇,及此数十题之文而已,读《论》惟取一篇,披《庄》不过盈尺。《隋书·崔赜传》
因陋就寡,赴速邀时。
《旧唐书·薛谦光传》
昔人所须十年,而成者以一年毕之。昔人所待一年,而习者以一月毕之。成于剿袭,得于假倩,卒而问其所未读之经,有茫然不知为何书者。故愚以为,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材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但四百六十馀人也。请更其法,凡四书五经之文,皆问疑义,使之以一经而通之。于五经又一经之中,亦各有疑义,如易之郑王,诗之毛郑,春秋之三传,以及唐宋诸儒不同之说,四书五经皆依此发问。
汉人所谓发策决科者,正是如此。
其对者必如朱子所云,通贯经文条举众说,而断以己意。
《宋史·刘恕传》:举进士,诏能讲经义者别奏名,应召者才数十人,恕以《春秋》、《礼记》对,先列注疏,方引先儒异说,末乃断以己意,凡二十问,所对皆然。
其所出之题,不限盛衰治乱。
宋《文鉴》载:张庭坚自靖人,自献于先王经义一篇,
使人不得意拟,而其文必出于场屋之所作,则士之通经与否,可得而知。其能文与否,亦可得而验矣。又不然,则姑用唐宋赋韵之法,犹可以杜节抄剽盗之弊。盖题可拟而韵不可必,文之工拙,犹其所自作,必不至以他人之文,抄誊一过,而中式者矣。其表题专出唐宋,策题兼问古今。
如《王梅溪集》中所载。
人自不得不读通鉴矣,夫举业之文,昔人所鄙斥而以为无益于经学者也。今犹不出于本人之手焉,何其愈下也哉。
读书不通五经者,必不能通一经。不当分经试士,且如唐宋之世,尚有以老庄诸书命题,如卮言,日出赋,至相率扣殿槛乞示者,今不过五经,益以三礼三传,亦不过九经而已。此而不习,何名为士。宋史冯元授江阴尉时,诏流内铨以明经者,补学官元自荐通五经。谢泌笑曰:古人治一经而至皓首,子尚少。能尽通耶。对曰:达者一以贯之。更问疑义,辨析无滞。
《石林燕语》:熙宁以前,以诗赋取士学者,无不先遍读五经。余见前辈虽无科名,人亦多能杂举五经。盖自幼学时习之,故终老不忘。自改经术人之教子者,往往便以一经授之。他经纵读,亦不能精其教之者,亦未必皆通五经。故虽经书正文,亦多遗误。若今人问答之间,称其人所习为贵经,自称为敝经,尤可笑也。科场之法,欲其难,不欲其易。使更其法,而予之以难,则觊倖之人少,少一觊倖之人,则少一营求患得之人。而士类可渐以清,抑士子之知,其难也。而攻苦之日多,多一攻苦之人,则少一群居终日言不及义之人,而士习可渐以正矣。
《墨子》言:今若有一诸侯于此,为政其国家也,曰:凡我国能射御之士,我将赏贵之,不能射御之士,我将罪贱之。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我以为必能射御之士喜,不能射御之士惧。曰:凡我国之忠信之士,我将赏贵之,不忠信之士,我将罪贱之。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我以为必忠信之士喜,不忠信之士惧。今若责士子以兼通九经记,通鉴历代之史。而曰:若此者中,不若此者黜,我以为必好学能文之士喜,而不学无文之士惧也。然则为不可之说,以挠吾法者,皆不学无文之人也。人主可以无听也。
今日欲革科举之弊,必先示以读书学问之法。暂停考试,数年而后行之。然后可以得人,晋元帝从元坦之议。听孝廉申至七年,乃试古之人有行之者。
《题切时事》
考试题目多有规切时事,亦虞帝予违汝弼之遗意也。《宋史·张洞传》:试开封进士,赋题曰《孝慈则忠》。时方议濮安懿王称皇事,英宗曰:张洞意讽朕。宰相韩琦进曰: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上意解古之人君,近则尽官师之规,远则通乡校之论。此义立,而争谏之涂广矣。天启四年,应天乡试题,今夫奕之为数一节,以魏忠贤始用事也。浙江乡试题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以杖杀工部郎万燝也。七年江西乡试题:皓皓乎不可尚已。其年监生陆万龄请以忠贤,建祠国学也。
万龄疏以忠贤,芟除奸党为诛。少正卯定,三朝要典,为作春秋,请上特制碑文并祠,其父于后室以比于启圣。
崇祯三年,应天乡试,题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以媚奄。诸臣初定逆案也。此皆可以开帝聪,而持国是者。时当季叶而沔水鹤鸣之义,犹存于士大夫。可以想见先朝之遗化,若崇祯九年应天乡试,春秋题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以公孙疆,比陈启新是,以曹伯阳比皇上,非所宜,言大不敬。天启七年,顺天乡试书经题:我二人共贞,以周公比魏忠贤,则又无将之渐,亦见之弹文者也。
景泰初也,先奉上皇至边,边臣不纳。虽有社稷为重之说,然当时朝论即有以奉迎之,缓为讥者。顺天乡试题: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一节盖有讽意。
《试文格式》
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盖始于成化,以后股者对偶之名也。天顺以前经义之文,不过敷演传注,或对或散。初无定式,其单句题亦甚少。成化二十三年,会试乐天者保天下,文起讲先提三句,即讲乐天四股,中间过接四句,复讲保天下四股。复收四句,再作大结。弘治九年会试,责难于君,谓之恭文。起讲先提三句,即讲责难于君。四股中间过接二句,复讲谓之恭。四股复收二句,再作大结。每四股之中,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亦有联属二句,四句为对,排比十数,对成篇而不止于八股。
其两扇立格。
谓题本两对,文亦两大对。
则每扇之中,各有四股。其次第之法,亦复如之。故今人相传,谓之八股。若长题则不拘此。嘉靖以后,文体日变,而问之儒生,皆不知八股之何谓矣。孟子曰:大匠诲人,必以规矩。今之为时文者,岂必裂规偭矩矣乎。
发端二句,或三四句,谓之破题。大抵对句为多,此宋人相传之格。
本之唐人赋格。
下申其意,作四五句,谓之承题。然后提出。夫子、
曾子、子思、孟子皆然。
为何而发此言,谓之原。起至万历中。破止二句,承止三句,不用原起。篇末敷演圣人言。毕自摅所见,或数十字,或百馀字,谓之大结。明初之制,可及本朝时事,以后功令益密,恐有藉以自衒者,但许言前代,不及本朝。至万历中,大结止三四句,于是国家之事,罔始罔终,在位之臣,畏首畏尾。其象已见于应举之文矣。试录文字之体,首行曰第一场,顶格写。次行曰四书,下一格。次行题目又下一格,五经及二三场,皆然。至试文则不能再下,仍提起顶格写,次行题目止下一格,经论亦然。
须知自古以来,书籍文字,首行无不顶格写者。
后来学政苟且成风,士子试卷省却四书,各经字竟从题目写起,依大场之式。概下二格,圣经反下,自作反高。于理为不通,然日用而不知,亦已久矣。又其异者,沿此之例。不论古今诗文,概以下二格为题。万历以后,坊刻盛行。每题之文,必注其人之名于下。而刻古书者,亦化而同之。如题曰周郑交质,下二格,其行末书左丘明。题曰伯夷列传,下二格其行末书司马迁。变历代相传之古书,以肖时文之面貌。使古人见之当为绝倒。
《程文》
自宋以来,以取中士子所作之文,谓之程文。《金史》:承安五年,诏考试词赋官各作程文一道,示为举人之式,试后赴省藏之。至本朝先亦用士子程文刻录,后多主司所作,遂又分士子所作之文,别谓之墨卷。文章无定格,立一格而后为文,其文不足言矣。唐之取士以赋,而赋之末流,最为冗滥。宋之取士以论策,而论策之弊,亦复如之。明之取士以经义,而经义之不成文。又有甚于前代者,皆以程文格式为之。故日趋而下晁,董公孙之对,所以独出千古者,以其无程文格式也。欲振今日之文,在毋拘之以格式,而俊异之才出矣。《判》
举子第二场,作判五条,犹用唐时铨试之遗意。至于近年,士不读律,止钞录旧本。入场时每人止记一律,或吏或户,记得五条。场中即可互换,中式之卷大半雷同。最为可笑,通典选人条例,其倩人暗判,人间谓之判罗,此最无耻。请榜示以惩之。后唐明宗天成三年,中书奏吏部南曹关,今年及第进士内三礼,刘莹等五人所试判语皆同,勘状称晚。逼试期偶拾得判草写净,实不知判语不合一般者,敕贡院擢科考,详所业。南曹试判,激劝为官。刘莹等既不攻文,只合直书其事。岂得相传,槁草侮渎公场,宜令所司落下放罪。《宋史·太祖纪》:开宝六年八月丁酉,泗州推官侯济坐试判假手,杖、除名。
夫以五代偏安丧乱之馀,尚令科罪。今以堂堂一统作人之盛,而士子公然互换。至一二百年,目为通弊,不行觉察,传之后代,其不为笑谈乎。
试判起于唐高宗时,初吏部选才,将观其人,覆其吏事。始取州县案牍疑议,试其断割而观其能否。后日月寖久,选人猥多,案牍浅近,不足为难。乃采经籍古义,假设甲乙,令其判断。既而来者益众,而通经正籍又不足以为问。乃徵辟书曲,学隐伏之义问之,惟惧人之能知也。佳者登于科第,谓之入等。其甚拙者,谓之蓝缕。各有升降,选人有格限。未至而能试文三篇,谓之宏词。试判三条,谓之拔萃。亦曰:超绝词美者,得不拘限而授职。今国朝之制,以吏部选人之法。而施之贡举,欲使一经之士,皆通吏事,其意甚美,又不用假设甲乙,止据律文,尤为正大得体。但以五尺之童,能强记者,旬日之力便可尽答。而无难亦何以定人才之高下哉。盖此法止可施于选人,引试俄顷之间,而不可行之。通场广众,竟日之久,宜乎。各记一曹,互相倒换,朝廷之制,有名行而实废者,此类是矣。必不得已,而用此制,其如通典所云,问以时事疑狱,令约律文断决,不乖经义者乎。
《经文字体》
生员冒滥之弊,至今日而极。求其省记四书本经,全文百中无一更,求通晓六书,字合正体者,千中无一也。简汰之法,是亦非难。但分为二场。第一场令暗写四书一千字经,一千字脱误本文,及字不遵式者,贴出除名。第二场乃考其文义,则矍相之射,仅有存者矣。或曰此末节也,岂足为才士。累周官教国子以六艺射御,之后继以六书。而汉世试书,九千字以上乃得为史。以周官童子之课,而责之成人。汉世掾史之长,而求之秀士,犹且不能。则退之陇亩,其何辞之有。北齐策孝秀于朝堂,对字有脱误者,呼起立席。后书迹滥劣者,饮墨汁一升。文理孟浪者,夺席。脱容刀僭霸之君,尚立此制。以全盛之朝求才之主,而不思除弊之方,课实之效,与天下因循于溷浊之中,以是为顺人情而已。权文公有言,常情为习所胜,避患安时俾躬处休以至老死。自为得计,岂复有揣摩古今风俗,整齐教化。根本原始要,终长辔远驭者邪。古今一揆,可胜慨息。《史学》
唐穆宗长庆三年二月,谏议大夫殷侑言:司马迁、班固、范晔《三史》为书,劝善惩恶,亚于《六经》。比来史学废绝,至有身处班列,而朝廷旧章莫能知者。于是立三史科及三传科。通典举人条例,其史书史记为一史。《汉书》为一史,后汉书并刘昭所注志为一史。三国志为一史,晋书为一史,李延寿南史为一史,北史为一史。习南史者,兼通宋齐志。习北史者,通后魏隋书志。自宋以后,史书烦碎冗长,请但问政理成败所因,及其人物损益,关于当代者,其馀一切不问国朝。自高祖以及《睿宗实录》并《贞观政要》共为一史。朱子亦尝议分年试士,以《左传》《国语》《史记》两汉为一科,三国晋书南北史为一科。时务律历地理为一科。
今史学废绝又甚,唐时若能依此法举之。十年之间
可得通达政体之士,未必无益于国家也。
宋孝宗淳熙十一年十月,太常博士倪思言:举人轻视史学,今之论史者独取汉、唐混一之事,三国、六朝、五代以为非盛世而耻谈之,然其进取之得失,守禦之当否,筹策之疏密,区处兵民之方,形势成败之迹,俾加讨究,有补国家。请谕春官:凡课试命题,杂出诸史,无所拘忌;考覈之际,稍以论策为重,毋止以初场定去留。从之。
史言薛昂为大司成。寡学术,士子有用《史记》、《西汉》语,辄黜之。在哲宗时,尝请罢史学,哲宗斥为俗佞。吁何近世俗佞之多乎。
《中式额数》
今人论科举,多以广额为盛。不知前代,乃以减数为美。谈著之于史。《旧唐书·王丘传》:开元初,迁考功员外郎。贡举旧以考功员外郎主之,开元二十四年始改用礼部侍郎。杜甫诗忤下考功第。
先是考功举人,请托大行,取士颇滥,每年至数百人,
此通计诸科之数。
丘一切覈其实材,登科者仅满百人。议者以为自则天已后凡数十年,无如丘者。《严挺之传》:开元中,为考功员外郎。典举二年,人称平允,登科者顿减二分之一。《陆贽传》:知贡举,一岁选士,才十四五,数年之内,居台省清近者十馀人。此皆因减而精。昔人之所称善,今人为此。不但为刻薄之名,而又坐失门生百数十人。虽至愚者不为矣。
《高锴传》:为礼部侍郎。凡掌贡部三年,每岁登第者四十人。开成三年,敕曰:进士每岁四十人,其数过多,则乖精选。官途填委,要窒其源,宜改每岁限放三十人,如不登其数,亦听。文宗之识,岂不优于宋太宗乎。
《贾餗传》:太和中三典礼闱,所选士共止七十五人。
齐王融为武帝作策。秀才文曰:今农战不修,文儒是竞。宋自太宗太平兴国二年,赐进士诸科五百人。遽令释褐而二年,进士至万二百六十人。淳化二年,至万七千三百人。〈见曾巩文集〉
于是一代风流,无不趋于科第。叶适作制科,论谓士人猥多,无甚于今。世此虽足以弘文教之盛,而士习之偷,亦自此始矣。
《吕氏·家塾记》言:今士人所聚多处,风俗便不好。
鲁哀公用庄子之言,号于国中曰:无其道而为其服者,其罪死。五日而鲁国无敢儒服者,独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门。公召而问以国事,千转万变而不穷。庄子曰:以鲁国而儒者一人耳。可谓多乎。记曰:垂緌五寸惰游之士也。今将求儒者之人,而适得惰游之士,此其说在乎楚叶公之好画龙,而不好真龙也。
《殿举》
宋初约周显德之制,定贡举条法及殿罚之式:进士文理纰缪殿五举,诸科初场十否殿五举,第二、第三场十否殿三举,第一场至第三场九否并殿一举。殿举之数,朱书于试卷,送中书门下。今之科场有去取,而无惩劝。故不才之人,得以旅进而言此者,世必以为刻薄矣。殿举今谓之罚科,不通者谓之否。
《英宗实录》:宣德十年九月,令天下岁贡生员从行,在翰林院考试中式者,送南北国子监读书。不中者发原籍,住廪肄业以待。复试再不中者,发充吏。提调教官如例责状,今岁贡廷试,亦无黜落,设科取士,大抵为恩泽之涂。
《进士得人》
《唐书·选举志》:众科之目,进士尤为贵,其得人亦最为盛焉。文宗好学嗜古,郑覃以经术位宰相,深嫉进士浮薄,屡请罢之。武宗即位,宰相李德裕尤恶进士。谓朝廷选官,须公卿子弟为之。何者。少习其业,自熟朝廷,台阁之仪,不教而自成。寒士纵有出人之才,固不能闲习也。德裕之论,偏异盖如此。然进士科当唐之晚节,尤为浮薄,世所共患也。《金史》:言取士之法,其来不一,至于唐、宋,进士盛焉。当时士君子之进,不繇是涂则自以为慊,此繇时君之好尚,故人心之趋向然也。
宋马永卿言,本朝取士之路多矣。得人之盛,无如进士。至有一榜,得宰相数人者,其间名臣,不可胜数。此进士得人之明效也。或曰:不然,以本朝崇尚进士。故天下英才皆入此科。若云非此科,不得人则失之矣。唐开元以前,未尝尚进士科,故天下名士,杂出他涂。开元以后,始尊崇之故。当时名士中,此科者十常七八,以此卜之,可以见矣。
馀姚黄宗羲作《明夷待访录》,其取士篇曰:古之取士也,宽其用士也。严今之取士也,严其用士也。宽古者乡举里选士之有贤能者,不患于不知,降而唐宋科目,不一士不得于此。尚可转而从事于彼,是其取之之宽也。王制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造士之秀者,升之学曰:俊士。大学正论选士之秀者,升之司马,曰进士。司马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唐之士及第者,未便解褐入仕。吏部又复试之,宋虽登第入仕,然亦止簿尉令录。榜首才得丞判,是其用之之严也。宽于取则无遗才,严于用则无倖进。今也不然,其取士止有科举一涂,虽使豪杰之士,若屈原、董仲舒、司马相如、扬雄之徒,舍是亦无繇,而进取之,不谓严乎哉。一日苟得上之列,于侍从下亦置之郡县,即其黜落而为乡贡者,终身不复取。解授之以官用之,又何其宽也。严于取,则豪杰之老死丘壑者多矣。宽于用,此在位者多不得其人也。流俗之人徒见。二百年以来,之功名气节,一二出于其中,遂以为科法已善,不必他求,不知科第之内,既聚此千百万人,不应功名气节之士,独不得入。则是功名气节之士之得科第,非科第之能得功名气节之士也。假使探筹较其长短而取之,行之数百年,则功名气节之士亦自有出于探筹之中者,宁可谓探筹为取士之善法邪。究竟功名气节人物不及汉唐远甚,徒使庸妄之辈,充塞天下。岂天之不生才哉。则取之之法,非也。我故宽取士之涂,有科举,有荐举,有太学,有任子,有郡县佐,有辟召,有绝学,有上书,而用之之严附见焉。
明初荐辟之法既废,而科举之中尤重进士,神宗以来,遂有定例。州县印官以上中为进士缺,中下为举人缺,最下乃为贡生缺。举贡历官虽至方面,非广西云贵不以处之。以此为铨曹一定之格,间有一二举贡受知于上,拔为卿。贰大僚则必尽力攻之,使至于得罪谴逐,且杀之而后已。于是不繇进士出身之人,遂不得不投门户以自庇。资格与朋党二者,牢不可破。而国事大坏矣。至于翰林之官,又以清华自处,而鄙夷外曹。崇祯中天子忽用推知考,授编检而众口交哗,有适从何来,遽集于此之诮。呜呼。科第不与,资格期而资格之局成,资格不与,朋党期而朋党之形立。防微虑始,有国者其为变通之计乎。
《大臣子弟》
人主设取士之科,以待寒畯。诚不宜使大臣子弟得与其间,以示宠遇之私。而大臣亦不当使其子弟与寒士竞进。魏孝文时,于烈为光禄勋卿。其子登引例求进,烈上表请黜落。孝文以为有识之言,虽武夫犹知此义也。唐之中叶,朝政渐非。然一有此事,尚招物议。长庆元年,礼部侍郎钱徽知贡举。中书舍人李宗闵子婿苏巢,右补阙杨汝士,弟殷士皆及第。为段文昌所奏,指摘榜内。郑朗等十四人谓之子弟,穆宗乃内出题目重试,落朗等十人贬徽江州刺史,宗闵剑州刺史。汝士开江令会昌四年,权知贡举。左仆射王起奏所放进士,有江陵节度使崔元式甥郑朴,东都留守牛僧儒女婿源重,故相窦易直子缄,监察御史杨收弟严,试文合格,物议以子弟非之。敕遣户部侍郎。翰林学士白敏中覆试,落下三人,唯放杨严一人。《唐书·杨严传》:又有杨知至共五人。
大中元年,礼部侍郎魏扶奏:臣今年所放进士三十三人,其封彦卿崔琢郑延休等三人,实有词艺,为时所称,皆以父兄见居重任,不敢选取。诏令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韦琮考覆,敕放及第。大中末,令狐绹罢相,其子滈应进士,举在父未罢相前,拔文解及第。谏议大夫崔瑄论滈干挠,主司侮弄文法,请下御史台,推勘疏留中不出。
《旧唐书·令狐绹子滈传》:大中十三年,绹罢相为河中节度使,为其子滈乞应进士。举许之,登第三十人。有郑羲者,故户部尚书浣之孙,裴弘馀,故相休之子,魏筜故相扶之子,及滈,皆大臣子弟,谏议大夫崔瑄论:滈,权在一门,势倾天下。及绹罢相作镇之日,便令滈纳卷贡闱。岂可以父在枢衡,独挠文柄。请下御史台按问。奏疏不下。《册府元龟》载:起居郎张云疏言,绹方出镇,滈便策名放榜宣麻,相去二十三日。
后梁开平三年五月,敕礼部所放进士薛钧,是左司侍郎薛廷圭男,方持省辖,固有避嫌。宜令所司落下。宋开宝元年,权知贡举。王祐擢进士合格者十人,陶谷子邴名在第六。翼日谷入谢。上谓侍臣曰:闻谷不能训子,邴安得登第。乃命中书覆试,邴复登第。因下诏:自今举人,凡关食禄之家,礼部具闻覆试。至太宗以后,科额日广,登用亦骤。而上下斤斤犹守,此格有人主示公而不取者。雍熙二年,宰相李昉之子宗谔参政,吕蒙正之弟。蒙亨盐铁使王明之子扶度支使。许仲宣之子待问举进士试,皆入等。上曰:此并势家,与孤寒竞进。纵以艺升,人亦谓朕有私。遂罢之。是也。有人臣守法而自罢者,唐义问用举者,召试秘阁。父介引嫌罢之。是也。有子弟恬退而不就者,韩维尝以进士荐礼部。父亿任执政,不就廷试。仁宗患搢绅奔竞,谕近臣曰:恬静守道者,旌擢。则躁求者,自当知愧。于是宰相文彦博等言,维好古嗜学,安于静退,乞加甄录。召试学士院,辞不赴。除国子监主簿,是也。
《旧唐书》言:王荛苦学,善属文。以季父铎作相,避嫌不就科试。
而赵屼为御史,上疏言治平,以前大臣不敢援置亲党于要涂,子弟多处筦库。甚者不使应科举,自安石柄国持内举,不避亲之说,始以子雱列侍从繇,是循习为常。今宜杜绝其源,以此为防。犹有若秦桧子熹孙埙试进士,皆为第一者。
《清波杂志》:绍圣丁丑,章持魁南省,时有诗云:何处难忘酒,南宫放榜时,有才如杜牧,无势似章持。不取通经士,先收执政儿。此时无一盏,何以展愁眉。
至于有明,此法不讲,又入仕之涂。虽不限出身,然非进士一科,不能跻于贵显。于是宦游子弟,攘臂而就功名。三百年来,惟闻一山阴王文端子中解元,不令赴会试者,唐宋之风荡然无存。然则宽入仕之涂,而厉科名之禁,不可不加之意也。
天宝二年,是时海内晏平选人万计,命吏部侍郎宋遥苗晋卿考之。遥与晋卿苟媚朝廷,又无廉洁之操。取舍偷滥,甚为当时所丑。有张奭者,御史中丞倚之子。不辨菽麦,假手为判,特中甲科。会下第者,尝为蓟令,以其事白于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禄山恩宠崇盛,谒请无时,因具奏之。帝乃大集登科人御花萼楼,亲试升第者,十无一二焉。奭手持试,纸竟日不下一字。时谓之曳白,帝大怒,遂贬遥为武当太守,晋卿为安康太守。复贬倚为淮南太守。诏曰:庭闱之间,不能训子。选调之际,乃以托人。士子皆以为戏笑,或托于诗赋讽刺考判官。礼部郎中裴朏,起居舍人张烜,监察御史宋昱,左拾遗孟朝,皆贬官岭外。
《石林燕语》曰:国初贡举法未备,公卿子弟多艰于进取。盖恐其请托也。范杲鲁公之兄子,见知陶谷窦仪,皆待以甲科。会有言世禄之家,不当与寒畯争科名者,遂不敢就试。李内翰宗谔已过省,以文正为相。因唱名辞疾,不敢入。亦被黜。文正罢相,方再登科。天禧后立法,有官人试不中者,皆科私罪。仍限以两举,庆历以来,条令日备,有官人仍别立额。于是进取者,始自如矣。
谢在杭五杂俎曰:宋初进士科,法制稍密。执政子弟,多以嫌不令举进士,有过省而不敢就殿试者。庆历中王伯庸为编排官,其内弟刘原父廷试第一。以嫌自列,降为第二。今制惟知贡举典试者,宗族不得入其他,诸亲不禁也。执政子弟,擢上第者,相望不绝。顾其公私,何如耳。杨用修作状头,天下不以为私。与江陵诸子异矣。万历癸未,苏工部浚入闱,取李相公廷机为首卷。二公少年笔砚,至相善也。然苏取之不以为嫌,李魁天下而人无间言,至公也。庚戌之役,汤庶子宾尹素知韩太史敬拔之高等,而其后议论𧔧起,座主门生皆坐褫职。夫韩之才诚高,而汤之取未为失人。但心迹难明,卒至两败。亦可惜也。然科场之法,自是日益多端矣。
景泰七年,大学士王文陈循以其子乡试不中,至具奏讼冤。为皆准令会试。
《北卷》
今制科场,分南卷、北卷、中卷。此调停之术,而非造就之方。夫北人自宋时即云。京东、西、河北、河东、陜西五路举人,拙于文辞声律。况又更金元之乱。文学一事,不及南人久矣。今南人教小学,先令属对,犹是唐宋以来,相传旧法。北人全不为此故,求其习比偶调平仄者,千室之邑,几无一二人。而八股之外,一无所通者,比比也。愚幼时四书、本经俱读全注,后见庸师窳生,欲速其成,多为删抹。而北方则有全不读者,欲令如前代之人,参伍诸家之注疏,而通其得失,固数百年不得一人。且不知十三经注疏为何物也。间有一二五经刻本,亦多脱文误字,而人亦不能辨此古书善本,绝不至于北方,而蔡虚斋林次崖诸经学训诂之。儒皆出于南方也。故今日北方有二患。一曰地荒,二曰人荒,非大有为之君作而新之,不免于无田甫田,维莠骄骄之叹也。汉成帝元延元年七月,诏:内郡国举方正能直言极谏者各一人,北边二十二郡举勇猛知兵法者各一人。此古人因地取才,而不限以一科之法也。宋敏求尝建言,河北、陕西、河东士子性朴茂而辞藻不工。故登第者少。请令转运使择荐有行艺材武者,特官之。使人材参用,而士有可进之路,其亦汉人之意也与。
《糊名》
国家设科之意,本以求才。今之立法,则专以防奸。为主如弥封,誊录一切之制,是也。考之唐初吏部试选,人皆糊名。令学士考判,武后以为非委任之方,罢之。贞元中陆贽知贡举,访士之有才行者于翰林学士。梁肃肃曰:崔群虽少年,他日必至公辅。果如其言,太和初,礼部侍郎崔郾试进士,东都吴武陵出杜牧所赋《阿房宫辞》,请以第一人处之。此知其贤而进之也。张昌龄举进士,与王公治齐名,皆为考功员外郎。王师旦所绌,太宗问其故,对曰:昌龄等华而少实,其文浮靡,非令器也。取之则后生劝慕,乱陛下风雅。帝然之。温庭筠苦心砚席,尤长于诗赋。初举进士,至京师人士翕然推重。然士行尘杂,不修边幅,能逐弦吹之,音为侧艳之词。公卿家无赖子弟裴诚,令狐滈之徒相与蒱饮,酣醉终日。繇是累年不第,罗隐有诗名,尤长于咏史。然多讥讽,以故不中第。此知其不可而退之也。《宋史·陈彭年传》言:景德中,彭年与晁迥同知贡举,请令有司详定考试条式。真宗命彭年与戚纶参定,多革旧制,专务防闲。其所取者,不复选择文行,止较一日之艺,虽杜绝请托,然置甲等者,或非人望。《宋白传》言:初,陈彭年举进士,轻俊喜谤,主司白知贡举恶其为人,黜落之,彭年憾焉,后居近侍,为贡举条制,多所关防,盖为白设也。盖昔之取士,虽程其一日之文,亦参之以平生之行。而乡评士论,一皆达于朝廷。故《王旦传》言:翰林学士陈彭年呈政府科场条目,旦投之地曰:内翰得官几日,乃欲隔绝天下进士。彭年皇恐而退。而范仲淹苏颂之议并,欲罢弥封誊录之法。使有司考其素行,以渐复两汉选举之旧。夫以彭年一人之私,而遵为数百年之成。法无怪乎。繁文日密,而人材日衰。后之人主,非有重门洞开之心胸,不能起而更张之矣。《册府元龟》:唐宪宗元和二年十二月,敕自今以后,州府所送进士,如迹涉疏狂,兼亏礼教。或曾为官司科罚,或曾任州府小吏一事,不合入清流者,虽薄有词艺并,不得申送。如举送以后事,发长吏停见任,及已停替者,殿二年,本试官及司功官并贬降,是进一不肖之人。考试之官,皆有责焉。今则藉口于糊名,而曰吾衡其文,无繇知其人也。是教之崇败行,而代为之逭其罪也。
《容斋四笔》曰:唐世科举之柄,颛付之。主司仍不糊名,又有交朋之厚者,为之荐达。谓之通榜。故其取人也,畏于讥议多公而审,亦或胁于权势,或挠于亲故,或累于子弟。皆常情所不能免者,若贤者临之,则不然。未引试之前,其去取高下固已定于胸中矣。韩文公《与祠部陆员外书》曰:执事之与司贡士者,相知诚深矣。彼之所望,于执事执事之所以待乎。彼者可谓至而无间矣。彼之职在乎得人,执事之志在乎进贤。如得其人而授之,所谓两得。愈之知者,有侯喜、侯云长、刘述古、韦群玉,此四子皆可以当首荐而极论者,期于有成而后止可也。沈杞、张弘、尉迟汾、李绅、张后馀、李翊皆出群之才,与之足以收人望而得才,实主司广求焉。则以告之,可也。往者陆相公司贡士,愈时幸在得中所与及第者,皆赫然有声。原其所以亦繇梁补阙,肃王郎中础佐之梁举八人,无有失者,其馀则王皆与谋焉。陆相待王与梁如此,不疑也。至今以为美谈。此书在集中,不注岁月,按摭言云:贞元十八年,权德舆主文陆傪员外通榜,韩文公荐十人于傪。权公凡三榜,共放六人。馀不出五年内,皆捷以登科。记考之。贞元十八年,德舆以中书舍人知举,放进士二十三人。尉迟汾、侯云长、韦纾、沈杞、李翊登第。十九年以礼部侍郎放二十人,侯喜登第。永贞元年放二十九人,刘述古登第。通三榜共七十二人。而韩所荐者,预其七元和元年。崔邠下放李绅,三年又放张后,馀张弘皆与摭言合。
《搜索》
《旧唐书·李揆传》:乾元初,兼礼部侍郎。言主司取士,多不考实,徒峻其堤防,索其书策,殊不知艺不至者,居文史之囿亦不能摛辞,深昧求贤之意也。及试进士,请于庭中设《五经》、诸史及《切韵》本于床,引贡生谓之曰:大国选士,但务得才,经籍在此,请恣寻检。《舒元舆传》:元舆,举进士,见有司钩校苛切,因上书言:自古贡士未有轻于此者,且宰相公卿繇此出,而有司以隶人待之。罗棘遮截疑其为奸,非所以求忠直也。又言国朝校试,穷微探隐,无所不至。士露顶跣足以赴科场,此先辈所以有投椠而出者,然狡伪之风所在,而有试者愈严。而犯者愈众。桁杨之辱,不足以尽辜。如主司真具别鉴,虽怀藏满箧,亦复何益。故搜索之法秖,足以济主司之所短,不足以显才士之所长也。今日考试之弊,在乎求才之道不足,而防奸之法有馀。宋元祐初,御史中丞刘摰上言:治天下者,遇人以君子、长者之道,则下必有君子、长者之行应于上。若以小人遇之,彼将以小人自为矣,况以此行于学校之间乎。诚能反今日之弊,而以教化为先,贤才得而,治具张不难致也。
《金史》:泰和元年,省臣奏:搜简之法虽严,至于解发袒衣,索及耳鼻,殊失待士之礼。故大定二十九年已尝依前故事,使就沐浴,官置衣为之更之,既可防滥,且不亏礼。从之。
朱子论学校科举之弊,谓上以盗贼待士,士亦以盗贼自处。鼓噪迫胁,非盗贼而何嗟夫。三代之制,不可见矣。汉唐之事,岂难仿而行之者乎。
《出身授官》
史言开元以后,四海晏清,士无贤不肖,耻不以文章达,其应诏而举者多则二千人,少犹不减千人。所收百才有一。《文献通考》:唐时所放进士,每岁不过二三十人。《册府元龟》:贞元十八年五月,敕自今已后,每年考试所收人明经,不得过一百人。进士不得过二十人。如无其人,不必要满此数。太和元年二年三年,每年恩赐及第四十人。二年五月,礼部奏请每年进士以三十人为限。从之。
士之及第者,未便解褐入仕。尚有试吏部一关,韩文公三试于吏部,无成则十年犹布衣。且有出身二十年不获禄者。
东莱吕氏曰:唐时进士登第者,尚未释褐。或是为人所论荐,或再应,皆中。或藩方辟举,然后始得释。《册府元龟》:唐文宗语宰臣曰:凡进士及第,有方镇奏请判官者,第一任未经作州县官,莫依但第一任曾作州县官,即第二任依奏。
自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上初即位,思振淹滞,赐进士诸科出身者五百馀人。
《石林燕语》:是年进士特取一百九人,自是连放五榜,通取八百一人。
皆先赐绿袍靴笏,赐宴开宝寺。第一第二等进士,及九经授将作监丞、大理评事、通判。诸州其馀皆优等,注拟宠章殊异,历代未有也。薛居正等言:取人太多,用人太骤。不听。
陆游《南唐书》言:冯延鲁子僎,韩熙载知贡举放及第,覆试被黜。后与其弟侃仪价伉,入宋继取名第。盖南唐及第,止于三人五人。而宋及第至百馀人也。
此太宗初一天下,欲以得士之盛,跨越前代。荣观史册。
《宋史》:王禹偁上疏言:太祖之世,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五十人。重以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太宗毓德王藩,睹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于取人,舍短用长,拔十得五。在位将逾二纪,登第殆近万人,虽有俊杰之才,亦多容易而得。
而不知侥倖之心,欲速之习中,于士人者且数百年而不可返矣。又考通典举人条例,四经出身,授繁县尉,判入第三等。授望县尉。五经出身,授望县尉,判入第三等,授畿县尉。进士与四经同资,是唐时明经进士,初除不过县尉。
《宋史》:进士、明经入望州判司、次畿簿尉。《文献通考》:开宝八年,王嗣宗为状元,止授泰州司理参军。太平兴国以后,始授将作监丞大理评事,通判诸州,当时以为异数。
至今代则一入词林,更不外补。
谢肇浙曰:国朝进士一入史馆,即与六卿抗礼。二十年间,便可跻卿相清华之选。百职莫敢望焉。唐宋之代,出为郡守,入为两制,未尝有此格也。
二甲之除,犹为部属。崇浮长惰职,此之繇所以一第之后,尽弃其学,而以营升纳贿为事者,以其得之浅而贵之骤也。其于唐人举士之初制,失之远矣。《儒林公议》言:太宗临轩放榜三五名,以前皆出贰郡符,迁擢荣速。陈尧叟、王曾初中第,即登朝领太史之职。赐以朱黻。尔后状元登第者,不十馀年,皆望柄用人。亦以是为当得之也。每殿廷胪传第一,则公卿以下无不耸观。虽至尊亦注视焉。自崇政殿出东华门,传呼甚宠,观者拥塞通衢。今代状元及第之荣,一甲翰林之授,权舆于是矣。
又言雒阳人尹洙,豪士也。尝曰:状元及第,虽使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出彊寇,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无以加焉。宋之务虚文而忘实事,即太宗有以开之矣。
宋初用人之弊有二。进士释褐不试吏部,一也。献文得旨召试除官,二也。今衒文之途已革,而入官之选尚轻。二者之弊,其一尚存,似宜仍用唐制。
用八股之人才,而使之理烦治众,此夫子所谓贼夫人之子也。
《年齿》
记曰:四十曰彊而仕,七十曰老而传,是人生服官之日,不过三十年。汉顺帝阳嘉元年,用左雄之言,令孝廉年不满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儒有一家之学,故称家法。
文吏课榜奏:宋文帝元嘉中,限年三十而仕。梁武帝天监四年,令九流常选,年未三十不通一经,不得解褐。今则突而弁兮,已厕银黄之列。死期将至,尚留金紫之班何补。官常徒隳,士习宜定,为中制二十,方许应试。三十方许服官,年至六十见任。官听其自请致仕。
《实录》:洪武十三年二月戊辰,命文武官年六十以上者,皆听致仕给诰敕。
无官之人,一切勒停。是虽蚤于古记之十年,要亦不过三十年而已。三十年之中,复有三年大忧。及期丧不得补选之日,则其人在仕路之日,少而居林下之日,多可以消名利之心,而息营竞之俗。
洪熙元年四月庚戌,郑府审理正俞廷辅言:近年宾兴之士,率记诵虚文,求其实才,十无二三。或有年才二十者,未尝学问。一旦挂名科目,而使之临政治民,职事废隳,民受其弊。自今各处乡试,宜令有司先行审访,务得博古通今行止端重,年过二十五者,许令入试。上虽嘉纳,而未果行。今则积习相沿二三百载,青云之路,跬步可阶。五尺之童,便思奔竞。欲以成人材而厚风俗,难矣。
宋李伯玉请罢童子科,意亦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