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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二十一卷目录

 学校部艺文二
  邠州建学记       宋范仲淹
  代胡侍郎奏乞馀杭州学名额表 前人
  海丰县新学宫记       余靖
  劝学诏          欧阳修
  吉州新学记         前人
  议学状           前人
  劝学诏           曾巩
  筠州学记          前人
  宜黄县学记         前人
  南安军学记         苏轼
  虔州学记         王安石
  请杜醇先生入县学书     前人
  繁昌县学记         前人
  慈溪县学记         前人
  上高县学记         苏辙
  建学记           孙觉
  新建庙学记         田矩
  请顾临秘校主学书      陈襄
  奉诏新建军学记       胡珵
  绍兴奉诏修学记略      郑漻
  无锡县学记        李弥正
  深泽重修学记       张克敬
  重修抚州学记       周必大
  婺源新学记         洪迈
  衢州江山县学记       朱熹
  静江府学记         前人
  与赵尚书书         前人
  请徐王二生充学宾申县劄子  前人
  代同安县学乞立苏丞相祠堂状 前人
  屏斥弟子员告先圣文     前人
  同安县谕学者        前人
  谕诸生           前人
  谕诸职事          前人
  补试榜谕          前人
  策试榜谕          前人
  重修桂林府学记       张栻
  瑞安县重修县学记      叶适
  修学记          陆震发
  泸州重修学记       魏了翁
  全州学记          刘岑

选举典第二十一卷

学校部艺文二

《邠州建学记》宋·范仲淹

国家之患,莫大于乏人,人曷尝而乏哉。天地灵粹赋予万物,非昔醇而今漓吾观物有秀于类者,曾不减于古,岂人之秀而贤者,独下于古欤诚教有所未格,器有所未就而然耶,庠序可不兴乎。庠序者俊乂所由出焉,三王有天下各数百年,并用此道以长养人材,材不乏而天下治,天下治而王室安,斯明著之效矣。庆历甲申岁,予参贰国政亲奉圣谋诏天下,建郡县之学俾,岁贡群士一,由此出,明年春,予得请为豳城守署事之三日,谒夫子庙通守太常王博士稷告。予曰:奉诏建学,其材出于诸生备矣。今夫子庙隘甚群,士无所安,因议改卜于府之东南隅,地为高明遂以建学并其庙迁焉。以兵马监押刘保节度,推官杨承用共掌役事博士朝夕视之,明年夏厥功告毕增其庙,度重师礼也。广其学宫优生员也,谈经于堂藏书于库长廊四回室,从而周总一百四十楹,广厦高轩处之,显明士人洋洋其来如归,且曰:吾党居后稷公刘之区,被二帝三王之风,其吾君之大赐吾道之盛节,欤敢不拳拳服膺以树其德业哉。予既改南阳郡博士,移书请为之记。予尝观易之大象在小畜,曰:君子以懿文德谓其道,未通则畜乎文德,俟时而行也。在兑曰:君子以朋友讲习,谓相悦之道必利乎。正莫大于讲习也。诸生其能知吾君建学圣人大易之旨,则庶几乎故书之。

《代胡侍郎奏乞馀杭州学名额表》前人

窃以三代右文四郊立学,尊严师道教育贤才被服礼乐之风,准绳仁义之行,切磨国器标率人伦式致用于荐绅,乃助成于声,教俊造以之富盛基业,由是绵昌至于唐家中外建学,文物之盛,三代比隆国家徇铎敷文舞干布化四方,庠序比比而兴万国,英翘拳拳以劝臣,伏见馀杭郡素为善地,蔚有秀民宜恢正始之风,不变轻扬之俗,前知州李诏在任,日重修宣圣庙建置学舍数十厦,面势显敞允为儒宫,足容弦诵之流迥处,云山之胜臣自出守此郡,延见诸生据众状举,请曾到御前进士,杨希堂领文会有二十馀人,日课艺业,其来不已,所益居多,臣欲乞朝廷依天雄,军江宁府特赐州学名额,用明劝导庶获修长岁时,不隳方俗可厚颜闵德行远,侔洙泗之间,唐虞文章广及江湖之上,臣无任祈天俟,命激切屏营之至。

《海丰县新学宫记》余靖

夫教化之本,自学校始,学校之兴,自乡遂始周人有乡先生,遂大夫分掌其令,以谨其习而荐其贤能焉。乡校所建则有皮弁之,荐小雅之歌以享先贤先师,古之道也。自秦人蚕食,六国废,周之令诗书之教轻于虮虱,汉兴杂霸学者惟集于长安郡县之学,浸微矣。唐室虽欲尊儒而不得其本,春秋祭菜专为孔子祠堂已事,而竣郁生荆棘因循其弊,以至于今,矧今之县令,惟以断笞杖督赋税为称职耳,其能劝学以警俗者,几何哉。吾友谭君初命为丰,令民安农亩,吏守曹事合境,恬然夜亡犬声下车,期年政已成矣。乃曰:习俎豆所以敦风俗兴学校,所以励良善,严祀事。所以教肃祇,考前计,所以辨制度,古之建学必居公宫之左,明堂亦学也。在国之阳县,虽小亦国也。子男之制其可忽乎。旧有庙学处之西,偏编竹覆葵以为其宫。隙风霾雨以昏其像,岁二月上丁,率诸生祗其常事,跼踬庭下退与诸生,谋建新庙而崇学馆,诸生闻之愿倾私储以赞其成,遂状其事得请于州,徙建于邑治之东南隅,伐山敛材易葵以瓦冕服玉璜仪,容大备先师,南向贤哲从祀丹,朱其器以荐乎。牢醴垩白其堂,以业其讲诵工,既毕遗书请词以识之夫。素王之道,犹天地之大,日月之明,江海之浸,阴阳之变,日用于百姓而不知其仁泽,及于万世而不为其私,口诵目訾而不加损益,所以尊而奉之者,教之所存焉耳。今海壖远国王化广,被夫子之道同其污隆兴葺,黉舍希风邹鲁,此亦政之所存焉耳。乃书之以示于后康定二年六月日记。

《劝学诏》欧阳修

儒者通天、地、人之理,明古今治乱之源,可谓博矣。然学者不得骋其说,而有司务先声病章句以拘牵之,则吾豪俊奇伟之士,何以奋焉。士有纯明朴茂之美,而无敩学养成之法,其饬身励节者,使与不肖之人杂而并进,则夫懿德敏行之贤,何以见焉。此取士之甚弊,而学者自以为患。议者屡以为言,比令详酌仍诏政事,府参定皆谓本学校以教之,然后可求其行实,先策论则辨理者,得尽其说,简程式则闳博者可见其才,至于经术之家,稍增新制兼行旧式,以勉中人烦法细文一,皆罢去明其赏罚,俾各劝焉。如此则待才之意,周取人之道广,夫遇人以薄者不可责其厚也。今朕建学兴善以尊子,大夫之行而更制革弊。以尽学者之才,教育之方,勤亦至矣。有司其务严训导精察举,以称朕意,学者其进德修业无失其时,凡所科条可为永式。

《吉州新学记》前人

庆历三年秋,天子开天章阁,召政事之臣,八人问治天下,其要有几施于今者,宜何先使坐而书,以对八人者皆震,恐失位俯伏顿首,言此非愚臣所能及,惟陛下所欲为,则天下幸甚,于是诏书屡下劝农桑责吏课举贤才,其明年遂诏天下,皆立学置学官之员。然后海隅徼塞四方万里之外,莫不皆有学。呜呼盛矣,学校王政之本也。古者致治之盛衰,视其学之兴废。记曰:国有学遂有序,党有庠,家有塾,此三代极盛之时。大备之制也。宋兴盖八十有四年,而天下之学始克。大立岂非盛美之事,须其久而后至于大备欤,是以诏下之日,臣民喜幸而奔走,就事者以后为羞,其年十月,吉州之学,成州旧有夫子庙在城之西北。今知州事李侯宽之至也。谋与州人迁而大之以为学舍,事方上请而诏已下学,遂以成李侯治吉敏而有方,其作学也。吉之士率其私钱一百五十万以助用人之力,积二万二千工而人不以为劳,其良材坚甓之用,凡二十二万三千五百而人不以为多,学有堂筵斋讲有藏书之阁,有宾客之位有游息之亭,严严翼翼壮伟闳耀而人不以为侈,既成而来学者常三百馀人,予世家于吉而滥官于朝,进不能赞扬天子之盛,美退不得与诸生揖让乎,其中,然予闻教学之法本于人性磨揉,迁革使趋于善其勉于人者,勤其入于人者,渐善教者,以不倦之意,须迟久之功。至于礼让兴行而风俗纯美,然后为学之成,今州县之吏不得久其职,而躬亲于教化也。故李侯之绩,及于学之立而不及待其成,惟后之人无废,慢天子之诏而怠以中止,幸予他日因得归荣,故乡而谒于学门,将见吉之士,皆道德明秀而可为公卿问于其俗,而婚丧饮食皆中礼节,入于其里而长幼相孝,慈于其家行于其郊而少者,扶其羸老壮者,代其负荷于道路,然后乐学之道成,而得时从先生,耆老席于众宾之后,听乡乐之歌,饮献酬之酒,以诗颂天子太平之功,而周览学舍思咏李侯之遗爱,不亦美哉。故于其始成也,刻辞于石而立诸其庑以俟。

《议学状》前人

右臣等伏见近日言事之臣,为陛下言建学取士之法者,众矣。或欲立三舍以养生徒,或欲复五经而置博士,或但举旧制而修废坠,或欲特创新学而立科条,其言虽殊,其意则一,陛下慎重其事,下其议于群臣,而议者遂欲创新学立三舍,因以辨士之能否而命之以官,其始也。则教以经艺文辞其终也。则取以材识德行听其言,则甚备考于事,则难行。夫建学校以养贤论才德,而取士。此皆有国之本务,而帝王之极致也。而臣等谓之难行者何哉。盖以古今之体不同而施设之方皆异也。古之建学取士之制,非如今之法也。盖古之所谓为政与设教者,迟速异宜也。夫立时日以趋事,考其功过而督以赏罚者,为政之法也。故政可速成,若夫设教则以劝善兴化尚贤,励俗为事,其被于人者渐则入于人也。深收其效者,迟则推其功也。远故常缓而不迫古者,家有塾,党有庠,遂有序,国有学,自天子诸侯之子,下至国之俊选,莫不入学,自成童而学至年四十而仕,其习乎礼乐之容讲乎,仁义之训敦乎,孝悌之行以养父兄事长上信朋友而临财廉处众让其修于身,行于家,达于邻里,闻于乡党,然后询于众庶,又定于长老之可信者,而荐之始谓之秀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为选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为俊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为进士,然后辨其论,随其材,而官之。夫生七八十岁而死者,人之常寿也。古乃以四十而仕,盖用其半生为学,考行又广察以邻里乡党,而后其人可知,然则积德累善如此,勤而久求贤审官如此,慎而有次第,然后矫伪干利之士,不容于其间而风俗不陷于媮薄也。古之建学取士,其施设之方如此也。方今之制以贡举取人往者,四岁一诏,贡举而议者,患于太迟,更趋之为间,岁而应举之士,来学于京师者,类皆去其乡里。远其父母妻子而为旦暮干禄之计,非如古人自成童,至于四十就学于其庠序,而邻里乡党得以众察徐考其行实也。盖古之养士本于舒迟,而今之取人患于急迫,此施设不同之大概也。臣请详言方今之弊,既以文学取士,又欲以德行官人,且速取之欤,则真伪之情未辨,是朝廷本欲以学劝人修德行,反以利诱人为矫伪此,其不可一也。若迟取之,欤待其众察徐考而渐进,则文辞之士先已中于甲科,而德行之人尚未登于内舍,此其不可二也。且今入学之人皆四方之游士,赍其一身而来,乌合群处非如古人在家,在学自少至长亲戚朋友邻里乡党众察徐考其行实也。不过取于同舍一时之毁誉,而决于学官数人之品藻尔,然则同学之人蹈利争进爱憎之论。必分朋党,昔东汉之俗,尚名节而党人之祸,及天下其始起于处士之横议,而相訾也。此其不可三也。夫人之材,行若不因临事而见,则守常循理无异众人,苟欲异众则必为迂僻,可怪以取德行之名,而高谈虚论以求材识之誉,前日庆历之学,其弊是也。此其不可四也。今若外方专一文学贡士,而京师独以德行取人,则实行素履著于乡曲,而守道丘园之士,皆反见遗此,其不可五也。今者朝廷患四方之士,寓京师者多而不知其士行,遂严其法各归于乡里,今又反使来聚于京师,云考其德行,若不用四方之士,止取京师之士,则又示人以不广,此其不可六也。夫儒者所谓能通古今者,在知其意达其理,而酌时之宜尔,大抵古者教学之意,缓而不迫,所以劝善兴化养贤,励俗在于迟久,而不求近效急功也。臣谓宜于今而可行者,立三舍可也。复五经博士可也。特创新学虽不若即旧,而修废然未有甚害,创之亦可也。教学之意在乎,敦本而修其实事,给以糇粮多陈经籍选士之良者,以通经有道之士,为之师而举察其有过无行者,黜去之则在学之人,皆善士也。然后取以贡举之法,待其居官为吏,已接于人事可以考其贤善优劣,而时取其尤出类者,旌异之则士知修身力行,非为一时之利,而可伸于终身,则矫伪之行不作而媮薄之风归厚矣。此所谓实事之可行于今者也。臣等伏见论学者,四人其说各异,而朝廷又下臣等俾之详,定是以尽众人之见,而采其长者尔,故臣等敢陈其所,有以助众议之一,非敢好为异论也。伏望圣慈特赐裁择。

《劝学诏》曾巩

朕惟先王兴庠序以风四方,所以使学士大夫明其心也,夫心无蔽,故施之于己,则身治而家齐推之于人,则官修而政举其流,及远则化民成俗。常必繇之。古之所以长人材厚人伦者,本是而已朕甚慕之,故设学校重学官之选,而厚其禄。凡欲以诱诲学者,庶几于古也。而在位者,无任职之心,承业者,无慕善之志,至于师生相冒,挟赂为奸嚚讼嚣然骇于众听。而况欲倡率训导洽于礼义,磨砻陶冶积于人心,使方闻修洁之士充于朝廷,孝悌忠笃之风行于乡邑,其可得乎。朕甚悯焉。故更制博士而讲求所以训励之方,定著于令以为学制,予乐育天下之材,而庶几先王之治者,可谓至矣。自今有敦行谊谨名节,肃政教出入无悖,明于经术者,有司其以次升之,使闻于朕,将考择而用之以劝于尔众士,有偷懦惰怠不循于教学不通明者,博士吾所属也。其申之以诱导,使其能有易于志而卒归于善,固吾之所受也。予既明立学之教,具为科条,其于学者有奖进退黜之格,以昭劝戒至于学官,其能明于教率而详于考察,有得人之称则待以信赏,若训授无方而取舍失实,亦将论其罚焉。明以告尔,朕言不欺尚其懋哉,无诒尔悔。

《筠州学记》前人

周衰先王之迹熄,至汉六艺出于秦火之馀,士学于百家之后,言道德者矜高远而遗世,用语政理者务卑近而非师,古刑名兵家之术,则狃于暴诈,惟知经者为善矣。又争为章句训诂之学,以其私见妄穿凿为说,故先王之道不明而学者靡然,溺于所习当是时能明先王之道者,扬雄是也。而雄之书世未知好也。然士之出于其时者,皆勇于自立无苟简之心,其取与进退去就,必度于礼义及其已衰,而缙绅之徒抗志于强暴之间,至于废锢杀戮而其操愈厉者,相望于先后,故虽有不轨之臣,犹低徊没世不敢,遂其篡夺。自此至于魏晋以来,其风俗之弊,人材之乏久矣。以迄于今士,乃有特起于千载之外,明先王之道以悟后之学者,世虽不能皆知其意,而往往好之,故习其说者,论道德之旨,而知应务之,非近议政理之体,而知法古之非迂不乱于百家,不蔽于传疏,其所知者若此,此汉之士所不能及,然能尊而守之者,则未必众也。故乐易敦朴之俗。微而诡欺薄恶之习。胜其于贫富贵贱之地,则养廉远耻之意,少而偷合苟得之行,多此俗化之美,所以未及于汉也。夫所闻或浅而其义甚高,与所知有馀而其守不足者,其故何哉。繇汉之士察举于乡闾,故不得不笃于自修,至于渐摩之久,则果于义者,非强而能也。今之士选用于文章,故不得不笃于所学,至于循习之深,则得于心者,亦不自知其至也。由是观之,则上所好,下必有甚者焉。岂非信欤令汉与今有教化开导之,方有庠序养成之法,则士于学行,岂有彼此之偏,先后之过乎。夫大学之道,将欲诚意正心修身,以治其国家天下,而必本于先致,其知则知者固善之端,而人之所难至也。以今之事于人所难至者,既几矣。则上之施化,莫易于斯时,顾所以导之如何耳。筠为州在大江之西,其地僻绝当庆历之初,诏天下立学而筠独不能应诏州之士,以为病。至治平三年,盖二十有三年矣。始告于知州事尚书,都官郎中董君仪董君,乃与通判州事国子博士,郑君相旧州之东南,得亢爽之地,筑宫于其上斋祭之室,诵讲之堂,休息之庐,至于庖湢库厩,各以序为经,始于其春而落成于八月之望。既而来学者尝数十百人,二君乃以书走京师,请记于予。予谓二君之于政,可谓知所务矣。使筠之士相与升降乎。其中讲先王之遗文,以致其知其贤者,超然自信而独立其中材勉焉。以待上之教化则是宫之作,非独使夫来者,玩思于空言以干世取禄而已。故为之著予之所闻者,以为记,而使归刻焉。

《宜黄县学记》前人

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皆有学,自幼至于长,未尝去于学之中,学有诗书六艺,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节,以习其心体耳。目手足之举措,又有祭祀乡射养老之礼,以习其恭让进材论狱出兵,授捷之法,以习其从事师友,以解其惑劝惩以勉其进,戒其不率,其所以为具如此,而其大要则务使,人人学其性,不独防其邪。僻放肆也,虽有刚柔缓急之异,皆可以进之于中,而无过不及,使其识之明气之充于其心,则用之于进退语默之际,而无不得其宜临之,以祸福死生之故,而无足动其意者,为天下之士,为所以养其身之备,如此则又使知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终始之要,无所不知其在堂户之上,而四海九州之业,万世之策皆得及出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则随所施为无不可者,何则其素所学问然也。盖凡人之饮食起居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天下国家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去于教也。其动于视听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内,其谨于初者,必使其要于终驯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积久,噫。何其至也。故其俗之成,则刑罚措其材之成,则三公百官得其士,其为法之永则中材可以守,其入人之深则虽更衰世,而不乱为教之极,至此鼓舞天下而人不知其从之,岂用力也哉。及三代衰圣人之制作,尽坏千馀年之间,学有存者亦非古法人之体,性之举动,惟其所自肆而临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讲士有聪明朴茂之质,而无教养之渐,则其材之不成,夫然盖以不学未成之材,而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呜呼。仁政之所以不行,盗贼刑罚之所以积,其不以此也。欤宋兴几百年,庆历三年,天子图当世之务,而以学为先,于是天下之学乃得立,而方此之时,抚州之宜黄犹不能有学士之学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群聚讲习其明年,天下之学,复废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释奠之事,以著于令则常以庙祀,孔氏庙废不复理,皇祐元年会令李君祥至始议立学,而县之士某某与其徒皆自以为得发愤于此,莫不相励而趋为之。故其材不赋而羡匠不发,而多其成也。积屋之区若干,而门序正位讲艺之堂,栖士之舍皆足积器之数,若干而祀饮寝食之用,皆具其像,孔氏而下从祭之士,皆备其书经史,百氏翰林子墨之文章,无外求者,其相基会作之本末总为日若干而已。何其周且速也,当四方学废之初,有司之议固以为学者,人情之所不乐,及观此学之作。在其废学数年之后,惟其令之一唱而四境之内,响应而图之,如恐不及,则夫言人之情,不乐于学者,其果然也。欤宜黄之学者,固多良士而李君之为,令威行爱立讼清事举其政,又良也。夫及良令之时而顺其慕学发愤之俗,作为宫室教肄之所,以至图书器用之须,莫不皆有以养其良材之士。虽古之去今远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与学,而明之礼乐节文之详,固有所不得为者,若夫正心修身为天下,国家之大务则在其进之,而已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教化之行道德之归,非远人也。可不勉与县之士来请,曰:愿有记故记之十二月某日也。

《南安军学记》苏轼

古之为国者四,井田也,肉刑也,封建也,学校也。今亡矣,独学校仅存耳。古之为学者四,其大则取士论政,其小则弦诵。今亡矣,直诵而已。舜之言曰: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格之言改也。《论语》曰:有耻且格。承之言荐也。《春秋传》曰:奉承齐牺。庶顽谗说不率教者,舜皆有以待之。夫化恶莫若进善,故推其可进者,以射侯之礼举之。其不率教甚者,则挞之,小则书以记之,非疾之也,欲与之并生而同忧乐也。此士之有罪而尚未可弃者,故使乐工采其讴谣讽议之言而飏之,以观其心。其改过者,则荐之,且用之。不悛者,则威之、屏之、僰之、寄之之类是也。此舜之学政也。射之中否,何与于善恶,而侯以明之,何也。曰:射所以致众而论士也。众一而后论定。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使弟子扬觯而序黜者三,则仅有存。由此观之,以射致众,集而后论士,盖所从来远矣。《诗》曰:在泮献囚。又曰:在泮献馘。《礼》曰:受成于学。郑人游乡校,以议执政,或谓子产: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不可。善者吾行之,不善者吾改之,是吾师也。孔子闻之,谓子产仁。古之取士论政者,必于学。有学而不论政、不取士,犹无学也。学莫盛于东汉,士数万人,嘘枯吹生。自三公九卿,皆折节下之,三府辟召,常出其口。其取士论政,可谓近古,然卒为党锢之祸,何也。曰:此王政也。王者不作,而士自以私意行之于下,其祸败固宜。朝廷自庆历、熙宁、绍圣以来,三致意于学矣。虽荒服郡县必有学,况南安江西之南境,儒术之富,与闽、蜀等,而太守朝奉郎曹侯登,以治郡显闻,所至必建学,故南安之学,甲于江西。侯仁人也,而勇于义。其建是学也,以身任其责,不择剧易,期于必成。士以此感奋,不劝而力。费于官者,为钱九万三千,而助者不赀。为屋百二十间,礼殿讲堂,视夫邦君之居。凡学之用,莫不严具。又以其馀增置廪给食数百人。始于绍圣二年之冬,而成于四年之春。学成而侯去,今为潮州。轼自海南还,过南安,见闻其事为详。士既德侯不已,乃具列本末,赢粮而从轼者三百馀里,愿纪其实。夫学,王者事也。故首以舜之学政告之。然舜远矣,不可以庶几。有贤太守,犹可以为郑子产也。学者,无愧于古而已。

《虔州学记》王安石

虔州江南地最旷,大山长谷荒翳险阻交广,闽越铜盐之贩道所出入,椎埋盗夺鼓铸之奸,视天下为多。庆历中,尝诏立学州县虔亦应诏,而卑陋褊迫不足为美,观州人欲合私财迁而大之久矣。然吏常力屈于听狱,而不暇顾此,凡二十一年而后改筑于州所治之东南,以从州人之愿,盖经始于治平元年二月,提点刑狱宋城蔡侯行州事之时,而考之以十月者,知州事钱塘元侯也,二侯皆天下所谓才吏,故其就此不劳而斋祠,讲说候望宿息以至庖湢,莫不有所,又斥馀财市田及书以待学者,内外完善矣。于是州人相与乐二侯之适,己而来请文以记其成。余闻之先王所谓道德者,性命之理而已。其度数在乎俎豆钟鼓管弦之间而常患乎。难知故为之,官师为之,学以聚天下之士,期命辩说诵歌弦舞,使之深知其意。夫士牧民者也,故知地之所在,则彼不知者驱之尔。然士学而不知,知而不行,行而不至,则柰何先王。于是乎有政矣。夫政非为劝沮而已也。然亦所以为劝沮,故举其学之成者,以为卿大夫,其次虽未成而不害其能至者。以为士,此舜所谓庸之者也,若夫道隆而德骏者,又不止此,虽天子北面而问焉,而与之迭为宾主,此舜所谓承之者也。蔽陷畔逃不可与有言,则挞之以诲其过,书之以识其恶,待之以岁月之久,而终不化,则放弃杀戮之刑,随其后,此舜所谓威之者也。盖其教法,德则异之以智仁圣义忠和,行则同之以孝友睦姻任,恤艺则尽之以礼乐射御书数淫言诐行诡怪之术,不足以辅世则无所容乎。其时而诸侯之所以教一,皆听于天子,天子命之矣。然后兴学命之历数,所以时其迟速命之,权量所以节其丰杀命不在,是则上之人不以教而为学者不道也。士之奔走揖让酬酢笑语,升降出入乎,此则无非教者高可以至于,命其下亦不失为人,用其流及乎。既衰矣。尚可以鼓舞群众使有以异于后世之人,故当是时妇人之所能言,童子之所可知有后世老师宿儒之所惑,而不悟者也。武夫之所道鄙人之所守,有后世豪杰名士之所惮,而愧之者也。尧舜三代从容无为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而流风馀俗咏叹之不息,凡以此也。周道微不幸而有秦君臣,莫知屈己以学而乐于自用其所建立悖矣。而恶夫非之者,乃烧诗书杀学士,扫除天下之庠序,然后非之者愈多,而终于不胜何哉。先王之道德出于性命之理,而性命之理出于人心,诗书能循而达之,非能夺其所有,而予之以其所无也。经虽亡出于人心者,犹在则亦安能使人舍己之昭,昭而从我于聋昏哉。然是心非特秦也。当孔子时既有欲毁乡校者矣,盖上失其政人自为义不务出,至善以胜之,而患乎有为之难,则是心非特秦也。墨子区区不知失者,在此而发尚同之论,彼其为愚亦独何异于秦呜呼。道之不一久矣,扬子曰:如将复驾其所说,莫若使诸儒金口而木舌,盖有意乎辟雍学校之事善乎,其言虽孔子出必从之矣。今天子以盛德新即位,庶几能及此乎。今之守吏实古之诸侯,其异于古者不在乎施设之不专,而在乎所受于朝廷未有先王之法度,不在乎无所于教,而在乎所以教,未有以成士大夫仁义之材虔。虽地旷以远得所以教,则虽悍昏嚚凶抵,禁触法而不悔者,亦将有以聪明,其耳目而善其心,又况乎学问之民,故余为书二侯之绩,因道古今之变,及所望乎上者使归而刻石焉。

《请杜醇先生入县学书》前人

人之生久矣。父子夫妇兄弟宾客朋友其伦也,孰持其伦礼乐刑政文物数制事为其具也。其具孰持之为之君臣所以持之也。君不得师则不知所以为君臣,不得师则不知所以为臣,为之师所以并持之也。君不知所以为君臣不知所以为臣,人之类其不相贼杀,以至于尽者,非幸欤信乎其为师之重也。古之君子尊其身耻,在舜下虽然有鄙夫问焉。而不敢忽敛,然后其身似不及者,有归之以师之重而不辞,曰:天之有斯道,固将公之而我先得之,得之而不推馀于人,使同我所有非天意,且有所不忍也。某得县于此,踰年矣。方因孔子庙为学以教,养县子弟愿先生留听而赐临之,以为之师,某与有闻焉,伏惟先生不与古之君子者异意也幸甚。

《繁昌县学记》前人

奠先师先圣于学而无庙古也。近世之法,庙事孔子而无学古者,自京师至于乡邑,皆有学属其民,人相与学道艺其中,而不可使不知其学之所,自于是乎有释菜奠币之礼,所以著其不忘,然则事先师先圣者,以有学也。今也无有学而以庙事孔子,吾不知其说也。而或者以为孔子百世师通天下州邑为之庙。此其所以报且尊荣之,夫圣人与天地同其德天地之大,万物无可称德,故其祀质而已无文也。通州邑庙事之而可以称圣人之德乎,则古之事先圣何为而不然也。宋因近世之法,而无能改,至今天子始诏天下有州者,皆得立学奠孔子,其中如古之为而县之学士,满二百人者,亦得为之,而繁昌小邑也。其士少不能中律,旧虽有孔子庙而庳下不完,又其门人之像,惟颜子一人而已,今夏君希道太初至则修而作之具,为子夏子路十人像,而治其两庑,为师生之居以待县之学者,以书属其故人,临川王某使记其成之始,夫离上之法而苟欲为古之所,为者无法流于今俗,而思古者不闻教之,所以本又义之所去也。太初是无变今之法,而不失古之实,其不可以无传也。

《慈溪县学记》前人

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政教,故学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古者井天下之田而党庠遂序国学之法,立乎其中乡,射饮酒春秋合乐养老,劳农尊贤使能考艺选言之政,至于受成献馘讯囚之事,无不出于学于此,养天下知仁圣义忠和之士,以至一偏一伎一曲之学,无所不养,而又取士大夫之材,行完洁而其施设已尝试于位,而去者以为之师,释奠释菜以教不忘其学之所,自迁徙偪逐以勉其怠,而除其恶则士朝夕,所见所闻无非所以治天下国家之道,其服习必于仁义而所学必皆尽其材,一日取以备公卿大夫百执事之选,则其材行皆已素定,而士之备选者其施设亦皆素,所见闻而已,不待阅习而后能者也。古之在上者,事不虑而尽功不为,而足其要如此而已。此二帝三王所以治天下国家而立学之本意也。后世无井田之法,而学亦或存或废,大抵所以治天下国家者,不复皆出于学,而学之士群居族处,为师弟子之位者,讲章句课文字而已,至其陵夷之久,则四方之学者废而为庙以祀孔子于天下,斲木抟土如浮屠道士法为王者,象州县吏春秋帅其属释奠于其堂,而学士者或不预焉。盖庙之作出于学废,而近世之法然也。今天子即位若干年,颇修法度而革近世之不然者,当此之时,学稍稍立于天下矣。犹曰:州之士满二百人,乃得立学,于是慈溪之士不得有学而为孔子庙如故庙,又坏不治,今刘君在中言于州使民出钱将修而作之,未及为而去,时庆历某年也。后林君肇至则曰:古之所以为学者,吾不得而见而法者,吾不可以毋循也。虽然吾之人民于此不可以无教,即因民钱作孔子庙如今之所云,而治其四旁为学,舍讲堂其中帅县之子弟,起先生杜君醇为之师,而兴于学。噫,林君其有道者耶。夫吏者无变今之法而不失古之实,此有道者之所能也。林君之为其几于此矣。林君固贤令而慈溪小邑无珍产淫货以来四方,游贩之民田桑之美,有以自足无水旱之忧也。无游贩之民,故其俗一而不杂,有以自足,故人慎刑而易治,而吾所见其邑之士,亦多美茂之材易成也。杜君者越之隐君子,其学行宜为人师者也。夫以小邑得贤令又得宜为人师者,为之师而以修醇一易治之,俗而进美茂易成之才,虽拘于法限于势不得尽如古之所为,吾固信其教化之,将行而风俗之成也。夫教化可以美风俗,虽然必久而后至于善,而今之吏其势不能以久也。吾虽喜且幸其将行,而又忧夫来者之不吾继也。于是本其意以告来者。

《上高县学记》苏辙

古者以学为政,择其乡闾之俊而纳之胶庠,示之以《诗》《书》《礼》《乐》,揉而熟之,既成使归,更相告语,以及其父子兄弟。故三代之间,养老,飨宾,听讼,受成,献馘,无不由学。习其耳目,而和其志气,是以其政不烦,其刑不渎,而民之化之也速。然考其行事,非独于学然也,郊、社、祖庙、山川、五祀,凡礼乐之事皆所以为政,而教民不犯者也。故其称曰:政者,君之所以藏身。盖古之君子,正颜色,动容貌,出词气,从容礼乐之间,未尝以力加其民,民观而化之,以不逆其上,其所以藏身之固如此。至于后世不然,废礼而任法,以鞭扑、刀锯力胜其下,有一不顺,常以身较之。民于是始悍然不服,而上之人亲受其病,而古之所以藏身之术亡矣。子游为武城宰,以弦歌为政,曰:吾闻之夫子,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夫使武城之人,其君子爱人而不害,其小人易使而不违,则子游之政,岂不绰然有馀裕哉。上高,筠之小邑,介于山林之间,民不知学,而县亦无学以诏民。县令李君怀道始至,思所以导民,乃谋建学宫。县人知其令之将教之也,亦相帅出力以缮其事,不逾年而学以具。奠享有堂,讲劝有位,退习有斋,膳浴有舍,邑人执经而至者数十百人。于是李君之政不苛而民肃,赋役狱讼不诿其府。李君喜学之成而乐民之不犯,知其为学之力也,求记其事,告后以不废。予亦嘉李君之为邑有古之道,其所以得于民者,非复世俗之吏也。故为书其实,且以志上高有学之始。元丰五年三月二十日,眉山苏辙记。

《建学记》孙觉

三代所以治天下,损益有所不同,至于学校以养士乡党以兴贤能千数百载之间,未之有改也。先王之迹熄下更汉唐仁君谊主,欲有为于天下,未尝不以得士为先,然养之不以其素,求之不以其道,虽欲因时就功名而俊伟杰出有纪,于当世考之以先王之法,观之以大学之序,则彼焉能胜其任哉。宋兴百年仁宗皇帝,始诏天下立学,盖有意于礼乐教化之事矣。今上即位,患学者敝精神于无用之诗赋,不足应治官临民之实,三年春始御集英殿试,礼部贡士策以致治之极,明年遂下诏黜诗赋之科,使士明一经而求义理之所在,盖将遍得天下明经之士,以官使焉。夫诗赋之文能言者,知其无用,然自庆历以来三十馀年之间,朝廷以古文相尚,州县推行诏书往往建庠序,教诸生朝夕从事于六艺之文,虽隐约穷陋多能谕上意,厌于雕篆淫浮之辞矣。故登科第立朝廷号多经术之士,上因人情之所,愿欲顺其势而利导之,反之所本故天下翕然驰而赴之,莫有参差不齐之论,朝廷方兴学校推三代选举之法,庶几于治古。呜呼。其盛矣哉。当是之时秘书丞刘君定为县于歙之婺源,治成事简邑之子弟从之学者,率常百有馀人,学者患其庙学庳也。相与请于州易地而新之,盖经始于庚戌九月,越明年六月以成,凡为屋百有二十楹,而庙学之所,宜有者皆具材力不出于凡民,故无扰簿领不关于胥吏,故无弊因其时之閒暇,而无事于督责,故其成也。迟久而壮大刘君为之县,知其所先后缓急邑人信而服之,又遭其时得推所闻于学者,故能成此而不劳,然予闻之,学不患乎。难知患乎,莫能行不患乎。难至患乎,莫能返学者,皆知宗孔氏矣。故或得其粗而遗其精,或见其高而忽其下,或彷佛其一端,而不量其力之称否,故问农圃者有所不言问鬼神者,有所不答问为政对之,不同而终其力之所至,岂苟相为异也哉。所以教之者,名当其分达之,各尽其材而已,故其徒有可以治千乘之赋。任南面之责者,至于朝诸侯有天下,则颜子一人而已矣。以彼诸子之材有圣人为之师,日闻其所未闻,见其所未见,卒所以成就之者若此。呜呼。学其不既难矣哉。若夫后世之士去圣人,既已久远得其书读之不尽其意,又不谨其所习则其入于杨墨申韩之学也。将孰禦之哉。予既爱刘君之治,又嘉其邑人服从其令,以相勉于学,悉力以营新宫思所以传示永久,则相与千里而丐文于予,因为原本朝兴学之次序,告以学者之所难,以相其邑人使之归镵诸贞石立之庑下,以俟朝廷教化之成,而婺源之士多成材也。刘君,字子先,鄱阳人,好学而有文章,盖其志将有为以见于世云。

《新建庙学记》田矩

元祐二载戊辰春二月,天子锐意于兴隆道德尊礼百神,命应在祀典毁圮者悉完之,邑宰许公安石承命首修庙学,以夏六月始,功至秋八月告成,合僚属诸生告于宣圣,行三献礼矩实与闻笾豆之事敢拜。手稽首而言曰:圣宋治定百有馀年,熙宁间,丕变法度瓜分兹邑于蒲鼓,数年间,境内萧然,宣圣庙尤为衰废。春秋享祭之礼,不讲已久,是可伤也。至元丰七年,庙宇又为洚水溺焉,逮主上即位之元年,命载造兹邑而公来知邑,事首谒先圣之庙,见其地圹如也。其墙倾如也,乃喟然叹曰:厥庙迫市湫隘嚣尘,非神明所居,谋更新之。乃于城东北隅得上地数亩,平夷轩厂即命封人王,纲掌其事,量材命工首筑殿宇,中绘宣圣四配十哲像殿之左右,翼以廊庑深邃閒雅殿之背,建立讲堂斋室东西相向,为诸生朝夕论道之所,堂之北掘地及泉为池墙,垣隙地则置柳以备他日缮修取材之需焉,始公造意揆度,恐事之不集。然民被其化不日成之告成日遐迩来观,莫不忻然有喜色,歌咏鼓舞叹公之有为也。矩菲薄不克尽褒颂之词,谨述事之本末,以遗后世云。

《请顾临秘校主学书》陈襄

某窃以东南之学废而不振也已久,安定先生之去吴兴。盖十馀年天下学者之兴,较之当时固已浸盛,而东南之士又常倍之,然而魁奇特达之材礼,乐恺悌之风反不如吴兴昔时之盛,何也。岂非庠序之教所由废兴也欤。某之不肖领郡于玆不敢以斯道为己任,然常患近世之士溺于章句之学,而不知先王礼义之大,上自王公,下逮士人,其取人也莫不以善辞章者为能守经行者,为迂阔而士之荣辱亦从而应之,以是天下之士习非舍,是固已涂瞆其耳目,而莫之能正矣。某自涖事以来,惟日汲汲以兴学养士为先务,以明经笃行为首选,其心如,是直将以待。夫有志之士焉耳,彼州人之子弟,与夫四方之学者,轻千里而至,其亦有望于兹也。虽然德薄任重知不足以独当其责,思得先生老成之士为之表率,而未能也。伏惟足下才足以宰制于人,义足以矫厉于时,其所为文,又有以惊动时人之耳目。今将表一学之生徒而教之,以德行道艺之术,所宜无让也。谨遣诸生躬诣门下以请。

《奉诏新建军学记》胡珵

绍兴五年秋八月,知江阴军事王棠请于朝曰军,故县治有学芜废馀十五年,士无所于业,今升县复军法得视列郡应,立学官教授员军,有閒田以亩计,若干官籍其租士廪,是充士之少,若长愿补学官弟子共员二百有四十,敢冒以闻诏可于是,以左儒林郎某某充儒学之教授,以其田赡学官一,如所请未几讲堂穹宏两序端,直舍次靘深庖湢洁具学,则大备其从事陈刚中,曰:礼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请以命教名堂,属其同舍郎胡珵纪厥事,乃为著其大略而告之,曰:江阴古延陵也。季子墓距县治西三十里,列在祀典遗风,固可想也。学官弟子朝夕肄业其中,克究师友渊源所自,勿贻前闻人羞,则为无负矧军兴以来,公私告匮,朝廷为之捐田租命师儒一切靡所,爱惜所望于学官弟子,宜何如。呜呼。克咸自勉尔矣。抑予闻之,鲁僖公作頖献馘献功修頖宫故事职也。长江之阴,万室之封信,能治其赋役明其狱讼,训其桀黠而师其贤人,毋遽薄此蕞尔者,郑人乡校始议子产,后且更诵其遗爱第徐观之。

《绍兴奉诏修学记略》郑漻

唐柳宗元移书太学诸生,谓说者咸曰:太学生聚为朋曹,侮老慢贤有惰窳败业而利口食者,有崇饰恶言而肆斗讼者,有陵傲长上而谇侮有司者,其退然自克特殊于众人者,无几耳于戏太学贤士所关,其覆载之仁为甚厚,其依日月之光为甚迩,其被云汉之章为甚饰,而习气如许,独蒙恶声则下至郡国,宜若何时惟大患,古今一揆学不负士,而士负学士,不兴学而学兴士,故有累于学者,士也。非学也。而有益于士者,学也,非士也。尔邦之学,子藏于斯,修于斯,游息于斯,能书柳子语以铭座右老者,钦之贤者,尊之精勤事业而不耻恶食,慎出语言而不成凶讼,推先于长上致严于有司,益坚素履,无因物迁则上不负明良,会神之诚意,下不负贤侯奉诏之深忠,漻家颇绵薄使得饱食塞责,终更而去甚休,甚休若其退,然自克特殊于众人,如锥之出囊中而剑之倚天外,则区区他日,尚蕲寓目焉。呜呼。群圣贤文字关教化者,塞宇宙漻无所取,而独取宗元之数语,岂以为宗元之言贤于群圣贤之言耶。呜呼。漻之志,亦可悲矣。

《无锡县学记》李弥正

孔子删诗,列国独存,鲁颂非私鲁也,以其君臣有道而庶事举也。体大而有證,孰若修頖宫郑亦周同姓,国学校不修而子衿之,刺兴其后,然明至欲毁乡校赖国侨知政议,尼不行以郑之刺,则鲁之颂宜也。今天下郡县同被王灵,固无异政至于奉令,率职身任风教不为,具文避课,岂不宜大书特书行之永久乎。毗陵浙右支郡,文儒逾于大府无锡,于郡属又壮哉。县也九峰峙其西,太湖漾其南,山川炳灵人物阜夥卿材民望,继踵接武服冠屦业弦诵者,肩摩地属异时,庠序未称独庙貌岌然孤立旁,无夹辅春秋二丁,官吏用事张以菅苇风雨不除道路,目笑乃绍兴甲子秋诏,诸县治学舍,尚或窘于狱讼,簿书日不暇给,迟回未遑,越明年冬,邑宰胡君舜举既下车,以儒雅饰吏事,乃惕然曰:德音甚渥,矧大邑多士,其敢后于是营资,庀具拓地度材,属主簿朱君奇视,役奇究心知务纤,悉必躬克钦,乃事以辅其长,迄用有成堂皇厂,崇斋庑整洁榱桷户牖丹雘涂塈,咸极精致,库置什器廥蓄储贮炊烹,濯涤皆有处所,凡为屋大小五十有四楹,又撤殿盖而新之,公无侈费民不劳苦,作始于丙寅春三月至冬十月工毕,丁未率里之大夫士释菜于先圣,退乡饮酒于讲堂,主宾僎价升降献酬耆,耋壮稚式,序在位觞豆静,嘉殽核旅美扬觯致戒情文俱尽,礼成拜送于庠门之外观者,如堵嗟咨欢忻喜王化之,复行伻图来谂俾记,以文斯举也。夫子以为宜颂其敢惜辞,乃具载兴建本末,且告诸方来曰:惟人为万物之灵者,有伦有类也。五典之叙,自天子下达有虞夏商之学,名异实同皆以明伦为本。周制益详,崇术立教迪德训行,悉有官师以造俊秀养老齿冑献馘,受成咸在焉。乡举里选之法,出长入治之政,顾寓行于其间耳。由汉而来,取士之制,一变而升孝廉,再变而置中正,三变而举进士,虽科目猥多,涂辙浸广而明君良臣贤守令率,以立学官增弟子员,为急先务,盖教化渊源有在于是非直角,文艺阶进取而已,国朝自庆历始,诏州县悉置学元丰,推行三舍法于贤关,崇宁遂颁天下,海隅遐荒礼义渗漉中,更艰难兹道乍息,今天子抚运中兴储神道艺,既修邻睦廓然无事,乃与大臣议建太学,继及郡邑以幸斯文县,大夫暨其僚精白承休亟就嘉绩,呜呼。士之游息于斯,与夫耕养家食者,盍体勉励训饬之勤,平居孝弟忠信修身行道奉彝伦蹈圣域禄在其中矣。其或先利后义,缀缉口耳之学,颛以弋钓名第如区区汉儒之陋,指典籍为拾青紫具陈车服以誇稽古之力,斯岂君相崇儒易俗之旨,县大夫宣化流泽之意哉。绍兴十六年十一月朔旦。

《深泽重修学记》张克敬

鲁之治见于泮宫之颂,郑之乱见于子衿之刺,观其一治一乱,莫不本于学,故虽三代之盛,亦以学为先。是以圣王之兴一道德同风俗,使天下无遗材之叹而朝廷有多士之称,盖本乎此。由是言之,则学之不可已也久矣。然在古论士,莫详于周,故士有宾兴献贡之法,师有教养之备,以智仁圣义中和孝友睦姻,任恤礼乐射御书数,既有以成其德,又有以成其艺,然后乡老论秀升之于王,而王受之以辅世,此所以能成天下之治也。周衰上无好治之君,以学为不切于世务,故废于乡党而庠序之教,不行天下之民,失其性而不能归,厚异其行而不能归,一淫词以之作邪说,以之行道德性命之理,不明一偏之技,一曲之学,得惑于众而学者不知所宗,此乱之由兴也。至于秦则焚毁儒书,几尽汉唐之间,虽有愿治之主,然不能复周之盛也。我宋之兴,太宗时谨庠序之教申以孝弟之义,已行之素矣。熙宁元丰间,仁宗皇帝锐于有为,立三舍法,自京师达之郡邑,命师儒兴学校以经义取士,学者有所宗,故文物为之备,号为极盛,虽三代之隆,弗能加焉。然犹以科举三年一取士,而宾兴献贡之法,议而未行哲宗皇帝嗣位之日,固有意于续,绍然行之而未详焉。今主上以聪明睿智之资,加以至诚不倦之心,继厥志述厥事,于是诏天下郡县兴庠序以养人材,讲成周宾兴论秀之法,岂惟州郡有学,然自大县中县小县皆有其额,择官以乐育之,又命监司提督之可谓行之而详也。尝闻古之士也,仕而后有禄,今在下之士,未仕而以饮食赡之,以俸禄给之,优游以教养坐待其贡,而上副国家之选,此前古未之有也。士于此时,亦可谓千载一时之盛矣。为守令者,敢不竭力以奉行,且深泽小邑三十而税一,民不劳而已足。盖飨朝廷之美法,而愿安承教者,乐于趋赴也。克敬叨宰,是邑忻逄盛事躬率工役不日成之诸生,以告义不可辞,于是乎喜而书之。

《重修抚州学记》周必大

晋唐以来,抚守多名臣至本朝,则儒宗钜公相继而生学校之盛,固不待言,岁久或敝,敝又图新理也。庆元二年,豫章胡君元衡来临,师席文风既振,复怀永图,乃大议葺治适学粮嬴钱一百二十万,太守陈侯研首捐千缗常平使者王君容,及后守曾侯楷各助十之三,漕宪继之总钱,又百三十万,米不在焉。以六月甲寅兴工明年八月讫事,凡大成殿御书阁讲堂仓廪,皆饬其旧,内外门墙廊庑及正录职事之位,东西序之六斋,文昌之轩庖湢之所,悉鼎新之学正,乡贡进士严滋以书遗,某请记其成昔,孟子论传道之序由尧舜至汤文,皆五百馀岁,由文王至孔子适及其期,故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盖自任也。惜乎无时无位,不得见诸行事,退修六艺以传万世,今学者幸居学校,读六艺之书,旦旦而来望数仞之墙,盍兴及肩之叹,既升其堂,盍想闻金石丝竹之音,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又当希颜子苦孔之卓,夫如是昼而思之,夜复思之则于道也。其庶矣乎墨池之祥,姑存故事足矣。嘉泰四年六月一日,少傅观文殿大学士益国公周必大记。

《婺源新学记》洪迈

江东俗不嚚于讼,歙浪受其名婺源人,重不幸至席鼎汤最沸之目,县人翰林汪公藻吏部朱公松,文章行谊表,表独立不忍视乡曲,蒙恶声顾而之他乡,纷闵闵焉,诸生时相与言学宫,在西边九十五年,浸入于坏,地势黯昧,青衿不能群居,阴阳家流杂指山乡,背为不韪,当徙而趋新士大夫滋益,多谣谤宜革是时,乾道岁戊子令彭君烜,曰:嘻。吾责也。将安所易置乎。曰:吉莫如城东驿。君曰:是在部使者,非吾实颛,盍请诸请之而俞且至五十万钱,侑费倾地大喜儒生。王允恭李知己,并捐其旁,便近地倡出钱粟,诸公閒喜趋之,即其冬庙殿及藏书阁,成垂就矣。会郡守好恶异疑,县特以计科敛民书,揭邀愬章至换他健吏。耳目钩讦亡一词,始抟颊愧悔听绪成之,然首议者倦矣。谢工遣徒仆木,撤瓦丞尉亦惩艾,噤不敢复发,口独殿阁栖棘篱中,不敢毁望之愀,然又三年,后令洪君邦直至为后守史,侯俣言矍然悼前,故曰:二千石,惟不兴学,县令揽众谋而自办之,靳尼其成安取此。即出郡钱六十万,使讫役既萎而苏既偻,而伸民又益,喜勇劝视曩时加倍,有顷百室之宫成,靓深广盱不啬于素过者,心开目明,毋閒处者,于是隽秀士滕生恪以降百,有一人介令为容遣信千八百里,走赣川合词,告鄱阳洪迈,曰:顾有以记。予乡壤与斯邑接,令君又宗盟长其何辞,今之学非古塾也。庠序之制,既以糟粕仅存,至于主敬以直内立义,以方外致知格物之本,穷理尽性之要,正心诚意之传,绵绵延延如线,不绝曾子,且死不忍一箦之姑息,举扶而易之季路,临大难正冠结缨之暇,如在洙泗工尹商阳手弓而杀人,掩目止御不忘有礼,死生之变争战之急,亦大矣。而归趋如此,况乎从容进退,洒扫寝食之閒哉。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古之人欤其天资高明,后世虽不可跂及,向非辅之以学问士,必不能不教民而驱使战,是谓弃民不素养士,而望其必然,斯谓弃士宜国家,拳拳致力立学,遍海内临之官师而不容释也。呜呼。事难兴而易败,今夫是役,有邑子开先部使者,畀其地县。大夫憖为之,而职教化者,顾不可助一篑而画。历四年阅两令始克溃于成,故予诘曲登载验其至难。后之君子朝夕游于斯,尚思先王之所以教,古人所以行,朝廷所以留,意翰林吏部煜然之光辉。祭酒之所以急刊,其春华以既秋实,穷高极深暴白成就,使远近称颂曰婺源。又有人若是乃答,令君本意科第馀事尔国。

《衢州江山县学记》朱熹

建安熊君可量为衢之江山尉,始至以故事见于先圣先师之庙,视其屋,皆坏漏弗支而礼殿为尤甚,因问其学校之政,则废坠不修,又已数十年矣。于是俯仰叹息退而以告于其长,汤君悦请得任其事,而一新焉。汤君以为然,予钱五万,曰:以是经其始,熊君则遍以语于邑人之宦,学者久之,乃得钱五十万,遂以今年正月癸丑,始事首作大成之殿,踰月讫工栋宇,崇丽貌象显严位序,丹青应图合礼,熊君既以复于其长,合群吏率诸生而释菜焉。则又振其馀财,以究厥事列置门棘,扁以奎文师生之舍,亦葺其旧,于是熊君乃复揖诸生而进之,使程其业以相次第,官居廪食弦诵以时邑人有识者,皆嗟叹之,以为尉,本以逐捕盗贼为官,苟食焉。而不旷其事,则亦足矣。庙学兴废,岂其课之所急哉。而熊君乃能及是,是其志与材为何如耶。熹时适以事过邑,闻其言则以语熊君。曰:吾子之为是役,则善矣。而子之所以为教,则吾所不得而闻也。抑先圣之言有之,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二者之分,实人材风俗盛衰厚薄之所系,而为教者,不可以不审焉者也。顾予不足以议此子之邑,故有儒先曰:徐公诚叟者,受业程氏之门人学奥行高讲道于家,弟子自远而至者,常以百数,其去今未远也。吾意大山长谷之中,隘巷穷阎之下,必有独得其传而深藏不市者,为我访而问焉。则必有以审乎此,而知所以为教之方矣。熊君谢曰:走则敬闻命矣。然此意也。不可使是邑之人无传焉。愿卒请文以识兹役而并列之,熹不得而辞也。因悉记其事且书其说,如此俾刻焉。既以励熊君且以视其徒,又以告凡后之为师弟子而食于此者,使知所以自择云尔。淳熙三年秋七月丙辰,新安朱熹记。

《静江府学记》前人

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国大小有序。使其民无不入乎其中,而受学焉。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皆因其天赋之秉,彝而为之品节,以开导而劝勉之,使其明诸心修诸身,行于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而推之以达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际必无不尽其分焉者,及其学者既成,则又兴其贤,且能者寘之列位,是以当是之时,理义休明风俗醇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学校之官,所以为政事之本道德之归,而不可以一日废焉者也。至于后世学校之设,虽或不异乎先王之时,然其师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学则皆忘本逐末,以怀利去义,而无复先王之意,以故学校之名,虽在而其实不举其效,至于风俗日敝,人材日衰,虽以汉唐之盛隆,而无以彷佛乎三代之叔季,然犹莫有察其所以然者,顾遂以学校为虚文,而无所与于道德政理之实,于是为士者求道于老子释氏之门,为吏者责治乎簿书期会之最。盖学校之仅存而不至于遂废者,亦无几耳。乃者圣上慨然,悯其如此亲屈銮辂临幸学宫发诏诸生励之,以为君子之儒,而无慕乎人爵者,德意既甚美矣。而静江守臣广汉张侯栻适以斯时一新,其府之学亦既毕事,则命其属具图与书使人于武夷山间,谒熹文以记之,顾非其人欲谢不敢而惟侯之意,不可以虚辱,乃按图考书以订其事,则皆曰:静江之学,自唐观察使陇西李侯昌巎,始立于牙城之西北,其后又徙于东南,历时既久,士以卑陋堙郁为病,有宋乾道三年,知府事延平张侯维乃撤而迁之,始安故郡之墟,盖其地自郡废而为浮屠之室者,三始议易置而部使者,有惑异教持不可者,既乃仅得其一,遂因故材而亟徙焉。以故规模褊陋复易摧圮,至于今侯,然后乃得并斥左右佛舍,置它所度材鸠匠,合其地而一新焉。殿阁崇邃堂序广深师生之舍,环列庑外耽耽翼翼,不侈不陋于其为诸侯之学,所以布宣天子之命教者,甚实。宜称熹于是喟然起而叹曰:夫远非鬼崇本教,以侈前人之功侯之为,是则既可书矣。抑熹闻之,侯之所以教于是者,莫非明义反本以遵先王敩学之遗意,而欲使其学者皆知,所以不慕人爵为君子儒,如明诏之所谓者,则其可书,又岂徒以一时兴作之盛为功哉。故特具论其指意所出者,为详而并书其本末,如此以告来者,侯字敬夫丞相魏忠献公之嗣子,其学近推程氏以达于孔孟治己教人,一以居敬为主明理,为先尝以左司副郎侍讲禁中,既而出临此邦,以幸远民其论说政教,皆有明法,然则士之学于是者,亦可谓得师矣。其亦无疑于侯之,所以教者,而相与尽其心哉。淳熙四年冬十有一月己未日南至新安朱熹记。

《与赵尚书书》前人

熹向托廷老面禀一二事,不审台意如何。今日之事第一,且是劝得人主收拾身心,保惜精神,常以天下事为念,然后可以讲磨治道,渐次更张,如其不然便欲破去,因循苟且之弊,而奋然有为,决无此理,则莫若且静以俟之时,进陈善闭邪之说,以冀其一,悟此外庶事则唯其甚害于君心政体,而立致患害者不得不因事救正,若其它闲慢,非安危存亡,所系者,皆可置而不论如学校之政是也。此等事欲大更张,非唯任事者,未必肯行,亦恐主议之人未必究知先王学校教育之本意,良法政使行之未能有益,而反有害,若欲因议而发,且如来教,所谓就见行法中略,与修整则熹前书纸尾四五条者,最为稳当,不惊动人耳目,而可以坐消奔驰伪冒,请嘱之弊,然其行与不行亦非安危存亡之所系议,而不行正亦不必固请也。今所规画皆是刱立,条贯多所,更革安得谓之,就见行法中修整乎。又况教官未必得,人将来奸弊百出,既已虑之,而未知所以为计,又何必抗言极论以争此,尝试疏阔之策,而使旁观者重有纷更不静之讥乎。前日山间拜书不能尽此曲折,深有遗恨盖策之未善,犹未足言所深虑者,尚书人望之,重本所拳拳者,当为何事,而今乃切切于此不急之务,以取嫌忌嘲笑于流俗,知时识势者固如是乎。然欲为前所谓陈善闭邪之说,以冀上心之悟者,又在反之于身以其所欲,陈于上者先责于我,使我之身心安静精神专一,然后博延天下之贤人智士,日夕相与切磋琢磨使于天下之事,皆有以洞见其是非,得失之正而深得其所以区处更革之宜,又有以识其先后缓急之序,皆无毫发之弊,然后井心一力潜伺默听俟,其间隙有可为者,然后徐起图之,乃庶几乎。其有益耳,尚书天资高明而于当世之务,讲之熟矣。至于前世名臣议奏,又尝博观而精择之以为一书,宜其投机合变虑无遗策,而今者之议以大言之,则不时以小言之,则不巧不唯熹之至愚,以为未安而天下有识,亦无不窃怪其不当出于明者之口也。抑其言又有大于此者,盖又皆以为尚书颇以简贵自高惮于降屈,而无好士受言之美也。不识尚书何以得此于梁楚之间哉。其必有以取之矣。愿反诸身而熟察之,有诸己而后可以求诸人,无诸己而后可以非诸人,虽敌己以下犹然,而况于南面万乘之主乎。尚书诚以天下之事,为己任,则当自格君心之非始欲格君心,则当自身始盖,非独熹之所望于下执事者,如此计善类之所望,莫不然也。久欲言之而不得暇,今日偶病怯风不敢出户,因得极陈其愚伏,惟恕其狂率幸,甚幸甚他所欲言无大此者,请俟后便不宣。

《请徐王二生充学宾申县劄子》前人

契勘县学教集生徒渐成次第,但职事员数既少又皆颇有分职,以此不得专意教导,窃见本县进士徐应中留意,讲学议论纯正进士王宾天资朴茂,操履坚悫求之辈,流未见其比乞从县司行下本学具礼,差人敦请赴学特给厨馔待以宾客之礼,不惟使生徒睹其言行得以矜式,亦庶几士民向风有所兴劝。

《代同安县学乞立苏丞相祠堂状》前人

右某等伏睹,故观文殿大学士太子太保致仕赠司空赵郡,苏公道德博闻号称贤相立朝,一节终始不亏,自其高曾世居此县,比因游宦始寓丹阳。今忠义荥阳二坊故宅基地,宛然尚在,而后生晚学不复讲,闻前贤风节学问源流,是致士风日就彫弊某等,今欲乞改荥义坊为丞相坊,仍于县学空閒地架造祠堂一所,不惟增修,故事永前烈之风声,庶以激厉将来俾后生之竦,饬谨具状申主簿学士伏乞备申县衙照会施行。

《屏斥弟子员告先圣文》前人

某不肖昨以布衣诸生推择为此县吏,而得参听其学事,而能行寡薄治教不敷,所领弟子员有卓雄者,林轩者乃为淫污之行,以慁有司某窃自惟身不行道,无以率励其人,使至于此,又不能蚤正刑辟以弹治之,则是德刑两弛而士之不率者,终无禁也。是敢告于先圣先师请正学,则耻以明刑夫扑作教刑而二物以收其威,固先圣先师学校之政,所以遗后世法也。惟先圣先师临之,在上某敢不再拜稽首。

《同安县谕学者》前人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孜孜焉。爱日不倦而竞尺寸之阴也。今或闻诸生晨起入学,未及日中而各以散去,此岂爱日之意也哉。夫学者所以为己而士者或患贫贱势不得学,与无所于学而已,势得学又不为,无所于学而犹不勉,是亦未尝有志于学而已矣。然此非士之罪也,教不素明而学不素讲也。今之世父所以诏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师,所以教其弟子,弟子所以学舍科举之业,则无为也。使古人之学止于如此,则凡可以得志于科举斯已耳。所以孜孜焉,爱日不倦,以至于死而后已者,果何为而然哉今之士,惟不如此以为苟足以应有司之求矣,则无事乎汲汲为也。是以至于惰游而不知,反终身不能有志于学,而君子以为非士之罪也。使教素明于上而学素讲于下,则士者固将有以用其力,而岂有不勉之患哉。某是以于诸君之事,不欲举以有司之法,而姑以文告焉。诸君苟能致思于科举之外,而知古人所以为学,则将有欲罢而不能者,某所企而望也。

《谕诸生》前人

古之学者八岁而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十五而入大学,学先圣之礼乐焉,非独教之必将有以养之也。盖理义以养其心声,音以养其耳,采色以养其目,舞蹈登降疾徐,俯仰以养其血脉,以至于左右起居,盘盂几杖有铭有戒,其所以养之之具,可谓备至尔矣。夫如是,故学者有成材而庠序有实,用此先王之教,所以为盛,自学绝而道丧至今,千有馀年学校之官有教养之名,而无教之养之之实,学者挟策而相与嬉其间,其杰然者乃知以干禄,蹈利为事至于语圣贤之馀旨,究学问之本原,则罔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规为动息举无以异于凡民,而有甚者焉。呜呼。此教者过也,而岂学者之罪哉,然君子以为是,亦有罪焉。尔何则今所以异于古者,特声音采色之盛,舞蹈登降疾徐俯仰之容,左右起居盘盂几杖之戒,有所不及为至推其本,则理义之所以养其心者,故在也。诸君日相与诵而传之,顾不察耳,然则此之不为而彼之久为,又岂非学者之罪哉。仆以吏事得与诸君游,今几年矣,诸君之业不加进而行义无以自著,于州里之间,仆心愧焉。今既增修讲问之法,盖古者理义养心之术,诸君不欲为君子耶,则谁能以是强诸君者,苟有志焉。是未可以舍此而他求也。幸愿留意毋忽。

《谕诸职事》前人

尝谓学校之政不患法制之不立,而患理义之不足,以悦其心,夫理义不足以悦其心,而区区于法制之末,以防之,是犹决湍水注之千仞之壑,而徐翳萧苇以捍其冲流也。亦必不胜矣,诸生蒙被教养之日久矣。而行谊不能有以信于人,岂专法制之不善哉,亦诸君子未尝以礼义教告之也。夫教告之而不从则学者之罪,苟为未尝有以开导教率之,则彼亦何所趋而兴于行哉。故今增修讲问之法,诸君子其专心致思务有以渐摩之无牵,其章句无滞于旧闻,要使之知所以正心诚意,于饮食起居之间,而由之以入于圣贤之域,不但为举子而已,岂不美哉。然法制之不可,后者亦既议而起之矣。惟诸君子相与坚守而力持之,使义理有以博其心,规矩有以约其外,如是而学者犹有不率风俗,犹有不厚,则非有司之罪。惟诸君留意。

《补试榜谕》前人

盖闻君子之学,以诚其身,非直为观听之美而已,古之君子以是行之其身,而推之以教其子弟,莫不由此,其风俗所以淳厚而德业所以崇高也。近世之俗不然,自父母所以教其子弟,固已使之假手程文以欺,罔有司矣。新学小生自为儿童,时习见其父兄之诲,如此因恬不以为愧,而安受其空虚无实之名,内以傲其父兄,外以骄其闾里,而身不知自力,以至卒就小人之归者。未必不由此也。故今劝谕县之父兄,有爱其子弟之心者,其为求明师良友,使之究理义之指归,而习为孝弟驯谨之行,以诚其身而已,禄爵之不至,名誉之不闻,非所忧也。何必汲汲使之俯心下首务,欲因人成事以幸一朝之得,而贻终己之羞哉。今兹试补县学弟子员,属某典领故兹劝谕各宜知悉。

《策试榜谕》前人

孟子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而答问居一焉。今发策以观二三子之所蕴,而折中之是,乃古之所谓答问者,非徒相与以为谀也。自今诸生条对所问,宜湛思正论于答问之际,审加意焉。若夫朝廷之事,则非草茅所宜言,而师生相与之诚意,亦不当数见于文字之间也。二三子慎之。

《重修桂林府学记》张栻

国朝学校遍天下,秦汉以来,所未有也。桂林之学,有唐大历中观察使李昌巎经始于郊,而熙宁中徙于郡城东南隅,乾道二年知府事张侯维,又以其地堙陋更相爽,垲得浮屠废宫,实始安故址,请于朝而迁焉。侯以书来曰:愿有以告于桂之士栻,惟古人所以从事于学者,何所为而然哉。天生斯民,则有常性,人立于天地间,则有常事在身,有一身之事在家,有一家之事在国,有一国之事皆性之所有也。弗胜其事则弗有其性,弗有其性则弗克若天矣。克保其性而不悖其事,所以顺天也。然则舍讲学其能之哉。凡天下之事皆人所当,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际,人事之大者,以至于视听言动周旋食息,至纤至悉,何莫非事学所以明万事而奉天职也。虽然事有其理而具于吾心心也者。万事之宗也,人惟丧其良心,故事失其统纪学也者。所以收其放而存其良也。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理之所,固有而事之所当然者,凡吾于万事皆见其若是也。而后为当其可学者,求乎此而已尝窃怪,今世之学者,其所从事往往异乎是。鼓箧入学抑亦思我所为学者,果何事乎圣人之立教者,果何在乎而朝廷建学群聚,而教养者又果何为乎。嗟夫。此独未之思而已矣,使其知所思则必悚然,动于中而其朝夕所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际,视听言动之间必有不得而遗者,庶乎可以知入德之门矣。栻也不敏何足以启告于人辱侯盛意勉为之言。

《瑞安县重修县学记》叶适

昔刘君龟从宰瑞安颇修学前记云,糜镪二百万不薄矣,未久已浸敝颓障堕级栋扶梁拄岌岌摇动,如坐漏舟中,邑人以为大惭顷,岁谋于余,将自治之,余曰:止政在有司,非乡民所敢干也。此岂佛老氏室庐耶,又可醵而就之乎。嘉定四年黄君葵初领县贯无赢铢叹,曰:吾其舍旃士之职于学者,郑炎陈观大趣赞曰:愿尽力费,比昔十四而学复壮,好如新成焉。凡吏之品有三,上以学为吏,其次本于吏而学以饰之,下者苟吏无饰也。君始至即修学视一邑之政,无先于学,斯知以学为吏,欤世之论,吏亦有三上者,学成而能教,其次虽未能教而以政养民,下者无养豕饲兽扰之尔,君知以学为吏,固不鄙慢其民,教与养始勉而进欤世之论,常曰:吏必设学而教,且养人最急,不知吏当先自教,且养急顾有甚于人者何也。彼虽知以学为吏,烛物之智浅察己之功,不深意则以教且养者,厚民实则以教且养者病民矣。乌得勉而进哉,故明恕而多通吏之所以,自教节廉而少欲吏之所以自养,少欲则民有馀力,多通则民有馀情,然后推其所以自养者,亦养人廉推其所以自教者,亦教人恕此忠信礼义之俗,所由起而学之道,所由明也。余既嘉君能重学于先,故乐为君系其勉于学者于后。

《修学记》陆震发

人之一心,本自虚明,本自广大无贤不肖均具一理,特患物于物,而不能物物耳。古之设庠序之教,明此理以淑人心,使知有义利公私之分,是非邪正之别。此心昭然,则此理洞然,晦斯光窒,斯通始焉。均具者一旦复还,厥初其功用,殆未易量也。反是则心无天游荡而忘返,宾义主利文公实私,是非倒置邪。正易位又其甚也,擿埴索涂入于坎窞,是则可悲也。是故能修泮宫则泮水颂之,其《诗》曰:济济多士,克广德心者,固有之物,谓之克广,所进大矣。学校不修则子衿刺之,其诗之卒章曰: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之近至于三月之久,释者以为士者,一日而忘学,则放僻邪。侈之心得以胜之,而其志荒矣。学校修废其关系风化如此,陵阳虞君来宰淳邑笃意训励,谓学校所以议政之可否,今城阙挑达何以尊崇吾教,淬励士气号儒其冠者,宁不颡泚内热,于是揭鹤山文靖魏公所书,古圣贤法语于讲肄之堂,以诏后学朔奠鸠生春秋月书,季考时加课试以拔其尤人心丕变相观以善抡魁亚选,首破天荒蔚然,为文物之邦,人知薰陶美教君之力也。又节经费于斋户廊庑葺残补陋涂垩丹,雘揭御书大成之殿,建七十二哲之祠,尊崇乡贤更造祭服,凡拳拳于庠序者,莫不章章在人,听闻小有敝漏,一日必葺不以将去,隳其成规象山先生,所谓居一日必当尽吾道,凡此用心,其尊儒术以示教化之本,迪人心以为义礼之归,虞君其贤乎。予忝职学校,念不可无以为之记,亦欲后之来者相与缉熙此意,于不穷也。淳祐八年岁次戊申二月日邑人陆震发记。

《泸州重修学记》魏·了翁

泸故有孔子庙在州郭之北,唐咸亨所建也。迨庆历四年,诏州县兴学爰始除舍以赢生徒,元祐五年徙庙学于州南绍兴中始置教授,自崇宁讫嘉泰虽三历缮修,然今既三十年矣,某起家守泸以故事,谒先圣先师堂序,若将压焉。则撤而新之,前端门术后建斋寝左右,列从祀位又念庙学不可混也。更建东西序,筑师生之馆于外尊,罍爵洗故以梓今范金为之,凡二百一十为有司制冕服诸生制衣帻役,未既会某以君命召士曰:公无一言,以告我乎。某对曰:吾幼而学之孔孟之书也,壮而欲行之,卒不与事俪。今愿窃有告焉,且古者国子舍于王宫,教于师氏,而时会于大司乐,以习诵弦以学乐,舞万民居于比闾,教于塾师,而时属于州序,以受教法以正齿位,皆非常廪之士也。自汉景时,文翁为蜀郡守立学官,置左右生而郡国养士始此。武帝立博士弟子员,而太学养士始此,古者以有道有德者教,国子父师少师教于闾塾,盖礼所谓乡先生,国人所视为矜式者,故于射饮则为尊,自乡治废而教法坏,至新莽始于校学立经师繇,是相承有郡文学州博士之等,迨我庆历设教授之官始也。犹听举人自择熙宁以后命于朝廷,命于吏部则皆听之资格,以古者有养老乞言有旅酬合语,盖学校公论所出也。自春秋至二汉,此意尚存迨其后也,规约日繁禁防日密至蔡京,专国则宪禁申令如谤,讪朝廷如造为飞语,皆坐首罚至于今未之改也。虽然此特学制之变耳,其如庙制则滋异,昔闻古者祝祭享之别,不相僭渎未有非鬼非族而可以言庙不尸,不厌不嘏不绥不旅不绎而可以言享也。鲁哀公十七年,立孔庙于故宅,阅千馀载,未尝出阙里也。汉儒所谓立学释奠未知先圣先师,为谁自戴记之,外无闻焉。迨魏齐王晋武帝释奠于学,虽昉见史册而未有原庙也,唐武德二年,庙周孔于冑监迨正观定以孔子为先圣,而黜周公于是牲牢器币日增月盛,无异庙祧之祀矣。古者弟子之于师子孙之于父祖尊之,而无以加也。则称字以别之字之至贵汉初,犹然而新莽不知仲尼之为尊也。妄为作谥然宣尼之云,未敢削其字也,至追崇之典代增,则以累谥为重王封为贵矣。古者惟功臣与享大蒸,未闻弟子从祀于师也。自建武祠七十二子于孔庙,然亦不出阙里也。贞观末加以左卜诸儒从祀太学,而武成王之祠,亦仿而为之总章,开元以来,又加诸儒以三等之爵,而州县学宫咸有从祀矣。夫是数者孰非至隆极美之事,乃肇自汉景武而盛于魏晋齐梁隋唐以后然,则五三之典非与易书诗春秋不可信与,借曰:昔人未及闻知,则美化善俗,宜有以远过三代而民之淳,漓世之治乱,顾相反若此,则又何在大抵先王之时,其人则四民也。其居则六乡三采五比四闾也,其田则一井二牧三屋九夫也。其食则九谷六畜五牲三牺也。其服则九文六采五色五章也。其官则三吏六联五侯九伯也。其教则五事五典也。其学则六德六行五礼六乐五御五射六书九数也。民少而习之,长而安之,不夺于奇品异物,不挠于淫辞诐行不荡于奸声乱色,族闾所学,师友所讲,无适而非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仲尼之道,虽以周之叔季而车轨书文行伦,莫之或异也。自赵渠梁坏田制秦政燔诗书道,失民散至汉而不能复。于是诐淫邪遁之言,得以乘虚窃入始也。孔老离立久之而释氏参焉,盖自天地山川,日月星辰,风雨震电,下至虫黾草木,皆为宫室衣冠,以肖人类府史胥徒以象官府以至民之日,用饮食车服器皿,亦无一而不改先王之旧,举世由之,不以为疑也。使于是时又不为之,建学立师示之,以五三六经之准的,则生民之类几何而不胥为夷也。然则学盛而员广庙隆而祀繁,其殆起于异端日炽大道浸微之时乎士,复请曰:记学校者多矣,而不及此,亦曰:生斯世也。而必古制之,是不且迂乎。曰:吾固知是古之无益而不可以末之闻也。千百年间习焉,不察以郡县之制,视邦国以塔庙之仪,目庠序以羌戎之教释圣言。今曰:无益而末之闻也。是孰为有益乎。乃次第其说勒诸学宫以谂同志,相与敷求坠典搜索遗言期绍,昔闻开来哲为万世建长治之策,呜呼。其无有闻风而兴起者乎。

《全州学记》刘岑

古者国之政事,未有不成于学者也。狱讼士之事也,而听于学军旅将之事也。而谋于学进贤退不肖相之事也。而进退于学命令君之所作也。亦得议其善否于学是国之政事,皆成于学矣。而诸侯之学非受命天子,则不可。岂若后世郡国而皆有也。汉兴反秦之弊武帝采用儒生董仲舒公孙弘之言,稽古立太学而文翁为蜀郡守,起学宫成都市中,蜀民大化由是郡国,皆有学矣。然不过立博士养弟子员而止其政事,则不与也。其治功不能如古者,有由哉。至于习文诵学使先王之言,不亡而民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以成其俗者,犹有其效也。今天子再造区字廓清氛祲劳来还定与民休息孝悌之诚,达于上下宁神事亲靡求不获弛兵休士远人咸格,乃率旧章郊礼天地兴举廉孝命有司建太学,择吉日率临视之,又诏奉使典州与郡县之吏,皆责以学事颁乡饮酒之礼,使士夫春秋有事,其中贵礼尚齿以兴民行文治炳,然与三代同风盛矣哉。全之为州南接百粤风声气俗皆近粤,其君子则有齐鲁之风,不由立学而何学始于庆历四年,今三迁其址矣。而栋宇圮且坏焉,知州事高君楫,与通判事王君著鸠工庀材,易其敝坏,继其阙乏辟其壅蔽自斋舍,至于庖湢莫不有所。会颁御制文宣王赞及书群,经子传于州,则尊而阁之于讲堂之左,且出私钱率士合财买田畴以补食之不足,学无官师得命吏如此,而前进士邓深实来官得其人,而居以安食以饱学者,益众于是相与求予文为记,夫能宣天子之化,以被于下者吏之职也。强问学正身行以承天子之德者,士之职也。二君之举既得其职矣,则士之游息于斯者可失职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