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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十八卷目录

 学校部总论一
  汉班固白虎通〈辟雍〉
  性理会通〈学校〉
  大学衍义补〈设学校以立教〉

选举典第十八卷

学校部总论一

《汉·班固·白虎通》《辟雍》

古者所以年十五入太学,何以为八岁,毁齿始有识知入学,学书计七八,十五阴阳备,故十五成童,志明入太学,学经术,学之为言觉也。悟所不知也,故学以治性,虑以变情,故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故《礼》曰:十年曰幼学。《论语》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又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是以虽有自然之性,必立师傅焉。论语谶曰:五帝立师,三王制之。传曰:黄帝师力牧,帝颛顼师绿图,帝喾师赤松子,帝尧师务成子,帝舜师尹寿,禹师国先生,汤师伊尹,文王师吕尚,武王师尚父,周公师虢叔,孔子师老聃,天子太子诸侯世子皆就师于外尊,师重先王之道也。礼曰:有来学者,无往教者也。《易》曰: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王制》曰: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太学在郊。又曰:天子,太子,群后之太子,公卿大夫之元子,嫡子皆造焉。父所以不自教子,何为恐渎也。又授之道,当极说阴阳夫妇变化之事,不可父子相教也。师弟子之道,有三论语:曰朋友自远方来,朋友之道也。又曰:回也,视予犹父也。父子之道以君臣之义,教之君臣之道也。天子立辟雍,何所以行礼乐,宣德化也。辟者,璧也。象璧圆又以法天于雍水侧,象教化流行也。辟之为言积也。积天下之道德也。雍之为言壅也。壅天下之残贼,故谓之辟雍也。王制曰:天子辟雍,诸侯泮宫,外圆者欲使观之平均也。又欲言外圆内方明德,当圆行当方也。不言圆辟,何又圆于辟,何以知其圆也。以其言辟也。何以知有外也。又《诗》云:思乐泮水,薄采其芹。诗训曰:水圆如璧,诸侯曰:泮宫者,半于天子宫也。明尊卑有差,所化少也。半者象璜也,独南面礼仪之方有水耳。其馀壅之言,垣宫名之别尊卑也。明不得化四方也。不曰:泮雍何嫌,但半天子制度也。《诗》云:穆穆鲁侯,克明其德,既作泮宫,淮夷攸服。乡曰:庠里,曰序,庠者,庠礼义也。序者,序长幼也。礼五帝,记曰:帝庠序之学,则父子有亲,长幼有序,善如尔舍明令必次外,然后前民者也,未见于仁,故立庠序以导之也。教民者,皆里中之老,而有道德者,为右师教里中之子弟,以道艺孝弟行义立五帝之德朝,则坐于里之门,弟子皆出就农而复罢示如之,皆入而复罢其有,出入不时,早晏不节,有过故使语之言,心无由生也。若既收藏,皆入教学,立春而就事,其有贤才美质知学者,足以开其心,顽钝之民,亦足以别于禽兽,而知人伦。故无不教之民,孔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明。无不教民也。天子所以有灵台者,何所以考天人之心。察阴阳之会,揆星辰之證验,为万物获福,无方之元。诗云:经始灵台,天子立明堂者,所以通神灵感天地正四时,出教化,宗有德重有道显,有能褒有行者也。明堂上圆下方,八窗四闼,布政之宫在国之阳,上圆法天下方法地,八窗象八风,四闼法四时,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雨,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风。

《性理会通》《学校》

程子曰:古者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择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复之田亩,盖士农不易业,既入学则不治农,然后士农判在学有养若士大夫之子,则不虑无养,虽庶人之子既入学,则亦必有养。古之为士者自十五入学,至四十方仕中间,自有二十五年,学又无利可趋,则所志可知,须去趋善便,自此成德。后人自童稚间已有汲汲趋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必使四十而仕,然后志定只营衣食,却无害。惟利禄之诱,最害人人有养方能定志于学。
古者家有塾,党有庠,三老坐于里门,察其长幼出入揖逊之序,咏歌讽诵无非礼义之言,今也上无所学,而民风日以偷薄,父子兄弟惟知以利相与耳。以古所习,如彼欲不善,得乎。今以所习如此欲其善得乎。生民之道以教为本,故古者自家党遂至于国,皆有教之之地,民生八年,则入于小学。是天下无不教之民也。既天下之民,莫不从教,小人修身,君子明道,故贤能群聚于朝,良善成风于下,礼义大行习俗粹美,刑罚虽设而不犯,此三代盛治。由教而致也。后世不知为治之本,不善其心而驱之,以力法令严于上,而教不明于下,民放僻而入于罪,然后从而刑之。噫,是可以美风俗而成善治乎。
朱子曰:昔者圣王作民君师,设官分职以长以治而其教民之目,则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盖民有是身则必有是五者,而不能以一日离,有是心则必有是五者之理。而不可以一日离也。是以圣王之教,因其固有还以导之,使不忘乎其初,然又虑其由而不知无以久,而不坏也。则为之择其民之秀者,群之以学校而联之以师儒,开之以诗书成之以礼乐。凡所以使之明,是理而守之不失传,是教而施之无穷者,盖亦莫非因其固有而发明之,而未始有所务于外也。夫如是,是以其教易明其学,易成而施之之博,至于无远之不暨,而无微之不化此,先王教化之泽,所以为盛而非后世所能及也。
古者学校选举之法,始于乡党而达于国都,教之以德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盖其所以居之者,无异处所以官之者,无异术,所以取之者,无异路,是以士有定志而无外慕,早夜孜孜惟惧德业之不修,而不忧爵禄之未至也。若夫三代之教艺,为最下然,皆犹有实用而不可缺,其为法制之密,又足以为治心养气之助,而进于道德之归,此古之为法,所以能成人材,而厚风俗,济世务而兴太平也。
道不远,人理不外事,故古之教者,自其能食能言而所以训导,整齐之者,莫不有法,而况于家塾党庠术序之间乎。彼其学者,所以入孝出弟行谨言信群居。终日德进业修,而暴慢放肆之气,不设于身体者,由此故也。
天生斯人而予之,以仁义礼智之性而使之,有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所谓民彝者也。惟其气质之禀,不能一于纯秀之实,是以欲动情胜则或以陷溺而不自知焉。古先圣王为是之,故立学校以教其民,而其为教必始于洒扫应对进退之间。礼乐射御书数之际,使之恭敬,朝夕修其孝弟,忠信而无违也。然后从而教之,格物致知以尽其道,使之所以自身及家自家,及国而达之天下者,盖无二理。其匡直辅翼优游渐渍,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不失其性,不乱其伦,而后已焉。此二帝三王之盛,所以化行俗美黎民醇厚,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
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国大小有序,使其民无不入乎其中,而受学焉。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皆因其天赋之秉,彝而为之,品节以开导而劝勉之,使其明诸心,修诸身,行于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而推之以达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际,必无不尽,其分焉者,及其学之既成,则又兴其贤且能者,寘之列位,是以当是之时,义理休明,风俗醇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学校之官所以为政事之本,道德之归而不可以一日废焉者也。至于后世学校之设,虽或不异乎先王之时,然其师之所以教子,弟之所以学,则皆忘本逐末,怀利去义而无复先王之意。以故学校之名,虽在而其实不举其效,至于风俗日敝,人材日衰,虽以汉唐之盛隆,而无以彷佛乎三代之叔季,然犹莫有察其所以然者。顾遂以学校为虚文,而无所与于道德政理之实,于是为士者求道于老子,释氏之门为吏者,责治乎簿书期会之最,盖学校之仅存,而不至于遂废者,亦无几耳。
学校之政不患法制之不立,而患理义之不足。以悦其心,夫理义不足以悦其心,而区区于法制之末,以防之是犹决湍水注之千仞之壑,而徐翳萧苇以捍其冲流也。亦必不胜矣。
南轩张氏曰:惟民之生其典有五,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是也。而其德有四,仁、义、礼、智是也。人能充其德之所固有,以率夫典之所当,然则必无力不足之患,惟人之不能是也。故圣人使之学焉。自唐虞以来,固莫不以是教矣。至于三代之世,立教人之所设官以董莅之,而其法益加详焉。然其所以为教,则一道耳。故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嗟夫,人伦之在天下不可一日废,废则国随之,然则有国者之于学,其可一日而忽哉。
先王所以建学造士之本意,盖将使士者。讲夫仁义礼智之彝,以明夫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以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事盖甚大矣。而为之则有其序,教之则有其方,故必先使之从事于小学,习乎六艺之节,讲乎为弟为子之职,而躬行乎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周旋乎俎豆羽籥之间,优游乎弦歌诵读之际,有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齐其耳目一其心志,所谓大学之道,格物致知者,由是可以进焉。至于物格知至而仁义礼智之彝,得于其性。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皆以不乱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不宜者。此先王之所以教,而三代之所以治,后世不可以跂及者也。后世之学校,朝夕所讲不过缀,缉文辞以为规,取利禄之计,亦与古人之道大戾矣。上之人所以教养成就之者,夫岂端为是哉。三代之学至周而大备,自天子之国都以及于乡党,莫不有学使之朝夕,优游于弦诵咏歌之中,而服习乎进退揖逊之节,则又申之以孝弟之义,为之冠婚丧祭之法,春秋释菜与夫乡饮酒养老之礼,其耳目手足,肌肤之会筋,骸之束无不由于学在上,则司徒总其事乐,正崇其教下,而乡党亦莫不有师,其教养之也。密故其成材也,易士生斯时藏修息游于其间,诵言而知味玩其文,而会其理德业之进日,引月长自宜然也。于是自乡论其行而升之司徒,司徒又论之而升之国庠,大乐正则察其成以告于王,定其论而官之。其官之也,因其才之大小,盖有一居其官至于终身不易者。士修其身而已,非有求于君也。身修而君举之耳,夫然故礼义兴行人材众,多风俗醇厚至斑白,不负戴于道路而王道成矣。
东莱吕氏曰:学校之设非为士之贫而食之也。又非欲群其类而习为文辞也。不农不商若何。而可以为士,非老非释若何。而可以为儒。事亲从兄当以何者。为法希圣慕贤。当自何门而入。道德性命之理当如何。而明治乱兴衰之故当何由。而达考之古以为得失之鉴验之,今以为因革之,宜此士之所当用心也。自孔门高弟犹勤,勤于问仁、问孝、问知、问政,所以为士,请之于师,辨之于友,后世之士不逮远矣。傥离群索居而蔽其所习,则固陋乖僻,无自进于道。圣人忧之著为成书,以诏万世教养,渐摩以俾之讲习,立师儒之官以董正之,此开设学校之本意也。
西山真氏曰:按古教法,其近民者,教弥数,故二十五家为闾,闾有塾民,朝夕处焉。四闾为族,则岁之读法者十有四法者,何大司徒所颁之三物也。士生斯时不待,舍去桑梓而有学有师敬,敏任恤则闾胥书之,孝弟睦姻则族师书之,其所以教又皆因性牖民,而纳诸至善之域礼,镕乐冶以成其德,达其材古者,作人之功。盖如此,然士之于学,岂直处庠序为然哉。鸡鸣夙兴向晦宴息,皆学之时微而暗室屋漏显,而乡党朝廷皆学之地动容,周旋洒扫应对皆学之事,知无时之非学,则昼而有为夜而计过者,其敢懈知无地之非学,则警于冥冥惕于未形者,其敢忽知无事之非学,则务细行勤小物者,其敢或遗。
鲁斋许氏曰:先王设学校养育人材,以济天下之用及其弊也。科目之法愈严密,而士之进于此者愈巧。以至编摩字样期于必中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下之人应此者,亦岂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虽得之何益。于用上下相待,其弊如此欲使生灵,蒙福其可得乎。先王设学校,后世亦设学校,但不知先王何为而设也。上所以教人,人所以为学,皆本于天理。民彝无他教也,无异学也。
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司徒之职,教以人伦而已,凡不本于人伦,皆非所以为教。树之君以立政,谨此教也。作之师以立教,教以此也。先王皆本于人心之所固有,不强以其所无有,故人易从而风俗美,非后世所谓学,所谓教也。文公小学四书,次第本末甚备有王者,起必须取法。
临川吴氏曰:古者盛时万二千,五百家之乡有乡学,乡大夫主之颁教法于州,党族闾俾教其民二千,五百家之州则州长属,民读法以时习乡射于学,而尚功五百家之党,则党正属民读法以时,习乡饮酒于学,而尚齿虽二十五家之闾。巷口亦有塾闾,内致仕之老朝夕,坐其中民之出入者,必受教此所以教成俗善,而人人有士君子之行也。

《大学衍义补》《设学校以立教》

易颐之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
程颐曰:圣人极言颐之道,天地之道则养育万物,养育万物之道正而已矣。圣人则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
臣按颐之义养也。天地养万物,而人乃万物中之一物,圣人则万人中之一人也。天地养万物而人与圣人皆在天地所养之中。圣人于人之中,乃其首出者也。体天地养物之仁以养乎人,然天下之大亿,兆之众必欲人人养育之,非独力之不能给而亦势之所不能及也。是以于众人之中择其贤者而养之,使其推吾所以体天地养物之心,以养乎人。人釐之以其职散之以其民裂之,以其地付之,以吾一视之仁注之,于其心而寄之,于其目而使之,代吾之视一以仁之也。然非养之以廪食则彼不暇而为,非养之以义理则彼不知所为。故必
豫有养之而后用之也。然养之之义,以贞正为道,苟养之不以,正如战国之田文养士,至三千馀人。东都之延熹太学诸生至三万馀人,适足以起乱果何益哉。盖颐之道养正则吉养,而不正其凶必矣。

《舜典》: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朱熹曰:胄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宽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虑其偏,而辅翼之也。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所以防其过而戒禁之也。教胄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又专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德,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
臣按舜既命契为司徒敷五教,而又于命伯夷典礼之后,命夔典乐教胄子。盖司徒之所敷者,布其教于天下,典乐之所教者,专其教于国学也。胄子者,天子之元子。众子与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将有天下国家之责者。不可无豫教之法,然所以教之者。在因其资质而辅翼防范之使,皆适其中而无,或偏焉。然化之以其形,不若化之以其声于是,专命典乐之官以司教导之任,盖兴起之于比兴赋咏之间,调和之于声音节奏之外,血脉于是乎动,荡精神于是乎流通邪。秽于是乎荡涤,查滓于是乎消融。真积力久自然和顺于道德,有莫知其所以然者矣。向也气质之美者,于是而益美偏者,于是而不偏,他日承天而践祚君国,而子民修政而立事,皆得成德全才之人而用之矣。帝世以学教人之意,如此后世不复知此意,学校之设其知以礼为教也。固鲜矣。况乐乎方其受教之初也。不知礼乐为何物,及其临用之际,一视礼乐为虚文,而欲人才之复古治道之隆盛难矣。

《大雅》:棫朴诗曰: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朱熹曰:云汉天河也。在箕斗二星之间,其长竟天文王九十七乃终,故言寿考作人,谓变化鼓舞之也。

旱麓诗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思齐诗曰: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朱熹曰:古之人指文王也。言文王之德见于事者如此,故一时人材皆得其所成就。盖由其德纯而不已,故令此士皆有誉于天下而成其俊乂之美也。
吕祖谦曰:圣人之流泽万世者,无有大于作人者也。所以续天地生生之大德也。故此诗以是终焉。文王之无斁,夫子之诲人不倦其心一也。
臣按学校之设,所以明伦兼育养也。伦理之在人,人人有之而不能人人尽其道,圣人于是选其少俊者,聚之学宫而教之,俾讲明其道而真知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而决然不疑焉。则异日用之以理天下之务,治天下之人为臣,则忠为子则孝临事,则不苟避见义则必勇为平居,则犯颜敢谏临难则仗义死节,而思以其身当天下之重任,世道之责其基本,于是乎积累其机括,由是乎转移也。理固贵乎讲明而气尤在乎,振作要必上之人,久于其道张之,当其机而弛之,适其会鼓而舞之,振而作之,使之有感,发兴起之心,欢欣交通之志,则其得之于天,浩然刚大者塞乎天地之间而不馁矣。然非有以作其气于平日,安能得其用于异日哉。诗称文王之世,济济多士而国家以宁者,盖有以获乎作人之效也。

灵台诗曰:于论鼓钟,于乐辟雍。
朱熹曰:辟雍天子之学,大射行礼之处也。水旋丘如璧以节观者,故曰辟雍。
臣按先儒谓灵台一诗,辟雍之教寓焉。台池鸟兽钟鼓之乐,乐之形也,其乐也。外辟雍教化道义之乐,乐之本也。其乐也,内可见先王盛时本乐以为教,所以鼓舞作兴乎。贤才者,随所在而有也。

文王有声曰:镐京辟廱,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
张载曰:灵台辟廱文王之学也。镐京辟廱武王之学也,至此始为天子之学矣。
朱熹曰:镐京武王所营也,此言武王徙居镐京讲学行礼而天下自服也。
臣按辟廱之学,自文王已有之矣。至武王有天下,始专以为天子之学焉。

《诗》序:子衿,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
臣按治世未有不修学校者,学校之废必见于末季之世。

《小雅》:菁菁者莪,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
臣按此二诗,朱熹集传,皆以其序说为非,及观所作白鹿洞赋,有曰:广青衿之疑问,又曰:乐菁莪之长育,则又用序说。盖以此二诗为学校而作,自汉以来则然矣。虽其诗中所言与序说若不类者,然序谓乱世,则学校废治世则乐育贤才,可见世道之治乱,系乎人材之有,无人材之有无由乎。学校之兴废也。然则修学宫育贤材,使青青子衿有喜乐之心,无挑达之失。岂非王政之大务欤。

《鲁颂》: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颂凡八章,首章曰: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其旂,鸾声哕哕,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朱熹曰:诸侯之学乡,射之宫谓之泮宫。其东西南方有水,形如半璧,以其半于辟雍,故曰:泮水而宫亦以名也。此饮泮宫而颂祷之词。
项安世曰:古之为泮宫者,其条理不见于经,而有诗在焉。首三章则言其君相之相,与乐此而已,自四章以下。乃其学法自敬其德,而至于明其德明,其德而至于广其心,广其心而至于固其谋终焉。此则学之本也。自威仪孝弟之,自脩而达于师旅狱讼之讲习,自师旅狱讼之讲习而极于车马,器械之精能,此则学之事也。自烈祖之鉴其诚,而至于多士之化,其德自多士之化,其德而至于远夷之服,其道此则学之功也。
臣按泮宫之作,不书于春秋说者,多以为疑,而朱熹以为颂祷之辞,盖春秋常事不书学校之修,乃有国之常事故也。然因此诗以考见古人学校之条理,虽曰颂祷之辞,然亦可见三代盛时,学校之事其关系有如项氏所推究者,后世设学乃颛,颛以为教,读学生之所,其于读书作课之外,一无所事。虽谓之名存实亡,不为过矣。

《周礼·大宰》:以九两系邦国之民;三曰师,以贤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八曰友;以任得民。
大司徒以本俗六安万民,四曰联师儒,五曰联朋友。
叶时曰:以大宰系邦国之九,两参之以司徒,安万民之六俗,而皆以师儒行乎其中,诚以九两无师儒之系,则无以淑人心,六俗无师儒之联,则无以厚民俗,师者所以宗主名教者也。儒者所以扶持名教者也,师道不立则天下无善人,儒道不立则天下无正学,虽有土地富贵治利族任,何所恃以相系,虽有宫室坟墓,兄弟朋友何所恃以相联甚矣,天下一日不可无师,儒之功也。
臣按天下不可一日无师儒之功,国家不可一日弛学校之教,本儒以设教立师以明道,会友以讲学,所以系邦国者在是,所以安万民者在是,毋徒视以为虚文,苟应故事以为不急之务。

师氏以三德教国子,一曰至德以为道本,二曰敏德以为行本,三曰孝德以知逆恶,教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良,三曰顺行以事师长,居虎门之左,以教国子弟。凡国之贵游子弟学焉。
朱熹曰:三德以教国子,一曰至德,二曰敏德,三曰孝德,至德云者,诚意正心端本,清源之事,而道则天人性命之理,事物当然之,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术也。敏德云者,强志力行畜德广业之事,而行则理之所当,为日可见之迹也。孝德云者,尊祖爱亲不忘其所由生之事,而知逆恶,则以得于己者,笃实深固有以真知彼之逆恶,而自不忍为者也。凡此三者,虽曰各以其材器之高下,资质之所宜而教之,然亦未有专务其一而可以为成人者也,是以列而言之以见其相须为用,而不可偏废之意,先王之教所以本末相资,精粗两尽而不可倚于一偏也。既曰:三德矣。而又教以三行者,一曰孝行,二曰友行,三曰顺行。盖德也者,得于心而无所勉者也。行则其所行之法而已,不本之以其德,则无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修,不实之以其行,则无所持循,而德不能以自进。是以既教之以三德而必以三行,继之则虽其至末,至粗亦无不尽,而德之修也不自觉矣。
臣按:成周盛时设为师氏,以教国子,所以教之。之法曰:德,曰行而已,非但以教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凡国之贵,游子弟无不与焉。德者行之本原,行者德之实迹,有德以为之本,随事而著其行,在父母则亲之,在贤良则尊之,在师长则事之,凡若此者无非以充其孝德而已。既有孝德则知顺善之可为,而逆恶之不可为,疆志力行以求至乎,至极之地也。教国子而使之竭力亲亲以尽其孝,而又尊贤良事师长以友,以顺焉。则德之得于心者,极其至而道之,原于天者,于是乎生矣。此成周学校
所养之誉髦,所以成人有德而得全才之用也欤。

保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乃教之六仪,一曰祭祀之容,二曰宾客之容,三曰朝廷之容,四曰丧纪之容,五曰军旅之容,六曰车马之容。
朱申曰:古之为教,德行道艺而已,师氏教国子以德行,故保氏养以道而教以六艺焉,五礼吉凶军宾嘉也。六乐云门大韶,大咸大夏大濩大武也。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也。五驭鸣和鸾逐水由,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也。六书象形会意转注处事假借谐声也,九数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嬴朒方程勾股。
吴澄曰:师道之教训保,保其身体,养国子以道者以师氏之德行,审喻之而后教之以六艺,六仪也,祭祀之容,穆穆皇皇宾客之容,严恪矜庄朝廷之容,济济翔翔丧纪之容,累累颠颠军旅之容,暨暨詻詻车马之容,匪匪翼翼德行里也,艺仪表也。养之以道而表里俱善,而保氏之教成矣。
臣按保氏以六艺教国子,而朱熹大学序谓人生,八岁则教之以礼,乐射御书数之文何也。盖六艺之事,非八岁之童,所能者特使之知其名物耳。故谓之文必,至于十有五岁入太学,然后教之以其事焉。

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㲈,大夏,大濩,大武。
郑元曰:成均五帝学也。周人立此学之宫。
贾公彦曰:建立也。周人以成均之法式以立国之学政,而合聚国之子弟,将以此教之。
吕祖谦曰:成均五帝之学,以五帝之学政,建国之学政合国之子弟而教之,自舜命夔典巢教胄子,以此知五帝之教政,无不自乐始,所以舜命以典乐兼教胄子之事,成周之乐皆以掌乐之官司之。古人虽陶冶之功,最深动荡鼓舞优游浃洽,使自得之,自舜与周皆以典乐之官,兼教导之事。五帝成均之法,虽不可见观,舜命夔典乐教胄子一章,大略可见汉太常典乐,而兼教育之任亦此意。吴澄曰:教之切要者,乐也。而德者,乐之本,语者乐之,则舞者乐之,效乐德而曰:中和祗庸孝,友者,中者德之理,和者德之容祇,为德之敬庸为德之常孝,与友者,德之施乐。语而曰:兴道讽诵言语者,兴者因物而发也。道者,道达人情也。讽谓讽谏微言以寓意也。诵谓诵书举古训以告之也。言者自言心之所蕴也。语者,因问而答之也。乐舞而备六代者,乐莫盛于六代,言其舞之善,则其声音之善。可知也。盖乐所以节夫舞也,云门大卷黄帝乐也。言其德如云之出,又能聚也,大咸尧乐咸言其德之遍,及池言其润泽也。大㲈舜乐也,言其德能绍尧也。大夏禹乐也,言其德能大中国也,大濩汤乐也,言其能以宽治民而救护之也。武武王乐也,言其能成武功也。
臣按成均者,五帝之乐,周人备前代之乐,而大司乐所掌之法,即五帝之法也。五帝者,颛顼高辛帝喾尧舜也。彼三帝者,其教法无可考舜绍尧治而命后夔,典乐以教胄子所谓直而温,以至八音克谐者,即其法也。二帝之法如此,安知其非承三帝之馀烈哉。先儒谓古人教人,惟陶冶之功,最深是以五帝三王之世,学校之中士之所得于心者,无非乐之德,出于口者,无非乐之语。动其容者,无非乐之舞,自幼以至于长,由中以达于外,皆此物也。非僻之心,无自而入中和之德,所以易成自成周之学政,不传后世所以教人者,不过章句训诂而已,作无益之文,习非礼之礼,人才日卑,风俗日下其以此欤。

大胥掌学士之版,以待致诸子。春,入学,舍菜合舞,秋,颁学合声。
吴澄曰:胥有才智之称学士,谓卿大夫学舞者,致谓按此版籍,以致其来也。古者士见于师,以菜为贽,菜蘋蘩之属也。合舞谓等其进退,使应节奏也。颁学者,颁其才艺之所称,合声亦谓等其曲折使应节奏也。

小胥掌学士之徵令而比之,觥其不敬者,巡舞列,而挞其怠惰者。
吴澄曰:学士即大胥在版之国子也。盖学士之未至者,徵之使来学至者,令之使有为,比则较其能否觥者,罚爵也,挞者扑罚也。
臣按学校之政,有不帅教者,轻则觥之,罚之以酒也。重则挞之,罚之以扑也。盖人之资禀不同性情,亦异中人以上,固有不待教而自循于理者,若夫中人以下之资,化之而不从,示之而不听,故先王
制为教,刑以愧耻之。虽帝世以德化民,有不免焉。《虞书》所谓:扑作教刑是已。而学记亦曰: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是则教之,有刑其来尚矣。

《礼记·王制》曰: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頖宫。
陈浩曰:辟明也,雍和也,君则尊明雍和于此学,中习道艺使天下之人,皆明达谐和也。頖之言班所以班政教也,旧说辟雍水环如璧泮宫半之,盖东西门以南通水北无水也。
臣按学之名,自五帝之时,有之然始见于周礼,大司乐所谓成均者,说者谓此大学也。而未闻有诸侯,学诸侯有学始见于鲁颂,而此言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又言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则是诸侯,非但有学而其学又有大小者焉。小学所以处学之,小者而教之以洒扫,应对之类大学所以处学之大者,而教之以格致诚正之类。

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郑元曰:乐正者,乐官之长,掌国子之教,顺此诗书礼乐,四术以教成,是士故云以造士。
陈浩曰:术者道路之名言,诗书礼乐四者之教,乃入德之路,故言术也。古人之教,虽曰:四时,各有所习其实未尝截,然弃彼而习,此亦互言耳。

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凡入学以齿。
方悫曰:天子之子,则适庶皆与诸侯,而下则庶子不与学,所以明人伦,人伦之大,莫先乎孝弟,故入学者,必以齿曰:凡则无贵贱皆以齿矣。

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不变,王亲视学,不变,王三日不举,屏之远方,西方曰棘,东方曰寄,终身不齿。
郑元曰:出学谓九年大成也。大胥小胥皆乐官属也。大乐正告于王,王命三公至于元士,皆入学习礼以化之不变。王亲为之临,视重弃贤者,子孙也。周谞曰:棘急也,示其虽屏之欲,棘于悔过寄者,示其虽屏之特寓于此尔,屏而必谓之棘与寄者,恩也。卒不免于不齿者,义也。
方悫曰:以视学之礼化之,而又不变,则终不变矣。故三日不举,将以弃之也。将弃之而不举,则自贬损以责,其教之不至也。
臣按先儒有言圣人,以学校为朝廷之大政,使太子齿于俊选,使乐正磨其性情必顺,先王诗书礼乐以性其情,然后已也。不变者九年,虽王子亦屏远方公于教化,而不私则凡学者,孰敢不性其情,以蹈于中和之域哉。观此可见先王之世,其立教以化人也。极其情文之备,尽其恩义之详,其有教而不化也。养之以久,待之以宽,亲临而观感之责,己以竦动之其不轻以绝人也。如此非至于甚不得已,而不不齿焉。此先王之世,所以无弃人而人亦不轻自弃也欤。

文王世子: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籥师学戈,籥师丞赞之,胥鼓南,春诵,夏弦,大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陈浩曰:干戈为武,舞羽籥为文舞,小乐正大胥籥师丞胥四人皆乐官之属,诵口诵歌咏之篇章也。弦以琴瑟播被诗章之音节也。皆大师诏教之瞽宗,殷学名上庠虞学名,周有天下兼立虞夏殷周之学也。
吴澄曰:诗云以雅以南谓诗之,二雅二南胥鼓南者,亦谓大胥以鼓,而节二南之乐歌。
臣按王制主于教造士,而王太子王子群后之太子元士之适子,亦与焉。文王世子主于教世子而国之学士,亦及焉。盖古者大学之设,以教胄子而必及于俊选,以其位虽有贵贱,而他日并皆将有辅世长民之责,皆不可以不教也。

明堂位曰:米廪,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学也。頖宫,周学也。
孔颖达曰:此明鲁得立四代之学。
陈浩曰:鲁之米廪,即有虞氏之庠,谓藏此米于学宫也。亦教孝之义序者,射也。射以观德有先后之次焉,乐师瞽矇之所宗,故谓之瞽宗頖半也。诸侯曰:頖宫以其半辟雍之制也。

学记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又曰: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陈浩曰:化民成俗,必如唐虞之于变时,雍乃为至耳。然则舍学何以哉。此学乃大学之道,明德新民之事也。
吴澄曰:古者建王国,天子自君其畿内之民,又建
侯国,命诸侯各君其封内之民,其民饱煖逸居而无以教之,则近于禽兽。故天子诸侯之国,皆必建学立师以教其民,使之知有礼义也。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
郑元曰:术当为遂,五百家为党,万二千五百家为遂。
孔颖达曰:古谓上代也,百里之内,二十五家为闾,同一巷巷首有门,门边有塾,民在家之时,朝夕出入恒受教于塾,里中之有道德,仕而年老退归者,为之师,庠序皆学名于党中,立学教闾中所升也。于遂中立学教党学所升也。国谓天子所都及诸侯国中。
臣按真德秀言,古法其近民者,教弥数,故二十五家为闾,闾有塾,民朝夕处焉。四闾为族,则岁之读法十有四,士生斯时不待舍去桑梓,而有学有师敬敏任恤,则闾胥书之孝弟,睦姻则族师书之,其所以教,又皆因性牖民而纳诸,至善之域礼镕乐冶以成其德达其材,古者教人之功,盖如此,今之世里于民最近,而无学士,尝轻去土著而事远游,行之修窳无所乎考,至其设教以琢辞锼句,为巧诡圣僻说为能非,惟无以淑其人,抑且重斲丧之也。真氏此言切中,秦汉以来,教学之弊,我圣祖慨然欲复古庠序之制,未即大位之先,即建国子学。洪武二年,诏天下立序州县学八年,诏立社学上谕,中书省臣曰:昔成周之世家有塾,党有庠,故民无不知学,是以教化行而风俗美,今京师及郡县皆有学,而乡社之民乐睹教化,宜令有司更置社学延师儒,以教民间子弟,庶可导民善俗也。窃观三代以后之君,以武功定天下者,往往缓于文事汉历高惠,文景至武帝五世始立大学,宋历太祖太宗真宗至仁宗,四世州郡始有学,我圣祖立国子学,于未登极前之三年立郡县学于登极,后之二年至于八年,即立社学,其与古人家塾党庠术序之名,虽不同其以土著教人则一也。

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悦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
陈浩曰:每岁皆有入学之人,中年间一年也,每间一年而考校,其艺之进否也。七年是学之小成,至于九年则理明艺精,触类而长,无所不通,有卓然自立之行,而外物不得以夺之矣。是大成也。吴澄曰:自一年至七年之岁终,察视之以上,皆小学之事,九年则十五入大学,之次年自始入小学,之年而通数之,为九年也。若比而教,则可化其民,使之为贤能,而移易其俗,人人有士君子之行也。故近而被其教者,既皆心悦而服远,而闻其风者,亦且怀而慕之也。
臣按此古者,学校逐年比校之法。

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学鼓箧,孙其业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时观而不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伦也。
吴澄曰:禘者时祭之名,非五年,大禘之禘,视学谓考试,学者经业或人君亲往,或有司为之,非天子大视学之礼也。待时祭,后乃视学,不欲急迫使学者得以优游其志而学也。
臣按此古者,学校示教之法。

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也。
陈浩曰:凡学之道,贵于能安,安则心与理融而成熟矣。然未至于安则在乎。为之不厌而不可有作辍也。君子之学也,藏焉修焉之时,必有正业,则所习者,专而志,不分息焉,游焉之际必有居学,则所养者纯而艺愈熟,故其学易成也。
吴澄曰:藏谓入学受业,时藏其身于所学之宫,若东序瞽宗等处也。修谓治其正业,息谓退息私居游者,玩物适情之谓。
臣按学记,此章可见古人教学者,无一时一处,而不用其功焉。此其学之所以易成也,而成之者,本末兼该精粗通贯,无一而或遗焉者也。虽然一弛一张,文武之道。是以君子之学,固不可无藏修之处,亦不可无游息之时,盖喜说生于时,习自得由于深造成其功,于进德修业之际,养其心于玩物。适情之馀学者,如此则未得之,而不苦其难,既得之而去之不速矣。

今之教者,呻其佔毕,多其讯,言及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张载曰:人未安之又进之,未喻之又造之,徒使人生,此节目不尽其材,不顾其安,不由其诚皆施之妄也。教人至难必尽人之材,乃不误人,观可及处,乃告之,故使人必由其诚,教人必尽其材,人之材足以有为,但以其不由于诚,则不尽其材,若曰:勉率而为之,则岂有由其诚哉。
吴澄曰:今之师,诵其所视之,简多其所告之,辞学者未可以进,而又进之,不顾其所学,已安与否也。实知此一理而后,使之别穷一理,是谓由其诚能行此一事,而后教之,别为一事,是谓尽其材,否则使之不由其实,教之不尽其能也。不观其已知,已能而进之以未知,未能是其施教于人也。先后失宜,故曰:悖不俟其自知自能,而强之以必知必能,是其求责于人也。浅深莫辨,故曰:佛如是则莫能明其所受,于师之学不愿亲其师,而反疾其师矣。已知已行者,未能安,则苦其难,进之以其所未可。虽欲益之而彼不知其益也。纵使强抑俾终受其业,然所知非久,必又昏忘,所行非久必又遗失,故曰:其去之也。必速刑犹成也。谓教人不成者由此。臣按此章论教之不成,切中后世,教人之弊,祖宗以来设立学校,惟立师儒以教导之命,有司以提调之,未尝有提督宪臣之设,至正统中以学政多废弛,乃用建议者,每道添设风宪官一员,以专督学政设官之意,止欲振作其颓堕者耳,非使其人各自为一法,以通教一方之学者,夫圣人施教各因其材,虽以孔门弟子犹分四科,顾乃以中人以下之私见,而欲尽律一方之人才,使之如己,多见其不知量也。凡其所为所行尽堕在学记,此章中记谓教之不成,其此之由今日人才不及于前政。由于此非独不能成其不成之才,并与其可成者。分其志而堕其业也。且其所督地方多者三四千里,一岁不能遍历所至之处,又不能浃旬即去,固有九年而仅一至者。彼岂圣人而能过化存神哉。臣窃以为今两京畿及十三藩所用者,须十有四人,其人未易得也。莫若复祖宗之旧,必欲设置乞敕内阁,儒臣将洪武初侍御史睢稼建言朝命省台部官,会议定拟格式立碑,在天下学校者,及宪纲等书一一斟酌详议。参以圣贤设学之法,以中人以下为准立为学校教养法式,命礼部颁行天下,俾其遵依为师儒者,必依此式为教为生徒者,必依此式为学为守令者,必依此式提调而提学。宪臣所至一以此式考验,其所以教学提调者,必合此式,否则有罚大抵学校之教,德行为先,然德行难于考验,必先考其艺业,所谓艺业有三,读书作文写字。凡此三者,一以中人以下为则每日背书不过二百字,习字亦然。作课则随其学力所至以为数本经四书史鉴经义策论其正业也。有志及于子集及作诗辞者,听不以是为正业,而试之。其出题不许裁截破碎经文,及出偏僻之书。课必文从理顺,不许奇怪尖新,以是为准。每月学校将所出题目申提学宪臣,宪臣以其所出题目申礼部,转行翰林院国子监,看详如此则进人,顾其安使人由其诚教人,尽其材而施之不悖于正理,而求之不拂于常情矣。此非独有以成就人材,是亦一道德之大端也。

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谓之孙,相观而善谓之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发然后禁,则捍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则坏乱而不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朋逆其师;燕辟废其学,此六者,教之所由废也。
陈浩曰:豫者先事之谓时者,不先不后之期也。不陵节而施,谓不教幼者,以长者之业也。相观而善如称甲之善,则乙者观而效之。乙有善可称甲亦如之燕私之朋,必不责善或相与以慢其师。燕游邪僻必惑外诱,得不废其业乎。此燕朋燕僻之害,皆由于发然后禁以下四者之失,皆与上文四者相反也。
臣按教之所由兴者,有四先儒谓三属于师,一属于友臣以为所由废者有六,其前三者属于师,其后三者属于友也。由是观之,可见师之为教,止于大纲,若夫切磋琢磨薰陶渐染,而朋友有讲习之益观感之化尤为多焉。

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不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
吕祖谦曰:四者心之所由,莫同病,各有别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譬如医者,要识他病,处方始随證用药。
陈祥道曰:古之教者,观性以知心,因心以救失,多者约之以礼,寡者博之以文,易者抑之以自反。止者勉之以自强,此长善救失之道也。
臣按人之生也。性无不善,故人皆有是善,然气禀所拘物欲,所蔽不能无失也。故教者,必因其本无而今有者,拯救补塞之。如是则师之教道立,而天下无不成之才矣。

《尚书大传》曰:公卿之大子,大夫元士之适子。十有三年始入小学。见小节焉,践小义焉,二十入大学,见大节焉。践大义焉,故入小学知父子之道,长幼之节,入大学知君臣之义,上下之位,故为君则君,为臣则臣,为父则父,为子则子。
臣按《白虎通》曰: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此云十有三年,始入小学,二十入大学,说者谓八岁,十五岁天子世子之礼,十三二十乃公卿大夫元士适子入学之期,臣窃以为八岁,至十三皆可以入小学,十五至二十皆可以入大学,大约言之耳。非截然立此,以为期限也。

《孟子》曰: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
朱熹曰:庠以养老,为义校,以教民为义序,以习射为义,皆乡学也。学国学也,共之无异名也。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人之大伦也。庠序学校皆以明此而已。
臣按三代学校之制,其乡学之名,虽有不同而国学之名,则无或异然,其所以教之者,无间小大,壹是皆以明伦为本焉。所谓养老教民习射,其义虽殊而同归于阐明伦理,以为教本,养育人才以为治具而已,盖今日教之于学校,俾其讲明义理异日,则将用之于政治。使其推平日学校之所讲明者,以施政行教而辅君善俗焉。

汉武帝初,董仲舒对策曰:王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太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又曰:养士莫大虖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国,对亡应书者,是王道往往而绝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
臣按汉兴高祖未遑庠序之事,至武帝始立学校之官,皆自仲舒发之。

元朔元年,公孙弘为学官,请曰:丞相、御史言:制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正博闻之士。太常议,与博士弟子,崇乡里之化,以广贤才。谨与太常臧、博士平等议,曰:三代之道,乡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其劝善也,显之朝廷;其惩恶也,加之刑罚。故教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师始,由内以及外。今陛下本人伦,劝学修礼,崇化厉贤,以风四方,太平之原也。古者政教未洽,不备其礼,请因旧官而兴焉。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太常择民年十八已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
臣按前此博士,虽各以经授徒而无考察试用之法,至是武帝因公孙弘请为博士官,置弟子史言。武帝所谓兴太学者,此也汉以后,有太学始此而史不明书,其事说者,谓武帝。未尝筑宫以居之,然考三辅黄图太学在长安西北七里,则太学实建于此。

班固曰:八岁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始知室家长幼之节。十五入大学,学先圣礼乐,而知朝廷君臣之礼。其有秀异者,移乡学于庠序;庠序之异者,移国学于少学。诸侯岁贡少学之异者于天子,学于大学,命曰造士。行同能偶,则别之以射,然后爵命焉。
臣按今世,由郡县学生岁贡而进学于大学,三代以前则已有此制也。

唐太宗增创学舍一千二百间,国学、太学四门亦增生员,其书算各置博士,凡三百六十员。其屯营飞骑,各给博士,授以经业。高丽、百济、高昌、吐蕃诸国酋长,亦遣子弟请入国学,国学之盛,近古未有。
臣按立学建师,非但以教诲生徒,亦以一道德也。周人备四代之学,后世既有太学国子监,而又有四门学,似不为过。而又置书算等博士,书算乃六艺之一成,周叙之于六德六行之后,德行本也。文艺末也。本末不备何以为学,岂可颛颛设官而教以艺哉。若夫屯营之士,蕃夷之子弟,其来入学者。亦当杂之于多士之中,从师讲解使之薰陶渐染相观,而善不必各给以博士也。

《唐制》:京都学生八十人,大都督府、中都督府、上州各六十人,下都督府、中州各五十人,下州四十人,京县五十人,上县四十人,中县、中下县各三十五人,下县二十人。州县学生,州县长官补,长史主焉。每岁仲冬,州、县、馆、监举其成者送之尚书省。
臣按郡县有学,始北魏献文时而其生徒有数,亦
于是时始也。唐制天下都督,天下县学校有生徒。各因其州县之等第,而定其数,每岁举其成者,送之尚书。《省史志》:所谓由学校者,曰生徒。是已我朝于府州县各立学府,学廪膳生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其增广生则不拘额数,夫圣人之于人,非不欲人人教而养之也。顾势有所不能尽也。于是择其尤者而笃厚之,非谓一郡一邑之人。而止于此也。地有小大,人有众寡,养之者虽各有数而教之者,则无其限焉。教之养之,至于大成而后贡之,而又有科目,拔于常贡之外,虽然承平,日久人才日多,人才所当养者,又不可拘,拘于故常也。且如今松江之华亭,江右之临川人,民里数多至七百而汉中之平利,广右之恭城,止于一二里。其生徒之数,乃无异焉。请如唐制,因其郡邑人民多少之数,而定为养士之额。

阳城为国子司业。引诸生告之曰:凡学者,所以学为忠与孝也。诸生有久不省亲者乎。明日辞城还养者二十辈,有三年不归侍者,斥之。
臣按阳城为此言,以告诸生,则是唐无归省之令我朝学规,每三年一次归省载,在令甲一日不容过,则是我祖宗以孝为训,前代所不及也。窃观自古学制,其规范皆出自有司,看详处置,惟我朝学规出自圣祖所定,凡师友之义,分与所当为及不当,为一切禁令,无不委曲详尽圣祖之心,真如日月之照,临无处不到雨露之沾,霈无一或遗者也。

宋仁宗庆历中范仲淹等,建议请兴学校,本行实乃诏州县立学时,胡瑗教学于苏湖,是时方尚词赋,独湖学以经义,时务有经义斋治事,斋经义斋择通经有器局者,居之治事斋各治一事,又兼一事如边防水利之类,故天下谓湖学多秀,彦其出而筮仕,往往取高第及为政多适于世,用由讲习有素也。至是诏州县皆立学,于是建太学于京师,而有司请下湖州取瑗法,以为太学法著为令。
臣按三代以后,文治首称宋朝,然其立学,乃在四世之后,自其开国,至是几八十年矣。我圣祖以岁戊申,开国明年即诏天下府州县立学,其太学之立,乃在未登极之前,三年岁乙巳也。方其初立学也。惟许存仁为博士,以专学事四年,升学为四品。始设祭酒,即拜存仁为之,存仁元儒许谦之,孙谦承考亭,正学而存,仁承上命以为教一宗,朱氏之学学者,非六经四书不读,非濂洛关闽之学不讲。所谓全体大用之学者也,所谓治事者,固已在乎经义之中,一时学校之士无不明经者,经明以之治事,凡所谓水利边防等事,皆自此而推之也。宋人乃分之为二,则是以体用为二事,而非圣贤之学矣。

神宗熙宁八年,诏诸州学官先赴学士院试,大义五道取优通者选差。
元丰元年,诏诸路州学官,共五十三员。
马端临曰:元丰中大兴学校,而天下之有教授者,只五十三员,盖重师儒之官不肯轻授滥设,故也其所用者,既是有出身人,然又必试中而后授,则与入馆阁翰苑者,同科其遴选至矣。
臣按礼曰: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祖宗以来,最重教官之选,往往取之,耆儒宿学其后科目兴,乃取之乙榜,举人其有优异者,不次擢居显要。故居是官者,人人自奋,既皆以道自重而一时公卿大臣藩臬守令,亦皆重之人。既乐为之莫不谨身饬行,以示教严立规范,以为教善人多而风俗美,朝廷得人之用皆由师道之立也。近世师儒之职,日轻公卿藩臬略不加之以礼,而乙科举人多不屑就,乃取岁贡之士,为之徒取充位而已。所谓教法者,荡然矣。臣窃以为国家要务,莫急于储贤,储贤必先于教养,所以代君以施于教养者,师儒之职也。其任若轻而实重,自今宜如宋人,慎重其选假如一府并,其属共有十学,该设教官三十五员,不分教训职名一郡,所选教官苟足以分摄各学,不必备员,朝廷既遴选其人不肯轻授人得之,以为难。自然贵重官,既不多所以供亿者,稍足而彼亦不厌其禄薄矣。仍敕有司申明,宪纲以礼待之,坐以听讲不行跪礼违者,坐以风宪失职之罪,如此则教官得人,教官得人则生徒充业,而国家有得人之效,所以成世务寿国脉,此其基也。

元丰二年,颁《学令》:太学置八十斋,斋容三十人。外舍生二千人,内舍生三百人,上舍生百人。总二千四百。月一私试,岁一公试,补内舍生;间岁一舍试,补上舍生,封弥、誊录如贡举法;而上舍试则学官不与考较。公试,外舍生入第一、第二等,参以所书行艺,与籍者升内舍,内舍试入优平二等,参以行义升上舍,上舍分三等,俱优为上,一优一平为中,俱平若一优一否为下,上等命以官,中等免礼部试,下等免解。
马端临曰:古人所谓中年,考较九年,大成者,进德修业之事也。至汉人之补博士弟子员,则只限以通一经,而后授之官,唐人之法尚彷佛如此,至宋熙丰后立三舍之法,则不过试之。以浮靡之文,而诱之以利禄之途,然明经必至于通一艺,试文而必至于历三舍,皆非旦暮可就,故国家虽未尝严其法制,稽其去留而为士者,内耻于习业之未。精外诱于荣途之可慕,其坐学之日自不容不久。臣按大学之教,所以聚天下贤才使之,讲明经史切磋琢磨,以成就其器业,以为天下国家之用。非颛颛以计岁月,较高下以为仕,进之途也。三代之制比年入学,中年考较必至于七年而小成,九年而大成,然后用之月书,季考程颐尚以为教之。使争夫何士子尚在学校之中,遽已立为升进之法。比之私试等第,其文其为争也。尤大焉,是岂三代明伦之教,古人大学之法哉。本朝洪武十六年,定生员三等高下。凡通四书未通经者,居正义崇志,广业堂一年半之上,文理条畅者,升修道诚心堂,一年半之上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升率性堂,升率性堂者方许积分,积分之法,孟月试本经义仲。月试论及内科诏诰章表,一季月试史策,及判语二,每试文理俱优,与一分,理优文劣者与半分,文理纰缪者无分。岁内积至八分者,为及格与出身。不及分者仍坐堂肄业,一如科举之制,其后此制不用监生,惟计年月先后拨出六部,诸司历事三阅月,所司考其勤谨奏送吏部,附选挨次取用外。此又有写本,写诰者就中选能书者,充此大学出身之资格也。方其在学校时,每月之中会讲背书。皆有定日,每季一试,惟第高下以为激劝之方,而于出身无所关预,又轮差于内外,诸司俾其习为政事,半年回学昼,则趋事于各司,夕则归宿于斋舍,优游之以岁月,琢磨之以义理,约束之以规法。廪食学校则俾其习经史历事,各司则俾其习政。法遇大比科许其就试,其为教法可谓本末兼举矣。近年以来,为边事起之,故建议者欲存省京储以备急,用始为依亲之例,教法稍变,祖宗之旧。今疆场无事,储蓄日充请敕,所司申明旧法以复祖宗养士之旧。

高宗绍兴八年,叶綝上言光武起于河朔,五年而建太学,元帝兴于江左一年,而建太学,光武十分天下有其四,元帝十分天下有其二,然二君急于教养,未尝以恢复馈饷,为解今中兴国祚驻跸,东南百司庶府经营略备,若起太学计官吏,生徒之费不过一观察,使之月俸愿谋之大臣,咨之宿学亟复盛典以昌文治。
臣按太学之设,教养生徒以为国家之用,其所关系至重。张载有言,人才出国将昌,子孙才族将大,国家之有贤才,犹人家之有子孙也。所以培养之者,乌可以不加之意哉。祖宗养贤之制,视前代为盛,各门设宣课司以收商税,尽以为供给士子之费。设典簿以掌钱粮,设掌馔以司饮食,其膳夫五更,五点不起有误会馔,责罚三罚,处以极刑,监丞典簿掌馔管吏,不严重加责罚。呜呼。祖宗草创之初,事多未备,其所以廪养多士者,已如此,其周密况列圣相承,承平日久顾所以养士者,反不如草创之初,可乎。臣请申明祖宗旧制,复会馔以养太学之士,是亦圣孝继志述事之大节也。

程颢言于朝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宜先礼命近侍贤儒,及百执事悉,心推访有明先王之道。德业充备足为师表者,其次有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延聘敦遣萃于京师,朝夕相与,讲明正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励渐摩成就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德取材,识明达可进于善者,使日受其业,择其学明德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择士入学,县升之州,州宾兴于太学,太学聚而教之,岁论其贤者能者于朝。凡选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洁居家孝弟,有廉耻礼让通明学业晓达治道者。
臣按颢之,此言可谓端本澄源之论,夫国家之治,由乎政事修举政事,修举由乎人材众多,人材众多,由乎师道得人也。必欲师道得人必须推访延聘。然今日儒科大兴士乐,仕进而草泽遗贤,固有然不若在学校,科目者为多,请就今科贡之法,以行古推访之意,今制于进士,乙科中取州县教职于教职,秩满者选太学师儒行之,既久固难顿革。今后遇有博士助教等官员,缺与其非人而滥授。不若虚其职而摄之为愈也。许令执政及近侍臣僚具实,保荐天下郡县教官,果德业充备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然后授之不必俟其秩满也。会试
所取苟文理平通者,即列在乙榜,不问其愿否,但年三十已上者,俱送太学,俾其坐堂,半年以上公堂试中三次者,具名送部,仍留在监食廪肄业遇缺挨,次取选其岁贡,到监有愿教职者,免其杂差三次考中者,送选如举人,例如此既不失朝廷之制,而于程氏之意亦庶乎得之矣。

程颐看详,学制大概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高下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繁文以专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
臣按前代学制,不定屡下学官看详,本朝学规盖自国初已定,至今遵守不敢有所更易,程颐看详学制请改试为课,臣窃以为试课,两不相妨而逐日作课,以为常程,每季合试以为激,劝恐不为过。但须如颐,所谓召学生当面点抹,教其未至又于其中有违,背经旨立意索隐,而为钩棘之语者,则面谕之,使其改正,如此非但可以正其习,尚亦可因之以端其志趣矣。

程颐曰:古者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择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复之农亩,盖士农不易业,既入学则不治农,然后士农判古之仕者,自十五入大学,至四十方仕,其间自有二十五年,学又无利可趋,则所志可知,须去趋善。便自此成德后之人,自童稚间已有汲汲趋利之心,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后志定。
臣按程氏,此言见得古人,教人及其为学志,专一而不分后世,一切诱之以利,而学者亦是,因利而为学,此人才所以不古,若而治道日趋于下也。

朱熹曰:小学教之以事,大学教之以理。
臣按所谓教之以事,如礼乐射御书数,及孝弟忠信之类,教之以理,如格物致知,所以为忠信孝弟者。

朱熹学校议曰:学校必选实,有道德之人,使为学官以来,实学之士,裁减解额舍选滥谬之恩,以塞利诱之涂,盖古之太学主于教人,而因以取士,故士来者为义而不为利。
又曰: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国大小有序,使其民无不入乎其中,而受学焉。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皆因其天赋之秉彝,而为之品节,以开导而劝勉之,使其明诸心,修诸身行于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而推之以达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际,必无不尽其分焉。及其学之既成,则又兴其贤且能者寘之列位,是以当是之时,理义休明,风俗醇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学校之官,所以为政事之本,道德之归而不可以一日废焉者也。至于后世学校之设,虽或不异乎先王之时,然其师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学则皆忘本逐末,怀利去义而无复先王之意,以故学校之名,虽存而其实不举,至于风俗日敝,人材日衰,虽以汉唐之盛隆而无以彷佛乎三代之叔季。
臣按朱熹谓古之太学,主于教人而因以取士,故士来者为义而不为利臣,窃以为仁义未尝不利士之自学校,而升之太学也。或以岁贡,或以科目或以大臣之子,其所以游太学者,养之饩廪处之。斋舍临之以师儒朋友约束之,以法制规矩彼果何所为而来哉。固将以希禄食干爵位,以为父母之养,乡里之荣,以行己之所志也。其心未尝无所利苟,无所利,孰肯去乡井捐亲戚,以从事于客游哉。但在上之人,所以处置之何如耳。为学莫大于明经立身,莫先于忠孝有规范,以镇其浮,有资限以抑其躁,有考校以试其进,如是则凡在学之士,彼以利而来吾,以义而教彼,能行吾之义,则彼所谓利者,从而得矣。则天下之士,孰不愿游于吾之学哉。

朱熹感兴诗曰:圣人司教化黉序,育群材因心有明训,善端得深培天序,既昭陈人文,亦褰开云何百代下学,绝教养乖群居竞葩藻,争先冠伦魁淳风久沦丧扰扰胡为哉。
熊刚大曰:此篇论太学之教,盖道者,文之本。文者,道之末,古人于其本者,加意故设学教育,惟以天理人伦为重,文艺之间特馀力游意云耳。后世于其末者用功,故设学教育,惟以文词葩藻为尚,天理人伦曾不讲明,此朱子所以深叹也。

朱熹大学章句序曰: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夫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馀,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彝伦之外,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俛焉,以尽其力,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
臣按自古论小学,大学之教,未有详明如此者,由是观之可见学校之教,根于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自三皇五帝以来,已有之不过,因民生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修之以为教,非本无是理而强以之,而率民也。后世不知教事之为重,而往往从事于政治刑法之间,间有为之者,亦是慕其名而无其实,立人以为师徒,充其位聚人以为徒,徒冒其名,治道所以不古若者,其病根实在,于是有志于三代之隆者,必自立教,始欲立教者,必自学校始伏惟圣神留意。

吕祖谦曰:学校之设,非为士之贫而养之也。又非欲群其类而习为文辞也。不农不商若何,而可以为士,非老非释若何,而可以为儒事亲,从兄当以何者为法希圣慕贤,当自何门而入道德性命之理,当如何而明治乱兴衰之故,当何由而达考之古,以为得失之鉴验之今,以为因革之宜,此士之所当用心者也。自孔门高弟犹勤勤于问,仁问孝问智问政,所以为士请之于师辨之于友,后世之士不逮远矣。傥离群索居而蔽其所习,则固陋乖僻无自进于道,圣人忧之著为成书以诏万世教养,渐摩以俾之讲习,立师儒之官以董正之,此开设学校之本意也。
臣按先王开设学校之本意,吕氏言之尽矣。教者必知此,然后知所以立教学者,必知此,然后知所以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