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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礼仪典
第一百四十五卷目录
祀典总部总论一
书经〈说命〉
礼记〈曲礼 檀弓 礼运 礼器 祭义 祭统〉
汉书〈郊祀志〉
淮南子〈泛论训〉
春秋繁露〈祭义〉
大戴礼〈曾子天圆篇〉
王充论衡〈解除篇 祀义篇 祭意篇〉
风俗通〈祀典〉
荀悦申鉴〈俗嫌〉
册府元龟〈崇祭祀〉
性理大全〈论祭祀祖考神祇 论祭祀神祇〉
朱子语类〈祭祀〉
书经〈说命〉
礼记〈曲礼 檀弓 礼运 礼器 祭义 祭统〉
汉书〈郊祀志〉
淮南子〈泛论训〉
春秋繁露〈祭义〉
大戴礼〈曾子天圆篇〉
王充论衡〈解除篇 祀义篇 祭意篇〉
风俗通〈祀典〉
荀悦申鉴〈俗嫌〉
册府元龟〈崇祭祀〉
性理大全〈论祭祀祖考神祇 论祭祀神祇〉
朱子语类〈祭祀〉
礼仪典第一百四十五卷
祀典总部总论一
《书经》《说命》
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蔡注〉祭不欲黩,黩则不敬。礼不欲烦,烦则扰乱,皆非所以交鬼神之道也。商俗尚鬼,高宗或未能脱于流俗事神之礼,必有过焉。祖已戒其祀无丰昵,傅说盖因其失而正之也。〈大全〉陈氏曰:黩祀将以为钦,不知反所以为不钦黩烦,皆以为善而为之,而乃陷于不善,非礼之礼也。 新安陈氏曰:事神则难,以上皆宪天聪明之事,事事物物,皆有天。然至当之理,惟聪明者能尽之,苟加一毫损益,即是私意,非天之聪明矣。
《礼记》《曲礼》
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集说〉蓝田吕氏曰:祷祠祭祀,则郊社宗庙之常祀也。内则尽志,外则尽物,所以供给鬼神。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礼者,敬而已。无敬则不诚,故曰非礼不诚不庄。〈陈注〉祷以求为意,祠以文为主,祭以养为事,祀以安为道,四者皆以供给鬼神,诚出于心,庄形于貌,四者非礼则不诚不庄。
《檀弓》
子路曰:吾闻诸夫子,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也,祭礼,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也。〈陈注〉有其礼而无其财,则礼或有不足。哀敬则可自尽也。此夫子反本之论,亦宁俭宁戚之意。
《礼运》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集说〉郑氏曰:言其物虽质,略有斋敬之心,则可以荐羞于鬼神。鬼神飨德,不飨味也。〈陈注〉上古人心无伪,虽简陋如此,亦自可以致敬于鬼神。
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
〈陈注〉常古,常事古法也。不敢变易,谓贵贱行礼,一依古法也。
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非礼也,是谓幽国。
〈集说〉孔氏曰:祝嘏辞说,当依古法。今乃弃去不用,藏于宗祝巫史之家,更易古礼,自为辞说,非礼也。严陵方氏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故有辞说,而辞说固有常古焉。天下之所共知也。若夫藏于宗祝巫史之家,则是非孝慈之言,且不欲人之知尔,岂所以为神明之道哉。故曰,是谓幽国。 蒋氏曰:礼莫严于祭,然诚敬不根于心,则交神之道亏。祝嘏辞说,此岂交神之虚语。圣人举孝慈相感之义,以发之于《礼经》,而《诗》有之曰:令终有俶,公尸嘉告,盖致祭受福之义,尽之于对,越无愧之素,而行之于精神,必通之时,诚非具文也。如其出于宗祝巫史,袭以藏之,而有事之际,举以行焉,自谓神明之及交,其谓之幽国,宜哉。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
〈陈注〉祭器惟公孤以上得全备,大夫无田禄者,不设祭器,以其可假也。有田禄者,祭器亦不得全具,须有所假,不假亦僭拟也。《周礼》,大夫有判县之乐,少牢馈食,无奏乐之文。是大夫祭不用乐也。或君赐,乃有之耳。声乐皆具,亦僭拟也。
先王秉蓍龟,列祭祀,瘗缯,宣祝嘏辞说,设制度,故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
〈集说〉孔氏曰:此一节,言卜筮所造置之事。先王圣人,将有大事,必秉执蓍龟而问吉凶,言蓍者,凡卜皆先筮,故兼言之。陈列祭祀,谓郊庙以下,皆用卜筮
也。〈陈注〉先王重祭事,故定期日于蓍龟,而陈列祭祀之礼,设为制度。如此其详制度一定,国家有典礼可守,官有所治,事有其职,礼得其序也。
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也。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
〈集说〉郑氏曰:患礼不达,患下不信也。祭帝于郊,以下所以达礼于下也。教民尊神,慎居处也。 孔氏曰:天子至尊而犹祭于郊,以行臣礼而事天。是欲使严上之礼,达于下。天高在上,故云定天位也。至尊而犹自祭社,是欲使报恩之礼达于下也。地出财,故云列地利也。王在宗庙,以子礼事尸,是欲使仁义之教达于下也。王自祭山川,是欲使傧敬鬼神之教达于下也。王自祭五祀,是欲使本事之教达于下也。五祀是制度,故云本事也。此明因事鬼神,使礼达于下。郑注教民尊神是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以为礼之行,常在于人之所畏敬,而人之所畏敬者,在于天地鬼神。故于其所畏敬而寓之以法,则此礼所以达上下也。
故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集说〉郑氏曰:言信得其礼,则神物与人皆应之。 四明沈氏曰:自郊至五祀,皆言礼行正。孟子不诚未有能动者也,不是说行礼,我与神为二,不可谓之行无所往而不感通,此之谓行圣人之诚,足以感神而无间。故无往而不得其所欲。〈陈注〉圣王精禋感格,其效如此。由此观之,则郊社祖庙,山川五祀,皆义之修饰,而礼之府藏也。
《礼器》
天地之祭,宗庙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伦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体也。丧祭之用,宾客之交,义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太牢而祭,不必有馀,此之谓称也。〈集说〉郑氏曰:伦之言,顺也。体天地人之别,体也。义之言,宜人道之宜也。称牲之大小而为俎,此指谓助祭者耳。 孔氏曰:神是天之别体,社稷山川是地之别体,鬼是人之别体。故郑注云别体也。臣助祭,则各有俎祭,竟播及胞,翟虽复羔豚之小,而百官皆悉得之。假令太牢亦不使有馀,小而皆得,大而不馀,是各称牲体也。 严陵方氏曰:天地宗庙,父子君臣,皆出乎自然之理。而人则顺而叙之,故谓之伦。社稷、山川鬼神自有形,以至于无形,莫不各有所辨,故谓之体。王制,大夫士无田则荐,谓用羔豚,言荐而已。乃谓之祭者,盖别而言之,则有荐祭之异,以事神言之,则荐亦可谓之祭也。
君子大牢而祭,谓之礼,匹士大牢而祭,谓之攘。
〈集说〉郑氏曰:君子谓大夫以上。〈陈注〉谓之礼,称也。谓之攘,不称也。
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盖得其道矣。
〈大全〉马氏曰:君子之祭,非必于受福,而福亦随之。盖在己者,有以先之也。在己有以先之者,礼而已矣。
祀帝于郊,敬之至也,宗庙之祭,仁之至也。
〈集说〉孔氏曰:天尊弥远,祭之必极尽于敬。故云敬之至。宗庙主亲,祭之必极尽于仁爱,故云仁之至。严陵方氏曰:远人而尊者,主乎敬。近人而亲者,主乎爱。故于郊之远而祀帝,所以为敬焉。于庙之近而祭亲,所以为仁焉。君子无所不用其敬,然祭莫重于天,故为敬之至。无所不用其仁,然孝莫大于宁神,故为仁之至。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鬼神则郊,无非仁也。要之以敬为主尔。经曰:大庙之内,敬矣。则庙无非敬也,要之以仁为主尔。〈陈注〉祭天之礼简素,至敬无文,所以为敬之至,仁之实。事亲是也。事亡如事存,所以为仁之至。
《祭义》
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祭不欲疏,疏则怠,怠则忘。〈大全〉毗陵慕容氏曰:数则烦,为无敬。怠则忘,为无爱。爱敬忘于中,动而伪为,无所不至矣。
《祭统》
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大全〉庆源辅氏曰:祭,吾之诚敬耳。故曰,自中出生于心也。凡在外之物,所以将之而已。故曰非物自外至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礼,外徇于物,而内忘其心者有之矣。故曰,唯贤者能尽祭之义。礼义固由贤者出也,故下文言贤者之祭,致其诚敬,明荐之而已,不求其为者,此所谓能尽。如此,祭之义也。
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
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上则顺于鬼神,外则顺于君长,内则以孝于亲,如此之谓备,唯贤者能备,能备然后能祭,是故贤者之祭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礼,安之以乐,参之以时,明荐之而已矣,不求其为,此孝子之心也。
〈陈注〉方氏曰:诚信忠敬四者,祭之本,所谓物者,奉乎此而已。所谓礼者,道乎此而已。所谓乐者,安乎此而已。所谓时者,参乎此而已。 应氏曰:不求,其为无求福之心也。所谓祭祀不祈也。
《汉书》《郊祀志》
洪范八政,三曰祀。祀者,所以昭孝事祖,通神明也。旁及四夷,莫不修之;下至禽兽,豺獭有祭。是以圣王为之典礼。民之精爽不贰,齐肃聪明者,神或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使制神之处位,为之牲器。使先圣之后,能知山川,敬于礼仪,明神之事者,以为祝;能知四时牺牲,坛场上下,氏姓所出者,以为宗。故有神民之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民神异业,敬而不黩,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序,灾祸不至,所求不匮。《淮南子》《泛论训》
今世之祭井灶、门户、箕帚、臼杵者,非以其神为能享之也,恃赖其德,烦苦之无已也。是故以时见其德,所以不忘其功也。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天下者,唯泰山。赤地三年而不绝流,泽及百里而润草木者,唯江、河也。是以天子秩而祭之。故马免人于难者,其死也,葬之。牛,其死也,葬以大车为荐。牛马有功,犹不可忘,又况人乎。此圣人所以重仁袭恩。故炎帝于火,而死为灶;禹劳天下,而死为社;后稷作稼穑,而死为稷;羿除天下之害,而死为宗布。此鬼神之所以立。《春秋繁露》《祭义》
五谷食物之性也,天之所以为赐人也,宗庙上四时之所成,受赐而荐之宗庙,敬之性也,于祭之而宜矣。宗庙之祭物之厚无上也,春上豆实,夏上尊实,秋上杌实,冬上敦实。豆实,韭也,春之始所生也;尊实,面也,夏之所受初也;杌实,黍也,秋之所先成也;敦实,稻也,冬之所毕熟也。始生故曰祠,善其可也;夏约故曰礿,贵所初礿也;先成故曰尝,尝言甘也;毕熟故曰蒸,蒸言众也;奉四时所受于天者而上之,为上祭,贵天赐且尊宗庙也,孔子受君赐则以祭,况受天赐乎。一年之中,天赐四至,至则上之,此宗庙所以岁四祭也。故君子未尝不食新,新天赐至,必先荐之,乃取食之,尊天敬宗庙之心也,尊天,美义也,敬宗庙,圣人之所谨也,大礼也,不多而欲洁清,不贪数而欲恭敬。君子之祭也,恭亲之,致其中心之诚,尽敬洁之道,以接至尊,故鬼享之,享之如此,乃可谓之能祭。祭者,察也,以善逮鬼神之谓也,善乃逮不可闻见者,故谓之察,吾以名之所享,故祭之不虚,安所可察哉。祭之为言际也与察也,祭然后能见不见,之见者见不见,然后知天命鬼神,知天命鬼神,然后明祭之意,明祭之意,乃知重祭祀,孔子曰:吾不与祭。祭神如神在。重祭祀如事生,故圣人于鬼神也,畏之而不敢欺也,信之而不独任,事之而不专恃,恃其公,报有德也,幸其不私与人福也,其见于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静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正直者,得福也,不正者,不得福,此其法也,以诗为天子法矣。何谓不法哉。其辞直而重有再叹之,欲人省其意也,而人尚不省,何其妄哉。孔子曰:书之重,辞之复。呜呼。不可不察也,其中必有美者焉。此之谓也。《大戴礼》《曾子天圆篇》
圣人立五礼以为民望,制五衰以别亲疏;和五声之乐以导民气,合五味之调以察民情;正五色之位,成五谷之名,序五牲之先后贵贱。诸侯之祭,牲牛,曰太牢;大夫之祭,牲羊,曰少牢;士之祭,牲特豕,曰馈食;无禄者稷馈,稷馈者无尸,无尸者厌也;宗庙曰刍豢,山川曰牺牲,割列穰瘗,是有五牲。此之谓品物之本、礼乐之祖、善否治乱之所由兴作也。《王充论衡》《解除篇》
世信祭祀,谓祭祀必有福。又然解除,谓解除必去凶。解除初礼,先设祭祀。比夫祭祀,若生人相宾客矣。先为宾客设膳,食已,驱以刃杖。鬼神如有知,必恚止战,不肯径去,若怀恨,反而为祸;如无所知,不能为凶,解之无益,不解无损。且人谓鬼神何如状哉。如谓鬼神有形像,形像生人,生人怀恨,必将害人。如无形像,与烟云同,驱逐烟云,亦不能除。形既不可知,心亦不可图,鬼神集止人宅,欲何求乎。如势欲杀人,当驱逐之时,避人隐匿;驱逐之止,则复还立故处。如不欲杀人,寄托人家,虽不驱逐,亦不为害。贵人之出也,万民并观,填街满巷,争进在前。士卒驱之,则走而却,士卒还去,即复其处;士卒立守,终日不离,仅能禁止。何则。欲在于观,不为壹驱还也。使鬼神与生人同,有欲于宅中,犹万民有欲于观也,士卒驱逐,不久立守,则观者不却也。然则驱逐鬼神者,不极一岁,鬼神不去。今驱逐之,终食之间,则舍之矣。舍之鬼,复还来,何以禁之。暴谷于庭,鸡雀啄之,主人驱弹则走,纵之则来,不终日立守,鸡雀不禁。使鬼神乎,不为驱逐去止;使鬼不神乎,与鸡雀等,不常驱逐,不能禁也。虎狼入都,弓弩巡之,虽杀虎狼,不能除虎狼所为来之患。盗贼攻城,官军击之,虽却盗贼,不能灭盗贼所为至之祸。虎狼之来,应政失也;盗贼之至,起世乱也。然则鬼神之集,为命绝也。杀虎狼,却盗贼,不能使政得世治。然则盛解除,驱鬼神,不能使凶去而命延。病人困笃,见鬼之至,性猛刚者,挺剑操杖,与鬼战斗。战斗壹再,错指受服,知不服,必不终也。夫解除所驱逐鬼,与病人所见鬼无以殊也;其驱逐之,与战斗无以异也。病人战斗,鬼犹不去,宅主解除,鬼神必不离。由此言之,解除宅者,何益于事,信其凶去,不可用也。且夫所除,宅中客鬼也。宅中主神有十二焉,青龙白虎列十二位。龙虎猛神,天之正鬼也,飞尸流凶,安敢妄集,犹主人猛勇,奸客不敢窥也。有十二神舍之,宅主驱逐,名为去十二神之客,恨十二神意,安能得吉。如无十二神,则亦无飞尸流凶。无神无凶,解除何补,驱逐何去。解逐之法,缘古逐疫之礼也。昔颛顼氏有子三人,生而皆亡,一居江水为虐鬼,一居若水为魍魉,一居欧隅之间主疫病人。故岁终事毕,驱逐疫鬼,因以送陈、迎新、纳吉也。世相仿效,故有解除。夫逐疫之法,亦礼之失也。行尧、舜之德,天下太平,百灾消灭,虽不逐疫,疫鬼不往。行桀、纣之行,海内扰乱,百祸并起,虽日逐疫,疫鬼犹来。衰世好信鬼,愚人好求福。周之季世,信鬼修祀。以求福助。愚主心惑,不顾自行,功犹不立,治犹不定。故在人不在鬼,在德不在祀。国期有远近,人命有长短,如祭祀可以得福,解除可以去凶,则王者可竭天下之财,以兴延期之祀;富家翁妪可求解除之福,以取踰世之寿。案天下人民,夭寿贵贱,皆有禄命;操行吉凶,皆有衰盛。祭祀不为福,福不由祭祀。世信鬼神,故好祭祀。祭祀无鬼神,故通人不务焉。祭祀,厚事鬼神之道也,犹无吉福之验,况盛力用威,驱逐鬼神,其何利哉。祭祀之礼,解除之法,众多非一,且以一事效其非也。夫小祀足以况大祭,一鬼足以卜百神。世间缮治宅舍,凿地掘土,功成作毕,解谢土神,名曰:解上。为土偶人,以像鬼形,令巫祝延,以解土神。已祭之后,心快意喜,谓鬼神解谢,殃祸除去。如讨论之,乃虚妄也。何以验之。夫土地犹人之体也,普天之下皆为一体,头足相去,以万里数。人民居土上,犹蚤虱著人身也。蚤虱食人,贼人肌肤,犹人凿地,贼地之体也。蚤虱内知,有欲解人之心,相与聚会,解谢于所食之肉旁,人能知之乎。夫人不能知蚤虱之音,犹地不能晓人民之言也。胡、越之人,耳口相类,心意相似,对口交耳而谈,尚不相解;况人不与地相似,地之耳口与人相达乎。今所解者地乎。则地之耳远,不能闻也。所解一宅之土,则一宅之土犹人一分之肉也,安能晓之。如所解宅神乎,则此名曰解宅,不名曰解土。礼入宗庙,无所主意,斩尺二寸之木,名之曰主,主心事之,不为人像。今解土之祭,为土偶人,像鬼之形,何能解乎。神荒忽无形,出入无门,故谓之神。今作形像,与礼相违,失神之实,故知其非。象似布藉,不设鬼形。解土之礼,立土偶人,如祭山可为石形,祭门户可作木人乎。晋中行寅将亡,召其太祝欲加罪焉,曰:子为我祀,牺牲不肥泽也,且斋戒不敬也,使吾国亡,何也。祝简对曰:昔日吾先君中行密子,有车十乘,不忧其薄也,忧德义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车百乘,不忧义之薄也,唯患车之不足也。夫船车饬则赋敛厚,赋敛厚则民谤诅。君苟以祀为有益于国乎。诅亦将为亡矣。一人祝之,一国诅之,一祝不胜万诅,国亡,不亦宜乎。祝其何罪。中行子乃惭。今世信祭祀,中行子之类也。不修其行而丰其祝,不敬其上而畏其鬼。身死祸至,归之于祟,谓祟未得;得祟修祀,祸繁不止,归之于祭,谓祭未敬。夫论解除,解除无益;论祭祀,祭祀无补;论巫祝,巫祝无力。竟在人不在鬼,在德不在祀,明矣哉。《祀义篇》
世信祭祀,以为祭祀者必有福,不祭祀者必有祸。是以病作卜祟,祟得修祀,祀毕意解,意解病已,执意以为祭祀之助,勉奉不绝。谓死人有知,鬼神饮食,犹相宾客,宾客悦喜,报主人恩矣。其修祭祀,是也;信其事之,非也。实者,祭祀之意,主人自尽恩勤而已,鬼神未必欲享之也。何以明之。今所祭者报功,则缘生人为恩义耳,何歆享之有。今所祭死人,死人无知,不能饮食。何以审其不能歆享饮食也。夫天者,体也,与地同。天有列宿,地有宅舍。宅舍附地之体,列宿著天之形。形体具,则有口乃能食。使天地有口能食,祭食宜食尽;如无口,则无体,无体则气也,若云雾耳,亦无能食如。天地之精神,若人之有精神矣。以人之精神,何宜饮食。中人之体七八尺,身大四五围,食斗食,歠斗羹,乃能饱足,多者三四斗。天地之广大,以万里数,圜丘之上,一茧栗牛,粢饴大羹,不过数斛。以此食天地,天地安能饱。天地用心,犹人用意也。人食不饱足,则怨主人,不报以德矣。必谓天地审能饱食,则夫古之郊者负天地。山,犹人之有骨节也;水,犹人之有血脉也。故人食肠满,则骨节与血脉因以盛矣。今祭天地,则山川随天地而饱。今别祭山川,以为异神,是人食已,更食骨节与血脉也。社稷报生谷物之功。万民生于天地,犹毫毛生于体也。祭天地,则社稷设其中矣;人君重之,故复别祭。必以为有神,是人之肤肉当复食也。五祀初本在地。门户用木与土,土木生于地,井灶室中霤皆属于地。祭地,五祀设其中矣;人君重之,故复别祭。必以为有神,是食已,当复食形体也。风伯、雨师、雷公,是群神也。风犹人之有吹喣也,雨犹人之有精液也,雷犹人之有腹鸣也,三者附于天地,祭天地,三者在矣;人君重之,故别祭。必以为有神,则人吹喣、精液、腹鸣当复食也。日月犹人之有目,星辰犹人之有发。三光附天,祭天,三光在矣;人君重之,故复别祭。必以为有神,则人之食已,复食目与发也。宗庙,己之先也。生存之时,谨敬供养,死不敢不信,故修祭祀,缘先事死,示不忘先。五帝、三王郊宗黄帝、帝喾之属,报功坚力,不敢忘德,未必有鬼神审能歆享之也。夫不能歆享,则不能神;不能神,则不能为福,亦不能为祸。祸福之起,由于喜怒,喜怒之发,由于腹肠。有腹肠者辄能饮食,不能饮食则无腹肠,无腹肠则无用喜怒,无用喜怒则无用为祸福矣。或曰:歆气,不能食也。夫歆之与饮食,一实也。用口食之,用口歆之。无腹肠则无口,无口无用食,则亦无用歆矣。何以验其不能歆也。以人祭祀有过,不能即时犯也。夫歆不用口则用鼻矣。口鼻能歆之,则目能见之,目能见之,则手能击之。今手不能击,则知口鼻不能歆之也。或难曰:宋公鲍之身有疾。祝曰夜姑,掌将事于厉者。厉鬼杖楫而与之言曰:何而粢盛之不膏也。何而刍牺之不肥硕也。何而圭璧之不中度量也。而罪欤。其鲍之罪欤。夜姑顺色而对曰:鲍身尚幼,在襁褓,不预知焉。审是掌之。厉鬼举楫而掊之,毙于坛下。此非能言用手之验乎。曰:夫夜姑之死,未必厉鬼击之也,时命当死也。妖象厉鬼,象鬼之形,则象鬼之言,象鬼之言,则象鬼而击矣。何以明之。夫鬼者,神也,神则先知。先知则宜自见粢盛之不膏、圭璧之失度、牺牲之臞小,则因以责让夜姑,以楫击之而已,无为先问。先问,不知之效也;不知,不神之验也。不知不神,则不能见体出言,以楫击人也。夜姑,义臣也,引罪自予己,故鬼击之。如无义而归之鲍身,则厉鬼将复以楫掊鲍之身矣。且祭祀不备,神怒见体,以杀掌祀。如礼备神喜,肯见体以食赐主祭乎。人有喜怒,鬼亦有喜怒。人不为怒者身存,不为喜者身亡。厉鬼之怒,见体而罚。宋国之祀,必时中礼,夫神何不见体以赏之乎。夫怒喜不与人同,则其赏罚不与人等。赏罚不与人等,则其掊夜姑,不可信也。且夫歆者,内气也,言者,出气也。能歆则能言,犹能吸则能呼矣。如鬼神能歆,则宜言于祭祀之上。今不能言,知不能歆,一也。凡能歆者,口鼻通也。使鼻鼽不通,口钳不开,则不能歆矣。人之死也,口鼻腐朽,安能复歆。二也。《礼》曰:人死也,斯恶之矣。与人异类,故恶之也。为尸不动,朽败灭亡,其身不与生人同,则知不与生人通矣。身不同,知不通,其饮食不与人钧矣。胡、越异类,饮食殊味。死之与生,非直胡之与越也。由此言之,死人不歆,三也。当人之卧也,置食物其旁,不能知也。觉乃知之,知乃能食之。夫死,长卧不觉者也,安能知食。不能歆之,四也。或难曰:祭则鬼享之,何谓也。曰:言其修具谨洁,粢牲肥香,人临见之,意饮食之。推己意以况鬼神,鬼神有知,必享此祭,故曰鬼享之祀。难曰:《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礿祭。夫言东邻不若西邻,言东邻牲大福少,西邻祭少福多也。今言鬼不享,何以知其福有多少也。曰:此亦谓修具谨洁与不谨洁也。纣杀牛祭,不致其礼。文王礿祭,竭尽其敬。夫礼不至,则人非之,礼敬尽,则人是之。是之则举事多助,非之则言行见畔。见畔,若祭,不见享之祸;多助,若祭,见歆之福:非鬼为祭祀之故有喜怒也。何以明之。苟鬼神,不当须人而食。须人而食,是不能神也。信鬼神,歆祭祀,祭祀为祸福,为鬼神居处何如状哉。自有储偫耶,将以人食为饥饱也。如自有储偫,储偫必与人异,不当食人之物。如无储偫,则人朝夕祭乃可耳。壹祭壹否,则神壹饥壹饱。壹饥壹饱,则神壹怒壹喜矣。且病人见鬼,及卧梦于死人相见,如人之形,故其祭祀,如人之食。缘有饮食则宜有衣服,故复以缯制衣,以象生仪。其祭如生人之食,人欲食之,冀鬼飨之。其制衣也,广纵不过一尺若五六寸。以所见长大之神,贯一尺之衣,其肯喜而加福于人乎。以所见之鬼为审死人乎。则其制衣,宜若生人之服。如以所制之衣审鬼衣之乎。则所见之鬼宜如偶人之状。夫如是也,世所见鬼,非死人之神;或所衣之神非所见之鬼也。鬼神未定,厚礼事之,安得福祐而坚信之乎。《祭意篇》
王者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卿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其先;宗庙社稷之祀,自天子达于庶人。《尚书》曰: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礼》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燔柴于大坛,祭天也;瘗埋于大折,祭地也,用骍犊。埋少牢于大昭,祭时也;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坛,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亡其地则不祭。此皆法度之祀,礼之常制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推人事父母之事,故亦有祭天地之祀。山川以下,报功之义也。缘生人有功得赏,鬼神有功亦祀之。山出云雨润万物,六宗居六合之间,助天地变化,王者尊而祭之。故曰六宗。社稷报生万物之功:社报万物,稷报五谷。五祀报门户井灶室中霤之功:门户人所出入,井灶人所饮食,中霤人所托处。五者功钧,故俱祀之。周弃曰:少昊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熙,实能金火木反。使重为句芒,该为蓐收,修及熙为元冥,世不失职,遂济穷桑,此其三祀也。颛顼氏有子曰犁,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弃亦为稷,自商以来祀之。《礼》曰: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植百谷。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传或曰:炎帝作火,死而为灶。禹劳力天下,水死而为社。《礼》曰:王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诸侯为国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大夫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适士立二祀,曰门,曰行。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社稷五祀之祭,未有所定,皆为思其德,不忘其功也。中心爱之,故饮食之。爱鬼神者祭祀之。自禹兴修社稷,祀后,稷其后绝废。高皇帝四年诏天下祭灵星,七年,使天下祭社稷。灵星之祭,祭水旱也,于礼旧名曰雩。雩之礼,为民祈谷雨,祈谷实也。春求实,一岁再祀,盖重谷也。春以二月,秋以八月。故《论语》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暮春,四月也。周之四月,正岁二月也。二月之时,龙星始出,故传曰:龙见而雩。龙星见时,岁已启蛰,而雩。春雩之礼废,秋雩之礼存,故世常修灵星之祀,到今不绝。名变于旧,故世人不识;礼废不具,故儒者不知。世儒案礼,不知灵星何祀,其难晓而不识,说县官名曰明星。缘明星之名,说曰岁星,岁星东方也。东方主春,春主生物,故祭岁星求春之福也。四时皆有力于物,独求春者,重本尊始也。审如儒者之说,求春之福,及以秋祭,非求春也。《月令》祭户以春,祭门以秋,各宜其时。如或祭门以秋,谓之祭户,论者肯然之乎。不然,则明星非岁星也,乃龙星也。龙星二月见,则雩祈谷雨。龙星八月将入,则秋雩祈谷寔。儒者或见其义,语不空生。春雩废,秋雩兴,故秋雩之名,自若为明星也,寔曰灵星。灵星者,神也;神者,谓龙星也。群神谓风伯雨师雷公之属。风以摇之,雨以润之,雷以动之,四时生成,寒暑变化。日月星辰,人所瞻仰。水旱,人所忌恶。四方,气所由来。山林川谷,民所取材用。此鬼神之功也。凡祭祀之义有二:一曰报功,二曰修先。报功以勉力,修先以崇恩。力勉恩崇,功立化通,圣王之务也。是故圣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禦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帝喾能序星辰以著众,尧能赏均刑法以义终,舜勤民事而野死,鲧勤洪水而殛死,禹能修鲧之功,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契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宽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灾。凡此功烈,施布于民,民赖其力,故祭报之。宗庙先祖,己之亲也,生时有养亲之道,死亡义不可背,故修祭祀,示如生存。推人事鬼神,缘生事死,人有赏功供养之道,故有报恩祀祖之义。孔子之畜狗死,使子赣埋之,曰:吾闻之也,弊帷不弃,为埋马也;弊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与之席,毋使其首陷焉。延陵季子过徐,徐君好其剑。季子以当使于上国,未之许与。季子使还,徐君已死,季子解剑带其冢树。御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为乎。季子曰:前已心许之矣。可以徐君死故负吾心乎。遂带剑于冢树而去。祀为报功者,其用意犹孔子之埋畜狗也。祭为不背先者,其恩犹季子之带剑于冢树也。圣人知其若此,祭犹斋戒畏敬,若有鬼神,修兴弗绝,若有祸福。重恩尊功,慇勤厚恩,未必有鬼而享之者。何以明之。以饮食祭地也。人将饮食,谦退,示当有所先。孔子曰: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礼》曰侍食于君,君使之祭,然后饮食之。祭,犹礼之诸祀也。饮食亦可毋祭,礼之诸神,亦可毋祀也。祭祀之实一也,用物之费同也。知祭地无神,犹谓诸祀有鬼,不知类也。经传所载,贤者所纪,尚无鬼神,况不著篇籍,世间淫祀非鬼之祭,信其有神为祸福矣。好道学仙者,绝谷不食,与人异食,欲为清洁也。鬼神清洁于仙人,如何与人同食乎。论之以为人死无知,其精不能为鬼。假使有之,与人异食。异食则不肯食人之食,不肯食人之食,则无求于人。无求于人,则不为人祸福矣。凡人之有喜怒也,有求得与不得。得则喜,不得则怒。喜则施恩而为福,怒则发怒而为祸。鬼神无喜怒,则虽常祭而不绝,久废而不修,其何祸福于人哉。《风俗通》《祀典》
礼,天子祭天地,山川,岁遍,《春秋》《国语》,凡禘、郊、宗、祖、报,此五者,国之典礼。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前哲令德之人,所以为质者也。及天之三辰所昭仰也,地之五行所生殖也,九州名山川泽所出财用也,非是族也,不在祀典礼矣。《论语》:非其鬼而祭之,謟也。又曰:淫祀无福,是以泰山不享季氏之旅,而易美西邻之礿祭。盖重祀而不贵牲,敬实而不求华也。自高祖受命郊祀,祈望世有所增。武帝尤敬鬼神,于时盛矣。至平帝时,天地六宗已下及诸小神,凡千七百所,今营寓夷泯宰器阙亡,盖物盛则衰,自然之道。天其或者欲反本也,故记叙神物曰祀典也。《荀悦申鉴》《俗嫌》
或曰:祈请者诚以接神。自然应也。故精以底之,牺牲玉帛以昭祈请。吉朔以通之。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请云祈云,酒膳云乎哉。非其礼则或愆。非其请则不应。或问祈请可否。曰:气物应感则可。性命自然则否。
《册府元龟》《崇祭祀》
《书》曰:先王顾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洪范八政,三曰祀。《礼》大宗伯之职,曰: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祇。故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瘗埋。祭山曰庪县,祭川曰浮沈,祭星曰布,祭风曰磔。是类是祃,师祭也。既伯既祷,马祭也。除恶之祭为祓,会福之祭曰禬,告事求福曰祷,道上之祭为祖。洁意以享为禋,以类祭神为禷,祭司命为,祭豕先为,月祭为祽,祷雨为雩,祷明为禜。是以圣王为之典礼,民之精爽,不贰齐肃聪明者,神或降之,乃有神明之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民神异业,恭而不黩,所以神降之,嘉生民以物序,灾祸不至,所求不匮。历代人君,罔不遍走群望,咸秩无文,故神农播种,始诸饮食。致恭鬼神,颛顼亦洁诚以祭祀。其后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恤祀,所以阴阳和而万物遂也。《诗》云,以享以祀,以介景福。又云: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故祭之言察也,察者至也,言人事至于鬼神也。是知神不可慢,祭不可黩。盖享于至诚者耳,岂牺牲玉帛云乎哉。又曰,古者天子祭天地,禋六宗四方山川,迨夫七祀,凡有功及于物,德施于下。生民仰赖灵贶昭达,苟非此族,靡著于典。故周礼之法,所以驭神。洪范之政,厥用成教。非鬼而祭,谓之谄。匮神乏祀,必速祸。圣人之制祭祀也,不亦宜乎。虽嬴秦彊暴,祠官罔废。八神致享,稍异古制。孙刘跨据,旧章克举。宋齐而下,咸有司存。牢具牲币,随时损益,自非至诚明德,或增慢黩者耳。
《性理大全》《论祭祀祖考神祇》
程子曰:致敬乎鬼神者,理也。昵鬼神而求焉,斯不智矣。上蔡谢氏曰:阴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鬼。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推仁智之合者,可以制祀典。祀典之意。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不可者使人远之,不使人致生之。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则鬼神之情状,岂不昭昭乎。
问先王祭享鬼神,则甚曰是他意。思别三日斋,五日戒,求诸阴阳四方上下,盖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假有庙,必于萃与涣言之。如武王伐商,所过名山大川致祷。山川何知,武王祷之者以此。虽然,如是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于若有若无之间。须断置得去,始得曰如此,却是鹘突也。曰不是鹘突,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无便无始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满触目,皆是为他,是天地间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
朱子曰:自天地言之,只是一个气。自一身言之,我之气即祖先之气,亦只是一个气,所以才感必应。问:何故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曰:此又别。气之清明者为神,如日月星辰之类是也,此变化不可测。祇本示字,以有迹之可示,山河草木是也,比天象又差著。至人,则死为鬼矣。又问:既曰往为鬼,何故谓祖考来格。曰:此以感而言。所谓来格,亦略有些神底意思。以我之精神感彼之精神,盖谓此也。祭祀之礼全是如此。且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皆是自家精神抵当得他过,方能感召得他来。如诸侯祭天地,大夫祭山川,便没意思了。
问:祖宗是天地间一个统气,因子孙祭享而聚散。曰:这便是上蔡所谓若要有时,便有;若要无时,便无,是皆由乎人矣。鬼神是本有底物事。祖宗亦只是同此一气,但有个总脑处。子孙这身在此,祖宗之气便在此,他是有个血脉贯通。所以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只为这气不相关。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虽不是我祖宗,然天子者天下之主,诸侯者山川之主,大夫者五祀之主。我主得他,便是他气又总统在我身上,如此便有个相关处。
上蔡言:鬼神,我要有便有,以天地祖考之类。要无便无。以非其鬼而祭之者,你气一正而行,则彼气皆散矣。
鬼神,上蔡说得好。只觉得阴阳交而有神之说,与后神字有些不同。只是他大纲说得极好,如曰: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可者,是合当祭,如祖宗父母,这须著尽诚感格之,不要人便做死人看待他。不可者使人远之,不使人致生之。不可者,是不当祭,如闲神野鬼,圣人便要人远之,不要人做生人看待他。可者格之,须要得他来;不可者远之,我不管他,便都无了。
问:上蔡云:阴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鬼。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上两句只是说伸而为神,归而为鬼底意思。曰:是如此。问:事此者为仁,只是说能事鬼神者,必极其诚敬以感格之,所以为仁否。曰:然。问:礼谓致生为不知,此谓致生为知。曰:那只是说明器。如三日斋,七日戒,直是将做个生底去祭他,方得。问:谢又云致死之故,其鬼不神。曰:你心不向他,便无了。又问:斋戒只是要团聚自家精神。然自家精神,即祖考精神。不知天地山川鬼神,亦只以其来处一般否。曰:是如此。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封内山川,是他是主。如古人祭墓,亦只以墓人为尸。
鬼神二事,古人诚实于此处,直是见得幽明一致,如在其上下左右,非心知其不然,而姑为是言以设教也。
问:鬼神以祭祀而言。天地山川之属,分明是一气流通,而兼以理言之。人之先祖,则大概以理为主,而亦以气魄言之。若上古圣贤,则只是专以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必有是气,不可分说。都是理,都是气。那个不是理。那个不是气。又问:上古圣贤所谓气者,只是天地间公共之气。若祖考精神,则毕竟是自家精神否。曰:祖考亦只是此公共之气。此身在天地间,便是理与气凝聚底。天子统摄天地,负荷天地间事,与天地相关,此心便与天地相通。不可道他是虚气,与我不相干。如诸侯不当祭天地,与天地不相关,便不能相通。圣贤道在万世,功在万世。今行圣贤之道,传圣贤之心,便是负荷这物事,此气便与他相通。如释奠列许多笾豆,设许多礼仪,不成是无此姑谩为之。人家子孙负荷祖宗许多基业,此心便与祖考之心相通。祭义所谓春禘秋尝者,亦以春阳来则神亦来,秋阳退则神亦退,故于是时而设祭。初间圣人亦只是略为礼以达吾之诚意,后来遂加详密。
问:人之死也,不知魂魄便散否。曰:固是散。又问:子孙祭祀,却有感格者,如何。曰:毕竟子孙是祖宗之气。他气虽散,他根却在这里;尽其诚敬,则亦能呼召得他气聚在此。如水波漾,后水非前水,后波非前波,然却通只是一水波。子孙之气与祖考之气,亦是如此。他那个当下自散了,然他根却在这里。根既在此,又却能引聚得他那气在此。此事难说,只要人自看得。问:下武诗三后在天,先生解云:在天,言其既没而精神上合于天。此是如何。曰:便是又有此理。问:恐只是此理上合于天耳。曰:既有此理,便有此气。又问:想是圣人禀得清明纯粹之气,故其死也,其气上合于天。曰:也是如此。这事微妙难说,要人自看得。世间道理有正当易见者,又有变化无常不可窥测者,如此方看得这个道理活。又如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如今若说文王真个在上帝之左右,真个有个上帝如世间所塑之像,固不可。然圣人如此说,便是有此理。问:先生答廖子晦书云:气之已散者,既化而无有矣,而根于理而日生者,则固浩然而无穷也。故上蔡谓: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盖谓此也。且根于理而日生者浩然而无穷,此是说天地气化之气否。曰:此气只一般。周礼所谓天神、地示、人鬼,虽有三样,其实只一般。若说有子孙底引得他气来,则不成无子孙底他气便绝无了。他血气虽不流传,他那个亦自浩然日生无穷。如礼书,诸侯因国之祭,祭其国之无主后者,如齐太公封于齐,便用祭其爽鸠氏、季荝、逢伯陵、蒲姑氏之属。盖他先主此国来,礼合祭他。然圣人制礼,惟继其国者,则合祭之;非在其国者,便不当祭。便是理合如此,道理合如此,便有此气,如卫侯薨康叔云:相夺予飨。盖卫徙都帝丘,夏后相亦都帝丘,则都其国自合当祭。不祭,宜其如此。又如晋侯薨黄熊入寝门,以为鲧之神,亦是此类。不成说有子孙底方有感格之理。便使其无子孙其气亦未尝亡也。如今祭勾芒,他更是远。然既合当祭他,便有些。气。要之,通天地人只是这一气,所以说: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虚空偪塞,无非此理,自要人看得活,难以言晓也。问:死者精神既散,必须生人祭祀,尽诚以聚之,方能凝聚。若相夺予飨事,如伊川所谓别是一理否。曰:他梦如此,不知是如何。或是他有这念,便有这梦,也不可知。
问:人祭祖先,是以己之精神去聚彼之精神,可以合聚。盖为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故能如此。诸侯祭因国之主,与自家不相关,然而也呼唤得他聚。盖为天地之气,便是他气底母,就这母上聚他,故亦可以感通。曰:此谓无主后者,祭时乃可以感动。若有主后者,祭时又也不感通。问:若理不相关,则聚不得他;若理相关,则方可聚得他。曰:是如此。又曰:若不是因国,也感他不得。盖为他元是这国之主,自家今主他国土地,他无主后,合是自家祭他,便可感通。
问:鬼神恐有两样:天地之间,二气氤氲,无非鬼神,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有;人死为鬼,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无。曰:是。所以道天神人鬼,神便是气之伸,此是常在底;鬼便是气之屈,便是已散了底。然以精神去合他,又合得在。问:不交感时常在否。曰:若不感而常有,则是有馁鬼矣。
鬼神以主宰言,然以物言不得。又不是如今泥塑底神之类,只是气。且如祭祀,只是你聚精神以感。祖考是你所承流之气,故可以感。问事鬼神。曰:古人交神明之道,无些子不相接处。古人立尸,便是接鬼神之意。
问:祭祀之理,还是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否。曰:鬼神之理,即是此心之理。
祭祀之感格,或求之阴,或求之阳,各从其类,来则俱来。然非有一物积于空虚之中,以待子孙之求也。但主祭祀者既是他一气之流转,则尽其诚敬感格之时,此气固寓此也。
问: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斋戒祭祀,则祖考来格。若祭旁亲及子,亦是一气,犹可推也。至于祭妻及外亲,则其精神非亲之精神矣,岂于此但以心感之而不以气乎。曰:但所祭者,其精神魂魄,无不感通,盖本从一源中流出,初无间隔,虽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
北溪陈氏曰:古人祭祀,以魂气归于天,体魄归于地,故或求诸阳,或求诸阴。如祭义曰燔燎膻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荐黍稷羞,肝肺首心,加以郁鬯,以报魄也。郊特牲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郁合鬯臭,阴达于渊泉,既灌然后迎牲,致阴气也。萧合黍稷,臭阳达于墙屋,故既奠,然后焫。萧合膻芗,凡祭谨诸,此又曰祭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报阴也。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所以求鬼神之义,大概亦不过如此。
范氏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此说得最好,诚只是真实无妄。虽以理言,亦以心言。须是有此实理,然后致其诚敬,以副其实心,方有此神。苟无实理,虽有实心,亦不歆享。且如季氏不当祭泰山,而冒祭,是无此实理矣。假饶极尽其诚,敬之心,与神亦不相干涉。泰山之神,决不吾享。大概古人祭祀,须是有此实理相关,然后三日斋,七日戒,以聚吾之精神。吾之精神既聚,则所祭者之精神亦聚,必自有来格底道理。
鹤山魏氏曰:或曰盈宇宙之间,其生生不穷者,理也。其聚而生散而死者,气也。气聚于此,则其理亦命于此。今气化而无有矣,而理恶乎寓。曰:是不然。先儒谓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古人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者,将以致其如在之诚,庶几享之。其昭明焄蒿,悽怆洋洋乎承祀之际者,是皆精诚之攸寓,而实理之不可掩也。
《论祭祀神祇》
问易言知鬼神情状,果有情状否。曰:有之。又问:既有情状,必有鬼神矣。曰:《易》说鬼神,便是造化也。又问:如名山大川,能兴云致雨,何也。曰:气之蒸成耳。又问:既有祭,则莫须有神否。曰:只气便是神也。今人不知此理,才有水旱,便去庙中祈祷,不知雨露是甚物,从何处出,复于庙中求邪。名山大川,能兴云致雨,却都不说著,却只于山川外木土人身上讨雨露。木土人身上有雨露邪。又问:莫是人自兴妖。曰:只妖亦无,皆人心兴之也。世人只因祈祷,而有雨遂指为灵验耳。岂知适然。或问:鬼神事,伊川以为造化之迹,但如敬与远字,却似有迹,不知远个甚底。和靖尹氏正色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又如今人将鬼神来徼福,便是不敬不远。又曰:鬼神事无他,却只是个诚。吕坚中曰: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曰:然。
朱子曰:鬼神若是无时,古人不如是求。七日戒,三日斋,或求诸阳,或求诸阴,须是见得有。如天子祭天地,定是有个天,有个地;诸侯祭境内名山、大川,定是有个名山、大川;大夫祭五祀,定是有个门、行、户、灶、中霤。今庙宇有灵底,亦是山川之气会聚处。久之,被人掘凿损坏,于是不复有灵,亦是这些气过了。
问:祭天地山川,而有牲币酒醴者,只是表吾心之诚邪。抑真有气来格也。曰:若道无物来享时,自家祭甚底。肃然在上,令人奉承敬畏,是甚物。若道真有云车拥从而来,又妄诞。
问: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司命、中霤、灶与门、行,人之所用者。有动有静,有作有止,故亦有阴阳鬼神之理,古人所以祀之。然否。曰:有此物便有此鬼神,盖莫非阴阳之所为也。五祀之神,若细分之,则户、灶属阳,门、行属阴,中霤兼统阴阳。就一事之中,又自有阴阳也。
问:子之祭先祖,固是以气而求。若祭其他鬼神,则如之何。有来享之意否。曰:子之于祖先,固有显然不易之理。若祭其他,亦祭其所当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如天子则祭天,是其当祭,亦有气类,乌得而不来歆乎。诸侯祭社稷,故今祭社亦是从气类而祭,乌得而不来歆乎。今祭孔子必于学,其气类亦可想。问:天地山川是有个物事,则祭之其神可致。人死气已散,如何致之。曰:只是一气。如子孙有个气在此,毕竟是因何有此。其所自来,盖自厥初生民气化之祖相传到此,只是此气。问:祭先贤先圣如何。曰:有功德在人,人自当报之。古人祀五帝,只是如此。后世有个新生底神道,缘众人心邪向他,他便盛。如狄仁杰只留吴泰伯伍子胥庙,坏了许多庙,其鬼亦不能为害,缘是他见得无这物事了。上蔡云:可者欲人致生之,故其鬼神;不可者欲人致死之,故其鬼不神。
北溪陈氏曰:古人祭天地山川,皆立尸诚,以天地山川,只是阴阳二气,用尸要得二气来聚。这尸上不是徒然歆享,所以用灌用燎,用牲用币,大要尽吾心之诚敬。诚敬既尽,则天地山川之气便自聚。
天子是天地之主,天地大气关系于一身,极尽其诚敬,则天地之气关聚,有感应处。诸侯是一国之主,只祭境内之名山大川,极尽其诚敬,则山川之气便聚于此,而有感应。皆是各随其分限小大如此。
敬鬼神而远之,此一语说得圆而尽。如正神能知敬矣,又易失之。不能远邪神,能知远矣,又易失之。不能敬,须是都要敬而远,远而敬,始两尽幽明之义。文公《论语解说》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此语示人,极为亲切。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须是尽事人之道,则事鬼之道,断无二致。所以发子路者深矣。
《朱子语类》《祭祀》
问: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如何。曰:温公祭礼甚大,今亦只是荐。然古人荐用首月,祭用仲月,朝廷却用首月。问:酹酒是少倾。是尽倾。曰:降神是尽倾。然温公仪降神一节,亦似僭礼。大夫无灌献,亦无爇萧。灌献爇萧,乃天子诸侯。爇萧礼欲以通阳气,今太庙亦用之。或以为焚香可当爇萧。然焚香乃道家以此物气味香而供养神明,非爇萧之比也。问:祭祀焚币如何。曰:祀天神则焚币,祀人鬼则瘗币。古时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无合共一时祭享之礼。当时礼数也简,仪从也省,必是天子躬亲行事。岂有祭天便将下许多百神一齐排作一堆都祭。只看郊台阶级,两边是踏过处,中间自上排下,都是神位,更不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