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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八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戎政典

 第七十八卷目录

 田猎部汇考四
皇清〈康熙一则〉
 田猎部汇考五
  礼记〈曲礼 王制 月令 郊特牲〉
 田猎部总论
  易经〈师卦 比卦 恒卦 解卦 巽卦〉
  诗经〈豳风七月四章〉
  春秋四传〈隐公五年春公矢鱼于棠 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庄公四年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昭公八年秋蒐于红〉
  刘向说苑〈修文〉
  黄宪外史〈田猎 谏猎〉
 田猎部艺文一
  子虚赋        汉司马相如
  上林赋           前人
  谏猎书           前人
  羽猎赋           扬雄

戎政典第七十八卷

田猎部汇考四

皇清

康熙二十一年
《大清会典》:古蒐苗狝狩。皆于农隙,以讲武事,非徒事
选徒搏兽之木也我。
朝畋猎之制,岁有常期于围场,较猎之中寓治兵,
振旅之意。 凡派拨畋猎人员,康熙二十一年,题准每岁畋猎,三次春季定。于四月秋季,定于九月冬季,定于十二月,内举行每次派满洲蒙古,每佐领下护军二名,甲兵四名,两佐领下,共派拨什库一名,其派出拨什库佐领下。除去甲兵一名,每旗派护军参领二员,内一员,委署夸兰大,仍管领一参领。每参领护军校二员,委署参领护军二名,委署护军校八旗,共派前锋校前锋一百三十员名。每翼前锋参领一员,前锋侍卫一员。满洲蒙古或参领,或贤能官,每旗派一员,委署夸兰大。每参领派閒散官三员,骁骑校一员,閒散官内一员,委署参领八旗,汉军共派总领都统一员。每翼副都统一员,每旗或参领,或贤能官各派一员,委署夸兰大每参领,或閒散官,或骁骑校各派二员,閒散官内一员,委署参领。每参领下派拨什库二名,每佐领下派,甲兵二名,其派拨时部院,衙门官员一体,酌派康熙二十二年。

《大清会典》:凡畋猎旧例,猎场内人员,如行走不齐,前
后杂乱呼应,不灵者该管官罚俸一个月,驮兽觅箭,迁延落后者,该管官拔取箭枝。本官免议如被旁人查出,该管官罚俸一个月,本人鞭二十七,越众骑射扰乱,围场者该管官之马,入官系平人委署员,缺鞭五十系侍卫护卫,亦将马入官隔山,冈射箭者鞭三十追银五两,给首告之人将人遗弃冻死者,委去首领之人,鞭七十。系官罚俸九个月,在禁约地方畋猎者,为首人。鞭八十为从者,鞭五十所获之兽。入官系官,罚俸一年,康熙二十二年,令凡畋猎时,兵丁三名,内轮流一名,带旗不令射,兽其馀兵丁,如向内射兽者,沿边射毕。即回本队向外射,兽者驮兽觅箭,毕即驰至围场,迁延落后,鞭三十。彼此盗兽鞭八十二,抢夺柴草鞭八十,令赔还该管官罚俸一个月,盗鞍辔鞦等物,鞭八十二,罚银三两。箭无名字,罚银十两,俱给拿获之人无银者,鞭三十。失火鞭一百,畋猎规避鞭七十馀,如前例。 凡猎场随从人数,旧例亲王许随十名,郡王随九名,贝勒随八名,贝子随四名,公随三名。公等以上之子,带撤袋随围者,亦许随三名不带撒袋之子。令随营行走,康熙二十二年。令猎场随役,旗色短褂,人数亲王许随十三名,世子十名,郡王九名,长子贝勒八名,贝子六名,公四名,公等以上之子,带撒袋随围者,亦随三名不带撒袋者,令随营行走。 凡猎场误射,旧例猎场内王贝勒贝子公等,如因射兽,误射王者罚银三千两,给被射之王误射贝勒罚银二千两。给被射之贝勒误射,贝子公罚银一千两,给被射之贝子公,仍照本爵各罚俸两个月,如不系射兽,无端妄射者请。

旨审问王贝勒贝子公等误射下人者,罚俸两个月。
验看伤痕照出征,被伤等,第追银给被射之人。如射死除照阵亡,例给银外另罚银二百两。但伤皮肉另罚银一百两。未伤皮肉止罚银五十两。俱给被射之人,宗室公等被伤加银一百两,宗室被伤,加平人二等,觉罗被伤加平人一等。王贝勒贝子公等,射中下人所骑马匹者,罚俸
一个月。为死除罚俸外,追马赔还。凡各项人员误射中王贝勒,不论有伤无伤,及射中兽俱论死误射中王贝勒等,所骑马匹鞭一百,免死折赎,向王贝勒等射箭。箭落十步内者,鞭五十。如射伤人或射死除照阵亡,被伤例追银外鞭一百。射伤皮肉者鞭七十,射中马者鞭五十。如射伤马匹,两家隐讳者鞭八十,罚银三十两,给首告之人。康熙二十二年,令凡人用披子箭射中王贝勒等,无论有伤无伤,俱处死。如用兔乂头系官革职,系平人鞭一百。射中贝子公等如伤重者,亦处死。仅伤皮肉鞭一百,家产籍没。射中兽因中贝子公等未伤者,鞭一百免死。折赎射中马者鞭一百,向王贝勒等射箭。箭落十步内者,系披子箭鞭五十,系兔乂头免罪。射伤马匹两家隐讳者,亦免罪,馀俱如前例。 凡隐匿失马,猎场所失,马匹兵丁隐匿,被人首告者,鞭五十,罚银十两,给首告之人。系官罚银十五两,给首告之人。鞭责折赎该管,官统辖不严罚俸一个月。

田猎部汇考五

《礼记》《曲礼》

国君春田不围泽,大夫不掩群,士不取麛卵。
〈注〉春田蒐猎也,泽广故曰:围群聚。故曰:掩麛鹿子。凡兽子亦通名之麛卵微,故曰:取君大夫士位,有等降故所取各有限制。

《王制》

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
〈注〉无事无征伐,出行丧凶之事也。岁三田者,谓每岁田猎。皆是为此三者之用也,乾豆腊之以为祭祀之豆实也。

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
〈注〉合围四面围之也,掩群者掩袭而举群取之也。

天子杀则下大绥,诸侯杀则下小绥,大夫杀则止佐车,佐车止则百姓田猎。
〈注〉绥旌旗之属也,下偃仆之也。佐车即《周礼》:驱逆之车,驱者,逐兽使趋于田之地。逆者要逆其走,而不使之散亡也。此言田猎之礼,尊卑贵贱之次序。

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杀胎,不夭夭,不覆巢。
〈注〉罻罗皆捕鸟之网,麛兽子之通。称夭断杀之也。夭禽兽之稚者,此十者皆田之礼。顺时序广仁意也。

《月令》

季春之月,田猎罝罘,罗网,毕翳,喂兽之药,毋出九门。
〈注〉罝罘皆捕兽之罟。罗网皆捕鸟之罟,小网长柄谓之毕。以其似毕,星之形。故名用以掩兔也,翳射者用以自隐也。喂啖之也,药毒药也。七物皆不得施用于外,以其逆生道也。路门应门雉门库门皋门城门近郊门远郊门关门,凡九门也。

孟夏之月,驱兽毋害五谷,毋大田猎。
〈注〉夏猎曰:苗正为驱兽之害,禾苗者耳与三时大猎自不同。

季秋之月,天子乃教于田猎,以习五戎,班马政。
〈注〉谓因田猎而教之,以战陈之事,习用弓矢,殳矛戈戟之五兵,班布乘马之政令。其毛色之同,异力之强弱,各以类相从也。

命仆及七驺咸驾,载旌旐,授车以级,整设于屏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
〈注〉仆戎仆也,天子马有六种。各一驺主之并,总主六驺者为七驺也。皆以马驾车,又载析羽之旌,龟蛇之旐。既毕而授车于乘者,以尊卑为等级。各使正其行列,向背而设于军门之屏外。于是司徒插扑于带,于陈前北面,誓戒之此时六军,皆向南而陈也。扑即夏楚二物也,《周礼》:戎仆中大夫二人。

天子乃厉饰,执弓挟矢以猎,命主祠祭禽于四方。
〈注〉天子戎服,而严厉其威武之饰,亲用弓矢以杀禽兽,盖奉祭祀之物,当亲杀也。猎竟则命典祀之官,取猎地所获之兽。祭于郊以报四方之神禽者,兽之总名也。
仲冬之月,山林薮泽,有能取蔬食田猎禽兽者,野虞
教道之,其有相侵夺者,罪之不赦。

《郊特牲》

季春出火,为焚也。然后简其车赋,而历其卒伍,而君亲誓社,以习军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观其习变也。而流示之禽,而盐诸利,以观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贪其得,故以战则克,以祭则受福。
〈注〉建辰之月,大火心星。昏见南方,故出火以焚。除草莱焚,后即蒐田简阅视也。赋兵也,历数之也。百人为卒,五人为伍。誓社誓众于社也。或左或右或坐或作,皆是军旅之法。习变习熟,其变动之节也。驱逐之际,禽兽流动纷纭,众皆见之。故云:流示之禽,盐读为艳艳。诸利谓使之歆,艳于利也。禽兽虽甚,可欲而杀获取舍,皆有定制。犯命者必罚,不使之犯命者,是求以遏服其贪利之志。人君亦取之有制,如大兽公之小禽,私之不踰。法而贪下之所得也,以战则克习,民于变也。祭则受福,获牲以礼也。

田猎部总论

《易经》《师卦》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
〈程传〉师之兴,必以寇贼奸宄为生民之害,不可怀来。然后奉辞以诛之,若禽兽入于田中,侵害稼穑于义。宜猎取则猎取之,如此而动乃得无咎。若轻动以毒天下,其咎大矣。秦皇汉武,皆穷山林以索禽兽者也,非田有禽也。

《比卦》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
〈程传〉先王以四时之畋,不可废也。故推其仁心,为三驱之礼。乃礼所谓天子不合围也。成汤祝网,是其义也。天子之畋,围合其三面前开一路,使之可去,不忍尽物好生之仁也。只取其不用命者,不出而反入者也。禽兽前去者,皆免矣。故曰:失前禽也。王者显明其比,道天下自然来比。来者抚之固不煦煦,然求比于物若田之三驱。禽之去者,从而不追。来者则取之也。〈大全〉朱子曰:田猎之礼,置旃以为门,刈草以为长围。田猎者自门驱而入,禽兽向我而出者皆免,惟被驱而入者皆获。故以前禽譬去者不追,获者譬来则取之。

《恒卦》

九四:田无禽。
〈本义〉以阳居阴,久非其位。故为此象占者,田无所获。而凡事亦不得其所求也。

《解卦》

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本义〉卦凡四阴除六五君位,馀三阴即三狐之象也。大抵此爻,为卜田之吉占。

《巽卦》

六四:悔亡,田获三品。
〈本义〉卜田之吉占也,三品者一为乾豆,一为宾客,一以充庖。

《诗经》《豳风·七月四章》

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笺〉于貉往搏貉,以自为裘也。其同者君臣,及民因习兵俱出也。不用仲冬,亦豳地晚寒也。

《春秋四传》《隐公五年春公矢鱼于棠》

《左传》: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
〈疏〉凡物不足以讲大事者,物旌旗车服之属。若其为教战,祭祀等大事。故布设陈列,则可如其细碎盘游。虽陈其物不堪,足以讲习大事。止谓不为大事,而陈此物。故云:不足以讲大事也。其材不足以备器,用者材谓皮革、齿牙之属。若其为饰器用,故狩猎取材则可如其因游。宴戏乐所得之材,不堪足以备饰器用。止谓不为器用,而取此材。故云:不足以备器用也。人君一国之主,在民之上。当直己而行之,以法驱民而纳之于善。故云:人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言当为轨为物,纳民于其中也。既言民归轨物,更解轨物之名。故讲习大事,以准度。轨法度量谓之为轨准,度轨量即谓习战,治兵祭祀之属是也。取鸟兽之材,以章明物色采,饰谓之为物。章明物采,即此材以饰军国之器是也。刘炫云:捕鱼猎兽,其事相类。此谏大意,言人君可观猎兽,不可观捕鱼。凡物者广言诸物,鸟兽鱼鳖之类也。
材谓所有皮革毛羽之类也,器谓车马兵甲军国所用之物也。凡此诸物捕之不足以讲习武事,其材不足以充备器用。如此者则人君不亲举焉,其意言猎之坐作进退,可以教战。陈兽之齿牙,皮革足以充器用。人君可以观之捕鱼,不足以教战。陈鳞甲不足以为器用,人君不宜观之。人君以下云云,同今若人君所行,不得其轨举动。不顺器服不当其物,上下无章。如是则谓之荒乱之政也。乱政数行国家之所以祸败也,其意言鱼非讲事,是不轨材不充用是不物。今君观鱼,是为乱国之政,祸败之本。故不用使公行也,事度轨量正谓顺时,狩猎以教习戎事也。材章物采,正谓取其皮革,以修造器物也。下云:四时田猎,治兵振旅。以习威仪,覆此讲事也。肉不登俎,材不登器。则公不射覆,此章物也。别言川泽之实,非君所及指。言不可观鱼辞有首引,自相配成也。

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
〈疏〉《尔雅》:释天。四时之猎,名与此同。说者皆如此注,故杜依用之。《周礼》:大司马职,中春教振旅。遂以蒐田中。夏教茇舍,遂以苗田中。秋教治兵,遂以狝田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田,其名亦与此同。郑元解苗田与此小异,言择取不孕,任者若治苗去,不秀实者孙炎亦然。桓四年《公羊传》曰:春曰苗,秋曰蒐,冬曰狩。三名既与礼异,又复夏时不田。《谷梁传》:口四时之田,皆为宗庙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苗,秋曰蒐,冬曰狩。皆与礼异者良,由微言既绝,曲辨妄生。丘明亲受圣师,故独与礼合。汉代古学不行,明帝集诸学士作白虎通义,因谷梁之文,为之主说曰:王者诸侯,所以田猎,何为苗除害。上以共宗庙,下以简集士众也。春谓之田,何春岁之本。与本名而言之也。夏谓之苗,何择其怀任者也。秋谓之蒐,何蒐索肥者也。冬谓之狩,何守地而取之也。四时之田,总名为田,何为田除害也。按苗非怀任之名,何云择去怀任。秋兽尽皆不瘦,何云蒐索取肥。虽名通义义不通也。故先儒皆依《周礼》《左传》《尔雅》之文,而为之说其名亦有意焉。虽复春猎获,则取之不能,择取不孕。夏猎所取无多,不能为苗除害,为因时异而变文耳。谓之猎者。蔡邕《月令》章句云:猎者捷,取之名也。

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

《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左传》:春,正月,公狩于郎,书时礼也。
〈疏〉冬猎曰:狩。《尔雅》:释天,文也,易比卦九五王用三驱失前禽。郑元云:王者习兵于蒐,狩驱禽而射之。三则已法,军礼也。失前禽者谓禽在前,来者不逆而射之。旁去又不射,唯背走者顺而射之,不中则已,是其所以失之用兵之法。亦如之降者不杀,奔者不禦。皆为敌,不敌己加以仁恩。养威之道,是说三驱之事也。狩猎之礼,唯有三驱。故知行三驱之正礼,得田猎之常时。故《传》曰:书时礼也。善其得时明礼,皆无违矣。周之正月,建子即是夏之仲冬也。《周礼》:大司马,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田,是田狩从夏时也。释例曰:三王异正朔,而夏数为得天。虽在周代于言时,举事皆据夏正。故公以春狩,而《传》曰:书时礼也。隐五年,公矢鱼于棠。《传》曰:言远地也。僖二十八年,天王狩于河阳。《传》曰:言非其地也。举地名者,皆言其非地。故知此即,非国内之狩地。故书地也,田狩之地。须有常者,古者民多地狭。唯在山泽之閒,乃有不殖之地。故天子诸侯,必于其封。内择隙地,而为之。僖三十三年,《传》曰: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是其诸国各有常狩之处,违其常处则犯害民物,故书地以讥之。

《公羊传》:狩者何,田狩也。春曰苗,秋曰蒐,冬曰狩,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远也。诸侯曷为必田狩,一曰乾豆,二曰宾客,三曰充君之庖。
《谷梁传》:四时之田,皆为宗庙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苗,秋曰蒐,冬曰狩。四时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为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
《胡传》:何以书讥远也。戎祀国之大事,狩所以讲大事也。用民以训军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以祭宗庙。所以示之孝,而顺天下。故中春教振旅,遂以蒐中夏教茇舍,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狝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然。不时则伤农,不地则害物。田狩之地,如郑有原圃,秦有具囿,皆常所也。违其常所犯害民物而百姓苦之,则将闻车马之音,见羽毛之美。举疾首蹙頞,而相告可不谨乎。以非其地,而必书。是春秋谨于微之意也。每谨于微,然后王德全矣。

《庄公四年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公羊传》:公曷为与微者狩,齐侯也。齐侯则其称人何,讳与雠狩也。前此者有事矣。后此者有事矣。则曷为独于此焉讥,于雠者,将壹讥而已,故择其重者而讥焉。莫重乎其与雠狩也。于雠者则曷为将壹讥而已,雠者无时,焉可与通,通则为大讥,不可胜说,故将壹议而已,其馀从同同。
〈注〉其馀轻者,从义与重者同,不复讥都与无雠同。文论之所以省文达,其异义矣。凡二同故言同,同
轻者不讥见与重者同一同也。都与无雠同,文
论之一同也。故曰:凡二同。

《谷梁传》:齐人者,齐侯也。其曰人何也。卑公之敌,所以卑公也。何为卑公也。不复雠而怨不释,刺释怨也。《胡传》:谷梁子曰:齐人者,齐侯也。其曰人何也。卑公之敌,所以卑公也。何为卑公。不复雠而怨不释,刺释怨也。父母之雠,不共戴天。兄弟之雠,不与同国。九族之雠,不同乡党。朋友之雠,不同市朝。今庄公与齐侯不与共戴天,则无时焉可通也。而与之狩,是忘亲释怨非人子矣。夫狩者驰骋田猎,其为乐下主乎。己一为乾豆,其事上主乎。宗庙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故齐侯称人而鲁公书,及以著其罪。

《昭公八年秋蒐于红》

《谷梁传》:正也。因蒐狩以习用武事,礼之大者也。艾兰以为防,置旃以为辕门,以葛覆质以为槷,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车轨尘,马候蹄,掩禽旅,御者不失其驰,然后射者能中,过防弗逐,不从奔之道也。面伤不献,不成禽不献,禽虽多,天子取三十焉。其馀与士众,以习射于射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则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则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贵仁义,而贱勇力也。

《刘向·说苑》《修文》

春秋曰:正月,公狩于郎。传曰: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苗者奈何。曰苗者毛也,取之不围泽,不掩群,取禽不麛卵,不杀孕重者。春蒐者不杀小麛及孕重者;冬狩皆取之,百姓皆出,不失其驰,不抵禽,不诡遇,逐不出防,此苗狝蒐狩之义也。故苗狝蒐狩之礼,简其戎事也;故苗者毛取之,蒐者搜索之,狩者守留之。夏不田,何也。曰,天地阴阳盛长之时,猛兽不攫,鸷舄不搏,蝮虿不螫,鸟兽虫蛇且知应天,而况人乎哉。是以古者必有豢牢。其谓之畋何。圣人举事必反本,五谷者,以奉宗庙,养万民也,去禽兽害稼穑者,故以田言之,圣人作名号而事义可知也。
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天子杀则下大绥,诸侯杀则下小绥,大夫杀则止佐舆,佐舆止则百姓畋猎。獭祭鱼,然后渔人入泽梁;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不蛰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夭折,不覆巢;此皆圣人在上,君子在位,能者任职,大德之发者也。

《黄宪·外史》《田猎》

楚王问徵君,以田曰:古之诸侯好田,何为也。徵君对曰:臣闻诸侯之田,所以靖民,非以禽荒也。故社以示之礼,振旅以示之威,文章以示之武。蒐于春宣阳气也,苗于夏捍嘉萌也,狝于秋顺休令也,狩于冬导阴滞也。四时之田猎,皆所以广仁也。礼曰:诸侯既田则齐明盛服,告于宗庙,惴惴翼翼,若有临鉴而不敢淫。纵其身有获狐者,则命之曰:制尔以媚,有获虎豹者则命之曰:制尔。以猛有获枭者,则命之曰:制尔。以逆使百官皆惧,而奉职不懈。然后论其田功,虞人彗而多获者赏之,获而失其髦者,罚之私养而不献于廷者,杖之玩田而伤鞠,相格而厉弱者,刑之。又为之宴以劳其考,为之揖让周旋之礼,以平其志,为之歌,咏舞蹈之乐。以和其气。于是乎知先王讲武之有纪也。至于春秋战国之诸侯,淫荒倾于酒色,杀戮极于臣民。以田之心,行田之事,布田之政。畋游而无厌,纵欲而不武,蒐狩而失时。出不治兵,入不振旅。是焉取于田哉。今王欲田亦举先王之心而已矣。

《谏猎》

魏王猎于圃田之泽,徵君闻而追之,见魏王曰:贤王欲公室之强乎。魏王曰:寡人欲强公室,奈诸侯何。徵君曰:是贤王畏诸侯之张罗,而猎其后也。虽然贤王不欲公室之强,则已苟得奋其志。诸侯何畏焉。今贤王既不能强其公室,而又以微行蔽诸侯,何也。宪闻之山林薮泽士之与鸟兽,群而栖者也。故猎士则强,猎禽则荒。惟贤王能得其士,而失其禽。庸主能得其禽,而失其士。夫士国之雄也。其潜隐于薮泽之閒,亦欲望贤王之猎也。今王轻千乘而为此游,将欲猎士乎,抑欲猎禽乎。猎士则士必振,羽翼而争投于王之罗猎禽。虽鸾凤驺虞,不能益于国也。王何不念贤士之薮,泽张仁义之网罗,而田猎哉。昔文王猎于渭国,人皆以文王为猎禽也。而不知惟士之猎,故一猎而得吕,尚天下称明焉。今以王之贤,而不效文王之猎,宜士之不游于国也。魏王乃止其田而还。

田猎部艺文一《子虚赋》汉·司马相如

楚使子虚使于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畋。畋罢,子虚过诧乌有先生,亡是公存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畋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对曰:仆乐齐王之欲誇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畋于海滨。列卒满泽,罘网弥山。掩兔辚鹿,射麋脚麟。骛于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孰与寡人乎。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馀年,时从出游,游于后园,览于有无,然犹未能遍睹也,又焉足以言其外泽乎。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仆对曰:唯唯。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馀也。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岪郁,隆崇嵂崒。岑崟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罢池陂陁,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黄白,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烂龙鳞。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珉昆吾。瑊元厉,碝石珷玞。其东则有蕙圃,蘅兰芷若,芎藭菖蒲。茳蓠蘪芜,诸柘巴苴。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陁靡,案衍坛曼。缘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生葴菥苞荔,薜莎青薠。其埤湿则生藏莨蒹葭,东蘠彫胡。莲藕觚卢,庵闾轩于。众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华,内隐钜石白沙。其中则有神龟蛟鼍,玳瑁鳖鼋。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楠豫樟。桂椒木兰,檗离朱杨。楂梨梬栗,橘柚芬芳。其上则有鹓雏孔鸾,腾远射干。其下则有白虎元豹,蟃蜒貙犴。于是乎乃使专诸之伦,手格此兽。楚王乃驾驯駮之驷,乘彫玉之舆。靡鱼须之桡旃,曳明月之珠旗。建干将之雄戟,左乌号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阳子骖乘,孅阿为御。案节未舒,即陵狡兽。蹴蛩蛩,辚距虚。轶野马,𨎥騊駼。乘遗风,射游骐。倏眒倩浰,雷动猋至,星流霆击。弓不虚发,中必决眦。洞胸达腋,绝乎心系。获若雨兽,掩草蔽地。于是楚王乃弭节徘徊,翱翔容与。览乎阴林,观壮士之暴怒,与猛兽之恐惧。徼受诎,殚睹众物之变态。于是郑女曼姬,被阿緆,揄纻缟。杂纤罗,垂雾縠。襞积褰绉,纡徐委曲,郁桡溪谷。衯衯裶裶,扬袘戍削,飞襳垂髾。扶舆猗靡,翕呷萃蔡。下摩兰蕙,上拂羽盖。错翡翠之葳蕤,缪绕玉绥。眇眇忽忽,若神仙之髣髴。于是乃相与獠于蕙圃,媻姗勃窣,上乎金堤。掩翡翠,射鵔鸃。微矰出,孅缴施。弋白鹄,连鴐鹅。双鸧下,元鹤加。怠而后发,游于清池。浮文鹢,扬旌枻。张翠帷,建羽盖。网玳瑁,钩紫贝。摐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水虫骇,波鸿沸。涌泉起,奔杨会。礨石相击,硠硠磕皋。若雷霆之声,闻乎数百里之外。将息獠者,击灵鼓,起烽燧。车案行,骑就队。纚乎淫淫,般乎裔裔。于是楚王乃登云阳之台,泊乎无为,澹乎自持。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不若大王终日驰骋,曾不下舆。脟割轮淬,自以为娱。臣窃观之,齐殆不如。于是齐王无以应仆也。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贶吾国,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畋,乃欲戮力致获,以娱左右,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馀论也。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梦以为高,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有而言之,是彰君之恶。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彰君恶,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且齐东渚钜海,南有琅琊。观乎成山,射乎之罘。浮渤澥,游孟诸。邪与肃慎为邻,右以汤谷为界。秋田乎青丘,彷徨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曾不蒂芥。若乃俶傥瑰玮,异方殊类。珍怪鸟兽,万端鳞萃。充牣其中,不可胜记。禹不能名,辞不能计。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而不复,何为无以应哉。

《上林赋》前人

亡是公忻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禦,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蕃,而外私肃慎,捐国隃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汨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狭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汹涌彭湃。滭沸滵汨,偪侧泌瀄。横流逆折,转腾潎洌。滂濞沆溉,穹隆云桡,宛潬胶盭。踰波趋浥,涖綗下濑。批岩冲拥,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霣坠。沈沈隐隐,砰磅訇磕。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沬,汨隐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于是乎蛟龙赤螭,渐离。鰅鰫鰬魠,禺禺魼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欢声,万物众夥。明月珠子,的皪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浩汗,丛积乎其中。鸿鹔鹄鸨,鴐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鹜庸渠。箴疵鵁卢,群浮乎其上。汎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掩薄水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嵬。深林巨木,崭岩嵾嵯。九崚㠔,南山峨峨。岩陁甗锜,嶊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阜陵别邬。崴磈㟪廆,丘虚崛礧。隐辚郁㠥,登降施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掩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蘪芜,杂以留夷。布结缕,攒戾莎,揭车衡兰,槁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荪。鲜支黄砾,蒋苧青薠。布濩闳泽,延曼太原。离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菲菲。众香发越,肸蚃布写,晻薆咇茀。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旄貘犛,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其兽则麒麟角端,騊駼橐驼。蛩蛩驒騱,駃騠驴骡。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纚属。步檐周流,长途中宿。夷崚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拖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厢,象舆婉僤于西清。灵圄燕于閒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珉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駮荦,杂锸其閒,晁采琬琰,和氏出焉。于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橪柿,亭柰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萄。隐夫薁棣,荅遝离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丘陵,下平原。扬翠叶,杌紫茎。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槠,华枫枰栌。留落胥邪,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攒立丛倚,连卷欐佹。崔错癹骫,坑衡閜砢。垂条扶疏,落英幡纚。纷溶箾蔘,猗狔从风。藰莅卉歙,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音。偨池茈虒,旋还乎后宫。杂袭累辑,被山缘谷,循阪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于是元猿素雌,蜼玃飞蠝,蛭蜩蠼猱,獑胡豰蛫,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蟜枝格,偃蹇杪颠。踰绝梁,腾殊榛,捷垂条,掉希间。牢落陆离,烂漫远迁。若此者数百千处,娱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参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纵猎者,江河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缘陵流泽,云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野羊。蒙鹖苏,绔白虎。被斑文,跨野马。凌三崚之危,下碛历之坻。径峻赴险,越壑厉水。椎飞廉,弄獬豸。格虾蛤,鋋猛氏。羂騕袅,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于是乘舆弭节徘徊,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侵淫促节,倏夐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𨎥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蕃弱,满白羽。射游枭,栎蜚遽。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弦矢分,艺殪仆。然后扬节而上浮,凌惊风,历骇猋,乘虚无,与神俱。躏元鹤,乱昆鸡。遒孔鸾。促鵔鸃。拂翳鸟,捎凤凰。捷鹓雏,掩焦鹏。道尽涂殚,回车而还。消摇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晻乎反乡。蹶石关,历封峦。过鳷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均猎者之所得获。徒车之所轥轹,步骑之所蹂若,人臣之所蹈藉。与其穷极倦𠙆,惊惮詟伏。不被创刃而死者,他他藉藉。填坑满谷,掩平弥泽。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胶葛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渝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铿鎗闱韐,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丽靡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娴都。靓妆刻饰,便嬛绰约。柔桡嫚嫚,妩媚孅弱,曳独茧之褕绁,眇阎易以恤削。便姗嫳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馀閒,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叶靡丽,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于是乎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垦辟,悉为农郊,以赡萌隶,颓墙填堑,使山泽之人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馆而弗牣。发仓廪以救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更始。于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服,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于六艺之囿,驰骛乎仁义之涂。览观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驺虞。弋元鹤,舞干戚。载云䍐,掩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清庙。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于斯之时,天下大说,乡风而听,随流而化,芔然兴道而迁义。刑措而不用,德隆于三皇,而功羡于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若夫终日驰骋,劳神苦形。罢车马之用,抏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忘国家之政,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由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人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

《谏猎书》前人

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愚暗,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险,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逄蒙之伎,力不得用,枯木朽株尽为难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裔接轸也,岂不殆哉。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后驰,犹时有衔橛之变。而况乎涉丰草,骋丘墟,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害也,不亦难矣。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娱,臣窃为陛下不取也。盖闻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

《羽猎赋》扬雄

孝成帝时羽猎,雄从。以为昔在二帝三王,宫馆台榭,沼池苑囿,林麓薮泽,财足以奉郊庙,御宾客,充庖厨而已,不夺百姓膏腴谷土桑柘之地。女有馀布,男有馀粟,国家殷富,上下交足。故甘露零其庭,醴泉流其唐,凤凰巢其树,黄龙游其沼,麒麟臻其囿,神爵栖其林。昔者禹任益虞而上下和,草木茂,成汤好田而天下用足;文王囿百里,民以为尚小;齐宣王囿四十里,民以为大:裕民之与夺民也。武帝广开上林,东南至宜春鼎湖御宿昆吾,旁南山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滨渭而东,周袤数百里。穿昆明池,象滇河,营建章凤阙神明馺娑,渐台太液,象海水周流方丈瀛州蓬莱。游观侈靡,穷妙极丽。虽颇割其三垂以赡齐民,然至羽猎甲车戎马器械储偫禁禦所营,尚泰奢丽誇诩,非尧舜成汤文王三驱之意也。又恐后世复修前好,不折中以泉台,故聊因校猎赋以风之。其辞曰:

或称羲农,岂或帝王之弥文哉。论者云否,各亦并时而得宜,奚必同条而共贯。则泰山之封,焉得七十而有二仪。是以创业垂统者俱不见其爽,遐迩五三孰知其是非。遂作颂曰:丽哉神圣,处于元宫。富既与地乎侔訾,贵正与天乎比崇。齐桓曾不足使扶毂,楚严未足以为参乘。狭三王之阨僻,矫高举而大兴。历五帝之寥廓,涉三皇之登闳。建道德以为师,友仁义与之为朋。于是元冬季月,天地隆烈,万物权舆于内,徂落于外,帝将惟田于灵之囿,开北垠,受不周之制,以奉终始颛顼元冥之统。乃诏虞人典泽,东延昆邻,西驰阊阖。储积共偫,戍卒夹道。斩丛棘,夷野草。禦自汧渭,经营酆镐。章皇周流,出入日月,天与地沓。尔乃虎路三崚以为司马,围经百里而为殿门。外则正南极海,邪界虞渊。鸿濛沆茫,碣以崇山。营合围会,然后先置乎白杨之南,昆明灵沼之东。贲育之伦,蒙盾负羽,杖镆邪而罗者以万计。其馀荷垂天之单,张竟壄之罘。靡日月之朱竿,曳彗星之飞旗。青云为纷,虹蜺为缳,属之乎昆崙之虚。涣若天星之罗,浩如涛水之波。淫淫与与,前后要遮。欃枪为闉,明月为候。荧惑司命,天弧发射。鲜扁陆离,骈衍佖路。徽车轻武,鸿絧猎。殷殷轸轸,被陵缘坂。穷夐极远者,相与列乎高原之上。羽骑营营,昈分殊事。缤纷往来,轠轳不绝。若光若灭者,布乎青林之下。于是天子乃以阳晁始出乎元宫,撞鸿钟,建九旒,六白虎,载灵舆。蚩尤并毂,蒙公先驱。立历天之旂,曳捎星之旃。霹雳烈缺,吐火施鞭。萃傱沇溶,淋离廓落,戏八镇而开关。飞廉云师,吸潚率,鳞罗布烈,攒以龙翰。啾啾跄跄,入西园,切神光。望平乐,径竹林。蹂蕙圃,践兰唐。举烽烈火,辔者施技,方驰千驷,狡骑万师。虓虎之陈,从横胶轕。猋拉雷厉,驞駍駖磕。汹汹旭旭,天动地岌。羡漫半散,萧条数千万里外。若夫壮士忼慨,殊乡别趣。东西南北,骋嗜奔欲。拖苍狶,跋犀犛,蹶浮麋。斮巨狿,搏元猿。腾空虚,距连卷。踔夭蹻,嬉涧门。莫莫纷纷,山谷为之风猋,林丛为之生尘。及至获夷之徒,蹶松柏,掌蒺藜。猎蒙茏,辚轻飞。屦般首,带修蛇。钩赤豹,牵象犀。跇峦坑,超唐陂。车骑云会,登降闇蔼。泰华为旒,熊耳为缀。木仆山还,漫若天外。储与乎大浦,聊浪乎宇内。于是天清日晏,逄蒙列眦,羿氏控弦。皇车幽轕,光纯天地,望舒弭辔,翼乎徐至于上兰。移围徙阵,浸淫蹴部。曲队坚重,各案行伍。壁垒天旋,神抶电击,逢之则碎,近之则破。鸟不及飞,兽不得过。军惊师骇,刮野扫地。及至罕车飞扬,武骑聿皇。蹈飞豹,羂嘄阳。追天宝,出一方。应駍声,击流光。野尽山穷,囊括其雌雄。沇沇溶溶,遥噱乎纮中。三军芒然,穷冗阏与。亶观夫剽禽之绁踰,犀兕之抵触。熊罴之拿攫,虎豹之凌遽。徒角枪题,注蹙竦詟。怖魂亡魄失,触辐关脰。妄发期中,进退履获。创淫轮夷,丘累陵聚。于是禽殚中衰,相与集于靖冥之馆,以临珍池。灌以岐梁,溢以江河。东瞰目尽,西畅无涯。随珠和氏,焯烁其波。玉石嶜崟,眩耀青荧。汉女水潜,怪物暗冥,不可殚形。元鸾孔雀,翡翠垂荣。王雎关关,鸿雁嘤嘤。群娭乎其中,噍噍昆鸣。凫鹥振鹭,上下砰磕,声若雷霆。乃使文身之伎,水格鳞虫。凌坚冰,犯严渊,探岩排埼,薄索蛟螭。蹈猵獭,据鼋鼍,抾灵蠵。入洞穴,出苍梧。乘钜鳞,骑鲸鱼。浮彭蠡,目有虞。方椎夜光之流离,剖明月之胎珠,鞭洛水之宓妃,饷屈原与彭胥。于兹乎鸿生钜儒,俄轩冕,杂衣裳,修唐典,匡雅颂,揖让于前。昭光振耀,蚃曶如神。仁声惠于北狄,武谊动于南邻。是以旃裘之王,胡貉之长,移珍来享,抗手称臣。前入围口,后陈卢山。群公常伯杨朱墨翟之徒,喟然并称曰:崇哉乎德,虽有唐虞大夏成周之隆,何以侈兹。夫古之觐东岳,禅梁基,舍此世也,其谁与哉。上犹谦让而未俞也,方将上猎三灵之流,下决醴泉之滋。发黄龙之穴,窥凤凰之巢,临麒麟之囿,幸神雀之林。奢云梦,侈孟诸。非章华,是灵台。罕徂离宫而辍观游。土事不饰,木功不彫,丞民乎农桑,劝之以弗怠,侪男女使莫违。恐贫穷者不遍被洋溢之饶,开禁苑,散公储,创道德之囿,弘仁惠之虞。驰弋乎神明之囿,览观乎群臣之有亡。放雉兔,收罝罘。麋鹿刍荛与百姓共之,盖所以臻兹也。于是醇洪鬯之德,丰茂世之规。加劳三皇,勖勤五帝,不亦至乎。乃祇庄雍穆之徒,立君臣之节,崇贤圣之业,未遑苑囿之丽,游猎之靡也。因回轸还衡,背阿房,反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