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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四百四十四卷目录
淮南子部汇考一
汉〈武帝一则〉
淮南子部汇考二
汉高诱鸿烈解〈自序〉
明张榜淮南子鸿烈解删〈顾起元序〉
淮南子部汇考三
汉书艺文志〈杂家〉
隋书经籍志〈杂家〉
唐书艺文志〈杂家〉
宋史艺文志〈杂家〉
宋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證〈杂家〉
马端临文献通考〈杂家考〉
淮南子部总论
淮南鸿烈解〈要略〉
淮南集解〈诸家总评〉
淮南子部艺文
淮南子辨 宋周必大
淮南子部纪事
淮南子部杂录
汉〈武帝一则〉
淮南子部汇考二
汉高诱鸿烈解〈自序〉
明张榜淮南子鸿烈解删〈顾起元序〉
淮南子部汇考三
汉书艺文志〈杂家〉
隋书经籍志〈杂家〉
唐书艺文志〈杂家〉
宋史艺文志〈杂家〉
宋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證〈杂家〉
马端临文献通考〈杂家考〉
淮南子部总论
淮南鸿烈解〈要略〉
淮南集解〈诸家总评〉
淮南子部艺文
淮南子辨 宋周必大
淮南子部纪事
淮南子部杂录
经籍典第四百四十四卷
淮南子部汇考一
汉
武帝 年,淮南王安著内书二十一篇,及外书中篇,入朝,献内篇,上爱秘之。按《史记·汉书·武帝本纪》皆不载。 按《史记·淮南王列传》:淮南厉王长者,高祖少子也。高祖十一年十月,淮南王黥布反,立子长为淮南王,王黥布故地,凡四郡。上自将兵击黥布,厉王遂即位。及孝文帝初即位,淮南王自以为最亲,骄蹇,数不奉法。上以亲故,常宽赦之。六年,令男子但等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以輂车四十乘反谷口。事觉,治之。淮南王乃不食死。上哭甚悲。乃以列侯葬淮南王。八年,上怜淮南王,淮南王有子四人,皆七八岁,乃封子安为阜陵侯,子勃为安阳侯,子赐为周阳侯,子良为东成侯。十二年,民有作歌歌淮南厉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上闻之,乃追尊谥淮南王为厉王。十六年,乃立其三子:阜陵侯安为淮南王,安阳侯勃为衡山王,周阳侯赐为庐江王,皆复得厉王时地,参分之。东城侯良前薨。淮南王安为人好读书鼓琴,不喜弋猎狗马驰骋,亦欲以行阴德拊循百姓,流誉天下。时时怨望厉王死,时欲畔逆,未有因也。及建元二年,淮南王入朝。素善武安侯,武安侯时为太尉,乃逆王霸上,与王语曰:方今上无太子,大王亲高皇帝孙,行仁义,天下莫不闻。即宫车一日晏驾,非大王当谁立者。淮南王大喜,厚遗武安侯金财物。阴结宾客。
〈注〉淮南要略云养士数千,高材者八人,苏非、〈一作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伍被、毛被、晋昌,号曰八公。
拊循百姓,为畔逆事。建元六年,彗星见,淮南王心怪之。或说王曰:先吴军起时,彗星出长数尺,然尚流血千里。今彗星长竟天,天下兵当大起。王心以为上无太子,天下有变,诸侯并争,愈益治器械攻战具,积金钱赂遗郡国诸侯游士奇材。诸辨士为方略者,妄作妖言,谄谀王,王喜,多赐金钱,而谋反滋甚。淮南王有女陵,慧,有口辨。王爱陵,常多予金钱,为中诇长安,约结上左右。元朔三年,上赐淮南王几杖,不朝。淮南王王后荼,王爱幸之。王后生太子迁,迁娶王皇太后外孙修成君女为妃。王谋为反具,畏太子妃知而内泄事,乃与太子谋,令诈弗爱,三月不同席。王乃佯为怒太子,闭太子使与妃同内三月,太子终不近妃。妃求去,王乃上书谢归去之。王后荼、太子迁及女陵得爱幸王,擅国权,侵夺民田宅,妄致系人。元朔五年,太子学用剑,自以为人莫及,闻郎中雷被巧,乃召与戏。被一再辞让,误中太子。太子怒,被恐。此时有欲从军者辄诣京师,被即愿奋击匈奴。太子迁数恶被于王,王使郎中令斥免,欲以禁后,被遂亡至长安,上书自明。诏下其事廷尉、河南。河南治,逮淮南太子,王、王后计欲无遣太子,遂发兵反,计犹豫,十馀日未定。会有诏,即讯太子。当是时,淮南相怒寿春丞留太子逮不遣,劾不敬。王以请相,相弗听。王使人上书告相,事下廷尉治。踪迹连王,王使人候伺汉公卿,公卿请逮捕治王。王恐事发,太子迁谋曰:汉使即逮王,王令人衣卫士衣,持戟居庭中,玉旁有非是,则刺杀之,臣亦使人刺杀淮南中尉,乃举兵,未晚。是时上不许公卿请,而遣汉中尉宏〈注姓殷〉即讯验王。王闻汉使来,即如太子谋计。汉中尉至,王视其颜色和,讯王以斥雷被事耳,王自度无何,不发。中尉还,以闻。公卿治者曰:淮南王安拥阏奋击匈奴者雷被等,废格明诏,当弃市。诏弗许。公卿请废勿王,诏弗许。公卿请削二县,诏削五县。使中尉宏赦淮南王罪,罚以削地。中尉入淮南界,宣言赦王。王初闻汉公卿请诛之,未知得削地,闻汉使来,恐其捕之,乃与太子谋刺之如前计。及中尉至,即贺王,王以故不发。其后自伤曰:吾行仁义见削,甚耻之。然淮南王削地之后,其为反谋益甚。诸使道从长安来,为妄妖言,言上无男,汉不治,即喜;即言汉廷治,有男,王怒,以为妄言,非也。王日夜与伍被、左吴等案与地图,部署兵所从入。王曰:上无太子,宫车即晏驾,廷臣必徵胶东王,不即常山王,诸侯并争,吾可以无备乎。且吾高祖孙,亲行仁义,陛下遇我厚,吾能忍之;万世之后,吾宁能北面臣事竖子乎。王坐东宫,召伍被与谋,曰:将军上。被怅然曰:上宽赦大王,王复安得此亡国之语乎。臣闻子胥谏吴王,吴王不用,乃曰臣今见麋鹿游姑苏之台也。今臣亦见宫中生荆棘,露沾衣也。王怒,系伍被父母,囚之三月。复召曰:将军许寡人乎。被曰:不,直来为大王画耳。臣闻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故圣人万举万全。昔文王一动而功显于千世,列为三代,此所谓因天心以动作者也,故海内不期而随。此千岁之可见者。夫百年之秦,近世之吴楚,亦足以喻国家之存亡矣。臣不敢避子胥之诛,愿大王毋为吴王之听。昔秦绝先王之道,杀术士,燔诗书,弃礼义,尚诈力,任刑罚,转负海之粟致之西河。当是之时,男子疾耕不足于糟糠,女子纺绩不足于盖形。遣蒙恬筑长城,东西数千里,暴兵露师常数十万,死者不可胜数,僵尸千里,流血顷亩,百姓力竭,欲为乱者十家而五。又使徐福入海求神异物,还为伪辞曰:臣见海中大神,言曰:汝西皇之使邪。臣答曰:然。汝何求。曰:愿请延年益寿药。神曰:汝秦王之礼薄,得观而不得取。即从臣东南至蓬莱山,见芝成宫阙,有使者铜色而龙形,光上照天。于是臣再拜问曰:宜何资以献。海神曰:以令名男子若振女与百工之事,即得之矣。秦皇帝大说,遣振男女三千人,资之五谷种种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于是百姓悲痛相思,欲为乱者十家而六。又使尉佗踰五岭攻百越。尉佗知中国劳极,止王不来,使人上书,求女无夫家者三万人,以为士卒衣补。秦皇帝可其万五千人。于是百姓离心瓦解,欲为乱者十家而七。客谓高皇帝曰:时可矣。高皇帝曰:待之,圣人当起东南间。不一年,陈胜吴广发矣。高皇始于丰沛,一倡天下不期而向应者不可胜数也。此所谓蹈瑕候间,因秦之亡而动者也。百姓愿之,若旱之望雨,故起于行陈之中而立为天子,功高三王,德传无穷。今大王见高皇帝得天下之易也,独不观近世之吴楚乎。夫吴王赐号为刘氏祭酒,复不朝,王四郡之众,地方数千里,内铸消铜以为钱,东煮海水以为盐,上取江陵木以为船,一船之载当中国数十两车,国富民众。行珠玉金帛赂诸侯宗室大臣,独窦氏不与。计定谋成,举兵而西。破于大梁,败于狐父,奔走而东,至于丹徒,越人禽之,身死绝祀,为天下笑。夫以吴越之众不能成功者何。诚逆天道而不知时也。方今大王之兵众不能十分吴楚之一,天下安宁有万倍于吴楚之时,愿大王从臣之计。大王不从臣之计,今见大王事必不成而语先泄也。臣闻微子过故国而悲,于是作麦秀之歌,是痛纣之不用王子比干也。故孟子曰纣贵为天子,死曾不若匹夫。是纣先自绝于天下久矣,非死之日而天下去之。今臣亦窃悲大王弃千乘之君,必且赐绝命之书,为群臣先,死于东宫也。于是王气怨结而不扬,涕满匡而横流,即起,历阶而去。王有孽子不害,最长,王弗爱,王、王后、太子皆不以为子兄数。不害有子建,材高有气,常怨望太子不省其父;又怨时诸侯皆得分子弟为侯,而淮南独二子,一为太子,建父独不得为侯。建阴结交,欲告败太子,以其父代之。太子知之,数捕系而榜笞建。建具知太子之谋欲杀汉中尉,即使所善寿春庄芷以元朔六年上书于天子曰:毒药苦于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耳利于行。今淮南王孙建,材能高,淮南王王后荼、荼子太子迁常疾害建。建父不害无罪,擅数捕系,欲杀之。今建在,可徵问,具知淮南阴事。书闻,上以其事下廷尉,廷尉下河南治。是时故辟阳侯孙审卿善丞相公孙弘,怨淮南厉王杀其大父,乃深购淮南事于弘,弘乃疑淮南有畔逆计谋,深穷治其狱。河南治建,辞引淮南太子及党与。淮南王患之,欲发,问伍被曰:汉廷治乱。伍被曰:天下治。王意不说,谓伍被曰:公何以言天下治也。被曰:被窃观朝廷之政,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长幼之序,皆得其理,上之举错遵古之道,风俗纪纲未有所缺也。重装富贾,周流天下,道无不通,故交易之道行。南越宾服,羌僰入献,东瓯入降,广长榆,开朔方,匈奴折翅伤翼,失援不振。虽未及古太平之时,然犹为治也。王怒,被谢死罪。王谓被曰:山东即有兵,汉必使大将军将而制山东,公以为大将军何如人也。被曰:被所善者黄义,从大将军击匈奴,还,告被曰:大将军遇士大夫有礼,于士卒有恩,众皆乐为之用。骑上下山若蜚,材干绝人。被以为材能如此,数将习兵,未易当也。及谒者曹梁使长安来,言大将军号令明,当敌勇敢,常为士卒先。休舍,穿井未通,须士卒尽得水,乃敢饮。军罢,卒尽已渡河,乃渡。皇太后所赐金帛,尽以赐军吏。虽古名将弗过也。王默然。淮南王见建已徵治,恐国阴事且觉,欲发,被又以为难,乃复问被曰:公以为吴兴兵是邪非也。被曰:以为非也。吴王至富贵也,举事不当,身死丹徒,头足异处,子孙无遗类。臣闻吴王悔之甚。愿王孰虑之,无为吴王之所悔。王曰:男子之所死者一言耳。且吴何知反,汉将一日过成皋者四十馀人。今我令楼缓先要成皋之口,周被下颍川兵塞轘辕、伊阙之道,陈定发南阳兵守武关。河南太守独有雒阳耳,何足忧。然此北尚有临晋关、河东、上党与河内、赵国。人言曰绝成皋之口,天下不通。据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公以为何如。被曰:臣见其祸,未见其福也。王曰:左吴、赵贤、朱骄如皆以为有福,什事九成,公独以为有祸无福,何也。被曰:大王之群臣近幸素能使众者,皆前系诏狱,馀无可用者。王曰:陈胜、吴广无立锥之地,千人之聚,起于大泽,奋臂大呼而天下响应,西至于戏而兵百二十万。今吾国虽小,然而胜兵者可得十馀万,非直适戍之众,鐖凿棘矜也,公何以言有祸无福。被曰:往者秦为无道,残贼天下。兴万乘之驾,作阿房之宫,收太半之赋,发闾左之戍,父不宁子,兄不便弟,政苛刑峻,天下熬然若焦,民皆引领而望,倾耳而听,悲号仰天,叩心而怨上,故陈胜大呼,天下响应。当今陛下临制天下,一齐海内,汎爱蒸庶,布德施惠。口虽未言,声疾雷霆,令虽未出,化驰如神,心有所怀,威动万里,下之应上,犹影响也。而大将军材能不特章邯、杨熊也。大王以陈胜、吴广谕之,被以为过矣。王曰:苟如公言,不可徼幸邪。被曰:被有愚计。王曰:奈何。被曰: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朔方之郡田地广,水草美,民徙者不足以实其地。臣之愚计,可伪为丞相御史请书,徙郡国豪杰任侠及有耐罪以上,赦令除其罪,产五十万以上者,皆徙其家属朔方之郡,益发甲卒,急其会日。又伪为左右都司空上林中都官诏狱逮书,以逮诸侯太子幸臣。如此则民怨,诸侯惧,即使辩武随而说之,傥可徼幸什得一乎。王曰:此可也。虽然,吾以为不至若此。于是王乃令官奴入宫,作皇帝玺,丞相、御史、大将军、军吏、中二千石、都官令、丞印,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汉使节法冠,欲如伍被计。使人伪得罪而西,事大将军、丞相;一日发兵,使人即刺杀大将军青,而说丞相下之,如发蒙耳。王欲发国中兵,恐其相、二千石不听。王乃与伍被谋,先杀相、二千石;伪失火宫中,相、二千石救火,至即杀之。计未决,又欲令人衣求盗衣,持羽檄,从东方来,呼曰南越兵入界,欲因以发兵。乃使人至庐江、会稽为求盗,未发。王问伍被曰:吾举兵西向,诸侯必有应我者;即无应,奈何。被曰:南收衡山以击庐江,有寻阳之船,守下雉之城,结九江之浦,绝豫章之口,彊弩临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东收江都、会稽,南通劲越,屈彊江淮间,犹可得延岁月之寿。王曰:善,无以易此。急则走越耳。于是廷尉以王孙建辞连淮南王太子迁闻。上遣廷尉监因拜淮南中尉,逮捕太子。至淮南,淮南王闻,与太子谋召相、二千石,欲杀而发兵。召相,相至;内史以出为解。中尉曰:臣受诏使,不得见王。王念独杀相而内史中尉不来,无益也,即罢相。王犹豫,计未决。太子念所坐者谋刺汉中尉,所与谋者已死,以为口绝,乃谓王曰:群臣可用者皆前系,今无足与举事者。王以非时发,恐无功,臣愿会逮。王亦偷欲休,即许太子。太子即自刭,不殊。伍被自诣吏,因告与淮南王谋反,反踪迹具如此。吏因捕太子、王后,围王宫,尽求捕王所与谋反宾客在国中者,索得反具以闻。上下公卿治,所连引与淮南王谋反列侯二千石豪杰数千人,皆以罪轻重受诛。衡山王赐,淮南王弟也,当收坐,有司请逮捕衡山王。天子曰:诸侯各以其国为本,不当相坐。与诸侯王列侯会肄丞相诸侯议。赵王彭祖、列侯臣让等四十三人议,皆曰:淮南王安甚大逆无道,谋反明白,当伏诛。胶西王臣端议曰:淮南王安废法行邪,怀诈伪心,以乱天下,荧惑百姓,倍畔宗庙,妄作妖言。春秋曰臣无将,将而诛。安罪重于将,谋反形已定。臣端所见其书节印图及他逆无道事验明白,甚大逆无道,当伏其法。而论国吏二百石以上及比者,宗室近幸臣不在法中者,不能相教,当皆免官削爵为士伍,毋得宦为吏。其非吏,他赎死金二斤八两。以章臣安之罪,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敢复有邪僻倍畔之意。丞相弘、廷尉汤等以闻,天子使宗正以符节治王。未至,淮南王安自刭杀。王后荼、太子迁诸所与谋反者皆族。天子以伍被雅辞多引汉之美,欲勿诛。廷尉汤曰:被首为之画反谋,被罪无赦。遂诛被。国除为九江郡。
按《汉书·淮南王传》:淮南王安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亦二十馀万言。时武帝方好艺文,以安属为诸父,辨博善为文辞,甚尊重之。每为报书及赐,常召司马相如等视草乃遣。初,安入朝,献所作内篇,新出,上爱秘之。使为离骚传,旦受诏,日食时上。又献颂德及长安都国颂。每宴见,谈说得失及方技赋颂,昏莫然后罢。
淮南子部汇考二
《汉·高诱鸿烈解二十一卷》按《诱自序》:淮南王名安厉王长子长,高皇帝之子也,其母赵氏女为赵王张敖美人。高皇帝七年,讨韩信于铜鞮,信亡走匈奴。上遂北至楼烦还过赵,不礼赵王,赵王献美女,赵氏女得,幸,有身。赵王不敢内之宫,为筑舍于外。及贯高等谋反发觉,并逮治王,尽收王家及美人,赵氏女亦与焉。吏:以其得幸,有身。闻上,上方怒赵,王未理也,赵美人弟兼因辟阳侯审食其言之吕后,吕后,不肯白,辟阳侯亦不强争。及赵美人生男,恚,而自杀。吏奉男诣上,上命。吕后母之,封为淮南王。暨孝文皇帝即位,长弟上书愿相见。诏至长安,日从游宴骄蹇如家人。兄弟怨辟阳侯不争其母于吕后因椎杀之,上非之肉袒北阙谢罪,夺四县还归国,为黄屋左纛称东帝,坐徙蜀严道死于雍上。闵之封其四子为列侯,时民歌之曰:一尺缯好童,童一升粟饱。蓬蓬兄弟二,人不能相容。上闻之曰:以我贪其地耶?乃召四侯而封之。其一病薨,长子安袭封淮南王,次为衡山王,次为庐江王,太傅贾谊谏曰:怨仇之人不可贵也。后淮南衡山卒反,如贾谊言。初安辩达善属文于皇帝为从父,数上书召见孝文皇帝,甚重之。诏使为离骚赋,自旦受诏日早食已,上爱而秘之,方术之士多往归焉。于是,遂与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共讲论道德,总统仁义而著此书,其旨近老子澹泊无为、蹈虚守静、出入经道、言其大也,则焘天载地说其细也,则沦于无垠及古今治乱存亡,祸福世间诡异瑰奇之事,其义著其文富物事之类无所不载,然其大较归之于道。号曰:《鸿烈》,鸿大也,烈明也,以为大明道之言也。故夫学者不论淮南,则不知大道之深也。是以先贤通儒述作之士,莫不援采以验经传,以父讳长。故其所著诸长字皆曰:修光禄大夫刘向校定,撰具名之淮南,又有十九篇者谓之《淮南·外篇》自诱之少从,故侍中同县卢君受其句读,诵举大义会,遭兵灾天下。棋峙亡失,书传废不寻修二十馀载,建安十年辟司空掾,除东郡濮阳令,睹时人少为淮南者,惧遂陵迟。于是以朝餔事毕之间乃深思先师之训,参以经传道家之言,比方其事为之注解,悉载本文并举音读。典农中郎将弁揖借八卷刺之,会揖身丧遂亡不得,至十七年迁监河东,复更补足浅学寡见,未能备悉其所不达注以未闻,唯博物君子览而详之,以劝后学者云尔。汉河东高诱撰。
《明·张榜·淮南子鸿烈解删 卷》按《顾起元序》:余汜览诸家于先秦,得韩非氏于西京,得刘安氏之二子者,其为侯王子也,同其恢奇好著书,同其究竟亦略同。其人吾无取焉?尔其书则学士
所同哜嗜者也,而亦夐乎有辨韩非氏孽公子也,几而侪韦带愤而为言,言多感忾而幽沉。刘安氏汰公子也,虑亡不帝制侈而为言,言多缤纷而闳廓韩也,蒿目世情之里而钻入之,收其言可裨吾精严,去其刻而可矣!刘也盱衡人世之表而苞络之,收其言足裨吾广博,去其诞而可矣!且夫韩也主乎刱者也,匪直刻也,时而走于僻刘也,取材百氏,故时诞时沿时俚其馀谓安独刱者也。八公氏众竫之,刘安才一裁之尔矣!故又时乎复时乎杂,故韩可遍涉而安之语必不可无裁,裁诞也裁,习也裁,俚也裁,杂也裁复也,而千古无刘安氏俪矣!今世亦多有裁之者,知裁而离之也,未知乎裁而合之也,睹蜀锦之寸颣也,片痕也剪而去之,而碎之以为带以为囊,惜乎!其小周而不适乎?大制也哉。裁文如此不若其已,吾友张宾王及李汝谦昆季取《鸿烈》,手定之,剔去其濊而总为全瑜,骤阅之二十一章,犹是故局焉?缕而按之脉络犹是也,滋洽矣气格犹是也,滋劲矣枝理犹是也,滋秩矣!萚去而滋藻矣!庸刊而滋奇矣!试取韩公子言顜之而乃非敌也。刘安氏之言曰:作书喻意俟清明之士执元鉴于心者焉。微三君子畴当之子云:有言千载而下。有子云者知子云,呜呼!畴知夫千载而下,不为刘安氏也者,功刘安氏也哉!
淮南子部汇考三
《汉书·艺文志》《杂家》
淮南内二十一篇。〈注〉王安。淮南外三十三篇。
师古曰内篇论道外篇杂说
《隋书·经籍志》《杂家》
《淮南子》二十一卷,〈注〉汉淮南王刘安撰,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注〉高诱注。《唐书·艺文志》《杂家》
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注〉淮南王刘安。高诱注《淮南子》二十一卷,又《淮南·鸿烈音》二卷
《宋史·艺文志》《杂家》
《淮南子鸿烈解》二十一卷许慎注《淮南子》二十一卷
高诱注《淮南子》二十一卷
《宋·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證》《杂家》
淮南内书二十一篇《淮南王安传》: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亦二十馀万言。安入朝,献所作内篇,新出,上爱秘之。西京杂记安著《鸿烈》二十一篇,鸿大也,烈明也,言大明礼教。自云:字中皆挟风霜扬子云:以为一出一入字直百金。〈注〉安与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八人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共著此书。
《马端临·文献通考》《杂家考》
淮南子二十一卷晁氏曰:汉刘安撰《淮南》,厉王长子也,袭封招致诸儒方士讲论道德总统仁义,著《内书》二十一篇号曰:《鸿烈》,鸿大也,烈明也,以为大明道之言也,避父讳以长。为修后汉许慎注,慎自名注曰:记上今存《原道》、《俶真》、《天文》、《地形》、《时则》、《览冥》、《精神》、《本经》、《主术》、《缪称》、《齐俗》、《道应》、《汜论》、《诠言》、《兵略》、《说山》、《说林》等十七篇。李氏书目亦云:第七第十九亡。崇文目则云:存者十八篇。盖李氏亡二篇,崇文亡三篇,家本又少其一俟。求善本是正之,〈按:今本仍有人间修务泰族要略四篇岂晁氏未见耶?〉《容斋洪氏随笔》曰:淮南王安招致宾客方术之士,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汉书·艺文志》淮南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列于杂家今所存者二十一卷,盖内篇也。寿春有八公山正安所延致客之处,传记不见姓名而高诱序以为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然惟左吴、雷被、伍被见于史,雷被者盖为安所斥而亡之长安,上书者疑不得为宾客之贤者也。
《高氏子略》曰:少爱读楚辞、淮南小山篇,耸峻瑰磊他人制作不可企攀者,又慕其《离骚》有传窈窕多思致。每曰:淮南天下奇才也,又读其书二十篇,篇中文章无所不有,如与《庄列》、《吕氏春秋》、《韩非子》诸篇相经纬表里何?其意之杂出,文之沿复也。《淮南》之奇出于《离骚》,《淮南》之放得于《庄列》、《淮南》之议论错于不韦之流,其精好者又如玉杯繁露之书,是又非独出于淮南,所谓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大山小山诸人各以才智辩谋出奇驰隽,所以其书驳然不一。虽然淮南一时所延,盖又非止苏飞之流也,当是时孝武皇帝隽锐好奇,盖又有甚于淮南。内篇一陈与帝心合,内少君下王母聘方士搜蓬莱神仙谲怪,日日作新,其有感于淮南所谓昆崙增城、璇室悬圃、弱水流沙者乎。武虽不仙犹享多寿,王何为者卒不克终?士之误人一至于此。然其文字殊多新特,士之厌常玩俗者往往爱其书,况其推测物理,探索阴阳大有卓然出人意表者。惟扬雄氏曰:淮南说之用不如太史公之用,太史公之用圣人将有取焉,淮南鲜取焉耳。悲夫!
《周氏涉笔》曰:《淮南子》多本文子因而出入儒、墨、名、
法诸家,虽章分事汇欲成其篇,而本末愈不相应,且并其事自相舛错,如云:武王伐纣,载尸而行,海内未定故不为三年之丧。又云:天下未定,海内未辑,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使夷狄各以其贿来贡,辽远未能至,故治三年之丧殡两楹以俟远方。当诸子放言之时不自相考,几无一可信者。又谓:武王用太公之计为三年丧,以不蕃人类。又甚矣!陈氏曰:按《唐志》又有高诱注,今本记题许慎注,而详序文即是高诱不可晓也。序言:自诱之少从同县,卢君受其句读。卢君者,植也,与之同县,则诱乃涿郡人。又言建安十年,辟司空掾东郡濮阳令,十七年迁监河东,则诱乃汉末人。其出处略可见。
淮南子部总论
《淮南鸿烈解》《要略》
《鸿烈》二十篇略数,其要明,其所指序,其微妙论,其大体也。夫作为书论者,所以纪纲道德,经纬人事,上考之天,下揆之地,中通诸理,虽未能抽引元妙之中才,繁然足以观终始矣。总要举凡,而语不剖判纯朴,靡散大宗,惧为人之惛惛然弗能知也;故多为之辞,博为之说,又恐人之离本就末也。故言道而不言事,则无以与世浮沉;言事而不言道,则无以与化游息。故著二十篇,有《原道》、有《俶真》、有《天文》、有《地形》、有《时则》、有《览冥》、有《精神》、有《本经》、有《主术》、有《谬称》、有《齐俗》、有《道应》、有《汜论》、有《诠言》、有《兵略》、有《说山》、有《说林》、有《人间》、有《修务》、有《泰族》也。《原道》者,虑牟〈虑牟犹规模也〉六合,混沌万物,象太一之容,测窈冥之深,以翔虚无之轸,托小以苞大,守约以治广,使人知先后之祸福,动静之利害。诚通其志,浩然可以大观矣。欲一言而寤,则尊天而保真;欲再言而通,则贱物而贵身;欲参言而究,则外物而反情。执其大指,以内洽五藏,瀸涩肌肤,被服法则,而与之终身,所以应待万方,览耦百变也。若转丸掌中,足以自乐也。《俶真》者,穷逐终始之化,嬴垀〈音呼〉有无之精,离别万物之变,合同死生之形。使人遗物反己,审仁义之间,通同异之理,观至德之统,知变化之纪,说符元妙之中,通回造化之母也。《天文》者,所以和阴阳之气,理日月之光,节开塞之时,列星辰之行,知逆顺之变,避忌讳之殃,顺时运之应,法五神之常,使人有以仰天承顺,而不乱其常者也。《地形》者,所以穷南北之修,极东西之广,经山陵之形,区川谷之居,明万物之主,知生类之众,列山渊之数,规远近之路。使人通回周备,不可动以物,不可惊以怪者也。《时则》者,所以上因天时,下尽地力,据度行当,合诸人则,刑十二节,以为法式,终而复始,转于无极,因循放依,以知祸福,操舍开塞,各有龙忌,〈中国以鬼神之日忌北胡南越皆谓之请龙〉发号施令,以时教期。使君人者知所以从事。《览冥》者,所以言至精之通九天也,至微之沦无形也,纯粹之入至清也,昭昭之通冥冥也。乃始揽物引类,览取挢掇,浸想宵类,物之可以喻意象形者,乃以穿通窘滞,决渎壅塞,引人之意,系之无极,乃以明物类之感,同气之应,阴阳之合,形埒之朕,所以令人远观博见者也。《精神》者,所以原本人之所由生,而晓寤其形骸九窍,取象于天,合同其血气,与雷霆风雨比类其喜怒,与昼宵寒暑并明,审死生之分,别同异之迹,节动静之机,以反其性命之宗,所以使人爱养其精神,抚静其魂魄,不以物易己,而坚守虚无之宅者也。《本经》者,所以明大圣之德,通维初之道,埒略衰世古今之变,以褒先世之隆盛,而贬末世之曲政也。所以使人黜耳目之聪明,精神之感动,樽流遁之观,节养性之和,分帝王之操,列小大之差者也。《主术》者,君人之事也。所以因任督责,使群臣各尽其能也。明摄权操柄,以制群下,提名责实,考之参伍,所以使人主秉数持要,不妄喜怒也。其数直施而正邪,外私而立功,使百官条通而辐辏,各务其业,人致其功。此主术之明也。《缪称》者,破碎道德之论,差次仁义之分,略杂人间之事,总同乎神明之德,假像取耦,以相譬喻,断短为节,以应小具。所以曲说攻论,应感而不匮者也。《齐俗》者,所以一群生之短修,同九夷之风气,通古今之论,贯万物之理,财制礼义之宜,擘画人事之终始者也。《道应》者,揽掇遂事之踪,追观往古之迹,察祸福利害之反,考验乎老庄之术,而以合得失之势者也。《汜论》者,所以箴缕縩繺之间,揳唲齵之郤也。接径直施,以推本朴,而兆见得失之变,利病之反,所以使人不妄没于势利,不诱惑于事态,有符𥍓晲,兼稽时世之变,而与化推移者也。《诠言》者,所以譬类人事之指,解喻治乱之体也。差择微言之眇,诠以至理之文,而补缝过失之阙者也。《兵略》者,所以明战胜攻取之数,形机之势,诈谲之变,体因循之道,操持后之论也。所以知战阵分争之非道不行也,知攻取坚守之非德不强也。诚明其意,进退左右无所失击危,乘势以为资,清静以为常,避实就虚,若驱群羊,此所以言兵也。《说山》、《说林》者,所以窍窈穿凿百事之壅遏,而通行贯扃万物之窒塞者也。假譬取象,异类殊形,以领理人之意,懈堕结细,说捍博囷而以明事埒事者也。《人间》者,所以观祸福之变,察利害之反,钻脉得失之迹,标举终始之坛也。分别百事之微,敷陈存亡之机,使人知祸之为福,亡之为得,成之为败,利之为害也。诚喻至意,则有以倾侧偃仰世俗之间,而无伤乎谗贼螫毒者也。《修务》者,所以为人之于道未淹,味论未深,见其文辞,反之以清静为常,恬淡为本,则懈堕分学,纵欲适情,欲以偷自佚,而塞于大道也。今夫狂者无忧,圣人亦无忧。圣人无忧,和以德也;狂者无忧,不知祸福也。故通而无为也,与塞而无为也同;其无为则同,其所以无为则异。故为之浮称流说其所以能听,所以使学者孳孳以自几也。《泰族》者,横八极,致高崇,上明三光,下和水土,经古今之道,治伦理之序,总万方之指,而归之一本,以经纬治道,纪纲王事,乃原心术,理性情,以馆清平之灵,澄彻神明之精,以与天和相婴薄,所以览五帝三王,怀天气,抱天心,执中含和,德形于内,以莙凝天地,发起阴阳,序四时,正流方,绥之斯宁,推之斯行,乃以陶冶万物,游化群生,唱而和,动而随,四海之内,一心同归。故景星见,祥风至,黄龙下,凤巢列树,麟止郊野。德不内形,而行其法籍,专用制度,神祇弗应,福祥不归,四海不宾,兆民弗化。故德形于内,治之大本。此《鸿烈》之《泰族》也。凡属书者,所以窥道开塞,庶后世使知举错取舍之宜适,外与物接而不眩,内有以处神养气,宴炀至和,而己自乐所受乎天地者也。故言道而不明终始,则不知所仿依;言终始而不明天地四时,则不知所避讳;言天地四时而不引譬援类,则不识精微;言至精而不原人之神气,则不知养生之机;原人情而不言大圣之德,则不知五行之差;言帝道而不言君事,则不知小大之衰;言君事而不为称喻,则不知动静之宜;言称喻而不言俗变,则不知合同大指;己言俗变而不言往事,则不知道德之应;知道德而不知世曲,则无以耦万方;知汜论而不知诠言,则无以从容;通书文而不知兵指,则无以应卒己;知大略而不知譬喻,则无以推明事;知公道而不知人间,则无以应祸福;知人间而不知修务,则无以使学者劝力。欲强省其辞,览总其要,弗曲行区入,则不足以穷道德之意。故著书二十篇,则天地之理究矣,人间之事接矣,帝王之道备矣。其言有小有巨,有微有粗,指奏卷异,各有为语。今专言道,则无不在焉,然而能得本知未者,其唯圣人也。今学者无圣人之才,而不为详说,则终身颠顿乎混溟之中,而不知觉寤乎昭明之术矣。今《易》之《乾》、《坤》,足以穷道通意也,八卦可以识吉凶、知祸福矣,然而伏羲为之六十四变,周室增以六爻,所以原测淑清之道,而捃逐万物之祖也。夫五音之数不过宫商角徵羽,然而五弦之琴不可鼓也。必有细大驾和,而后可以成曲。今画龙首,观者不知其何兽也,具其形,则不疑矣。今谓之道则多,谓之物则少,谓之术则博,谓之事则浅,推之以论,则无可言者,所以为学者,固欲致之不言而已也。夫道论至深,故多为之辞,以抒其情;万物至众,故博为之说,以通其意。辞虽坛卷连漫,绞纷远援,所以洮汰涤荡至意,使之无凝竭底滞,捲握而不散也。夫江河之腐胔,不可胜数,然祭者汲焉,大也。一杯酒白,蝇渍其中,匹夫弗尝者,小也。诚通乎二十篇之论,睹凡得要,以通九野,径十门,外天地,捭山川,其于逍遥一世之间,宰匠万物之形,亦优游矣。若然者,挟日月而不烑,〈音姚〉润万物而不耗。曼兮洮兮,足以览矣,藐兮浩兮,旷旷兮,可以游矣。文王之时,纣为天子,赋敛无度,杀戮无止,康梁沉湎,宫中成市,作为炮烙之刑,刳谏者,剔孕妇,天下同心而苦之。文王四世累善,修德行义,处岐周之间,地方不过百里,天下二老归之。文王欲以卑弱制强暴,以为天下去残除贼而成王道,故太公之谋生焉。文王业之而不卒,武王继文王之业,用太公之谋,悉索薄赋,躬擐甲冑,以伐无道而讨不义,誓师牧野,以践天子之位。天下未定,海内未辑,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以俟远方。武王立三年而崩,成王在襁褓之中,未能用事,蔡叔、管叔,辅公子禄父而欲为乱,周公继文王之业,持天子之政,以股肱周室,辅翼成王,惧争道之不塞,臣下之危上也,故纵马华山,放牛桃林,败鼓折枹,搢笏而朝,以宁静王室,镇抚诸侯。成王既壮,能从政事,周公受封于鲁,以此移风易俗。孔子修成、康之道,述周公之训,以教七十子,使服其衣冠,修其篇籍,故儒者之学生焉。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禹之时,天下大水,禹身执蔂垂,以为民先,剔河而道九岐,凿江而通九路,辟五湖而定东海,当此之时,烧不暇撌,濡不给扢,死陵者葬陵,死泽者葬泽,故节财、薄葬、闲服生焉。齐桓公之时,天子卑弱,诸侯力征,南北,交伐中国,中国之不绝如线。齐国之地,东负海而北障河,地狭田少,而民多智巧,桓公忧中国之患,苦南北之乱,欲以存亡继绝,崇天子之位,广文、武之业,故《管子》之书生焉。齐景公内好声色,外好狗马,猎射忘归,好色无辩。作为路寝之台,族铸大钟,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钟赣,〈赣赐也一钟十斛一朝晹群臣工万斛〉梁丘据、子家哙道于左右,故晏子之谏生焉。晚世之时,六国诸侯,溪异谷别,水绝山隔,各自治其境内,守其分地,握其权柄,擅其政令。下无方伯,上无天子,力征争权,胜者为右,恃连与国,约重致,剖信符,结远援,以守其国家,持其社稷,故纵横修短生焉。申子者,韩昭釐之佐,韩、晋别国也。地墽〈音敲〉民险,而介于大国之间,晋国之故礼未灭,韩国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后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后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书生焉。秦国之俗,贪狠强力,寡义而趋利。可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劝以赏,而不可厉以名。被险而带河,四塞以为固,地利形便,畜积殷富。孝公欲以虎狼之势而吞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若刘氏之书,观天地之象,通古今之事,权事而立制,度刑而施宜,原道之心,合三王之风,以储与扈冶。元眇之中,精摇靡览,弃其畛挈,斟其淑静,以统天下,理万物,应变化,通殊类,非循一迹之路,守一隅之指,拘系牵连于物,而不与世推移也。故置之寻常而不塞,布之天下而不窕。
《淮南集解》《诸家总评》
《扬氏·法言》曰:或曰:淮南、太史公,其多知欤。曷其杂也。曰:杂乎杂。人病以多知为杂,惟圣人为不杂。又曰:淮南子其一出一入,字直百金。
《刘氏·文心雕龙》:列子有移山跨海之谈,淮南有倾天折地之说。
《刘氏·史通》曰:《淮南子》牢笼天地,博极古今。
《高氏子略》曰:淮南王尚志谋,募奇士宾馆一开天下隽绝驰骋之流,无不雷奋云集𧔧议横起,瑰诡作新可谓一时杰出之作矣!
《黄氏日抄》曰:《淮南·鸿烈》者,淮南王刘安以文辩致天下方术之士,会粹诸子旁搜异闻以成之,凡阴阳造化、天文地理、四夷百蛮之远、昆虫草木之细、瑰奇诡异足以骇人耳目者,无不森然罗列其间,盖天下类书之博者也。
芦泉刘氏曰:右《淮南》一书,其书乃全取文子而分析,其言杂以《吕氏春秋》、《庄列》、《邓析》、《慎子》、《山海经》、《尔雅》诸书及当日所召宾客之言,故文驳乱,序事自相舛错。汉许慎:记上而高诱为之注,记上犹言标题进呈也,故称职称臣先儒误以为慎注,又疑非诱注。按:注中不知者云诱不敏,则为诱注明矣!其书虽无足深取,然论律吕而存古乐,论躔度而存历数,天文地形亦有当留心者。
《王氏文训》曰:荀卿氏、扬雄氏则以明先圣之学为文,淮南氏则以总统道德仁义而蹈虚守静,出入经道为文。
王氏卮言曰:《淮南·鸿烈》虽似错杂而气法如一,当由刘安手裁。
孙矿曰:篇中清净无为皆老庄,陈语正以旁喻奇峭俊拔胜。读《淮南》者当在此不在彼也。
淮南子部艺文
《淮南子辨》宋·周必大
《淮南鸿烈解》
二十一卷,汉刘安撰。安淮南厉王长之子,招致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讲论道德、总统仁义,著《内书》二十一篇,李氏书目云:第七第十九亡。崇文总目云:存者十八篇,今所传《原道》、《俶真》、《天文》、《地形》、《时则》、《冥览》、《精神》、《本经》、《主术》、《缪称》、《齐俗》、《道应》、《汜论》、《诠言》、《兵略》、《说山》、《说林》、《人间》、《修务》、《泰族》等训连卷末《要略》共二十一篇,似未尝亡也。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又有《外书》三十三篇。《汉志》与《内书》同列于杂家中,《外书》余皆未见。《淮南子》多本文子而出入儒、墨、名、法诸家,非成于一人之手,故前后有自相矛盾者,有乱言而乖事实者,既曰:武王伐纣,载尸而行,海内未定故不为三年之丧。又曰: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使夷狄各以其贿来贡,辽远未能至故治三年之丧殡两楹以俟远方。三代时无印,周官所掌之玺节,郑氏虽谓如今之印章其实与角虎、人龙、符旌诸节并用,不过手执之以表信耳。今乃曰:鲁国召子贡授以大将军印。如是之类不能尽举也。昔吕不韦相秦亦致辨士,使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十二记六论八览,其说虽未纯要,其首尾以类粲然成一家言,非淮南之杂也。古人立论言汉不如秦,秦不如周,信矣哉!淮南子部纪事
《汉书·刘向传》:上复兴神仙方术之事,而淮南有枕中鸿宝苑秘书。书言神仙使鬼物为金之术,及邹衍重道延命方,世人莫见,而更生父德武帝时治淮南狱得其书。更生幼而读诵,以为奇,献之,言黄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铸作事,费甚多,方不验。上乃下更生吏,吏劾更生铸伪黄金,系当死。更生兄阳城侯安民上书,入国户半,赎更生罪。上亦奇其材,得踰冬减死论。淮南子部杂录
《西溪丛语》:《淮南子》云:武王破纣杀之于宣室。许叔重云:宣室朝歌城外,宣室殷宫,名一曰宣室,狱也。音宣和之宣,汉未央前殿有宣室、温室,音暄。见集韵。齐斧虞喜志林,齐侧阶切凡师出,齐戒入庙受斧,故云齐也,陈琳云腰领不足以膏,齐斧服虔。注云:易丧其资,斧张晏,斧钺也,以整齐天下应劭,云齐利也,萧斧或云钺斧也。《淮南子》云:磨萧斧以伐朝菌。萧之义未详,《太平御览》引《汉书·王莽传》:丧其齐斧,音齐。《容斋续笔》:汉淮南厉王死,民作歌以讽文帝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此史汉所书也。高诱作《鸿烈解》叙及许叔重注文,其辞乃云:一尺缯好童,童一升粟饱。蓬蓬兄弟二,人不能相容。殊为不同,后人但引尺布斗粟之喻耳。厉王子安复为王招致宾客方术之士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汉书·艺文志》、《淮南》内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列于杂家。今所存者二十一卷盖内篇也。寿春有八公山正安所延致客之处,传记不见姓名而高诱叙以为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然惟左吴、雷被、伍被、见于史,雷被者为安所斥而亡之长安,上书者疑不得为宾客之贤也。《芥隐笔记》:淮南子水清则鱼聚,木茂而鸟乐,所以老杜有林茂鸟攸归,水深鱼知聚。
《焦氏笔乘》:《淮南子》缠以朱丝,缠读如战古乐府,有双行缠谓行縢,即足衣也。宋人诗:青罗包髻白行缠,不是凡人不是仙。以平声读之矣。
《丹铅总录》:荣音与融同,楚越齐鲁其音皆同也。按《淮南子》云:圣人之能固已多矣,而所守又约,故动而必荣。愚人之知固已少矣,其所事者多,故动而必穷。《以荣与穷叶越绝》书曰:种留封侯不知令终,二贤比得种独不荣,以荣与终。叶古韵已如此,后世入庚字韵,盖误以萦为荣也。
《弇州山人艺苑》卮言:《吕氏春秋》文有绝佳者,有绝不佳者,以非出一手故耳。《淮南鸿烈》虽以错杂而气法如一,当由刘安手裁。扬子云称其一出一入字直百金。
弇州山人宛委馀编自古文章之士,称以仙去者理或有之,盖天地冲美秀特之气见,畀特多生,有所自出有所为,则去有所归,固其宜耳。淮南王与八公,上升东方朔为华阳洞主之类。
《淮南子》云:桀囚于焦门,悔不杀汤于夏台;纣囚于宣室,悔不诛文王于羑里;纣不闻拘于宣室,果系所也。汉不宜以名斋殿。
《淮南子》:武王剋殷欲筑宫于五行之山。注谓:上党地。杨用修引列子称:太行为太形,从形字,音此。亦一證也。
《淮南子》: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之而不听,宰折睢不争而听。孔子马为野人所系,子贡巧说而不得,马圉拙说而得。疑亦寓言也。
《淮南子》云:禹娶涂山氏治洪水,通轘辕山化为熊涂山氏,至嵩高山下化为石。大抵不经之论。
《淮南子》曰:桀之力能伸铁钩索其臣,推移大戏水杀鼋鼍,陆捕熊虎。由此观之纣得祸之操,所以远过于桀也。
《日知录》:《淮南子》诠言:训羿死于桃棓。注云:棓,大杖以桃木为之,以击杀羿,自是以来鬼畏桃也。说山训羿死,桃部不给射。注云:桃棓,地名,按部即棓字一人注书而前后不同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