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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二百六十一卷目录
三礼部总论二
宋朱子全书〈论考礼纲领〉
朱子大全集〈答应仁仲〉
元吴澄三礼叙录〈仪礼 周礼 礼记〉
群书备考〈三礼〉
宋朱子全书〈论考礼纲领〉
朱子大全集〈答应仁仲〉
元吴澄三礼叙录〈仪礼 周礼 礼记〉
群书备考〈三礼〉
经籍典第二百六十一卷
三礼部总论二
《朱子全书一》《礼纲领》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毫不得,添他一毫不得。惟是圣人之心与天合一,故行出这礼,无一不与天合。其间曲折厚薄浅深,莫不恰好。这都不是圣人白撰出,都是天理决定合著如此。后之人此心未得似圣人之心,只得将圣人已行底,圣人所传于后世底,依这样子做。得合时,便是合天理之自然。
圣人有作,古礼未必尽用。须别有个措置,视许多琐细制度,皆若具文,且是要理会大本大原。曾子临死丁宁说: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上许多正是大本大原。如今所理会许多,正是笾豆之事。曾子临死,教人不要去理会这个。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非是孔子,如何尽做这事。到孟子已是不说到细碎上,只说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餰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这三项便是大原大本。又如说井田,也不曾见周礼,只据诗里说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只用诗意带将去。后面说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只说这几句,是多少好。这也是大原大本处。看孟子不去理会许多细碎,只理会许多大原大本。又曰:公今且收拾这心下,勿为事物所胜。且如一日全不得去讲明道理,不得读书,只去应事,也须使这心常常在这里。若不先去理会得这本领,只要去就事上理会,虽是理会得许多骨董,只是添得许多杂乱,只是添得许多骄吝。
今日百事无人理会。姑以礼言之,古礼既莫之考,至于后世之沿革因袭者,亦浸失其意而莫之知矣。非止浸失其意,以至名物度数,亦莫有晓者。差舛讹谬,不堪著眼。三代之礼,今固难以尽见。其略幸散见于他书,如仪礼十七篇多是士礼,邦国人君者仅存一二。遭秦人焚灭之后,至河间献王始得邦国礼五十八篇献之,惜乎不行。至唐,此书尚在,诸儒注疏犹时有引为说者。及后来无人说著,则书亡矣,岂不大可惜。叔孙通所制汉仪,及曹褒所修,固已非古,然今亦不存。唐有开元显庆二礼,显庆已亡,开元袭隋旧为之。本朝修开宝礼,多本开元,而颇加详备。及政和间修五礼,一时奸邪以私智损益,疏略牴牾,更没理会,又不如开宝礼。
仪礼,礼之根本,而礼记乃其枝叶。礼记乃秦汉上下诸儒解释仪礼之书,又有他说附益于其间。今欲定作一书,先以仪礼篇目置于前,而附礼记于后。如射礼,则附以射义,似此类已得二十馀篇。若其馀曲礼少仪,又自作一项,而以类相从。若疏中有说制度处,亦当采取以益之。旧尝以此例授潘恭叔,渠亦曾整理数篇。今居丧无事,想必下手。仪礼旧与六经三传并行,至王介甫始罢去。其后虽复春秋,而仪礼卒废。今士人读礼记,而不读仪礼,故不能见其本末。贺孙因问:祭礼附祭义,如说孝许多,如何来得。曰:便是祭礼难附。兼祭义前所说多是天子礼,若仪礼所存,唯少牢馈食特牲馈食礼是诸侯大夫礼。兼又只是有馈食。若天子祭,便合有初间祭腥等事,如所谓建设朝事,燔燎膻芗。若附仪礼,此等皆无入头处。意间欲将周礼中天子祭礼这项作一总脑,却以礼记附。如疏中有说天子处,皆编出。因云:某已衰老,其间合理会文字,皆起得个头在。及见其成与不见其成,皆未可知。万一不及见此书之成,诸公千万勉力整理。得成此书,所系甚大。
问贺孙所编礼书。曰:某尝说,使有圣王复兴,为今日礼,怕必不能悉如古制。今且要得大纲是,若其小处亦难尽用。且如丧礼冠服斩衰如此,而吉服全不相似,却到遭丧时,方做一副当如此著,也是诧异。贺孙问:齐斩尚存此意,而齐衰期便太轻,大功小功以下又轻,且无降杀。今若得斟酌古今之仪制为一式,庶几行之无碍,方始立得住。曰:上面既如此,下面如何尽整顿得。这须是一齐都整顿过,方好。未说其他琐细处,且如冠,便须于祭祀当用如何底,于军旅当用如何底,于平民当用如何底,于见长上当用如何底,于朝廷治事当用如何底,天子之制当如何,卿大夫之制当如何,士当如何,庶人当如何,这是许多冠都定了。更须理会衣服等差,须用上衣下裳。若佩玉之类,只于大朝会大祭祀用之。五服各用上衣下裳。齐斩用粗布,期功以下又各为降杀;如上组衫一等纰缪鄙陋服色都除了,如此便得大纲正。今若只去零零碎碎理会些小不济事。如今若考究礼经,须是一一自著考究教定。
南北朝是甚时节,而士大夫间礼乐不废。有考礼者,说得亦自好。
通典,好一般书。向来朝廷理会制度,某道却是一件事,后来只恁休了。又曰:通典亦自好设一科。又曰:通典中间〈一作后面〉。数卷,议亦好。
祖宗时有开宝通礼科,学究试默义,须是念得礼熟,是得,礼官用此等人为之。介甫一切罢去,尽令作大义。故今之礼官,不问是甚人皆可做。某尝谓,朝廷须留此等专科,如史科亦当有。
叔器问四先生礼。曰:二程与横渠多是古礼,温公则大概本仪礼,而参以今之可行者。要之,温公较稳,其中与古不甚远,是七八分好。若伊川礼,则祭祀可用。婚礼,惟温公者好。
尝见刘昭信云:礼之趋翔、登降、揖逊,皆须习。也是如此。汉时如甚大射等礼,虽不行,却依旧令人习,人自传得一般。今虽是不能行,亦须是立科,令人习得,也是一事。
古者礼学是专门名家,始终理会此事,故学者有所传授,终身守而行之。凡欲行礼有疑者,辄质问。所以上自宗庙朝廷,下至士庶乡党典礼,各各分明。汉唐犹有此意。如今直是无人如前者。某人丁所生继母忧,礼经必有明文。当时满朝更无一人知道合当是如何,大家打鬨一场,后来只说莫若从厚。恰似无奈何,本不当如此,姑徇人情从厚为之。是何所为如此。岂有堂堂中国,朝廷之上以至天下儒生,无一人识此礼者。然而也是无此人。州州县县秀才与太学秀才,治周礼者不曾理会得周礼,治礼记者不曾理会得礼记,治周易者不曾理会得周易,以至春秋诗都恁地,国家何赖焉。
古礼难行。后世苟有作者,必须酌古今之宜。若是古人如此繁缛,如何教今人要行得。古人上下习熟,不待家至户晓,皆如饥食而渴饮,略不见其为难。本朝陆农师之徒,大扺说礼都要先求其义。岂知古人所以讲明其义者,盖缘其仪皆在,其具并存,耳闻目见,无非是礼,所谓三千三百者,较然可知,故于此论说其义,皆有据依。若是如今古礼散失,百无一二存者,如何悬空于上面说义。是说得甚么义。须是且将散失诸礼错综参考,令节文度数一一著实,方可推明其义。若错综得实,其义亦不待说而自明矣。
礼,时为大。使圣贤有作,必不一切从古之礼。疑只是以古礼减杀,从今世俗之礼,令稍有防范节文,不至太简而已。观孔子欲从先进,又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便是有意于损周之文,从古之朴矣。今所集礼书,也只是略存古之制度,使后人自去减杀,求其可行者而已。若必欲一一尽如古人衣服冠履之纤悉毕备,其势也行不得。
古礼繁缛,后人于礼日益疏略。然居今而欲行古礼,亦恐情文不相称,不若只就今人所行礼中删修,令有节文、制数、等威足矣。古乐亦难遽复,且于今乐中去其噍杀促数之音,并考其律吕,令得其止;更令掌词命之官制撰乐章,其间略述教化训戒及宾主相与之情,及如人主待臣下恩意之类,令人歌之,亦足以养人心之和平。周礼岁时属民读法,其当时所读者,不知云何。今若将孝弟忠信等事撰一文字,或半岁,或三月一次,或以城市,或于乡村聚民而读之,就为解说,令其通晓,及所在立粉壁书写,亦须有益。礼乐废坏二千馀年,若以大数观之,亦未为远,然已都无稽考处。后来须一个大大底人出来,尽数拆洗一番,但未知远近在几时。今世变日下,恐必有个硕果不食之理。〈以上语类十六条〉
臣闻之,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遭秦灭学,《礼》《乐》先坏,汉晋以来,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说耳前此犹有三礼,通礼学,究诸科,礼虽不行,而士犹得以诵习,而知其说。熙宁以来,王安石变乱旧制废罢,仪礼而独存,《礼记》之科,弃经任传,遗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诸生又不过诵其虚文,以供应举。至于其间,亦有因仪法度数之实,而立文者,则咸幽冥,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议率用耳学臆断而已,若乃乐之为教,则又绝无师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说者,而不知其为阙也,故臣顷在山林,尝与一二学者考订其说,欲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杂书所载,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注疏诸儒之说,略有端绪,而私家无书检阅,无人抄写,久之未成。会蒙除用学徒分散,遂不能就,而钟律之制,则士友间亦有得其遗意者,窃欲更加参考,别为一书,以补六艺之阙,而亦未能具也。欲望圣明特诏有司,许臣就秘书省太常寺关借《礼》《乐》诸书,自行招致旧日学徒十馀人,踏逐空閒官屋数间,与之居处,令其编类,虽有官人,亦不系衔,请俸,但乞逐月量支钱米,以给饮食、纸札、油烛之费,其抄写人即乞下,临安府差拨贴司二十馀名,候结局日量支犒赏,别无推恩,则于公家无甚费用,而可以兴起废坠垂之永久,使士知实学,异时可为圣朝制作之助,则斯文幸甚,天下幸甚。〈乞脩三礼劄子〉
仪礼附记,似合只依德章本子,盖免得拆碎记文本篇,如要逐段参照,即于章末结云,右第几章,仪礼即云,记某篇第几章当附此,〈不必载其全文,只如此,亦自便于检阅〉《礼》《记》即云,当附仪礼某篇第几章,又如此,大戴礼亦合收入可附仪礼者,附之不可者,分入五类,如管子弟子职篇,不合附入曲礼类,其他经传、类书、说礼文者,并合编集,别为一书,《周礼》即以祭礼、宾客、师田、丧纪之属事别为门,自为一书。如此即《礼》《书》大备,但功力不少,须得数人分手,乃可成耳。若作集注,即诸说可附入,或有己见亦可放。温公扬子法言太元例也,分为五类,先儒未有此说,第一类皆上下大小通用之《礼》,第二类即国家之大制度,第三类乃《礼》《乐》之说,第四类皆论学之精语,第五类论学之粗者也。〈大戴礼亦可依此分之〉卷数之说,须俟都毕通计多少而分之,今未可定也,其书则合为一书者,为是但通以《礼》《书》名之,而以仪礼附记为先,《礼记》分类为后,如附记初卷首即云:《礼》《书》第一本行,下写仪礼附记一;次行云:士冠礼第一本行,下写仪礼一;《冠义》第二本行,下写《礼记》一;分类初卷首第一行云:《礼》《书》第几本行,下写《礼记》分类一;次行云:《曲礼上》第一本行,下写《礼记》几〈通前篇数计之〉,其大戴管子等书,亦依此分题之〈答潘恭敬〉。
《丧大记》上下,自天子达于庶人者,居丧之礼也,若其送死之节礼文制数,则贵贱之等,固不同矣,今以天子、诸侯、大夫之礼,附于士礼之篇,殊不相入,自合采集,别为一篇。但以世俗拘忌,不敢别立篇名,故欲只因《丧大记篇》,包举王、侯、士、庶之礼,而放士礼次第,分其章段,凡言礼之法,而似经者,则依经例杂法,与此篇相表里,凡记事实有议论者,则依记例似稍明白,但恐其间尚有脱漏差舛,可更详之,其虞礼以下尚阙,如天子九月而卒哭,及九虞七虞等语,当别为下篇,依士礼次第编集,却于见编,卒哭等礼篇内删出三传作主等说,亦当附入,其杜预邪说前辈已有掊击之者,亦当载王侯大夫制度,皆入此篇,其书礼论语内说谅阴制度,及左传说天子诸侯丧事,亦皆依记例随事,附于章目之后,如谅阴及后世子,皆为三年之类,即附祥禫章后,讥华元乐举,及仲几对宋公楄柎藉干语之属,即附棺椁窆葬等章,楚恭王能知其过之类,即入诔谥章〈如此类更推广求之可附即附〉,但顾命康王之诰,恐尤不可遗,然又不可分,只于篇末附入,如何
始死三日而殡〈止〉遂卒哭〈注〉用刚日哀荐成事〈节注〉
将旦而祔〈止〉辞一也〈注:末云哀荐成事一句,未知当附何处〉飨辞〈止〉之飨〈注〉右卒哭 记〈云云〉 明日以其班祔〈止〉尚飨右祔〈云云〉 祔杖不上于堂 期而小祥曰荐,此常事右小祥 记〈云云〉 又期而大祥曰荐,此祥事右大祥 记〈云云〉 中月而禫〈止〉未配右禫 记〈云云〉注中云见某篇〈云云〉者更契勘今所定本恐已删去随事改正。〈答黄直卿〉
祭礼庙制一
以王制祭法等篇,为首说庙制处,凡若此类者,皆附之,自为一篇,以补经文之阙。
特牲二
依冠昏礼附记,及他书亲切可證者。
少牢三〈同上〉有司四〈同上〉祭义五
以本篇言士大夫之祭者为主诸篇,似此者皆附之本篇,中间有言天子诸侯礼处,却移入祭统。
献六
以《大宗伯篇》首掌,先王之飨为主,而以礼运礼之大成一章,附之《周礼》及《礼记》中,如此类者,皆附其后,如《周礼》笾人醢人司尊彝之属,正与礼运相表里《礼运篇》已写去,在直卿处可更考之,依此篇定,如禘祫之义,则《春秋》纂例中赵伯循说,亦当收载。
郊社七
以《大宗伯》祀天神、祭地祇之目为主,凡诸篇中言此类者,皆附之,如皇王大统中论郊社处,亦当收入注疏后。
祭统八
以本篇言诸侯天子之禘者为主,凡诸篇言郊庙祀飨之义者,皆附其后,篇内言士大夫之礼处,却移在《祭义篇》内。
王制乃通有夏商之法当为首,《周礼》次之,《礼记燔柴》以下又次之,此为总括祭祀之礼,而庙制以下各随事为篇,明贱以及贵前数类皆然也〈答吴伯丰〉。某前日奉书说《祭礼篇》目内《郊社篇》中当附见《逸礼中霤》一条,此文散在《月令注疏》中,今已拆开,不见本文次序,然以《中霤名篇》必是以此章为首,今亦当以此为首,而户灶门行以次,继之皆以注中所引为经。而疏为注,其首章即以《逸礼中霤》冠之庶几,后人见得古有此书,书有此篇,亦存羊之意也。疏中有其篇名,必是唐初其书尚在,今遂不复见〈答吴伯丰〉。某今岁,益衰足弱,不能自随两胁气痛攻。注:下体结聚成块,皆前所未有,精神筋力,大非前日之比,加以新旧凋零,如蔡季通吕子约皆死贬所,令人痛心,益无生意,决不能复支久矣。所以未免惜此馀日,正为所编礼传已略见端绪,而未能卒就,若更得年馀间未死,且与了却,亦可以瞑目矣。其书大要以仪礼为本,分章附疏,而以小戴诸义各缀其后,其见于他篇,或他书,可相发明者,或附于经,或附于义,又其外如弟子职保傅,傅之属又自别为篇,以附其类,其目有家礼、有乡礼、有学礼、有邦国礼、有王朝礼、有丧礼、有祭礼、有大传、有外传,今其大体已具者,盖十七八矣。因读此书,乃知汉儒之学有补于世,教者不小,如国君承祖父之重,在经虽无明文,而康成与其门人答问,盖已及之,具于贾疏,其义甚备,若已预知,后世当有此事者,今吾党亦未之讲,而憸佞之徒又饰邪说,以蔽害之,甚可叹也。〈答李季章〉
詹元善旧为周礼学,今亦甚留意见礼目之书,甚叹伏,但渠亦好《国语》等书,某窃以为,唯《周礼》为周道盛时,圣贤制作之书,若此类者,皆衰周末流文字,正子贡所谓,不贤者,识其小者,其间又自杂有一时僭窃之礼,益以秉笔者,脂粉涂泽之谬词,是所以使周道日以下,衰不能振起之所由也。至如小戴祭法首尾皆出鲁语,以为禘郊祖宗,皆以其有功于民而祀之,展转支蔓,殊无义理,凡此之类弃之,若可惜而存之,又不足为训,故小戴别其文,不使相近,读者犹不甚觉,岂亦有所病于其言与?又如祭法所记,庙制与王制亦小不同,不知以何为正,此类非一更望精择而审处之,盖此虽止是纂述,未敢决然去取然,其间轻重,予夺之微意,亦不可全卤莽也。〈答余正甫〉
呜呼!礼废久矣,士大夫幼而未尝习于身,是以长而无以行于家,长而无以行于家,是以进而无以议于朝廷,施于郡县,退而无以教于闾里,传之子孙,而莫或知其职之不脩也。长沙郡博士邵君,渊得吾亡友敬夫所次三家礼范之书,而刻之学宫,盖欲吾党之。士相与深考而力行之,以厚彝伦而新陋俗,其意美矣。然程张之言,犹颇未具,独司马氏为成书,而读者见其节文度数之详,有若未易究者,往往未见习行,而已有望风退怯之意,又或见其堂室之广,给使之多,仪物之盛。而窃自病其力之不足,是以其书虽布,而传者徒为箧笥之藏,未有能举而行之者也。殊不知礼书之文虽多,而亦有所谓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者,今乃以安于骄佚而逆惮,其难以小不备之故,而反就于大不备,岂不误哉?故某尝欲因司马氏之书,参考诸家之说,裁订增损举纲张目,以附其后,使览之者得提其要,以及其详,而不惮其难行之者,虽贫且贱,亦得以具其大节,略其繁文而不失其本意也。顾以病衰不能及已,今感邵君之意,辄复书以识焉。〈跋三家礼范〉。
礼不难行于上,而欲其行于下者,难也,盖朝廷之上,典章明具,又自尚书省置礼部尚书侍郎以下至郎吏,数十人,太常寺置卿少以下至博士掌故,又数十人,每一举事,则按故事施行之,而此数十人者,又相与聚而谋之,于其器币牢醴,共之、受之皆有常制,其降登执事之人,于其容节又皆习熟见闻,无所违失,一有不当,则又有谏官御史援据古今,而质正之,此所谓不难行于上者也。惟州县之间,士大夫庶民之家,礼之不可已而欲行之,则其势可谓难矣。总之得其所以不合者,五必欲举而正之,则亦有五说焉。盖今上下所共承用者,政和五礼也,其书虽常班布,然与律令同藏于理,官吏之从事于法理之间者多,一切俗吏,不足以知其说,长民者,又不能以时布宣使通于下甚者,至或并其书而亡之,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一也。书脱幸而存者,亦以上下相承沿习,苟简平时既莫之习,临事则骤而学焉,是以设张多所谬盭,朝廷又无以督察绳纠之,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二也。祭器常经,政和改制,尽取古器,物之存于今者,以为法今郊庙所用,则其制也,而州县专取聂氏三礼制度,丑怪不经,非复古制,而政和所定,未尝颁降,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三也。州县惟三献官有祭服,其分献执事陪位者,皆常服也,古今杂糅雅俗不辨而县邑直用常服不应礼典,此礼之所以不合者四也。又五礼之书,当时脩纂出于众手,其间亦有前后自相矛盾,及疏略不备处,是以其事难尽从,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五也。礼之所以不合者五,必将举而正之,则亦有五说焉。曰:礼之施于朝廷者,州县士民无以与知为也,而尽颁之,则传者苦其多,习者患其博,而莫能穷也,故莫若取自州县官民所应用者,参以近制,别加纂录号。曰:绍兴纂次,政和民臣礼略,锓板模印而颁行之州县,各为三通。
一通于守令厅事;一通于学;一通于名山寺观。
皆椟藏之,守视司察,体如诏书,而民庶所用,则又使州县自锓之板正岁,则摹而揭之,市井村落使通知之,则可以永久矣,此一说也。礼书既班,则又当使州县择士人之笃厚好礼者,讲诵其说,习其颁礼,州县各为若干人,廪之于学名。曰:治礼每将举事,则使教焉,又诏监司如提学司者,察其奉行,不如法者举绳治之,此二说也。祭器不一,郡县所用至广,
诸祭唯释奠从祀,所用器物为多,当约此数为定,一州一县必具之,
难以悉从朝廷给也,但每事给一,以为准式付之州县,椟藏于太守厅事,使以其制为之,以给州用,以赋诸县。
或恐州县自造,不能齐同,即赋钱于州县,各为若干诣行在所属制造。
其器物用者,自为一库,别置主典与所椟藏者,守令到罢举以相付书之印纸,以重其事,〈礼书礼服并用此法〉此三说也。祭服则当准政和礼,州县三献分献,执事赞祝陪位之服,举其所有者,议其所无者补之,使皆为古礼服。
释奠分献之属,皆用士人,馀祭皆用人吏,当殊其制,
制造颁降,如祭器法,此四说也。礼书之不备者,
某尝考释奠仪之失,今别出之,
更加详考而正之,仍为图其班序,陈设行事升降之,所事为一图,与书通班之,〈守视如书法〉则见者晓然矣,此五说也。夫礼之所以不合者,如此必将举而正之其说,又如此亦可谓明白,而易知矣。而世未有议之者,则以苟简之俗胜,而莫致意焉,故也是其所以每难也,愚故曰:礼不难行于上,而欲其行于下者难也,故述斯议,以为有能举而行之则庶乎,其有补焉尔。〈民臣礼议 以上文集九条〉
《朱子大全集》《答应仁仲》
礼书方了得聘礼已前已送致道令与四明一二。朋友抄节疏义附入计必转呈,有未安者,幸早见教,尚及改也。觐礼以后,黄婿携去庐陵与江右一二朋友,成之,尚未送来,计亦就草槁矣。前贤常患仪礼难读,以今观之,只是经不分章,记不随经,而注疏各为一书,故使读者不能遽晓。今定此本,尽去此诸弊,恨不得令韩文公见之也。熹目盲不能亲书所喻编礼,如此固佳,然却大移动本文,恐亦未便耳,老病益侵,而友朋相望,皆在千百里外,恐此自不能成,为终身之恨矣。向在长沙临安,皆常有意欲藉官司之力为之,亦未及开口,而罢天于此学,如此其厄之何耶?可叹可叹。
《元吴澄三礼叙录》《仪礼》
《仪礼》
十七篇,汉兴高堂生得之,以授瑕丘萧奋,奋授东海孟卿,卿授后仓,仓授戴德、戴圣,大戴小戴及刘氏别录所传十七篇,次第各不同,尊卑吉凶先后伦序。惟别录为优,故郑氏用之,今行于世,《礼经》残缺之馀,独此十七篇为完书,以唐韩文公尚苦难读,况其下者。自宋王文公行新经义,废黜此经,学者益罕传习,朱子考定《易》《书》《诗》《春秋》四经,而谓三礼,体大未能绪正,晚年欲成其书,于此至惓,惓也,经传通解,乃其编类草槁将俟丧祭礼毕而笔削焉,无禄弗逮,遂为万世之阙典。澄每伏读而为之惋惜,窃谓《乐经》既亡,《礼经》仅存五,《易》之彖传、象传,本与系辞文言说卦、序卦、杂卦,诸传共为十翼,居上下经二篇之后者也,而后人以入卦爻之中,《诗》《书》之序,本自为十篇,居《国风》《雅》《颂》典谟誓诰之后者也,而后人以冠各篇之首,《春秋》三经三传,初皆别行公谷配经,其来已久,最后注左氏者,又分传以附经之年,何居,夫传文、序文与经混淆不惟非,所以尊经且于文义,多所梗碍历千数百年,而莫之或非也,莫之或正也。至东莱吕氏于《易》,始因晁氏本定为《经》二篇,《传》十篇,朱子于《诗》《书》各除篇端小序合而为一,以寘经后《春秋》一经,虽未暇详校,而亦别出左氏经文,并以刊之临漳,于是《易》《书》《诗》《春秋》悉复,夫子之旧五经之中,其未为诸儒所乱者,惟二《礼经》然,三百三千不存,盖十之九矣。朱子补其遗阙,则编类之初,不得不以《仪礼》为纲,而各疏其下脱槁之下必将有所科别决不但如今槁本而已若执槁本为定则经之章也,而以后记、补记、补传、分隶、分古于其左也,与《彖象传》之附《易经》者有以异乎?否也,经之篇也。而以传篇、记篇、补篇,错处于其间也,与《左氏传》之附《春秋》经者有以异乎?否也。夫以《易》《书》《诗》《春秋》之四经,既幸而正,而《仪礼》之一经,又不幸而乱,是岂朱子之所以相遗经者哉?徒知尊信草创之书,而不能探索未尽之意,亦岂朱子之所以望后学者哉?呜呼!由朱子而来,至于今将百年,然而无有乎,尔澄之至愚不肖,犹幸得以私淑于其书,实受罔极之恩,善继者卒其未卒之志,善述者成其未成之事,抑亦职分之所当然也。是以忘其僭妄,辄因朱子所分礼章重加伦纪,其经后之记,依经章次秩序,其文不敢割裂,一仍其旧附于篇终,其十七篇次第,并如郑氏本,更不閒以它篇,庶十七篇正经,不至杂糅。二戴之记中,有经篇者,离之为《逸经》《礼》各有义,则经之传也,以戴氏所存,兼刘氏所补,合之而为传,《正经》居首,《逸经》次之,传终焉,皆别为卷,而不相紊,此外悉以归诸。戴氏之记,朱子所辑,及黄氏丧礼,杨氏祭礼,亦参伍以去其重复,名曰《朱氏记》,而与二戴为三。凡周公之典,其未坠于地者,盖略包举,而无遗造化之运,不息则天之所秩,未必终古而废坏,有议礼制度考文者,出所损所益,百世可知也。虽然苟非其人,礼不虚行,存诚主敬致知力行下学,而上达多学,而一贯以得夫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心,俾吾朱子之学未流,不至于汉儒学者事也,澄也,不敢自弃同志,其尚敦勖之哉。《仪礼》
《逸经》八篇,澄所纂次,汉兴高堂生得《仪礼》十七篇,后鲁共王坏孔子宅,得古文《礼》《经》于孔氏壁中,凡五十六篇。河间献王得而上之,其十七篇与《仪礼》正同,馀三十九篇藏在秘府,谓之《逸礼》。哀帝初,刘歆欲以列之学官,而诸博士不肯置对,竟不得立。孔郑所引《逸礼·中霤礼》,禘于太庙礼,王居明堂礼,皆其篇也。唐初犹存,诸儒曾不以为意,遂至于亡,惜哉!今所纂八篇其二,取之小戴记,其三取之大戴记,其三取之郑氏注。奔丧也,中霤也,禘于太庙也,王居明堂也,固得《仪礼》三十九篇之四,而《投壶》之类,未有考焉。疑古《礼逸》者甚多,不止于三十九也,《投壶》《奔丧》篇首与《仪礼》诸篇之体如一,《公冠》等三篇,虽已不存此例,盖作记者删取其要以入记,非复正经全篇矣。《投壶》,大小戴不同,《奔丧》与《逸礼》亦异,则知此二篇亦经刊削,但未如《公冠》等篇之甚,耳五篇之经文殆,皆不完然,实为《礼经》之正篇,则不可以其不完,而摈之于记,故特纂为《逸经》,以续十七篇之末,至若《中霤》以下三篇,其经亡矣,而篇题仅仅见于注家片言只字之未泯者,犹必收拾,而不敢遗,亦我爱其礼之意也。《仪礼传》十篇,澄所纂次,按《仪礼》有士冠礼,士昏礼,《戴记》则有冠义、昏义,《仪礼》有乡饮、酒礼、乡射礼、大射礼,《戴记》则有乡饮、酒义、射义,以至于燕聘皆然,盖周末汉初之人,作以释《仪礼》,而戴氏抄以入记者也,今以此诸篇正为《仪礼》之传,故不以入记,依《仪礼》篇次稡为一编文有不次者,颇为更定《射义》一篇,迭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射,杂然无伦,釐之为《乡射义》《大射义》二篇,士相见义公食大夫义,则用清江刘氏原父所补,并因朱子而加考详焉,于是《仪礼》之经,自一至九经,各有其传矣。惟《觐义》阙,然大戴朝事一篇,实释诸侯朝觐天子及相朝之礼,故以备觐礼之义,而共为传十篇云。
《周礼》
《周官》六篇,其《冬官》一篇阙,汉《艺文志》序列于《礼家》,后人名曰:《周礼》。文帝尝召至魏文侯时,老乐工因得《春官·大司乐》之章。景帝子河间献王好古学,购得《周官》五篇.武帝求遗书,得之藏于秘府,《礼家》,诸儒皆莫之见。哀帝时,刘歆校理秘书,始著于录,略以《考工记》补冬官之阙,歆门人河南杜子春,能通其读,郑众、贾逵受业于杜。汉末马融传之郑元,元所注,今行于世。宋张子、程子甚尊信之,王文公又为新义,朱子谓此经周公所作,但当时行之恐未能尽,后圣虽复损益可也,至若肆为排抵訾毁之言,则愚陋无知之人耳《冬官》虽阙,今仍存其目,而《考工记》别为一卷,附之经后云。《礼记》
《小戴记》三十六篇,澄所序次,汉兴得先儒所记《礼》《书》三百馀篇,大戴氏删合为八十五,小戴氏又损益为四十三,曲礼檀弓杂记分上下,马氏增以月令明堂位乐记。郑氏从而为之注,总四十九篇,精粗杂记,靡所不有,秦火之馀区区掇拾,所谓存十一于千百,虽不能以皆醇,然先王之遗制,圣贤之格言,往往赖之而存第,其诸篇出于先儒著作之全书者,无几,多是记者,旁搜博采剿取残编断简会稡成篇,无复诠次读者,每病其杂乱而无章。唐魏郑公为是作《类礼》二十篇.不知其书果何如也,而不可得见。朱子尝与东莱先生吕氏商订三礼篇次,欲取戴记中有关于《仪礼》者,附之经,其不系于《仪礼》者仍别为记,吕氏既不及答,而朱子亦不及为,幸其大纲存于文集,犹可考也,晚年编校《仪礼》经传,则其条例与前所商订又不同矣,其间所附戴记数篇,或削本篇之文补以它篇之文,今则不敢,故止就本篇之中,科分栉剔,以类相从,俾其上下章文义联属章之大,指标识于左庶,读者开卷瞭然,若其篇第则《大学》《中庸》,程子、朱子既表章之,以与《论语》《孟子》并而为四书,固不容复厕之礼篇,而《投壶》《奔丧》实为礼之正经,亦不可以杂之于记其《冠义》、《昏义》、《乡饮酒义》、《射义》、《燕义》、《聘义》六篇正释《仪礼》别辑为传以附经后矣。此外犹三十六篇,曰《通礼》者,九曲礼内则少仪、玉藻、通记、小大仪,文而深衣附焉,《月令·王制》专记国家制度,而文王世子明堂位附焉。曰丧礼者,十有一丧,《大记》、《杂记》、《丧服》、《小记》、《服问》、《檀弓曾子问》六篇记丧,而《大传间》《传问》《丧三年问》《丧服》四制五篇,则丧之义也。曰祭礼者,《四祭法》一篇记祭,而《郊特牲》《祭义》《祭统》三篇,则祭之义也,曰通论者,十有二,《礼运》《礼器》《经解》一类,哀公问仲尼燕居,孔子閒居一类,《坊记》《表记》《缁衣》一类,儒行自为一类,《学记》《乐记》,其文体又非诸篇比,则以为是书之终。呜呼!由汉以来,此书千有馀岁矣,而其颠倒纠纷,至朱子始欲为之是正而未及,竟岂无望于后之人欤用?敢窃取其义,脩而成之,篇章文句秩然有伦,先后始终颇为精审,将来学礼之君子,于此考信,岂有取乎?非,但为戴氏忠臣而已也。《大戴记》三十四篇,澄所序次,按《隋志·大戴记》八十五篇,今其书阙前三十八篇,始三十九,终八十一,当为四十三篇,中间第四十三,第四十四,第四十五,第六十一四篇复阙,第七十三有二,总四十篇,据云八十五篇,则末又阙其四,或云止八十一,皆不可考。窃意大戴类稡此记,多为小戴所取,后人合其馀篇,仍为《大戴记》,已入《小戴记》者,不复录,而阙其篇,是以其书冗泛,不及小戴书甚,盖彼其膏华而此其查滓尔,然尚或间存,精语不可弃,遗其与小戴重者。《投壶》,《哀公问》也,《投壶》、《公冠》、《诸侯迁庙》、《诸侯衅庙》四篇既入《仪礼》,《逸经·朝事》一篇又入《仪礼》传,《哀公问》,小戴已取之,则于彼宜存,于此宜去,此外,犹三十四篇,夏小正犹月令也,明堂犹明堂位也,本命以下杂录事辞多,与《家语》《荀子》《贾傅》等书相出入,非专为记,《礼设》《礼运》以下诸篇之比也,小戴文多缀补,而此皆成篇,故其篇中章句罕所更定,惟其文字错误,参互考校未能尽正,尚以俟好古博学之君子云。
《群书备考》《三礼》
《礼》之为经有三,《周礼》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其义疏也,《周礼》作于周公。其建官以六典,其取民以什一,其教民以乡遂,其养士以学校,其威民以肉刑,其封建以五等,其制田以井邑沟洫之法,其联民以比闾族党之制大,而冠婚丧祭之文,以至服食器用之度微,而羽毛鳞甲之形,以至蠹狸蛙龟之类,无不竭心力,以为之经画,区处各当而后已,贾逵谓六年所制得之,而郑家谓作之子丰失矣。
至刘歆而始著。
汉时有李氏得《周官》,上河间献王,独缺《冬官》一篇,遂取《考工记》以补其缺,合成六篇奏之,至王莽时,刘歆信之以为《周公》致太平之迹,始置博士以行于世。
通其说者,杜氏子春也。
子春受业于歆,因以教授是后,马融作《周官传注》,授郑元,元作《周官注略》,苏绰王通皆尊信之。
何休以为六国阴谋之书,林孝存以为渎乱不经之说。
周室班爵禄之法,孟子时已去其籍,则未经秦火时已无《周礼》矣,况汉乎林作十论七难以排之,亦一见也。
欧阳氏疑其设官太多,
如奄、阍、卜、祝,各设命官衣膳泉货,俱有司属五官之属,合大夫士计之,无虑三千。
陈氏疑其与《周官》不合。
《周官》司徒掌邦教,司空掌邦土,自唐虞以来已然矣,今地官于教事殊略,而田野井牧乡,遂稼穑之事殆,皆司空职耳,周官初无邦事之名,今所谓事者,未知定为何事,书缺亡而以《考工记》补之,天下之事,止于百工而已耶。
苏颍滨有三不可信之评。
王畿千里,无地以容稍甸郊都之制,一不可信也。孟子班爵公侯百里,今则公五百里,侯四百里,二不可信也。井田沟洫之难通,三不可信也。
胡五峰有无一官完善之论。
太宰之属六十,而六官之所掌类,皆期会簿书之末,非冢宰统百官,均四海之治也。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今天官有宰夫者,专聚财用,使百官有司敛民之财,是上下交征,以危亡其国矣。王者守礼,无所忌讳,今天官甸师乃曰:丧事代王受眚灾,此楚昭宋景之所不为者也,而谓周公立以为训开后王忌讳之端乎,王后之职,恭俭不妒忌,率夫人嫔妇,以承天子奉宗庙而已,今内宰凡建国左右立市,岂后之职也哉?内小臣掌王后之命,后有好事于四方,则使往有好事于卿大夫,亦如之,妇人无外事,以贞洁为行,若外通诸侯,内交群下,则将安用君矣。祭祀自有常礼,今内祝掌宫中祷祠禳禬之事,此殆。汉世女巫入宫厌胜之事耳,刘歆乃以为太宰之属,置于王宫,其诬《周公》也甚矣。冢宰当以天下自任凡宫中之事,有关法度者,固当任其责也,若世妇之宫,具典妇之女功,乃后夫人之职也,何为而亦统于冢宰耶?王裘服夫人嫔妇之任也,今既有司裘,又有缝人、屦人等九官皆掌衣服者。膳夫酒正之职,固不可废。又有医兽等五官,皆医事者,帷幕次舍之事,故不可废,而皂隶之所作,亦置五官焉,凡此既不应冗滥,且皆执技事以役于人者也,而以为冢宰之属何也,太宰之属六十有二,考之未有一官完善者,则五卿之属可知矣。
况一坏于王莽,再坏于苏绰,三坏于安石,经三大坏,而《周礼》所存无几矣,然隋之名儒,慕其为王道之极
文中子居家,未尝废《周礼》,曰:王道之极也,如有用我执此以往。
唐之英主叹其为真圣作者。
唐太宗观《周礼》,叹曰:真圣人作也。
至张、程、朱,皆有取焉。
张子谓《周礼》是的当之书,然其间必有末世增入者,如诅盟之类,必非周公之作,程子曰:《周礼》一书,周公致太平之大法,在其中。朱子曰:《周官》遍布周密,乃周公运用天理烂熟之书。又曰:其间细碎处,虽可疑,其大体直是非圣人做不得,
则吾又不敢轻弃之也。
按朝宗觐遇,乃诸侯四时之朝,而皆属之春官者,以大宗伯为礼官也,蒐苗狝狩,乃天子四时之田,而皆属之夏官者,以大司马为兵官也。司寇掌邦刑,而复掌宾客者,盖诸侯朝觐会同之礼,既毕,则降而肉袒请刑,司寇掌之,所以威怀诸侯也,冬官掌邦土,而土训乃属之司徒,土方又属之司马者,盖土训掌地啚王巡狩,则来王车以诏地事,土方致日景王巡狩,则班土宜以树王舍,各司其事也。世妇在天官者二十七,在春官者八十四,其数不同,其爵亦不能以不异也。环人之在夏官者,掌致师,在秋官者,掌迎送宾客,其职不同,其名亦不嫌其同也。保章氏掌天星察五物,以诏救事,乃事天之礼,故不属天官,而属礼官也。职方氏之掌地啚因巡狩,以巡戒令,乃清道之职,故不属地官,而属司马也。司仪、司刑所以同为司寇之属者,盖明刑固所以弼教而析民,亦系于降典职不同,而事有相因者。舞师、乐师之不得为一官者,盖一以为民祷祀,一以掌教国子事,不同而用,亦有不同者焉。五官分其目以赞冢宰,冢宰总其事以赞于王,则体统正而政由于一矣。大事必诏于王,小事自裁以行,则上下安而信任,亦专矣。官虽多,而事必摄,岂得为冗员乎?大阅民以警其怠,岂得为苛政乎?膳夫不敢会王后世子之膳,外府不敢会王之服,所以然者,盖有司不当计王后之用度,而至尊不可受有司之约束,矧太宰以九式内节财用,固有不会之会矣。岁终则考百官,三岁则计群吏,所以然者,盖官府之事约,故岁终必致其事,群吏之事烦。故三岁乃致其治,矧小宰而下,有日成月,要岁会之典,固已考,而不必考矣。遂人、匠人不同于沟洫者,一以长言之,一以方言之,因地以顺其势,故其纵横有不同,均之以便民尔,买田所以属于载师者,田为县官所鬻,而非商贾所受,四民不相易业,若以为商贾之田,则工亦当有田矣。
《仪礼》
出于孔壁。周公损益三代之制,冠婚丧祭之礼,朝聘享射之仪,汉初有高堂生传,始于士冠礼,终于有司彻吏,〈阙〉古经〈阙七字〉合五十六篇,并威仪之事,无传之者,惟古经十七篇,与高堂生所传不殊,而字亦多有异,
而后苍最明其业。
自高堂生至宣帝时,后苍最明其业,乃为曲台记十万馀言。苍授二戴及庆普,
为之注者,郑元,为之疏者,贾逵也。
大戴、小戴、庆普三家并立后汉,惟曹充传庆氏以授其子褒,然三家虽存并微相传不绝,汉末郑元传小戴之学,后以古经校之,取其于义长者作注,为郑氏学。
韩子苦其难读,朱子看得有绪甚善。
《语录》曰:看《仪礼》有绪甚善,此书虽难读,然却都是重复伦类,若通之,则有先后彼此,足以互相发明,久之自通贯也。
后世徒以其推士礼而达之,天子以为残缺,不可考之书,过矣。
今《仪礼》多是士礼,如河间献王得古礼五十六篇,其中却有天子诸侯礼,所以班固言愈于推士礼,以知天子诸侯之礼是,固时其书尚在,今亡矣。
《礼记》乃七十子共撰
孔子诏七十子共撰所闻以为记,或录旧礼之文,或录变礼之文,或兼记仁义,或杂序得失,汉时杂出者二百四十一篇,而二戴删之。
而大戴小戴删其重复。
大戴德删为八十五篇,小戴圣又删为四十六篇,又取《月令》《明堂》三篇合为四十九篇。
今所用者,陈浩之集说也,朱子为通解集传,勉斋成《丧祭二礼》当矣。
王安石变取士法,弃经任传,而《仪礼》遂废。朱子始为《仪礼》经传通解,以《仪礼》为纲,而附《礼记》于后,如《射礼》则附以《射义》,《冠礼》则附以《冠义》,至燕享之礼,莫不皆然,若其馀《曲礼》《少仪》又自作一项,而以类相从《丧祭二礼》,托勉斋成之,此于《礼经》之全,庶无议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