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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四十八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二百四十八卷目录

 周礼部总论四
  《明·王应电·周礼传》〈《冢宰都家》 《宰夫》 《内外论》 《内宰》 《后夫人礼事》 《奄 人》 《司徒教民乐正教国子》 《宗伯》 《泉府》 《司马九畿》 《司寇属官》〉
  《陈友仁周礼集说》〈《内治》 《太宰兼统六卿》 《冢宰下兼六卿事统内外》 《冢 宰一官后世分而为六》〉

经籍典第二百四十八卷

周礼部总论四

明王应电周礼传《冢宰都家》

都宗人都司马方士朝大夫都,则都士凡六官家,亦如之王畿千里之地,公邑之外为家邑,家邑之外为小都、大都,天子不能自治之也,大都则封王之亲子弟,及为三公采地,小都则封王之次亲子弟,及为孤卿采地,家邑则封王之疏子弟,及为大夫采地,盖为王治之非若诸侯之世,国而与其地也,夫挈百里之人民土地以付之,使操纵予夺之权尽归之,而不由于己,万一不得,其人宁免倒持太阿之病耶。此都宗人等官之所由设也,祭祀名器礼之大经也,于是有都宗人庶子兵马国之大柄也,于是有都司马法则者,驭官之大权也,于是有都则司刑者,民命之所关也,于是有方士治中者,考治之枢要也,于是有都士家士,至于王朝有令于都家,都家有治于王国,不可以无统率也,于是有朝大夫,此六官者,皆列王朝之爵,而任都家之事,其治法一听于王官,非若小事而其君长得以擅为此政教,所以齐一其废置,皆由于冢宰,非若小吏而其君长得以专易,此血脉所以流通也,六官惟朝大夫,则取都家之士,而专居王朝其馀,则以王国之士,而各居其国,使其臣正于宗伯司马司寇者也。

《宰夫》

命令者王,所以操御天下之大柄也,一有所移,则德意不得施威福,自下出而篡弑之祸作矣,复逆者,王所以通达天下之大机也。一有所塞,则过失不得闻下情无由达,而乱亡之基生矣,稽之虞书舜命龙曰: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唯允,此主传命令于外,弗当则纳之也。又曰: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此主达复逆于上,善则纳之也,唐虞事简二者,总为一官而名之曰纳言,初命龙而后典工,故各举一事言之耳,尝合周制而论之,凡王有命令,大宰诏之,然后命内外史书之内史,覆审以法,因而献可替否龙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后世中书不肯草制是也,内外史草制毕下,太仆小臣传达于外,善则行之,审有弗当复得驳正,故曰:出入王之大命,若后世封还诏书是也,凡臣下之有复逆者,太仆主诸侯,小巨主三公孤卿御仆主群吏,庶民在外,分接为之传达,其善其恶得以司马之法正之矣。宰夫以叙进其治,则又得以治朝之法纠之矣,内史掌叙事之法受纳访,又得以太史之典考之矣。大事内史引以白王与之答闻,使得献言自尽冢宰从而赞之,小治则宰夫白于冢宰,冢宰自听之而御史赞之,虞书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是也,盖周人制备,故在千王所与夫亲民,而在外者既有所分,而命有内外大小臣,下有尊卑,又各有所属,故与有虞小异者,以此愚因是而有以知周官之善矣。盖太宰主赞王治矣,然可以诏王而不敢与也,内史主代王言矣。然可以书而不得行也,必夏官之太仆小臣而后得以传达之掌之者,非一官王之命令,宁有下移之患哉?秋官朝士掌达穷民矣,太仆小臣御仆掌诸侯诸臣,万民之复逆矣。而又有内史掌叙事之法以受之,宰夫掌叙群吏之治以待之,受之者非一人下之复逆,岂有壅蔽之患哉?沿革传曰:夷考历代纳言之职,秦汉散为尚书,魏晋为中书门下,以侵夺宰相之权者也,由人主疏远辅臣,退与左右亲信议政,号曰:内相故有天子,私人其始亦内史之职,而其后遂建为三省宰相之官,名实俱紊矣。尝参诸古今而断曰:王疑冢宰,则内史重,疑内史,则宦官重,自古宦官祸天下,皆先窃宰夫之权得居中承受章奏,而后倾宰相之权,又窃内史之柄,典国枢机以至废置天子,在其掌握,可不谨哉?夫人主亲览章奏,则劳宰相专决,则僭谓宜立为大公至正之法,凡有章奏,宰夫看详,各尽所见,呈白小宰以及大宰,然后进呈于天子,谋谟既定,命内史宣行之,则天下之治,出于一体统正,而朝廷尊矣。

《内外论》

按内宰、寺人、阍、人世妇、女史等职,所言后宫其辞不一,曰内宫,对王宫为外而言;曰北宫,对王宫为南而言;曰中门,以内外之中而言;曰王内,曰王之北宫,曰王宫,中门并系之王而言也,其曰六宫者,乃后所立六宫,拟于六官者,故曰:以阴礼教六宫,帅六宫之人,而生穜稑之种是也,其曰:女宫者,乃民间女服事于六宫,典司职事于后宫之旁者,故曰:帅女宫而致于有司帅女宫,而濯溉为齐盛莅陈女宫之具观,寺人称掌王之内人及宫中之戒令。王之内人,则指女御言宫女,即女宫之人,故不系之王也。夫所谓六宫者,旧说以为王有六寝后象,王立六宫而居之,亦正寝一,燕寝五,夫此但足以为六寝耳,苟以此而当六宫,则王之六寝,亦可以称六官乎。记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愚谓天子之六官,天地春夏秋冬后之六宫,其职掌亦略相似,凡后夫人进御与夫,内外命妇之命爵宫卿宫女之进退,及酒浆之事皆属天,凡师氏保傅教化之道,与夫蚕桑立市舂馔之事皆属地。春掌礼乐,凡器数祝史之类,夏掌政令及拜爵救日月之类,秋掌典刑及刑女之类,冬掌工事若丝枲宫室死丧之类,盖自有一定而不可易者,此则所谓六宫也,六宫立矣。求人而治之,于是有内外命妇之官,所谓内命妇者,三夫人之于后,犹三公之于王,坐而论妇礼,故无官职,九嫔掌六宫之事秩比于卿,世妇取于国中以广继嗣,治礼事秩比于大夫,女御亦取于民间,盖六宫不能无役,使因而得进御,故以为名秩比于元士者也,然传曰:古者天子立后一娶十二女,谓后与三夫人,各媵其侄娣二合之为十二,今言九嫔而不言三夫人,自世妇已下,皆不言其数者,以天子之例推之六官,唯有六卿三公,则官不必备,唯其人皆以六卿兼之,则是后之六宫当有六嫔,乃其正职三夫人者,亦不必备,盖或以嫔妇而摄夫人之位,或以夫人而行六宫之事。所谓十二女者,长者先行,幼者待年,于国未必一时皆备,而六宫之官不过以先王嫔妇久于礼者掌其职,岂必王之所娶?且君子不苟于色,世妇女御有妇德者充之,无则缺焉,岂拘拘于二十七、八十一之数哉?又有外命妇者,盖宫禁深严知识,不能无壅蔽内外限隔,凡事亦未易通达,故每宫以卿之内子二人,大夫之命妇四人,士之妻八人,诏相其礼事大夫言下,士言中,盖错举之也,女府掌每宫文书器物,女史掌每宫书写,奚以给使令之役,皆择民间女之贤能者,夫惟周礼设世妇之官,则臣民妇女之贤者,得以效用于后之左右,而后宫之礼法,得以为式于臣庶之家,所以上下交而为内治之法于天下也。旧说以为奄卿夫自古及今,岂有奄而为卿者?若果然当如内小臣之例,以奄字贯于上士之上亦当云奄卿二人矣,又引汉法大长秋等,亦用士者,岂有士人在上,而府史皆用女乎?此皆悖理之大者,或疑卿大夫士庶之妻,至于王之北宫,于理得无妨乎。曰:后夫人进御,但至王之寝不至后宫,犹后之不至王朝,故外命妇等得至后之六宫无嫌也。

《内宰》

内宰教嫔妇之法,此古今人世昏明偏全浇淳美恶之一大界限也,夫天下有一男子,则有一妇人岂男子有教而妇人独可无教乎,故古者宫中设师傅保姆之教民间,亦必有女师,是故祭祀宾客礼也,关睢所称琴瑟钟鼓乐也,国风诸篇诗也,女史所记书也,非学何以能之唯如是,故古者女子之盛德高识,若敬姜孟母者,无忝于男子,故凡祭祀宾客丧纪有男子之,事则有妇人之事,非但独居骄蹇而已,是以能上奉神灵之统,下理万物之宜也,此所谓内宰之教,盖传其学于师傅保姆而教之然,亦有齿尊德卲,如昭帝后之亲受书于夏侯胜者矣,秦汉而下,其君既无修身齐家之学,乃以吕不韦审食其武三思领后庭之事,遂使人疑而不复信,苟得人如内宰者以治之,岂有是丑哉?以是知周公之法,似迂而实切也。

《后夫人礼事》

后夫人与尸宾献酬,后哭诸侯,嫔御吊临于卿大夫之丧,此古人之至大礼非中古以上莫之能行也,礼国君取夫人之辞,曰:与寡人共有宗庙社稷,故祭必夫妇亲之,天子以天下为家建侯树屏,虽世爵而必命有德者,故其来朝以礼神之礼,礼之是,以后皆从王古者,君臣同体,大臣之死,王为之服,故后夫人亦有吊临之礼,且古者世道淳笃,人心纯一,普天之下之人专以行礼为务,而无淫姣衰伪之风,为之尸者,则足以象神,而人亦以神事之,为之宾者,果才德出类,而人亦以贤礼之,有丧者,主于哀戚,而人之吊之者,亦真有哀戚之心,是故可以行献酬吊临之礼,而无嫌也,况所谓尸者,皆王同姓懿亲,而卜吉者,苟匪人,则不足以为尸矣。所谓宾者,亦微子箕子鲁公太公之流,苟泛常诸侯,则宗伯摄之矣。所谓吊临者,亦必王之诸父兄弟及姑姊妹耳,不然则内外宗命秩视嫔御者掌之,岂以少年宫嫔数数入诸臣之家,以行礼哉?故此皆圣王盛世乃可行也,后世人不能为尸君臣,无复献酬之礼,后夫人不复出宫,此礼皆不必复讲,观宋之宣仁赐忠宣公社饭为温公彻朝,犹有君臣一家之意,后王不可不知,而周礼自当存之,未可以轻訾也。
《奄人》
奄人之用不一,内小臣诸奄之长主在后之所,寺人主世妇而下之礼事,酒人、浆人、笾人、醢人、醯人、盐人、幂人、舂人、饎人、槁人、守祧,皆与女奚为类,内司服缝人,至与女御女工共事。奄之类亦不同一,是生而隐宫者,或男或女皆有之一,是男子犯宫刑而去势者,,皆精气闭藏,总称曰:奄。用则二者兼之,盖男不可入女不可出,惟此可便于内外势,不得不用生而奄者,与瞽矇修声之意,同先王无弃材之意,有罪而奄者,与墨者守门之意,同先王不终绝人之意,或者谓国君不近刑人,若饮食衣服户庭庙祧,皆至近而切者,且诏相于王后,共职于嫔御,终为男子似亦非宜,奈何?盖于天奄之人,必择其有贤德者,其女类而天奄者,于宫嫔之侧尤为相宜想古者,必多用之其宫刑之人,必有犯大过误赦其死,而奄之其人,乐生而愿为善者,乃可用之耳。若年少犯淫而奄者,又如后世孩提而奄者,色心方炽而不除,岂可以侍至尊而伍女御哉?且爵止于上士忠谨者,自知劝员限于四人五人憸邪者,何所容又统之以太宰,而内宰专统之彼,胡得而窃弄,且其所掌不过传命服食之小事,与相道内人之礼事,女宫之戒令而已,王未尝与之图议,而预朝廷之事,虽近而实不近也。

《司徒教民乐正教国子》

司徒以五典教民,乐正以乐教国子,自虞书分命夔契王制周礼尚遵其法,王制以乐正列于冢宰、司徒、司马、司寇、司空,为司徒者。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齐七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为乐正者,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王太子王子群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司徒论选士之秀者,升之学以王制言之,则司徒所教之成材,仅得升于乐正教国子之学,周礼大司乐,即乐正之官掌成均之法,成者,如箫韶九成,均者,如乐律十二均,盖以乐取名其僚属有乐师、大小胥、大师、钟师、磬师、笙师、籥师等官,皆以明乐为国子师。惟师氏、保氏非专以乐官教国子,保氏教六艺,乐亦在其中,以周礼言之,则司徒卿也,大师乐中大夫也。或者殷周官制不同耳契之为司徒,其教民专以五教为主,孟子所为人伦之教,然师氏以三行教国子,亦未尝不用五典也,夔之为乐正,其教冑子专以乐为主,即周礼所谓成均之法也,然司徒以六乐教民,亦未尝不用乐也,况司徒所教升于国学,则俊选皆造,又倒以教国子者教之,且乐官之教,非止于《乐》《诗》《书》《礼》《乐》皆在焉,以其教国子不曰教官,而正以乐名官,司徒教民者,始名之曰教官,圣人公天下之心也。古乐既废,而国子之官不知乐,冒其官称而已。自汉以来,尚以国子之官为太常之属,犹存典乐教冑之意。至隋开皇十三年,罢隶太常别为国子寺,后改曰学,又曰馆,曰监,不相统摄矣。司徒掌教,而以户部拟之太常国子之官,俱不知乐司徒,亦不知教古人设官初意,尽废矣。司徒之失,其职由周礼误之,此俞寿翁所以作复古编也。司徒之职,宜当首言五典,而其间多司空考工之事,仅三物、五礼、六乐数条可为司徒本文尔。自宇文周立周礼六官,隋唐因之,今吏、户、礼、兵、刑、工部之目,实始于隋,以吏、户、礼为左司,兵、刑、工为右司,则自唐神龙元年始也。后人因《考工记》补司空,遂以工部拟之,因司徒详于土地,遂以户部拟之,自六典多错简莫睹其全书,隋唐变官制,愈失其本职,教民教国子之官,岂复虞周之旧?王制出于汉儒不足信,司徒乐正之教,则虞书周礼可證。

《宗伯》

天下之声色气味数位,皆从天地而降,凡阳皆属天故曰天产,凡阴皆属地,故曰地产。人之耳目口鼻之所接,衣服居处之所寓不出乎,二者而已。阴德者,人之沉静,持守之体,揖让退之节皆是也,减而不已则消,节而过中则伪,故以物之产于天者,以作起乎,阴德使减,而不至于消,以五礼教之中,以防其伪焉。阳德者,人之流动,盈满之气,欢欣发越之情皆是也,盈而不反则放,乐而不节则淫,故以物之产于地者,以作起乎。阳德使盈而不至于放,以六乐教之和以防其情焉。〈阴阳礼乐〉
按玉备天地之全德记所载备矣,圭为直方象纵立,而贯通上下之形,王之主也,璧圆虚中以象天,琮八方以象地,又圭锐其首象春德之发生,夏则一阴生,不若春德之盛,故半圭曰璋夏象也。冬一阳复天之德,故半𤩹曰璜秋阴盛地之德,琥其半琮欤六者之形圣人,所以拟诸三才者,其义精矣。〈六玉〉
又按人与天地气化流通,程子尝言天人一也,更不分别言合天人已剩一合字,但常人神气昏塞,故若有间隔而不能通,圣人生而神灵,故能通幽明之故。而古之称圣人者曰:神明也。其次有得气清明者,亦与天地阴阳鬼神之气不相殊绝,故能与之吻合,而知其奥,此卜筮、占梦、视祲、冯相、保章、大祝、司巫、医师等官所由设也,盖王之心即天心也,王之身即天行也,王之左右皆通乎,天道者也,故王心一动鬼神,与知一善一恶纤微,皆与造化相为流通,内则徵之于梦寐,而占梦有献赠之法,外则动乎四体,而医师有食治之宜明而见乎,蓍龟以诏救政主于思患,预防非徒卜其休咎而已,幽而察于鬼神,以求永贞主于固守其贞,非徒求福祥而已,上而垂象于三辰,以诏救政访序事,遇灾而惧敬,授人时,非徒取必于天时也。记曰:王前巫而后史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此之谓欤然,又各自有脉络,是以各专其业,而不能相通,故巫祝之类不能卜筮,能医者,又不能巫也。子孙一气相承,故凡医卜天文率多世其业,盖其业专且久,则历试而益验,诚精而愈明,故能有裨于国家也。夫卜筮者,弥纶天地之道大祝者,掌事天地宗庙之礼,与其辞二官,虽涉于艺而其道至大,故皆以下大夫医,则知天地四时之气,以治人疾,故其秩为上士。其他占梦、视祲、保章、司巫之类则各司一事,故其秩并止中士,此设官之旨也,自圣学不明天人道隔人心散,而不合于天卜祝等官,俱流于术数,故子夏云: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荀子云:通于天地而不通于人,曰伎。夫术家各持其说,以为专赖乎此,而不知务其本非也。至于偏见者又以为理之所无,无助于国家之治,而可去亦非也,孰知周公之礼,切而不迂,常而非怪也哉?〈卜祝〉。按三易之名,实与三正相为表里学者,不可以不知其理,盖阳气始于子,于律为黄钟,气属天,故曰:天开于子,而周以之建正,先天卦位震交于坤一阳生为复,乃乾之元,而所以统天者也,是乃天地人之大德,故周易首乾,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一生水,而地六成之万物之形,始于丑,于律为林钟,未之冲,丑形属地,,故曰:地辟于丑而商以之建正,先天卦位正北方为坤,万物之所归藏也,坎水之所生,而以劳万物者也。坤交于坤为纯坤之卦,不翕聚则不发散,贞下起元天地人之至妙者也,故商易首坤,盖周用夫阳之始而商用乎,阴之终并行而不悖也。夫子为气之始丑为形之始,皆未可有为至寅,而后人工可施于律为太蔟事属人,故曰:人生于寅而夏以之建正,后天卦位为艮,万物之所成终而成始也,故夏易首艮,艮止也,止则生矣,是三正三易其义一也,然天地之道一元而已,阴特其所收敛耳,此洪范之数,以阳为主,八十一律,但纪阳声易书,所以但为阳谋也,故夫子序易以周易首乾为正,时以作事,凡圣人敬授人时莫非所以为民也,十一、十二月时,当寒冱未可有为,故夫子论为邦,而以夏正建寅为善。〈三易〉

《泉府》

古之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而已,于后乃有商焉。注有于无自物所出之处,迁之于所无之地,有贾焉,积盈待之,自物所生之时,藏之于既竭之时,故商之为言,以商计财利为事也,贾之为言,以网罗财利为心也。夫以利相交,人己相形,不能无私己之心,故一物也,卖则欲多,买则欲寡,彼此竞为虚诳争辩,于是乎起然,犹自己之物弊端未甚也。至于有商贾则专以牟利为事,旦暮孳孳,凡可以利己,而生息者,无所不至,滥恶伪饰,凡可以欺人,而觅利者,无所不为,于是山野之氓,不得不资于市,而其受屈,则有无所控愬者。至于天患民病,乘急踊价,众方以为灾祸,而彼独以为乐幸,孤寡贫穷,假贷称责,此方以为困苦,而彼乃以为资息。又大利所在则奸细,于是而窃窥,大众所萃则奇邪,于是而聚集,故可以利民者,莫如市而可以害民者,亦莫如市也。为民父母均吾赤子,可以无处治之法,与转移之方哉,是故肆长陈其货贿而美恶,不得以混淆。贾师奠其价值,而贵贱,不得以任意,司稽巡其犯禁,胥师察其饰行,儥慝而诈伪,不得以相欺,有胥以掌其坐作出入,则事不乱,有质人以为之质剂,则人心信服同度量一淳制,而物有所准,司暴禁暴乱,司稽执盗贼,而强暴无所容。凡此皆治于未乱之前也,其有犯禁而事觉梗化而成讼者,小则胥师、贾师听之,大则市师听之,则夫民之入市者,交易而退,何有不得其所者哉?至于市中之物,有利于人,而不厌其多者,则使之阜为害于人,而不可有者,则使之无,又有罕用,而不可无,宜有而不可多者,故无则使之有,多则使之少。盖或有无其征廛,或低昂其价直,以示夫去取轻重之意,无非欲以利吾民而已。然此不过以民间货物为转移之方耳,犹未见夫君民一体之意也,民有货物不适于用市,而不售者虽贱,而亦乐输也,则以其价买之事,居积者不得抑其价而取焉,及市中既乏而民欲买者,虽贵而亦乐从也,复以其价卖之拥富资者,不得高其直而与焉,是以市中无甚贱之物,而民之有货者,不伤亦无甚贵之物,而民之有用者不困也。然此犹有交易之意也,至于民有丧祭大事,适空乏而不能卒办听其从官赊用,事过即还,盖民有急而无措,官有馀而无用赊,而与之有益于彼而无耗于此,所谓惠而不费者也,然此犹欲其还也。至于民有极贫者,则遂贷而与之,以其不可以为继,故以国服为之息,盖力者民之所自有,而无待于外公事者,上之所不能无,而必欲假之于民者,故贷之而使服国事,下之用物者,若食其力上之与物者,若假之直与焉,而不损周焉,而可久以是而保息乎,贫民市法之善莫有大于是也。后人之心量,既非古人之心量俗儒,或以时政而妄释经语纤人,或屈圣经以便己私,因有禁贵儥敛滞货之云,遂为均输之说,贱则买之,贵则卖之,使富商大贾不得牟大利,人主乃自为商贾而牟利焉。因国服为息之云,遂有放钱收息之举,恶豪民之取息病民,人主乃自为豪民以病民焉,彼瞽聋者,遂因而訾圣经谓之何哉?愚尝因是而推原夫圣人制利之心矣,盖利者人所同欲也,多亦何用财者,本无所用也。竭则废事,故圣人者,立为政教,使愚夫之自足,其用亦不能不取之于民,以足国之用耳,岂有立为巧法人弃我取以阴夺民利,又为之固财自守坐视民之困穷而不救,复愚弄之使之借而出息哉?故夫商功计利夺彼与此,日积月累以肥其家者,匹夫之行也,以宇内为家通有无同,忧乐以均平为事,而不使有一夫之不获,此天子之事也。故君犹天也,覆载生成,岂有利于物相之于天下也?乃家事也,君民一身,岂有助君以为敛于民且古者?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尽藏于己至后则有借。孔子曰:有马者借人乘之借而收息,乃周衰已。后事注疏一差荆公因执之以殃民,然亦未有能推圣人公天下之心,以明经旨而服其心者。愚是以不能无遗喙也,彼贾人之子篡弑之流,皆不足道,尝因是而反复熙宁之事,以谓安石承宋室削弱之弊,欲起而振之是矣,谓当时之务,莫急于强兵,强兵莫先于富国,亦未为失,但谓富国须取之于民,此念一兴其谬,何啻千里遂以市井之心,用市井之人,行市井之事。目操君相之势,执平治天下之说而行之,视彼禦人之劫夺,而犹有所畏忌者,殆加数等矣,后之人犹以其文章制行而不敢非之,夫文以载道失道,而文亦何所用行检,而失其大经,亦陈仲子之流耳,何足道哉?

《司马九畿》

九修明天下邦国自是平治,因时有变通,故曰建制以九等之畿,封以五等之国,远近大小,各有封疆限界,故曰以正邦国,此职方量人之事也,以九仪之命正邦国之位,使有隆杀等级,故曰以等邦国,此宗伯行人之事,司马与之通职共掌者也。贤而有德者,进而用之能而有功者,赏以兴之,则人莫不作起于事功司士诸子主辨论官材,司勋掌赏地之法,皆是也。诸侯各自为守,建以九州之牧,立以要害之监,然后邦国有所维系,大宰所谓建牧立监也,为三军、二军、一军之制,诘奸慝而禁之,所以纠率邦国,凡环人、匡人、掸人,皆其事也。制其连帅等职,各以其所有分以服食等贡,各以其所能为王国所任,此亦职方氏之事也。列国都邑皆有简册,以稽其人民车马、器械之数,然后得以用之,此原师之事也,要害之地量其远近均而守之,与夫器械财用人民守之之法,务得其平,所以使邦国相安而无外患之侵,此掌固司险之事也。制地犬牙相入使大国比小国,小国事大国,而使邦国大小相和,此形方氏之事也。夫畿封先定天下之政,如纲之举而可施,故为九法之首,邦国立矣。乱之所生,则仪位以为阶,故正名分为先异贤能,而后人心作起于事功,故进贤兴功次之有王官,而后天下之政出于一,故建牧立监次之足兵,而后奸雄不获逞,故制军诘禁次之夫,四海之财,孰非天子之富,天下之险,孰非天子之守,方域乂安,然后得任用而使之,故施贡分职简稽乡民均守平,则又次之,然不能治其相陵虐,岂协和万邦之道哉?故比小事大终焉,此九法者,皆天下之大政,邦国所以均平。而大司马,所以佐王者,如此军旅、祭祀、丧纪、会同、宾客五者,国子之已仕者,司士掌之,故此未仕者,诸子掌之也。大事谓军旅之事,太子于王在国曰居守,在军曰抚军,故国有大事帅国子而致于太子,盖天子将其父兄,而太子将其子弟,所以无意外之虞也。惟所用之,唯太子之命是从,不得辞剧就易,避劳趋逸,以方命挠法也。若有兵甲之事,谓欲用之以战也,授以车甲,使之陈力就列,合于卒伍,使之相保,置其有司,使有统率,以军法治之,庶几无不用命者,是从容于冕弁之流,以从事于干羽俎豆者,无不可以披坚执锐,而折冲禦侮,如诗称鲁侯之四矢反兮,以禦乱兮是矣。司马弗正,凡兵皆司马所统,唯此则不与也,国正弗,及太子每事毋得专行,唯此则国有司不得以常法绳之也。或疑太子为将有功不加赏,无功则得罪,从此始万世之大戒也,周公岂虑不及此哉?是不然《左传》所言,谓君受谗而有疑贰于太子,故使之为将以中伤之所以不可,此则专以太子监国言耳,一则天子在外居守之事,莫大于此,非太子其谁尸之。一则古之称君德者曰文武,曰圣武太子者,天地民物之本,岂徒仁柔之为尚,使之习于武略,庶几临变故而无恇怯,此与天官职大事王亲戒于百官同义。一则司马于兵无所不统,而太子将其子弟亦防微之意,是故天文氐宿主东宫之位,而其下有骑官骑阵将等星天象昭昭,如此岂可以是而疑圣经哉?

《司寇属官》

按天地之道必有所主,无主乃乱,故万姓戴君之心,生于其性,此王者立国必法网周密,使不轨之徒不得而逞,然后能保其社稷,以为斯民主,若八成之类,邦汋、邦赋、邦谍、阴怀二心,背其君者也。犯邦令挢邦令不从王法,抗其君者也。邦盗者攘窃奸宄,盗其君者也。邦朋邦诬不利于国,欺其君者也。苟纵而不问,必至于乱亡,相寻司寇所诘之奸慝,莫此为大,此士师所以定为八成,必诛无赦,盖国家安则斯民乃安,孰谓周公非公天下之心也哉?
圣人于秋官之设属恒主,禁之于未然,防之于未形。民之道,贵柔不贵刚,禁杀戮皆强梁武断之事也。人之从善当奖劝,而不可以阻尼。禁暴氏皆以奸慝犯禁,而不成人之美者也。道路河渠之纷纭不良之所逞也,深山大泽,幽夜之中藏奸之所也,水火有大利,而亦有大害,不可以不防,酒者,人之大欲,而亦有大祸,不可以沉溺,则有野庐氏、蜡氏、雍氏、萍氏、司寤氏、司烜氏,相错综廉察其间则乱,何自而生哉?百辟之守,莫大于王宫,后宫与王之出入也,故内宰宫正既掌其政令矣,而守王宫之隶,执事后宫之奚,禁暴氏复司牧之,太仆虎贲既掌其前驱趋辟矣,而条狼氏复趋辟之。盖以王者动止之处,必以刑官临之,则人自知警畏也。国家之政,莫大于祭祀、丧纪、军旅、宾客也,故乡遂县方士既各掌其禁令,而戮其犯命矣。而野庐氏、蜡氏复掌其道,禁禁暴氏戮其犯命者,以徇条狼氏掌其辟誓之事,盖国之大事,必以刑官涖之,则人心自肃然也、万一有奸盗窃发,或罪人脱逃,则有脩闾氏之法,国粥追胥人尽兵也,闾互宿道皆险也,虽有大奸慝,何地可匿?何路可脱哉?故周公设官以不知者,骤观之若繁而不整,然详考之必各有所司,则其心精专而事益严密,乃知其繁而理,杂而不越也。〈司烜〉
司约专掌约剂矣。而太史复云:凡邦国都鄙,及万民之有约剂藏焉,以贰六官之所登,若约剂乱则辟法不信者,刑之司盟专掌盟约矣。而司寇复云:凡邦之大盟约涖其盟书而登之于天府,太史内史司会及六官,皆受而藏之,夫约剂盟约并藏于太史者,以其礼法之府也,并贰于六官者,则重其事,恐有所失,而各存之以为徵也。至于大盟约大司寇涖其盟书者终之以刑也,登于天府者质之鬼神也,内史司会贰之者,以考治也,周公于盟约一事,何其不惮烦。若此盖人有言而易忘也,于是乎有约,约则刻之于书,而不忘矣。约而不相托也,于是乎有盟,盟则鬼神司之而不可欺矣。故有渝约而不信,苟入于罪,则当服墨与杀之刑矣,亦有遂事而未丽于刑者,则复使之盟焉,或有不可刑者,则为之诅及夫渝盟而不信者,亦为之诅使神祸之焉,夫律设大法期人之不犯也。又有约以藏之,使人上信其法,下信其约,守法之心,不愈固耶?有盟以结之,使人明畏,其人幽畏,其神畏法之心,不愈严耶?违约则有刑非徒约,而使人之可玩也,违约而不可刑,与夫渝盟者,则有诅非徒盟,而使神之可欺也。盖苟得神祸则止,必不加以司寇之刑与司马之法,亦使人知盟之有神,而不可罔,此固盟诅之意也。或者乃谓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帝王之治,民当责以人事而已,何乃要质于鬼神,而祈之于不见不闻之地哉?尝观盘庚之诰称先后,与其臣民之祖父转相告戒崇降罪疾谆谆然,若生者之相告语金縢之辞,周公亦若亲对其祖考而言者,盟载之法其亦此意耶。,夫焄蒿悽怆洋洋如在此,鬼神之情状,福善祸淫乃理之常,无足怪者,但天网恢恢,未必屑屑,居民间以司祸福耳,然人心所向气必至焉,要其所中者多矣。是故展禽有言周公太公股肱王室,成王劳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大史职之晋为城,成周之役,薛宰不肯役于宋,云晋文公为践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复其旧土。弥牟谓宋仲几曰:子姑受功归吾视诸,故府仲几曰纵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之乎,夫盟约一定数世赖之可以辅政省刑,此周公所以不废也。至于德又下衰民伪日滋,又昧鬼神之理,视盟诅为戏神亦不灵,而人益不信之君子屡盟诗人以为长乱,小国争盟,左氏知其必亡。又曰:德之不竞寻盟,何为信之,不继盟无益也,盟诅之法于是废矣,叶氏有言谷梁子曰: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五帝非无诰誓也,后之诰誓则不及五帝之时,三王非无盟诅也,后之盟诅,则不及三王之时耳。今观虞书帝命禹征有苗,而作誓吕刑称禹苗民以覆诅盟,则知叶氏之言为信也。奉其明水火,详见司烜氏,夫火属夏,故行火之政令,夏官司爟掌之水属冬,故治水之政令,冬官掌之。而秋官又设司烜一职,掌共明水火,大司寇主奉之,何也?盖五行之德,土气冲浊而不明,木气温昏而不清,火外影,其光发越而散水内影,其光藏匿而暗,唯夫金之为德于行为秋,其气肃杀而清明,故日至此而燥烈,月至此则皎洁,万物之在宇内者、夷者、夷革者、革靡不濯然鲜洁,此秋官之为用也,故水火各司其局者,六官之常也,天下之务必司寇临之,而后严肃清明,秋官之专职也。故大祭祀之明火明水,先王所以自致其洁齐精明之至者,必奉于大司寇,而特设司烜一职以掌之,此周礼一书所以与造化同流,而无碍也欤。〈司约司盟〉
按万物之所以得生者,阴阳二气而已。阳之盛为火之热,而物资之以畅茂条达,否则萎而不荣,阴之极为冰之寒,而物资之以缩聚凝结,否则散而不收然。火有出入当出,而太早则过盛而为灾,当伏而不伏,则错行而伤阴,此春秋所以出火纳火也。冰有藏启,藏之以抑伏藏之火,俾之灭息,启之以发沉伏之阴,俾得制火,此冬春所以藏冰开冰也。夫天地之灾,犹人身之疾病,皆以气行太过,则阴血不及偕,而百疾作,故治疾者,以滋阴降火为主,天地之气,亦唯阳之妄行,而阴不及从,于是乎有灾,是故夏旱则秋涝,冬雷则春阴,凡震电冰雹,烈风甚雨,皆阳驱阴急疾所致也,故调元者,亦以宣阴助阳,为贵司爟凌人,皆此道也。〈司爟凌人〉
又按自古圣人为网罟以佃渔之后,人之于禽兽虫鱼,纵之则伤义,过杀则不仁。周礼于六官,皆有育万物之责而治教刑政,于是分掌焉。故天官之兽人人鳖人曰时田、时䱷、时簎,总执其佃渔之政,使不暴天物也。地官之虞衡掌山泽之政令厉禁所以长蕃鸟兽草木也。春官之大司乐,乐六变而致羽蠃鳞毛介象之物,致中和以作动物也。夏官掌政而有服不氏以服猛兽,射鸟氏以驱鸟鸢,则鸟兽之不服者,犹驯之以攻取之政,而况于负固放弑之国乎。秋官掌刑而有冥氏已下十二官,则凡猛鸷昆虫,与夫托于神奸,而为害者,并不能逃,夫刑罚之威,而况于奸慝暴乱之人乎?分之则有覆载生杀之异,合之则均有曲成之责,非圣人其孰能与于此哉?又天官不当司小事而有兽人以下四官,以属于膳夫之役,夏官主正不服之鸟兽,而有罗氏掌畜之官,则以夏主朱鸟且既主服猛,而又云教扰周礼设官,亦有以类相附,不必太拘政刑之事,实相表里不必太析也。
按服不氏主服猛,射鸟氏掌射鸟,皆司马兵家之事,罗氏掌罗鸟,盖离为网罟掌畜掌养鸟,南方为朱鸟之象,故四官并属,夏官云或曰:鸟兽与人,其受气禀命好生恶死,亦何所异?至其五伦之德,或有人所不及者,又如牛耕犬守有功于人,皆杀而食之,至若鱼潜在渊鸢飞戾天于人无患,与物无争也,射而之罗而致之,畜而杀之,无乃非仁人之事乎。曰天之生物非食气,则食形食气者无形,一盛则必一衰。食形者,有迹一生则必一死,故天下之动物,未有不食物以为生者,但天地之生,惟人为大古之时,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其为生民之害多矣,圣人为之弧矢网罟,而以射以佃以渔一以资其养一,以除其害,然后人得安其居故粒食者,犹为第二义也,苟如佛氏之说,以谓譬彼鸟兽之心以为心,而务于不杀牲,则彼树植之中尽为鸟兽区。宁使鸟兽食人之食。而人顾忍饥坐毙耶?且豺虎有仁礼矣,而有隙,则食人黑鲤知君臣矣,而自食其子,至于害物聚,乃禽兽之常纵人不食之,而其类必自相杀而不存。故人未尝食猫,而猫亦不蕃于犬,豕未尝食燕,而燕亦不多于鸿雁。又如海中有鱼,自食其八足,蜻蛉自食其尾,盖随气化而生随气化而死,虽不食亦必至于澌灭者。至于六扰与夫畜鸟,又非人则不生,故自人生之而自人用之,与夫不耕驾之牛,不守田之犬,安得割人之食以养此无用之物,亦未免于用之也,不然岂以自古圣人之智,而反出于愚夫愚妇之下哉?虽然天地间物咸禀天地生生之性,人与之同处其中,安得独以其智而残虐之,观其父子牝牡方生聚熙熙顷刻间而骈首就死,故有前知其死而垂泪,就絷缚而哀鸣,杀讫而蠕动,或庇其类,或救其子,则不知有其身,其情状甚为可矜人,岂得无恻隐之心哉?故于邦国苑囿之地,必为之厉禁听其生长蕃育于中,使无知之民,不得以非时,而伤其生育之性,若周礼之时,田时,时,簎礼记之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此皆所以不失其时也。禁麛卵,禁毒矢射,禁泽之沈,不杀胎不夭夭不覆巢,此所以不得戕其性也。虽四时之田而犹存,夫仁义之道蒐者,搜取禽之不孕苗者,为苗除害狝,则顺秋令而以杀为事狩,则取冬物之成,而以大猎为义,盖正名其罪,以示伐取之意,若非无罪而杀之者,以至君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与夫耕牛乘马守犬,老则养之,而不忍杀死,则埋之,而不忍食,在我则恻怛慈爱常周流于取用之中,在物则虽义宜伐取,而常沾吾覆育之泽,此育物之仁,与田渔之政,所以并行不悖,与彼穷口腹而漠然无情者,岂可同日语哉?
陈友仁周礼集说《内治》〈宫伯〉
稽诸周制士庶子,及凡守卫王宫者,掌于宫正宫伯等,而属于冢宰、禄秩、衣裘,岁月均恩班数有加,所谓文武底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则亦有罴熊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如此至秦则不然,尊君抑臣之法,直行于父子,收司连坐之法,直行于宫禁,平时环卫殿廷,如坐针毡视人主略无仁恩私义,一举动直入于法,故荆轲逐秦王殿下环视,而不敢救其少恩之祸,直至于此高祖与群雄角逐天下,此等诸将北面为臣,心常鞅鞅叛逆交作,惠帝即位,此正主少国危大臣未附之时,况吕后专权,诸吕睥睨宫禁,一旦有意外之变,左右前后皆非人主腹心之人,此亦可忧,故方即位即赐中郎,郎中外郎宦者,尚食谒者,执楯执戟武士驺太子御骖,而权一时之宜也。后来诛诸吕迎立文帝谒者,十人持戟卫端门,文帝不得入,太尉往谕乃引兵去,此则知礼知义,缓急军变,有所凭仗者矣。文帝会得此意,一入宫,即拜宋昌为卫将军领北军,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亦为吾之押卫欤。太平经国书曰: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风化并行,故赞治之官,皆曰宰内宰属太宰者,意其治家之道亦多权衡审订于大臣,大臣格心之所自出,欤今考内宰下大夫二人命士十二人,自内小臣奄官,凡将命洒扫之,人自九嫔至女内史,凡内官,自典妇功织纴衣服,凡掌内之事皆属焉。而隶于太宰,盖女宠近习,所以移人主之德者,大臣总之无敢踰节,皇父作相膳夫内史,皆不得人巷伯之雅寺人为之,虽奄官亦遴其选,晋侯近女而惑疾医,和以为赵孟之过,古人致君二南之化其道,由此东周宰职不竞春秋首书,宰咺赗妾甚者,三公逆后,其何以正王阃乎?汉大长秋为后卿,盖内宰之意,自中宫仆谒尚书黄门冗从,如小臣之属,自内府令,如内司服之属,犹领焉,至于从帝入宫赞道内事若中常侍与,凡侍内、掖庭、暴室、御府、祠祝之辈,与夫勾盾中藏府令承典掌贵人采女官婢侍,使服食游观诸事,皆少府统焉,职分既分不相干涉。汉初大长秋中常侍参用士人邓通,虽为文帝倖人,犹听丞相檄召欲斩之,自东京悉用宦官,士大夫既无复与闻,而隶少府者,徒以文属太尉杨秉纠中常侍,而尚书诘以三公统外越分奏近臣,盖三府之令不行于便嬖,况后妃乎?然前汉置大长秋以掌后宫者,士大夫也,犹可以节制后宫,成帝敕许后减省用度,许后上书辨论,且恐官吏以诏书绳之,犹有周家气象后汉,遂改以宦官,然宫中财用尚付之有司章,和以后尽用宦者总领,自此不领于外朝。及隋置殿中监唐制内诸司,使凡王服食器用一切付之奄人之手,大臣不敢问,则成周设官之意,无复存者。

《太宰兼统六卿》

东莱曰:成周之制三百六十属,听命于六卿,六卿听命于冢宰,冢宰实三公兼之,涣散分职之中,又有比附联属之势,自今职职而考之太史,内史掌六典、八法、八则、八柄之贰,春官之属也。而典法之政,则在于太宰,太仆掌诸侯之复逆,小臣掌三公,孤卿之复逆,御仆掌群吏之逆,及庶民之复,夏官之属也。而臣民之总,则掌于宰夫,司士掌朝仪之位,夏官之属。而治朝之位,宰夫掌之泉府,廪人、仓人掌财用,地官之属也。货贿之出入,大府掌之内外,朝之冗食,地官稿人之职也。而宫正内宰,则又均其稍食,王朝之服饰,春官司服之职也。而内司服至屦人,则又掌其服饰之用,自宰夫之下,夏采之上,六十官之内,三百六十官之职,错综而互见焉。并建六典,并行六卿,天下万事,凡有关于理乱安危之大者,则无不翕然在其掌握中也。岂古者三公无官?惟与天子坐而论道,故设六卿,以分主六典,而三公实统之三公,既兼冢宰,则六卿之六典,非冢宰而谁建耶?此事权之所以一而周家,所以无多门之政。

《冢宰下兼六卿事统内外》

《官制》曰:天下之治,最患乎,体统之不正,使上下无以相临,人主之无所顾忌也。夫大臣之权分裂四出,而不在己,百官有司随所宠幸,而迭用事人主意,向所在群臣觇影而疾趋,而为大臣者,反低回畏忌以取容是无体统之为也,体统既失,大纲小纪始坏散,而不可收拾,尊名重分,始颠倒而不相禁制高爵厚禄始轻滥,而不复顾,惜当是时也。上下无以相临,而至于相陵人主,不惟无顾忌,而至于有轻杀大臣之祸,天下之多事,而治道之日以不隆其源流,盖如此。若昔大臣非不知论道经邦之任,职重而业钜要不必亲群有司之细务,而设官分职之际,必权利害而择本末焉。一职一事,苟有关于国家之理乱,而系于人主之心术者,则翕然皆在于掌握之中,使之比附联络受制于己,非厚集权势以自尊也。体统之所在,大臣不以为嫌,而人主不以为专也。每读天官治典,而博观六十官之职事,未尝不深叹,古人智虑之深长,而治道之有本也。盖三公之尊下摄冢宰之职,冢宰之尊下兼六卿之事,天下万务无所不统,而王朝之上,内外朝廷之臣,关节脉理,犹为相应,有如出纳之要职,宿卫之亲人,奉供之近习,玉府财用之司存宫中使令之嬖密,凡其布列于王宫之内外,而迫近于人主之左右者,一举而尽属之冢宰焉。夫是以群士大夫之职,业有所统,而不敢自恣人主之心,术有所碍,而不敢自私纪纲不散,名分不易,爵禄不轻,而左右前后之人,侍御仆从之事,宴安玩狎之际,无敢蛊坏人主之心术,而侵窃大臣之权柄者,体统之正孰大于此。悲夫,后世之人不识此道也。夺大臣之权而授之群臣,散天官之属而归之百官,出内廷之士大夫,而置之外廷儒者,又从而助之,曰:天子大臣当不屑于细务,则又从而削夺之,使之拥虚名于百官之上,而为大臣者,亦拱手清谈,而不事事矣。自汉以来变故备矣,上不得以临其下,外不得以制于内人主,唯意所欲为,而小人唯利,是视君臣上下相与,快意于法度之外,而乱萌祸基四面并起,而天下已不可为矣。故自出纳之要职,不领于大臣也,而宰夫之官遂去为中书,尚书之任中书,尚书迭用事,而霍光之权重,恭显之事起尚书,中书之形成矣。自宿卫之亲人不领于大臣也,而宫正宫伯之官,遂去为光禄卫尉之任,光禄勋之属,日益亲,而门下遂为省,加官遂为司,侍中遂为宰夫矣。自供奉之近习,不领于大臣也,而膳夫而下掌次,而上遂去为少府太常之任,比其极也。关内侯骑都尉之爵,至及于烹庖乐工医师之职,至鸣玉而曳组门下太仆之司至,又分为殿中省为内诸司使矣,以至玉府财用之司,既非大臣之所与闻,则房闼有制政之渐,妃妾起诬诅之风,阍寺擅废立之权,夫谁得而制之,嗟夫!宿卫非小人也,饮膳、烹庖、酒、浆醯醢非微物也,扫洒、缝染非贱职也,而幄帟次舍非细事也。大臣制其权,则小臣不得专其事,天子不得快其私,周公深见远识,后世弗念厥绍而横流至是,是则可恨也。而究论其所自,则始于陈平之自弃其权,而武帝习见其事,而遂举其权而授之群臣,有司上下相临之势,自是解散而不可复合矣。方文帝以刑狱问陈平,而顾以为得宰相之体,而不知宰相之无权,盖始于此夫钱谷之出入,决狱之多寡,国家之本,而生民之命也。宰相不与闻,而顾使天子责之廷尉责之内史,则凡九卿中二千石之事,岂复与闻耶?夫天下之事,宰相不与闻,而归之天子,天子不能察,而归之左右近习之人,国欲治可得乎?而顾曰:上佐天子理阴阳,下遂万物之宜托,此以为宰相职业,是亦清谈不事,事之异名耳,自是以后郡国上计得自达于天子,天下大柄尽归尚书。武帝又以中大夫侍中视丞相为外朝,而内朝之事宰相不得闻矣,九卿更进用事,事不决于丞相,而外廷之事,宰相又不得闻矣,吏九百石以上调于尚书,而天下之事,宰相不得闻矣。文墨小技之事,一言之合意,立取荣宠,为天子私人,气燄方张,言听计从,而宰相大臣反被屈辱摧折,入则横议于内,出则专行于外,大臣之无权,而小臣之横至此,此岂复有纪纲名分也哉?其后丙吉相宣帝于中兴之日,而御史大夫不得亢礼,似稍知重大臣之权矣。而尚书决事诸将军,犹领之而中书宦者,遂乘间而用事,至于四曹之置,自宰相而下悉关其中,而尚书中书始表里为奸矣。究论至此,则天官一属,横流纷错,无复上下之名分,外内之统摄,其所由来久矣。后世如欲复古,以为治要当自《周官》,始欲复《周官》要当,自宰相始则体统正,而天下之事可以次而举矣。
《冢宰一官后世分而为六》
官制曰:冢宰之职,自汉以来,分裂四出,不可收拾。宰夫之职分而为尚书中书,后来收拾不得,遂为尚书中书省。
按宰夫之职,叙群吏之治,以待宾客之令,群臣之复,万民之逆,夫太仆传令于宰夫,宰夫日夕亲近于天子,属于冢宰,所以外领章奏内宣敕诰,此即是汉尚书职事也,然两汉尚书其见于表志,皆属于少府何哉?秦时少府遣吏四人在殿中,主发文书,号曰尚书,汉则因之缘,汉时宰相御史大夫在外不可至内庭,遂亦置尚书居中,主公卿四方章奏事。自武帝游宴内庭不出,遂罢尚书官,而用宦者,主中书为中书谒者,令以平尚书事,天下事尽归中书。至武帝之末,霍光以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尚书权甚重。宣帝魏相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当是时,尚书之权复归中书。自是以后,虽尝置领尚书事之官,而中书实执其权,成帝罢中书宦者,皆复置尚书,尚书之权至于此而复重矣。东汉之世,遂省中书谒者,令官而尚书之官,则如西汉之旧,而稍广其曹,每曹六人主作文书起草,凡众务悉归尚书三公,但受成事而已。此外又有录尚书事,遂以为常法宰夫之职,在西汉,则分为尚书中书迭相轻重,在东汉,则有尚书无中书。自此以降,魏则始置中书省,宋则始置尚书省,然魏晋则中书为重,尚书为轻,宋齐则尚书中书轻重颇均,梁陈则举国政事,尽入中书尚书听命而已。自隋至唐,两省并立,轻重相伦,遂为宰相,此时太宰第一项官出去矣。

宫正宫伯之职分而为光禄勋卫尉后来收拾不得遂成门下省。
按宫正宫伯,在汉则为光禄勋卫尉,光禄勋掌郎卫,即宫伯之职也,卫尉掌兵卫,即宫正之职也,然兵卫但调发之于外,更番以充宿卫尔,至于郎卫之官,若三署以下,则无非卿大夫贵游之子弟,此皆人主之所亵狎,而最易以迁转者,且如西汉百官表所载,加官不曾有员数,亦不曾各设为官司,只是加与光禄勋卫尉下而许多属官。到东汉时光禄乃自别为二司,如五官中郎将左右,司郎将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羽林,左右监,则以职属光禄勋,至奉车都尉,驸马都尉,光禄大夫,大中大夫,中散大夫,谏议大夫,侍郎谒者,则文属光禄勋才说文属便见别为二司,此正缘是五官中郎,将至羽林左右监,皆是外朝执戟宿卫之人,所以职属若奉车都尉,至常侍郎谒者,却与人主在里面谋议,所以文属光禄勋,既别为二司矣。而向来所加一项官,又自各设为官司。魏晋、宋、齐、梁、陈、隋、唐以来,侍中给事中谏议大夫等官,又自别为门下省,许多紧要自为一司,不在九卿之数,至其极也,遂为宰相,此无他,只是当时为天子亲官为天子所亲,所以权重至此,是太宰第二项官出去矣。

自膳夫至腊人,凡鸟兽、鱼鳖、烹炮之事,自酒正至掌次,凡酒浆、醯醢、幂幄之事,分入少府,自医师至兽医,分入太常,亦入少府,自太府而下至掌皮,内一项,则分入少府,外一项,则分入大司农。
按少府一项官,自秦有之当时,何故置此官正缘周时冢宰制国用,及是人主饮膳衣服,宫中合用等物,既关由于太府而冢宰,又皆得以撙节之人主不得自由,故秦以山泽陂池之人,自做天子,禁钱令置少府东。汉光武时,将少府禁钱改属司农,自好何故都做不行,只缘少府许多官司,合有内庭支用处,只取之大司农,大司农不能尽应其求,所以桓灵之君尝叹天子无私财,于是开鸿都卖爵后园,自为私库使宦者,掌之章和以后宦者,稍广无有能制之者,齐梁以来少府许多官,遂改属门下省。炀帝时,又分门下太仆二司,取殿内监名,以为殿内省一项,既在内庭,外庭更无缘得知,此是太宰第三项官出去矣。

自内宰至司服以下,凡宫中使令之人,分入大长秋,只冢宰一官,自分而为六矣。
按西汉百官表曰:詹事秦官掌皇后太子属,有家丞率更家令等。汉成帝鸿嘉三年,省詹事官并属大长秋,大长秋皇后卿也,本名将行景帝,更为大长秋,或用士人,或用宦者,职掌奉宣中宫命中宫出则从

到得本朝,则自膳夫庖人而下,尽收入御前供奉官。自医师食医而下,尽收入御药院。自宫人掌舍而下,尽收入修内司。自玉府内府而下,尽收入内藏库。大抵先王,所以亲近士大夫在宫中者,自汉晋以来,稍稍出在外至天子服食之掌于外朝者,稍稍在内,以周礼通典考之大略可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