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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十八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一百九十八卷目录

 诗部艺文四
  赠杜工部诗集序      宋孙仅
  伊川击壤集序        邵雍
  太清宫九咏序       范仲淹
  朝贤送定惠大师诗序     前人
  唐异诗序          前人
  思颍诗后序        欧阳修
  续思颍诗序         前人
  礼部唱和诗序        前人
  梅圣俞诗集序        前人
  书梅圣俞槁后        前人
  释秘演诗集序        前人
  谢襄州燕龙图肃惠诗启    前人
  谢氏诗序          前人
  唐李文饶平泉山居诗     前人
  唐僧灵澈诗         前人
  司马公诗序        范纯仁
  王定国诗集序        苏轼
  书黄子思诗集后       前人
  钱塘勤上人诗集序      前人
  答舒尧文书         前人
  与王定国          前人
  与程正辅          前人
  又             前人
  子瞻和陶渊明诗集引     苏辙
  齐州杂诗序         曾巩
  馆阁送钱纯老知婺州诗序   前人
  老杜诗后集序       王安石
  唐百家诗选序        前人
  灵谷诗序          前人

文学典第一百九十八卷

诗部艺文四

《赠杜工部诗集序》宋·孙仅

叙曰:五常之精,万象之灵,不能自文,必委其精萃其灵于伟杰之人以涣发焉。故文者,天地真粹之气也。所以君五常母万象也,纵出横飞,疑无涯隅,表乾里坤,深入隐奥,非夫腹五常,精心万象,灵神合冥,会则未始得之矣。夫文各一而所以用之三,谋勇正之谓也。谋以始意,勇以作气,正以全道,苟意乱思率则谋沮矣,气萎体瘵则勇丧矣,言刍辞芜则正塞矣。是三者,迭相羽翼以济乎用也。备则气醇而长,剥则气散而涸。中古而下,文道繁富,风若周,骚若楚,文若西汉,咸角然天出万世之衡轴也。后之学者,瞽实聋正,不守其根,而好其枝叶,由是日诞月艳,荡而莫返。曹刘应杨之徒唱之,沈谢徐庾之徒和之,争柔斗葩,联组擅绣,万钧之重,烁为锱铢,真粹之气,殆将灭矣。洎夫子之为也,剔陈梁,乱齐宋,抉晋魏,潴其淫波,遏其烦声,与周、楚、西汉相准的。其夐邈高耸则若凿太虚而嗷万籁,其驰骤怪骇则若仗天策而骑箕尾,其首截峻整则若俨钩陈而界云汉,枢机日月,开阖雷电,昂昂然神其谋、挺其勇、握其正,以高视天壤,趋入作者之域,所谓真粹气中人也。公之诗,支而为六家孟郊得其气焰,张籍得其简丽,姚合得其清雅,贾岛得其奇僻,杜牧薛能得其豪健,陆龟蒙得其赡博,皆出公之奇偏尔。尚轩轩然自号一家,赫世烜俗,后人师儗不暇,矧合之乎。风骚而下、唐而上,一人而已。是知唐之言诗、公之馀波,及尔于戏。以公之才,宜器大任,而颠沛寇贼,汨没蛮裔者,屯于时耶。戾于命耶。将天嗜厌代未使斯文大振耶。虽道振当世而泽化后人,斯不朽矣。因览公集,辄泄其愤以书之。

《伊川击壤集序》邵雍

《击壤集》,伊川翁自乐之诗也,非唯自乐又能乐,时与万物之自得也。伊川翁曰:子夏谓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声成其文而谓之音,是知怀其时则谓之志,感其物则谓之情,发其志则谓之言,扬其情则谓之声,言成章则谓之诗,声成文则谓之音,然后闻其诗,听其音,则人之志情可知之矣。且情有七,其要在二,二谓身也时也。谓身则一身之休戚也,谓时则一时之否泰也。一身之休戚则不过贫富贵贱而已,一时之否泰则在夫兴废治乱者焉。是以仲尼删诗十去其九,诸侯千有馀,国风取十五,西周十有二,王雅取其六,盖垂训之道、善恶明著者存焉耳。近世诗人,穷戚则识于怨憝,荣达则专于淫泆,身之休戚发于喜怒,时之否泰出于爱恶,殊不以天下大义而为言者,故其诗大率溺于情好也。噫。情之溺人也,甚于水。古者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覆载在水也,不在人也。载则为利,覆则为害。是利害,在人也,不在水也。不知覆载能使人有利害耶,利害能使水有覆载耶。二者之间,必有处焉。就如人能蹈水,非水能蹈人也。然而有称善蹈者,未始不为水之所害。人若外利而蹈,水之情亦由人之情也;若利内而蹈,水利而败坏之患立。至于前,又何分乎人焉、水焉。其伤性害命一也。性者,道之形体也。性伤则道亦从之矣。心者,性之郛郭也。心伤则性亦从之矣。身者,心之区宇也。身伤则心亦从之矣。物者,身之舟车也。物伤则身亦从之矣。是知以道观性、以性观心、以心观身、以身观物,治则治矣,然犹未离乎害者也。不若以道观道、以性观性、以心观心、以身观身、以物观物、则虽欲相伤,其可得乎。若然,则以家观家、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亦从而可知之矣。予自壮岁,业于儒术,谓人世之乐,何尝有万之一二。而谓名教之乐,固有万万,况观物之乐,复有万万者焉。虽死生荣辱转战于前,曾未入于胸中,则何异四时风花雪月一过乎眼也。诚为能以物观物、而两不相伤者焉,盖其间情累都忘去尔。所未忘者,独有诗在焉。然虽曰未忘,其实亦若忘之矣。何者。谓其所作异人之所作也。所作不限声律,不沿爱恶,不立固必,不希名誉,如鉴之应形,如钟之应声。其或经道之馀,因静照物,因时起志,因物寓言,因志发咏,因言成诗,因咏成声,因诗成音,是故哀而未尝伤,乐而未尝淫。虽曰吟咏情性,曾何累于情哉。钟鼓乐也,玉帛礼也,与其嗜钟鼓玉帛,则斯言也,不能无陋矣。必欲废钟鼓玉帛,则其如礼乐,何人谓风雅之道行于古而不行于今,殆非通论牵于一身而为言者也。吁。独不念天下为善者少,害善者多,造危者众而持危者寡。志士在畎亩,则以畎亩言,故其诗名之曰《伊川击壤集》。时有宋治平丙午中秋日也。

《太清宫九咏序》范仲淹

谯有老子庙,唐为太清宫,地灵物奇,观者骇异。历代严护景概,所存若灵溪涡河,九龙井左细再生升天桧,皆附于图籍,发乎咏歌而风人之才,难其破的。余友曼卿,将命斯来实董宫事嗜道之外乐乎声诗览灵仙之区异其八物,益以宫题而成九咏,观其立意,皆凿幽索秘破坚发奇高凌虹蜺清出金石,有以见诗力之雄哉。文以气为主,此其辨乎矧夫人托文而志深,物乘文而名远,如扬子云之绵竹、王文孝之灵光、孙兴公之天台,皆挥藻一时、腾照千载者矣。。彼物也,庇圣贤之居而能长久,后果动君子之风雅,以发乎名矧人也。庇圣贤之道,则能高明,果亦动天下之颂声以扬其烈,览之者得无起欤。高平范仲淹序。

《朝贤送定惠大师诗序》前人

某典姑苏郡。一日有吴僧定惠大师宗秀者,发龙山,渡松江,驻锡于门。出致政侍郎安定公本道计使太原公,二书偕曰:师往无他,有朝中送行诗,请为序,以示方来尔。某既不得谢,乃叩其端。师自言生不血茹,七岁持佛事,隐于灵岩,多历年所,晚岁游名公之门,然亦未尝及利。天圣中,大丞相东平公、清河公怜其旧,奏赐紫方袍,号定惠,乃告归。故山又以诗宠之,既而荐绅先生,咸有赠章,将勒坚珉,期于不坠。某感其说、志其事、且知上人之隐,盛于吾儒之隐,远矣。士有气吞芝兰,才奔风云,精贯乎天人,神驰于古今,烛治乱兴亡之机,席法度教化之伦,道通岩廊,迹坠林壑,遗没于麋鹿之群者,众矣。如近代之陆龟蒙、陈陶,今朝雍丘、邢敦、钱唐、林逋或执节坚介,或放词雅远,皆四方之闻人。奈何道未信于三公,名不熟于天子,及其收遗文,旌隐志而始惜其难得,斯天下义士,为之长太息矣。岂如金仙之流,而人怀慕,谢绝堂构,长揖轩冕,来则谈空实相,号天人师,去则指霞岭、啸风林。天子有赐,三公有赠,斯以见上人之隐,盛于吾人之隐,远矣。必也均是光辉以及考槃之际,则圣朝无负于隐君子也。矧将有致焉。子夏曰:主文而谲谏,盖风人之职也。序诗者敢有二事。时景祐二年五月八日,尚书员外郎充天章阁待制范某序。

《唐异诗序》前人

皇宋处士唐异,字子正,人之秀也。之才之艺,揭乎清名西京,故留台。李公建中时,谓善画,为士大夫之所尚。而子正之笔,实左右焉。江东林君,复神于墨妙,一见而叹曰:唐公之笔,老而弥壮。东宫故谕德,崔公遵度,时谓善琴,为士大夫之所重。而子正之音,尝唱和焉。高平范仲淹,师其弦歌,尝贻之书曰:崔公既没,琴不在兹乎。处士二妙之外,嗜于风雅,探幽索奇,不知其老之将至。一日以集相示,俾为序焉。嘻。诗之为意也,范围乎。一气出入乎。万物卷舒变化,其体甚大,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峥嵘,如山高乎,如日星远乎,如神仙森,如武库锵,如乐府羽翰乎。教化之声献酬乎,仁义之醇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而诗家者,流厥情,非一失志之人。其辞苦得志之人,其辞逸乐天之人,其辞达觏闵之人,其辞怒如孟东野之清苦、薛许昌之英逸、白乐天之明达、罗江东之愤怒,此皆与,时消息不失其正者也。五代以还,斯文大剥,悲哀为主,风流不归。皇朝龙兴,颂声来复,大雅君子,当抗心于三代。然九州之广,庠序未振,四始之奥,讲议盖寡,其或不知而作,影响前辈,因人之尚,忘己之实,吟咏性情而不顾其分,风赋比兴而不观其时,故有非穷途而悲非乱世而怨华车有寒苦之述。白社为骄奢之语,学步不至,效颦则多,以至靡靡增华愔愔相滥,仰不主乎。规谏俯不主乎。劝诫抱郑卫之奏、责夔旷之赏、游西北之流、望江海之宗者,有矣。观乎处士之作也,孑然弗伦,洗然无尘,意必以淳语、必以真乐,则歌之忧则怀之,无虚美,无苟怨,隐居求志,多优游之咏,天下有道,无愤惋之作。骚雅之际,此无愧焉。览之者,有以知诗道之艰、国风之正也。时天圣四年五月日序。

《思颍诗后序》欧阳修

皇祐元年春,予自广陵得请来颍,爱其民淳讼简而物产美,土厚水甘而风气和,于是慨然已有终焉之意也。尔来俛仰二十年间,历事三朝,窃位二府,宠荣已至而忧患随之,心志索然而筋骸惫矣。其于思颍之念。未尝少忘于心。而意之所存,亦时时见于文章也。今者幸蒙宽恩,复解重任,使得待罪于亳。既释危机之虑,而就閒旷之优,其进退出处,顾无所系于事矣。谓可以偿夙志者,此其时哉。因假道于颍,盖将谋决归休之计也。乃发旧稿得自南京以后诗十馀篇,皆思颍之作,以见予拳拳于颍者,非一日也。不类倦飞之鸟,然后知还。惟恐勒移之灵,却同俗驾尔。

《续思颍诗序》前人

皇祐二年,余方留守南都,已约梅圣俞买田于颍上。其诗曰:优游琴酒逐渔钓,上下林壑相攀跻。及身强健始为乐,莫待衰病须扶携。此盖余之本志也。时年四十有四,其后丁家艰,服除还朝,遂入翰林为学士。忽忽七八年间,归颍之志虽未遑也,然未尝一日少忘焉。故其诗曰:乞身当及强健时,顾我蹉跎已衰老。盖叹前言之未践也。时年五十有二,自是误被选擢,叨尘二府,遂历三朝盖。自嘉祐治平之间,国家多事,固非臣子敢自言其私时也,而非材窃位,谤咎已盈。赖天子仁圣聪明,辨察诬罔,始终保全,其出处俯仰,十有二年。今其年六十有四,盖自有蹉跎之叹,又复一纪矣。中间在亳,幸遇朝廷无事,中外晏然。而身又不当责任,以谓臣子可退无嫌之时,遂敢以其私言。天子恻然,闵其年犹未也,谓尚可以勉,故奏封十上,而六被诏谕,未赐允俞。今者蒙上哀怜,察其实病且衰矣。既不责其避事,又曲从其便私,免并得蔡,俾以偷安,此君父廓大度之宽仁。遂万物之所欲,覆载含容养育之恩也。而复蔡颍连疆,因得以为归老之渐。冀少偿其夙愿,兹又莫大之幸焉。初陆子履以余自南都至在中书所作十有三篇为思颍诗,以刻于石。今又得在亳及青十有七篇以附之,盖自南都至在中书十有八年而得十三篇,在亳及青三年而得十有七篇,以见余之年益加老,病益加衰,其日渐短,其心渐迫,故其言愈多也。庶几览者知余有志于强健之时,而未偿于衰老之后,幸不讥其践言之晚也。

《礼部唱和诗序》前人

嘉祐二年春,予幸得从五人者于尚书礼部,考天下所贡士,凡六千五百人。盖绝不通人者五十日,乃于其间,时相与作为古律长短歌诗杂言,庶几所谓群居燕处言谈之文,亦所以宣其底滞而忘其倦怠也。故其为言易而近,择而不精。然绸缪反复,若断若续,而时发于奇怪,杂以诙嘲笑谑。及其至也,往往亦造于精微。夫君子之博取于人者,虽滑稽鄙俚,犹或不遗,而况于诗乎。古者诗三百篇,其言无所不有,惟其肆而不放,乐而不流,以卒归乎正,此所以为贵也。于是次而录之,得一百七十三篇,以传于六家。呜呼。吾六人者,志气可谓盛矣。然壮者有时而衰,衰者有时而老。其出处离合,参差不齐。则是诗也,足以追惟平昔,握手以为笑乐。至于慨然掩卷而流涕嘘嚱者,亦将有之,虽然岂徒如此而止也,览者其必有取焉。

《梅圣俞诗集序》前人

予闻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夫岂然哉。盖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凡士之蕴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多喜自放于山巅水涯之外,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之状类,往往探其奇怪。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剌,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盖愈穷则愈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予友梅圣俞少以荫补为吏,累举进士,抑于有司,困于州县,凡十馀年。年今五十,犹从辟书,为人之佐,郁其所畜,不得奋见于事业。其家宛陵,幼习于诗,自为童子,出语已惊其长老。既长,学乎六经仁义之说。其为文章,简古纯粹,不求苟说于世,世之人徒知其诗而已。然时无贤愚,语诗者必求之圣俞。圣俞亦自以其不得志者,乐于诗而发之,故其平生所作,于诗尤多,世既知之矣。而未有荐于上者,昔王文康公尝见而叹曰:二百年无此作矣。虽知之深,亦不果荐也。若使其幸得用于朝廷,作为雅颂,以歌咏大宋之功德,荐之清庙,而追商周鲁颂之作者,岂不伟欤。柰何使其老不得志,而为穷者之诗,乃徒发于虫鱼物类羁愁感叹之言,世徒喜其工,不知其穷之久而将老也,可不惜哉。圣俞诗既多,不自收拾。其妻之兄子谢景初惧其多而易失也,取其自洛阳至于吴兴已来所作,次为十卷。予尝嗜圣俞诗,而患不能尽得之,遽喜谢氏之能类次也,辄序而藏之。其后十五年,圣俞以疾卒于京师。余既哭而铭之,因索于其家,得其遗槁千馀篇,并旧所藏,掇其尤者六百七十七篇,为一十五卷。呜呼。吾于圣俞诗,论之详矣,故不复云。

《书梅圣俞槁后》前人

凡乐,达天地之和,而与人之气相接。故其疾徐奋动,可以感于心,欢欣恻怆,可以察于声,五声单出于金石,不能自和也。而工者和之,然抱其器,知其声,节其廉肉而调其律吕,如此者,工之善也。今指其器以问于工曰:彼簨者簴者堵而编执而列者,何也。彼必曰:鼗鼓钟磬丝管干戚也。又语其声以问之曰:彼清者浊者,刚而奋,柔而曼衍者,或在郊,或在庙堂之下而罗者,何也。彼必曰:八音五声,六代之曲,上者歌而下者舞也。其声器名物,皆可以数而对也。然至于动荡血脉,流通精神,使人可以喜,可以悲,或歌或泣,不知手足鼓舞之所以然。问其何以感之者,则虽有善工,犹不知其所以然焉,盖不可得而言也。乐之道深矣,故工之善者,必得于心应于手而不可述之言也。听之善者,亦必得于心而会以意,不可得而言也。尧舜之时,夔得之以和人神,舞百兽。三代春秋之际,师襄师旷州鸠之徒,得之为乐官,理国家,知兴亡,周衰官失,乐器沦亡,散之河海。逾千百岁间,未闻有得之者。其天地人之和气相接者,既不得泄于金石,疑其遂独踵于人。故其人之得者,虽不可和于乐,尚能歌之为诗。古者登歌清庙,太师掌之,而诸侯之国,亦各有诗以道其风土性情。至于投壶飨射,必使工歌,以达其意而为宾乐。盖诗者,乐之苗裔与。汉之苏李,魏之曹刘,得其正始。宋齐而下,得其浮淫流佚。唐之时,子昂李杜沈宋王维之徒,或得其淳古淡泊之声,或得其舒和高畅之节。而孟郊贾岛之徒,又得其悲愁郁堙之气,繇是而下,得者时有而不纯焉。今圣俞亦得之,然其体长于本人情,状风物,英华雅正,变态百出,哆兮其似春,凄兮其似秋,使人读之,可以喜,可以悲。陶畅酣适,不知手足之将鼓舞也,斯固得深者耶。其感人之至,所谓与乐同其苗裔者耶。余尝问诗于圣俞,其声律之高下,文语之疵病,可以指而告余也。至其心之得者,不可以言而告也。余亦将以心得意会而未能至之者也。圣俞久在洛中,其诗,亦往往人皆有之。今将告归,余因求其槁而写之。然夫前所谓心之所得者,如伯牙鼓琴,子期听之,不相语而意相知也。余今得圣俞之槁,犹伯牙之琴弦乎。

《释秘演诗集序》前人

予少以进士游京师,因得尽交当世之贤豪,然犹以谓国家臣一四海,休兵革,养息天下以无事者四十年,而智谋雄伟非常之士,无所用其能者,往往伏而不出,山林屠贩,必有老死而世莫见者,欲从而求之不可得。其后得吾亡友石曼卿。曼卿为人,廓然有大志,时人不能用其材,曼卿亦不屈以求合。无所放其意,则往往从布衣野老,酣嬉淋漓,颠倒而不厌。予疑所谓伏而不见者,庶几狎而得之,故尝喜从曼卿游,欲因以阴求天下奇士。浮屠秘演者与曼卿交最久,亦能遗外世俗,以气节相高。二人欢然无所间。曼卿隐于酒,秘演隐于浮屠,皆奇男子也。然喜为歌诗以自娱,当其极饮大醉,歌吟笑呼,以适天下之乐,何其壮也。一时贤士,皆愿从其游,予亦时至其室。十年之间,秘演北渡河,东之济、郓,无所合,困而归,曼卿已死,秘演亦老病。嗟夫。二人者,予乃见其盛衰,则余亦将老矣夫。曼卿诗辞清绝,尤称秘演之作,以为雅健有诗人之意。秘演状貌雄杰,其胸中浩然,既习于佛,无所用,独其诗可行于世。而懒不自惜已老,胠其橐,尚得三四百篇,皆可喜者。曼卿死,秘演漠然无所向,闻东南多山水,其巅崖崛峍,江涛汹涌,甚可壮也,遂欲往游焉。足以知其老而志在也。于其将行,为叙其诗,因道其盛时以悲其衰。

《谢襄州燕龙图肃惠诗启》前人

昨日伏蒙知府龙图即席宠示五言诗一章者,修闻古者宾主之间,献酬已接,将见其志,必有赋诗托于咏叹之音,以通欢欣之意。然而工歌三夏,使者再辞,及于皇华,然后拜贶,是则施于贵贱,各有所当。修,贱士也,何足当之。伏惟某官以侍从之臣,当藩屏之任,德爵之重,与齿俱尊,学通天人,识洞今古,绰有馀裕,多为长言。谈笑樽俎之间,舒卷风云之际,成于俄顷,盖其咳唾之馀,得而秘藏。已如金玉之宝,岂伊孱陋,敢辱褒称,形于短篇,以为大赐。伏读三四,且喜且惭。譬夫四面之宫,铿锵之奏,愚者骤听,骇然震荡。及夫心平悸定,然后知于至和,在于顽蒙。获此开警,然贶之厚者不敢报之以薄,礼所尊者不敢敌之以平,顾惟愚庸,岂得赓继。但佩黄金之赐,无忘长者之言。

《谢氏诗序》前人

天圣七年,予始游京师,得吾友谢景山。景山少以进士中甲科,以善歌诗知名。其后,予于他所,又得今舍人宋公所为景山母夫人之墓铭,言夫人好学通经,自教其子,乃知景山出于瓯闽数千里之外,负其艺于大众之中,一贾而售。遂以名知于人者,繄其母之贤也。今年,予自夷陵至许昌。景山出其女弟希孟所为诗百馀篇,然后又知景山之母,不独成其子之名,而又以其馀遗其女也。景山尝学杜甫杜牧之文,以雄健高逸自喜。希孟之言,尤隐约深厚,守礼而不自放,有古幽閒淑女之风,非特妇人之能言者也。然景山尝从今世贤豪者游,故得闻于当时。而希孟不幸为女子,莫自章显于世。昔卫庄姜许穆夫人,录于仲尼而列之国风。今有杰然巨人,能轻重时人而取信后世者,一为希孟重之,其不泯没矣。予固力不足者,复何为哉。复何为哉。希孟嫁进士陈安国,卒时年二十四。

《唐李文饶平泉山居诗》前人

读山居诗,见文饶,梦寐不忘,于平泉而终,不得少偿其志者,人事固多如此也。余闻释子有云:出家是大丈夫事,盖勇决者,人之所难也。而文饶诗亦云:自是功高临尽处,祸来名灭,不由人者,诚哉。是言也,熙宁壬子正月二十九日书。

《唐僧灵澈诗》前人

右灵澈诗云: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世俗相传以为俚谚。庆历中,天章阁待制许元为江淮发运使,因修江岸,得斯石于池阳江水中,始知为灵澈诗也。澈以诗称于唐,故其与相唱和者,皆当时知名之士。包待郎者,佶也。徐广州者,浩也。代宗时,为岭南节度使。

《司马公诗序》范纯仁

古之君子,修身以齐家,然后刑于国、与天下。盖其言动,有法出处。有常子孙,幼而视之,长而习之,不为外物之所迁,则皆为贤子弟,犹齐人之子不能无齐言也。《书》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诗》云:贻厥孙谋,以燕翼子,繇此道也。端明殿学士司马公,以清德直道名重天下。其修身、治家,动有法度,其子弟习而化之,日趋于善,盖亦不言之教矣。又伸之以诗章,俾有讽诵,简策则其积善,贻谋之道可谓至备宜。其子子孙孙,世有令人。苟尚不能,自修而入于君子之涂者,则其人可知矣。宏予之子,婿也。持公诗求序于予,予乐道公之盛德,又因以勉之。熙宁八年月日,高平范某序。

《王定国诗集序》苏轼

太史公论《诗》,以为《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以余观之,是特识变风、变雅耳,乌睹《诗》之正乎。昔先王之泽衰,然后变风发乎情,虽衰而未竭,是以犹止于礼义,以为贤于无所止者而已。若夫发于情止于忠孝者,其诗岂可同日而语哉。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流落饥寒,终身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今定国以予故得罪,贬海上三年,一子死贬所,一子死于家,定国亦病几死。予意其怨我甚,不敢以书相闻。而定国归至江西,以其岭外所作诗数百首寄予,皆清平丰融,蔼然有治世之音,其言与志得道行者无异。幽忧愤叹之作,盖亦有之矣,特恐死岭外,而天子之恩不及报,以忝其父祖耳。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定国且不我怨,而肯怨天乎。然后废卷而叹,自恨其人之浅也。又念昔日定国过予于彭城,留十日,𨓏返作诗几百馀篇,予苦其多,畏其敏,而服其工也。一日,定国与颜复长道游泗水,登桓山,吹笛饮酒,乘月而归。予亦置酒黄楼上以待之,曰:李太白死,世无此乐三百年矣。今予老,不复作诗,又以病止酒,闭门不出。门外数步即大江,经月不至江上,眊眊焉真一老农夫也。而定国诗益工,饮酒不衰,所至穷山水之胜,不以厄穷衰老改其度。今而后,予之所畏服于定国者,不独其诗也。

《书黄子思诗集后》前人

予尝论书,以谓钟王之迹,萧散简远,妙在笔画之外。至唐颜柳始集古今笔法而尽发之,极书之变,天下翕然,以为宗师,而钟王之法益微。至于诗亦然。苏李之天成,曹刘之自得,陶谢之超然,盖亦至矣。而李太白、杜子美以英伟绝世之姿,凌跨百代,古今诗人尽废然。魏晋以来,高风绝尘,亦少衰矣。李杜之后,诗人继作,虽间有远韵,而才不逮意。独韦应物柳宗元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澹泊,非馀子所及也。唐末司空图崎岖兵乱之间,而诗文高雅,犹有承平之遗风。其论诗曰: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其美常在咸酸之外。盖自列其诗之有得于文字之表者,二十四韵。恨当时不识其妙,予三复其言而悲之。闽人黄子思庆历皇祐间号能文字者,予尝闻前辈诵其诗,每得佳句妙语,反覆数四,乃识其所谓。信乎表圣之言,美在咸酸之外,可以一唱而三叹也。予既与其子几道,其孙师是游,得窥其家集。而子思笃行高志,为吏有异才,见于墓志详矣。予不复论,独评其诗如此。
《钱唐勤上人诗集序》前人
昔翟公罢廷尉,宾客无一人至者。其后复用,宾客欲往,翟公大书其门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世以为口实。然余尝薄其为人,以为客则陋矣,而公之所以待客者独不为小哉。故太子少师欧阳公好士,为天下第一。士有一言中于道,不远千里而求之,甚于士之求公。以故尽致天下豪杰,自庸众人以显于世者固多。然士之负公者亦时有之。盖尝慨然太息,以人之难知,为好事者之戒。意公之于事,自是少倦。而其退老于颍水之上,余往见之,则犹论士之贤者,惟恐其不闻于世也。至于负己者,则曰是罪在我,非其过。翟公之客负之于死生贵贱之间,而公之士叛公于瞬息俄顷之际。翟公罪客,而公罪己,与士益厚,贤于古人远矣。公不喜佛老,其徒有治诗书学仁义之说者,必引而进之。佛者惠勤,从公游三十馀年,公尝称之为聪明才智有学问者,尤长于诗。公薨于汝阴,予哭之于其室。其后见之,语及于公,未尝不涕泣也。勤固无求于世,而公又非有德于勤者,其所以涕泣不忘,岂为利也哉。予然后益知勤之贤。使其得列于士大夫之间,而从事于功名,其不负公也审矣。熙宁七年,予自钱塘将赴高密,勤出其诗若干篇,求予文以传于世。予以为诗非待文而传者也,若其为人之大略,则非斯文莫之传也。

《答舒尧文书》前人

午睡昏昏,使者及门,授教及诗,振衣起观,顿尔醒快,若清风之来得当之也。大扺词律庄重,叙事精致,要非嚣浮之作。昔先零侵汉西疆,而赵充国请行,吐谷浑不贡于唐,而文皇临朝叹息,思起李靖为将,乃知老将自不同也。晋师一胜城濮,则屹然而霸,虽齐、陈大国,莫不服焉。今日鲁直之于诗是已。公自于彼乞盟可也,奈何欲为两属之国,则牺牲玉帛焉得而给诸。不敢当。不敢当。即承来命,少资嗢噱。

《与王定国》前人

某启。辱书,具审起居佳胜。诬罔已辩,有识稍慰。宠示二诗,读之耸然。醉翁有言,穷者后工,今公自将达而诗益工,何也。莫是作诗数篇以饷穷鬼耶。喜不寐。诗甚欲和,又碍亲嫌,皆可一笑也。张公今虽微瘦,然论古今益明,不惟识虑过人,定国亦可见矣。人事纷纷,书不尽言,非面莫究。

《与程正辅》前人

某启。人来辱书,伏承履兹新春,起居佳胜,至孝通直,已还左右,感慰良深。且闻有北辕之耗,尤副卑望,咏史诗等绝高,每篇乃是一论,屈滞他作绝句也。前后惠诗皆未和,非敢懒也,盖子由近有书深戒作诗,其言切至,云当焚砚弃笔,不但作而不出也,不忍违其忧爱之意,故遂不作一字,惟深察。吾兄近诗益工,孟德有言:老而能学,惟吾与袁伯业。此事不独今人不能,古人亦自少也。未拜命间,频示数字,慰此牢落。馀惟万万为时自重不宣。

又             前人

某启。近乡僧法舟行,奉状必达。惠州急足还,辱手教,且审起居佳胜,感慰交集。宠示诗域醉乡二首,格力益清茂,深欲继作,不惟高韵难攀。又子由及诸相识,皆有书痛戒作诗,其言甚切,不可不遵用,空被来贶,但惭汗而已。兄欲写陶体诗,不敢奉违,故写在扬州日二十首寄上,亦乞不示人也。末由会合,日听召音而已。馀惟万万若时自重。

《子瞻和陶渊明诗集引》苏辙

东坡先生谪居儋耳,寘家罗浮之下,独与幼子过负担渡海。葺茅而居之,日啖蒤芋,而华屋玉食之念不存于胸中。平生无所嗜好,以图史为园囿,文章为鼓吹,至此亦皆罢去。独喜为诗,精深华妙,不见老人衰惫之气。是时,辙亦迁海康,书来告曰:古之诗人有拟古之作矣,未有追和古人者也。追和古人,则始于东坡。吾于诗人,无所甚好,独好渊明之诗。渊明作诗不多,然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及也。吾前后和其诗凡百数十篇,至其得意,自谓不甚愧渊明。今将集而并录之,以遗后之君子。子为我志之。然吾于渊明,岂特好其诗也哉。如其为人,实有感焉。渊明临终,疏告俨等:吾少而穷苦,每以家贫,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黾俛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渊明此语,盖实录也。吾今真有此病而不蚤自知,半生出仕,以犯世患,此所以深服渊明,欲以晚节师范其万一也。嗟夫。渊明不肯为五斗米一束带见乡里小人,而子瞻出仕三十馀年,为狱吏所折困,终不能悛,以陷于大难,乃欲以桑榆之末景,自托于渊明,其谁肯信之。虽然,子瞻之仕,其出入进退,犹可考也。后之君子其必有以处之矣。孔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孟子曰:曾子、子思同道。区区之迹,盖未足以论士也。辙少而无师,子瞻既冠而学成,先君命辙师焉。子瞻常称辙诗有古人之风,自以为不若也。然自其斥居东坡,其学日进,沛然如川之方至。其诗比杜子美、李太白为有馀,遂与渊明比。辙虽驰骤从之,常出其后,其和渊明,辙继之者,亦一二焉。绍圣四年二月二十九日海康城南东斋引。

《齐州杂诗序》曾巩

齐故为文学之国,然亦以朋比誇诈见于习俗。今其地富饶,而介于河岱之间,故又多狱讼,而豪猾群党亦往往喜相攻剽贼杀,于时号难治。余之疲驽来为是州,除其奸强,而振其弛坏,去其疾苦,而抚其善良。未期囹圄多空,而枹鼓几熄,岁又连熟,州以无事。故得与其士大夫及四方之宾客,以其暇日,时游后园。或长轩绕榭,登览之观,思千里,或芙蕖芰荷,湖波渺然,从舟上下。虽病不饮酒,而间为小诗,以娱情写物,亦拙者之适也。通儒大人,或与余有旧,欲取而视之,亦不能隐。而青郓二学士又从而和之,士之喜文辞者,亦继为此作。总之凡若干篇。岂得以余文之陋,而使夫宗工秀人雄放瑰绝可喜之辞,不大传于此邦也。故刻之石而并序之,使览者得详焉。

《馆阁送钱纯老知婺州诗序》前人

熙宁三年三月,尚书司封员外郎、秘阁校理钱君纯老出为婺州,三馆秘阁同舍之士相与饮饯于城东之间,若据泉谷伏惟俯赐容纳。谨启。
《谢河东公和诗启》前人
商隐启:某前因暇,日出次西溪。既惜斜阳,聊裁短什,盖以徘徊胜境,顾慕佳辰,为荒草以怨王孙,借美人以喻君子,思将玳瑁为逸少装书,愿把珊瑚与徐陵架笔,斐然而作。曾无足观,不知谁何,仰达尊重,果烦属和,弥复惊惶。某曾读《隋书》,见杨越公,地处亲贤,才兼文武,每舒锦绣,必播管弦。当时,与之握手言情,披襟得侣者,惟薛道衡一人而已。及观其唱和,乃数百篇,力钧声同,德邻义比。彼若陈葛天氏之舞,此必引穆天子之歌;彼若言太华三峰,此必曰浔阳九派。神功古迹皆应物,无疲地理人名,亦争承不缺。后来酬唱罕继,声尘尝以斯风望于哲匠,岂知今日属在所天。坐席行衣,分为七覆,烟花鱼鸟,置作五衡,讵能狎晋之盟,实见取鄫之易,不以衅鼓,惠莫大焉。恐惧欣荣,投错无地,来日专冀谒谢,伏惟鉴察。谨启。
《献侍郎钜鹿公启》前人
某启。今月某日,舍弟新及第进士,羲叟处伏见侍郎,老之非久于外也。十月日序。

《老杜诗后集序》王安石

予考古之诗,尤爱杜甫氏作者,其辞所从,出一莫知穷极,而病未能学也。世所传已多,计尚有遗落,未得其完而观之。然每一篇出,自然人知非人之所能为,而为之者,惟其甫也,辄能辨之。予之令鄞,客有授予古之诗世所不传者二百馀篇。观之,予知非人之所能为,而为之实甫者,其文与意之著也。然甫之诗其完见于今者,自予得之。世之学者至乎甫,而后为诗不能至,要之不知诗焉尔。呜呼。诗其难惟有甫哉。自《洗兵马》下序而次之,以示知甫者,且用自发焉。皇祐壬辰五月日,临川王某序。

《唐百家诗选序》前人

余与宋次道同为三司判官,时次道出其家藏唐诗百馀篇,委余择其精者。次道因名曰《百家诗选》,废日力于此,良可悔也。虽然,欲知唐诗者,观此足矣。

《灵谷诗序》前人

吾州之东南有灵谷者,江南之名山也。龙蛇之神,虎豹、翚翟之文章,楩楠、豫章、竹箭之材,皆自山出。而神林、鬼冢、魑魅之穴,与夫仙人、释子、恢谲之观,咸附托焉。至其淑灵清和之气,盘礡委积于天地之间,万物之所不能得者,乃属之于人,而处士君实生其址。君姓吴氏,家于山阯,豪杰之望,临吾一州者,盖五六世,而后处士君出焉。其行,孝悌忠信;其能,以文学知名于时。惜乎其老矣,不得与夫虎豹、翚翟之文章,楩楠、豫章、竹箭之材,俱出而为用于天下,顾藏其神奇,而与龙蛇杂此土以处也。然君浩然有以自养,遨游于山川之间,啸歌讴吟,以寓其所好,终身乐之不厌,而有诗数百篇,传诵于闾里。他日,出灵谷三十二篇,以属其甥曰:为我读而序之。惟君之所得,盖有伏而不见者,岂特尽于此诗而已。虽然,观其所镵刻万物,而接之以藻缋,非夫诗人之巧者,亦孰能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