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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九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二百九十卷目录

 忠信部总论
  易经〈乾卦〉
  礼记〈礼器 儒行〉
  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篇〉
  贾谊新书〈道术〉
  朱子全书〈君子不重则不威章 答潘恭叔 答吕子约〉
  性理大全〈忠信〉
 忠信部艺文一
  西涧书院释菜讲义    宋文天祥
 忠信部艺文二〈诗〉
  忠信吟          宋邵雍
 忠信部纪事
 忠信部杂录
 畸行部总论
  庄子〈大宗师〉
 畸行部纪事
 畸行部纪事

学行典第二百九十卷

忠信部总论

《易经》《乾卦》

忠信,所以进德也。
〈本义〉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诚也。〈大全〉朱子曰:忠信,只是实其心之发。然从知上来,吾心知得是非端的是如此,此心便实,实便忠信。吾心以为实然,从此做去,即是进德处。 忠信只是实,若无实,如何会进。如播种相似,须是实有种子在泥中,方会日日见发生。若把个空壳下在里面,如何会发生。即是空道理,须是实见得。若徒将耳听过,将口说过,济甚事。忠信所以为实者,且如孝,须实是孝,方始那孝之德一日进一日;如弟,须实是弟,方始那弟之德一日进一日。若不实,却自无根了,如何会进。今日觉见恁地去,明日便渐能熟。明日方见一二分,后日便见有三四分,意思自然觉得不同。

《礼记》《礼器》

忠信,礼之本也。
〈陈注〉先王制礼,广大精微,惟忠信者能学之,无忠信则礼不可立。〈大全〉长乐陈氏曰:有忠有信,则内有主而能正。故曰礼之本。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苟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为贵也。
〈大全〉马氏曰:甘者,味之美质也;白者,色之美质也;忠信者,人之美质也,然后可以文之也。故甘则受和,白则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和所以文其味,采所以文其色,礼所以文其忠,信质不能立于内,则文不可行于外。故曰:忠信,礼之本。义理,礼之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苟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道之为言行也。

《儒行》

怀忠信以待举。
〈大全〉严陵方氏曰:忠信,非由外铄也,故言怀。


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


儒有忠信以为甲胄。
〈陈注〉吕氏曰:忠信,则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忠信,所以禦人之欺侮,犹甲胄可以捍患也。


忠信之美。
〈陈注〉忠信,礼之质也,故以忠信为美。

《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篇》

信,德之厚也;忠,德之正也。

《贾谊·新书》《道术》

爱利出中谓之忠,期果言当谓之信。

《朱子全书》《答潘恭叔》

先生曰:忠信一理,但所从言之,异耳。友恭窃谓忠
信一理而已,言忠于物,言信者尽。己则主心而言,物则主理而言。故尽己之心为忠,循物之理为信。虽内外之不同,要之皆诚于我耳。

心、理不可以彼己分,以理为事可也。循物无违,非谓循物之理,但言此物,则循于此物之实而无所违,则是所谓信耳。

答吕子约

问: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其分如何。又谓忠,天道也,其与尽心之义同否。曰:一心之谓诚,专以体言;尽心之谓忠,是当体之用。忠,天道也,对恕之推己而言,正指尽心之义。

君子不重则不威章

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人若不忠信,如木之无本,水之无源,更有甚底。一身都空了。今当反看自身能尽己之心,能不违于物乎。若未尽己之心,而有违于物,则是不忠信。凡百处事接物,皆是不诚实且谩为之。如此四者,皆是修身之要,就其中,主忠信又是最要。若不主忠信,便正衣冠、尊瞻视,只是色庄为学,亦是且谩为学。取朋友未便尽诚,改过亦未必真能改过。故为人,须是主忠信。

《性理大全》忠信

程子曰:尽己无歉为忠,体物无违为信,表里之义也。
尽己为忠,尽物为信,极言之,尽己者,尽己之性也。

尽物者,尽物之性也。信者无伪,而已于天性有所损益,则为伪矣,易无妄。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动,以天理故也。 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则实理也。
朱子曰:尽己之谓忠,尽物之谓信,只是一理。但忠是尽己,信却是于人无所不尽,犹曰忠信内外也。 忠是里面发出,信是就事上说。忠,是要尽自家这个心;信,是要尽自家这个道理。 信者,忠之验。忠只是尽己,因见于事而为,信又见得忠如此。 忠信只是一事,但自我而观谓之忠,自彼而观谓之信。此程子所以有尽己为忠,尽物为信之论也。 忠信只是一理,自中心发出来便是忠,著实便是信。谓与人说话时,说到底,见得恁地了,若说一半不肯尽说,便是不忠。有这事说这事,无这事便说无,便是信。只是一个理。自其发于心谓之忠,验于事谓之信。 问: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为信。所谓发己,莫是奋发自扬之意否。循物无违,未晓其义。曰:发己自尽,但谓凡出于己者,必自竭尽,而不使其有苟简,不尽之意耳,非奋发之谓也。循物无违,谓言语之发,循其物之真实而无所背戾。如大则言大,小则言小,言循于物而无所违耳。
问:明道云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为信,表里之谓也。又曰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忠信内外也。盖因其理之有定,当其可而无违,是之谓忠信。忠信本无二致,自其发于内而言之,之谓忠;自其因物应之,之谓信。故曰表里之谓也。明道以此释曾子之言曰: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而不信,为人谋,则谋在我是亦发于中之意;与朋友交,则朋友在外,是亦遇事而应之之意。明道论忠信、内外大概如此否。南轩张氏曰:尽于己为忠,形于物为信。忠信可以内外言,亦可以体用言也。要之形于外者,即其尽于己者也。玩程子之辞,意义盖包涵矣。
北溪陈氏曰:忠信二字,从古未有人解得分晓。诸家说忠,都只以事君不欺而言。夫忠,固能不欺,而以不欺名忠,则不可。如此则忠之一字只事君,方始得说。信,又只以不疑而言信,固能不疑,而以不疑解信,则不可,如此则所谓不疑者,不疑何事。说字骨不出,直至程子曰: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方说得确定。尽己是尽自家心里面,以所存主者而言,须是无一毫不尽,方是忠。如十分底话只说得七八分,犹留两三分,便是不尽,不得谓之忠。以实是就言,上说有话,只据此实物,说无便曰无,有便曰有,若以无为有,以有为无,便是不以实,不得谓之信。忠、信非判然二物,从内面发出,无一不尽。是忠,发出外来,皆以实;是信,明道发得,又明畅曰: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为信。从己心中发出,无一不尽是忠;循物之实而言,无些子违背他,如是便曰是,不与是底相背,非便曰非,不与非底相背,便是信。伊川说得简要确实,明道说得发越条畅。 信,有就言上说,是发言之实;有就事上说,是做事之实。有以实理言,有以实心言。 忠、信两字,近诚字,忠信只是诚实也。只是实,但诚是自然实底,忠、信是做工夫实底,诚是就本然天赋真实道理上立字。忠、信是就人做工夫上立字。 问:忠信之信,与五常之信,如何分别。曰:五常之信,以心之实理而言;忠信之信,以言之实理而言。须是逐一看得透彻。古人言语,有就忠信之信言者,有就五常之信言者,不可执一看,若泥著则不通。 圣人分上,忠信便只是诚,是天道。贤人分上,忠信只是思,诚是人道。 诚与忠信对,则诚天道,忠信人道;忠与信对,则忠天道,信人道。 孔子云:主忠信,主与宾相对。宾是外人,出入无常,主人是吾家之主,常存在这屋里,以忠信为吾心之主,是心中常要忠信,盖无时而不在是也。心中所主者忠信,则其中许多道理便都实在;这里若无忠信,则一切道理都虚了,主字下得实有力。 忠、信等字骨,看得透,则无往而不通。如事君之忠,亦只是尽己之心以事君。为人谋之忠,亦只是尽己之心以为人谋耳。 忠信是就人用工夫上立字,大抵性中只有仁、义、礼、智四位,万善皆从此而生,四位实为万善之总括。如忠信,如孝悌,此类皆在万善之中。孝悌便只是仁之实,但到那事亲事兄处,方始目之曰孝悌、忠、信便只是五常,实理之发。但到那接物发言处,方始名之曰忠信。

忠信部艺文一

《西涧书院释菜讲义》宋·文天祥

《易》曰:君子进德脩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中心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无妄之谓诚,三者一道也。夫所谓德者,忠信而已矣;辞者,德之表则;立此忠信者,修辞而已矣。德是就心上说,业是就事上说。德者,统言一善,固德也,自其一善,以至于无,一之不善,亦德也。德有等级,故曰进忠信者,实心之谓,一念之实,固忠信也。自一念之实,以至于无,一念之不实,亦忠信也。忠信之心,愈持养则愈充实。故曰忠信所以进德修辞者,谨饬其辞也,辞之不可以妄发,则谨饬之故。修辞所以立其诚,诚即上面忠信字居,有守之之意。盖一辞之诚,固是忠信,以一辞之妄间之,则吾之业顿隳,而德亦随之矣。故自其一辞之脩,以至于无一辞之不修,则守之如一,而无所作辍,乃居业之义。德、业如形影,德是存诸中者,业是德之著于外者,上言进,下言脩,业之修,所以为德之表也。上言修业,下言修辞,辞之修,即业之脩也。以进德对修业,则修是用力,进是自然之进。以进德对居业,则进是未见其止,居是守之不变,惟其守之不变,所以未见其止也。辞之义有二,发于言则为言辞,发于文则为文辞。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虽若岐为四者,然文行安有离乎忠信。有忠信之行,自然有忠信之文,能为忠信之文,方不失忠信之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则忠信进德之谓也。言忠信,则脩辞立诚之谓也。未有行笃敬而言不忠信者,亦未有言不忠信而可以语行之笃敬者也。天地间只一个诚字,更攧扑不碎。观德者,只观人之辞,一句诚实便是一德,句句诚实便是德进,而不可禦人之于其辞也。其可不谨其口之所自出,而苟为之哉。嗟乎。圣学浸远,人伪交作而言之无稽,甚矣。诞谩而无当,谓之大;言悠扬而不根,谓之浮;言浸润而肤受,谓之游;言遁天而倍情,谓之放。言此数人,其言不本于其心,而害于忠信,不足论也。最是号为能言者,猝与之语出入乎。性命,道德之奥宛,若忠信人也,夷考其私,则固有行如狗彘而不掩焉者。而其于文也,亦然,滔滔然写出来,无非贯串孔、孟,引接伊、洛,辞严义正,使人读之,肃容、敛衽之不暇,然而外头如此,中心不如此,其实则是脱空诳谩。先儒谓这样无缘做得好人,为其无为善之地也。外面一幅虽好,里面却踏空,永不足以为善,盖由彼以圣贤法语,止可借为议论之助,而使之,实体之。于其身,则曰此迂阔也,而何以便吾私,是以心口相反,所言与所行,如出二人。呜呼。圣贤千言万语教人存心养性,所以存养此真实也。岂以资人之口、体而已哉。俗学至此,遂使实之道衰,浮伪之意胜,而风俗之不竞从之,其陷于恶而不知反者,既以妄终其身,而方来之秀,习于其父兄之教,良心、善性亦渐渍汨,没而堕于不忠不信之归。昔人有言,今天下溺矣。吾党之士,犹幸而不尽溺于波颓澜倒之冲,缨冠刺带相与于此,求夫救溺之策,则如之何。噫。宜亦知所勉矣。或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积之,自然如此。岂猝然旦暮所及哉。今有人焉,平生无以议为,而一日警省,欲于诚,学上用工夫,则前妄犹可赎乎。曰无伤也。温公五六岁时,一婢子以汤脱胡桃皮,公绐其女兄曰:自脱也。公父呵之曰:小子何得谬语。公自是不敢谩语。然则温公脚踏实地,做成九分人,盖自五六岁时一觉基之,温公犹未免一语之疵也。元城事温公凡五年,得一语曰诚,请问其目,曰:自不妄语,入元城,自谓予。初甚易之,及退而自檃,括日之所行,与凡所言,自相掣肘、矛盾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后成,然则元城造成一个言行一致,表里相应,盖自五年从游之久,七年持养之熟前乎。此元城犹未免乎掣肘、矛盾之愧也。人患不知,方耳有能。一日涣然而悟,尽改心志,求为不谩妄,日积月累,守之而不懈,则凡所为人伪者,出而无所施于外,入而无所藏于中,自将销磨泯没,不得以为吾之病而纵横妙用,莫非此诚乾之君子在,是矣。或曰:诚者,道之极致。而子直以忠信训之,反以为入道之始,其语诚,若未安曰:诚之为言,各有所指,先儒论之详矣。如周子所谓诚者,圣人之本,即《中庸》所谓诚者,天之道,盖指实理而言也。如所谓圣诚而已矣,即《中庸》所谓天下至诚,指人之实有此理而言也。温公、元城之所谓诚,其意主于不欺诈。无矫伪正学者,立心之初,所当从事,非指诚之至者言之也,然学者其自温公、元城之所谓诚,则由乾之君子以至于《中庸》之圣人,若大路然夫,何远之有。不敏,何足以语诚。抑不自省察,则不觉而陷于人伪之恶,是安得不与同志极论其所终,以求自拔于流俗哉。愚也。请事斯语诸君,其服之无斁。

忠信部艺文二〈诗〉《忠信吟》宋·邵雍

忠信于人最有情,平居非是鬼神轻。何须只在江湖上,患难切身然后行。

忠信部纪事

《孔子家语》:孔子自卫反鲁,息驾于河梁而观焉。有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不能道,鼋鼍不能居。有一丈夫方将厉之,孔子使人并涯止之曰:此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鼋鼍不能居也,意者难可济也。丈夫不以措意,遂渡而出。孔子问之,曰:子巧乎有道术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对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从以忠信,措吾躯于波流,而吾不敢以用私,所以能入而复出也。孔子谓弟子曰:二三子识之,水且犹可以忠信诚身亲之,而况于人乎。
《大戴礼记·小辨篇》:公曰:寡人欲学小辨,以观于政,其可乎。子曰:安用辨言。公曰:然则吾何学而可。子曰:礼乐而力忠信,其君其习可乎。公曰:多与我言忠信而不可以入患。子曰:毋乃既明忠信之备,而口倦其君则不可,而有明忠信之备,而又能行之,则可立待也。君朝而行忠信,百官承事,忠满于中而发于外,刑于民而放于四海,天下其孰能患之。公曰:请学忠信之备。子曰:唯社稷之主实知忠信。若丘也,缀学之徒,安知忠信。公曰:非吾子问之而焉也。子三辞,将对。公曰:彊避。子曰:彊侍。丘闻:大道不隐。丘言之君,发之于朝,行之于国,一国之人莫不知,何一之彊辟。丘闻之:忠有九知,知忠必知中,知忠必知恕,知恕必知外,知外必知德,知德必知政,知政必知官,知官必知事,知事必知患,知患必知备。若动而无备,患而弗知,死亡而弗知,安与知忠信。
《战国策》:燕王谓苏代曰:吾请拜子为上卿,奉子车百乘,子以此为寡人东游于齐,何如。对曰:足下以爱之故与,何不与爱子与诸舅、叔父、负床之孙,不得,而乃以与无能之臣,何也。王之论臣,何如人哉。今臣之所以事足下者,忠信也,恐以忠信之故,见罪于左右。王曰:安有为人臣尽其力,竭其能,而得罪者乎。对曰:臣请为王譬。昔周之上地尝有之。其丈夫宦三年不归,其妻爱人。其所爱者曰:子之丈夫来,则且奈何乎。其妻曰:勿忧也,吾已为药酒而待其来矣。已而其丈夫果来,于是因令其妾酌药酒而进之。其妾知之,半道而立。虑曰:吾以此饮吾主父,则杀吾主父;以此事告吾主父,则逐吾主母、与杀吾主父、逐吾主母者,宁佯踬而覆之。于是妾佯僵而仆之。其妻曰:为子之远行来之,故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缚其妾而笞之。故妾所以笞者,忠信也。今臣为足下使于齐,恐忠信不谕于左右也。臣闻之曰:万乘之主,不制于人臣。十乘之家,不制于众人。匹夫徒步之士,不制于妻妾。而又况于当时之贤主乎。臣请行矣,愿足下之无制于群臣也。
《淮南子·人间训》:晋文公将与楚战城濮,问于咎犯曰:为奈何。咎犯曰:仁义之事,君子不厌忠信;战陈之事,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辞咎犯,问雍季。雍季对曰:焚林而猎,愈多得兽,后必无兽。以诈伪遇人,虽愈利,后亦无复。君其正之而已矣。于是不听雍季之计,而用咎犯之谋。与楚人战,大破之。还归赏有功者,先雍季而后咎犯。左右曰:城濮之战,咎犯之谋也,君行赏先雍季何也。文公曰:咎犯之言,一时之权也;雍季之言,万世之利也。吾岂可以先一时之权,而后万世之利也哉。
《汉书·张汤传》:汤子安世事孝武皇帝三十馀年,忠信谨厚,勤劳政事,夙夜不怠。
《唐书·裴怀古传》:始安贼欧阳倩众数万,剽没州县,以怀古为桂州都督招慰讨击使,未踰岭,逆以书谕祸福,贼迎降,自陈为吏侵而反。怀古知其诚,以为示不疑,可破其谋,乃轻骑赴之。或曰:獠裔难亲,备之且不信,况易之哉。答曰:忠信可通神明,况裔人耶。
《卢鸿传》:元宗开元初,备礼徵,不至。五年,诏鸿至东都,谒见不拜,宰相遣通事舍人问状,答曰:礼者,忠信所薄,臣敢以忠信见。帝召升内殿,置酒。拜谏议大夫,固辞。下制,许还山。
《明外史·朱燮元传》:燮元镇西南,治事明果,即亲爱犯法必诛;有功,即厮养不遗也。御蛮一以忠信,不妄杀,苗民怀之。

忠信部杂录

《管子戒篇》:忠信者,交之庆也。
《君臣篇》:人啬夫成教,吏啬夫成律之后,则虽有敦悫忠信者。不得善也。
《庄子·天地篇》:至德之世,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
《老子·论德篇》: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荀子·性恶篇》:得良友而友之,则所见者忠信敬让之行也。
《尧问篇》:尧问于舜曰:我欲致天下,为之奈何。对曰:执一无失,行微无怠,忠信无倦,而天下自来。
《吕氏春秋·义赏篇》:其所以加者义,则忠信亲爱之道彰。
《新书·道德说》:忠者德之厚也,信者德之固也。德生物,又养长之而弗离也,德以安利。德之遇物也忠厚,故曰忠者德之厚也。德之忠厚也,信固而不易,此德之常也,故曰信者德之固也。
《脩政语》:帝舜曰:吾尽吾敬以事吾上,故见谓忠焉;吾尽吾敬以接吾敌,故见谓信焉;吾尽吾敬以使吾下,故见谓爱焉。是以见爱亲于天下之民,而见贵信于天下之君。故吾取之以敬也,吾得之以敬也,故欲明道而谕教,唯以敬也,故欲明道为忠,必服之。
周成王曰:敢问治国之道若何。粥子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治国之道,上忠于主,而中敬其士,而下爱其民。故上忠其主者,非以道义,则无以入忠也;而中敬其士,则不以礼节,则无以谕敬也;下爱其民,非以忠信,则无以谕爱也。故忠信行于民,礼节谕于士,道义入于上,则治国之道也。虽治天下者,由此而已。周成王曰:受命矣。
《韩诗外传》:传曰:骄溢之君寡忠,口惠之人鲜信。故盈把之木无合拱之枝,荥泽之水无吞舟之鱼,根浅则枝叶短,本绝则枝叶枯。诗曰: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祸福自己出也。
《淮南子·缪称训》:三苗之民,皆可使忠信。
身君子之言,信也;中君子之意,忠也。忠信形于内,感动应于外,故禹执干戚,舞于两阶之间,而三苗服。鹰翔川,鱼鳖沈,飞鸟扬,必远害也。子之死父也,臣之死君也,世有行之者矣,非出死以要名也,恩心之藏于中,而不能违其难也。故人之甘甘,非止为蹠也,而蹠焉往。君子之惨怛,非止为伪形也,谕乎人心。非从外入,自中出者也。
《说苑·说丛篇》:上不信,下不忠,上下不和,虽安必危。曾子曰:入是国也,言信乎群臣,则留可也;忠行乎群臣,则仕可也;泽施乎百姓,则安可也。
《杂言篇》:子路行,辞于仲尼曰:敢问新交取亲若何。言寡可行若何。长为善士而无犯若何。仲尼曰:新交取亲,其忠乎。言寡可行,其信乎。长为善士而无犯,其礼乎。
子路将行,辞于仲尼,曰:赠汝以车乎。以言乎。子路曰:请以言。仲尼曰:不强不远,不劳无功,不忠无亲,不信无复,不恭无礼。慎此五者,可以长久矣。
《潜夫论·务本篇》:忠正以事君,信法以理下,所以居官也。
《杨龟山集》:忠信乃为进德之基本,无忠信,则如在虚空中行德,何以进。
《西原约言》:天下之事,舍忠信则不成,忠信者,事之干也,故主忠信。

畸行部总论

《庄子》《大宗师》

子贡曰:敢问畸人。曰: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故曰: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

畸行部纪事

《后汉书·周泽传》:泽为太常。清洁循行,尽敬宗庙。常卧病斋宫,其妻哀泽老病,窥问所苦。泽大怒,以妻干犯斋禁,遂送诏狱谢罪。当世疑其诡激。时人为之语曰:生世不谐,作太常妻,一岁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斋。
《晋书·阮籍传》:籍母终,正与人围棋,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及将葬,食一蒸肫,饮二斗酒,然后临诀,直言穷矣,举声一号,因又吐血数升。毁瘠骨立,殆致灭性。裴楷往吊之,籍散发箕踞,醉而直视,楷吊唁毕便去。或问楷:凡吊者,主哭,客乃为礼。籍既不哭,君何为哭。楷曰: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礼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轨仪自居。时人叹为两得。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及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由是礼法之士疾之若雠。
《嵇康传》:康居贫,尝与向秀共锻于大树之下,以自赡给。颍川钟会,贵公子也,精练有才辩,故往造焉。康不为之礼,而锻不辍。良久会去,康谓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会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会以此憾之。
《毕卓传》:太兴末,卓为吏部郎,尝饮酒废职。比舍郎酿熟,卓因醉夜至其瓮间盗饮之,为掌酒者所缚,明旦视之,乃毕吏部也,遽释其缚。卓遂引主人宴于瓮侧,致醉而去。
《王尼传》:尼早丧妇,有一子。无居宅,惟畜露车,有牛一头,每行,辄使御车,暮则共宿车上。常叹曰:沧海横流,处不安也。俄而荆土饥荒,尼不得食,乃杀牛坏车,煮肉啖之。既尽,父子俱饿死。
《王导传》:导子恬,性傲诞,不拘礼法。谢万尝造恬,既坐,少顷,恬便入内。万以为必厚待己,殊有喜色。恬久之乃沐头散发而出,据胡床于庭中晒发,神气傲迈,竟无宾主之礼。万怅然而归。
《王羲之传》:羲之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得,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其任率如此。
《孙登传》:登性无恚怒,人或投诸水中,欲观其怒,登既出,便大笑。
《范粲传》:粲阳狂不言,寝所乘车,足不履地。子孙恒侍左右,至有婚宦大事,辄密咨焉。合者则色无变,不合则眠寝不安,妻子以此知其旨。太康六年卒,时年八十四,不言三十六载,终于所寝之车。
《顾恺之传》:恺之尝以一厨画糊题其前,寄桓元,皆其深所珍惜者。元乃发其厨后,窃取画,而缄封如旧以还之,绐云未开。恺之见封题如初,但失其画,直云妙画通灵,变化而去,亦犹人之登仙,了无怪色。恺之尤信小术,以为求之必得。桓元尝以一柳叶绐之曰:此蝉所翳叶也,取以自蔽,人不见己。恺之喜,引叶自蔽,元就溺焉,恺之信其不见己也,甚以珍之。初,恺之在桓温府,常云:恺之体中痴黠各半,合而论之,正得平平。故俗传恺之有三绝:才绝,画绝,痴绝。
《南史·萧思话传》:思话子惠明,惠子视素。梁天监中,为中书侍郎。在位少时,求为诸暨令。到县十馀日,挂衣冠于县门而去。独居屏事,非亲戚不得至其篱门。妻即齐太尉王俭女,久与别居,遂无子。卒。
《何佟之传》:佟之性好洁,一日之中洗涤者十馀遍,犹恨不足,时人称为水淫。
《鸡肋》:梁王萧察恶见妇人,相去数步,遥闻其臭,经御妇人之衣,不复更著。
《世说》: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作一驴鸣。《唐书·王勃传》:勃属文,初不精思,先磨墨数升,则酣饮,引被覆面卧,及寤,援笔成篇,不易一字,时人谓勃为腹槁。
《朝野佥载》:兵部郎中朱前疑貌丑,其妻有美色。天后时,洛中殖业坊西门酒家,有婢蓬头垢面,伛肩皤腹,丑恶之状,举世所无。而前疑大悦之,殆忘寝食。洛阳令宋之逊性好唱歌,出为连州参军。刺史陈希古者,庸人也。令之逊教婢歌,每日端笏立于庭中,呦呦而唱。其婢隔窗从而和之,闻者无不大笑。
《唐书·元德秀传》:德秀不及亲在而娶,不肯婚,人以为不可绝嗣,答曰:兄有子,先人得祀,吾何娶为。初,兄子襁褓丧亲,无资得乳媪,德秀自乳之,数日湩流,能食乃止。
《阳城传》:城年长,不肯娶,谓弟曰:吾与若孤茕相育,既娶则间外姓,虽共处而益疏,我不忍。弟义之,亦不娶,遂终身。
乾𦠆子长庆末知福建县权长孺犯事,流贬遇恩,复资将诣阙。临行,群公饮饯于禅智精舍。狂士蒋传知长孺有嗜人爪癖,乃于步健及诸佣保处,薄给酬,直得数两削下爪,或洗濯未精,以纸裹。候其酒酣,进曰:侍御远行,无以饯送,今有少佳味,敢献。遂进长孺。长孺视之,欣然有喜色,如获千金之惠,涎流于吻,连撮啖之,神色自得。合座惊异。
《唐书·皇甫湜传》:湜尝为蜂螫指,购小儿敛蜂,捣取其液。命其子录诗,一字误,诟跃呼杖,杖未至,啮其臂血流。
《陆羽传》:羽隐苕溪,自称桑苧翁,阖门著书。或独行野中,诵诗击木,裴回不得意,或恸哭而归。
《朝野佥载》:安南都护祐,韶州人,家巨富。奴婢千人,恒课口腹自供,未曾设客。孙子将一鸭私用,祐以擅破家资,鞭二十。
《全唐诗话》:周朴,唐诗人。寓于闽中僧寺,假丈室以居。不饮酒、茹荤,块然独处。诸僧晨粥卯食,朴亦携巾盂厕。诸僧下毕饭而退,率以为常。郡中豪贵设供率,施僧钱,朴即巡行。拱手各丐一钱,有以数钱与者,朴止受其一,得千钱,以备茶药之费。将尽,复然僧徒,亦未尝厌也。性喜吟诗,尤尚苦涩,每遇景物,搜奇抉思,日旰忘返。苟得一联一句,则忻然自快。尝野逢一负薪者,忽持之,且厉声曰:我得之矣。樵夫矍然惊骇,掣臂弃薪而走,遇巡徼卒,疑樵者为偷儿,执而讯之。朴徐徐往告卒曰:适见负薪,因得句耳。卒乃释之。有一士人以朴僻于诗句,欲戏之。一日,跨驴于路,遇朴在旁,士人乃欹帽掩头,吟朴诗云:禹力不到处,河声流向东。朴闻之,忽遽随其后。且行,士但促驴而去,略不回首。行数里,追及,朴告之曰:仆诗河声流向西,何得言流向东。士人颔之而已。闽中传为笑谈。
《宋史·郭忠恕传》:忠恕贬为乾州司户参军。乘醉殴从事范涤,擅离贬所,削籍配隶灵武。其后,流落不复求仕进,多游岐、雍、京、洛间,纵酒跅弛,逢人无贵贱辄呼苗。有佳山水即淹留,浃旬不能去。或踰月不食。盛暑暴露日中,体不沾汗,穷冬凿河冰而浴,其傍凌澌消释,人皆异之。
《周王元俨传》:元俨子允良,好酣寝,以日为夜,由是一宫之人皆昼睡夕兴。薨,赠定王,有司以其反易晦明,谥曰荣易。
《梦溪笔谈》:石曼卿喜豪饮,与布衣刘潜为友。通判海州,刘潜来访之,曼卿迎之于石闼堰,与潜剧饮。中夜酒欲竭,顾船中有醋斗馀,乃倾入酒中并饮之。至明日,酒醋俱尽。每与客痛饮,露发跣足,著械而坐。谓之囚饮。饮于木杪,谓之巢饮。以槁束之,引首出饮,复就束,谓之鳖饮。其狂纵大率如此。
《避暑录话》:赵清献公好焚香,尤喜薰衣,所居既去,辄数月香不灭。衣未尝置于笼,为一大焙,方五六尺,设薰炉其下,常不绝烟,每解衣,投其间。
《石林燕语》:刘秘监几,字伯寿,磊落有气节,善饮酒,洞晓音律,知保州。方春,大集宾客,饮至夜分,忽告外有卒谋为变者,几不问,益令折花劝坐。客尽,戴酒行。密令人分捕,有顷,皆擒至。几遂极饮达旦,人皆服之,号戴花刘使,几本进士,元丰间,换文资,以中大夫致仕。居洛中,率骑牛,挟女奴五七辈,载酒持被囊,往来嵩少间。初,不为定所,遇得意处,即解囊籍地,倾壶引满,旋度新声,自为辞使,女奴共歌之。醉则就卧不去,虽暴露不顾也。尝召至京师,议大乐,旦以朝服趋局,暮则易布裘,徒步市尘间,或娼优所集处。率以为常,神宗亦不之责。
宋守约为殿帅,自入夏日,轮军校十数辈捕蝉,不使得闻声。有鸣于前者,皆重笞之。人皆不堪,故言守约恶闻蝉声。
王荆公性不喜缘饰,经岁不洗沐,衣服虽敝,亦不浣濯。与吴冲卿同为郡牧判官,时韩持国,在馆中三人,尤厚善,无日不过从。因相约,每一两日,即相率洗沐,各更出新衣,为荆公拆洗。
《梦溪笔谈》:王荆公病喘,药用紫团山人参,不可得。时薛师政自河东还,适有之,赠公数两,不受。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疾可忧,药不足辞。公曰: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黧黑,门人忧之,以问医。医曰:此垢污,非疾也。进澡豆令公沬面。公曰: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宋史·王安石传》:安石子雱安石更张政事,雱实导之。常称商鞅为豪杰之士,言不诛异议者法不行。安石与程颢语,雱囚首跣足,携妇人冠以出,问父所言何事。曰:以新法数为人所阻,故与程君议。雱大言曰:枭韩琦、富弼之头于市,则法行矣。安石遽曰:儿误矣。卒时才三十三。
《石林燕语》:米芾诙谲好奇。在真州,尝谒蔡大保攸于舟中,攸出所藏王右军帖示之,芾惊叹,求以他画换,易攸意以为难。芾曰:公若不见从,某不复生,即投此江死矣。因大呼,据船舷,欲坠。攸遽与之。知无为军,初,入州廨,见立石,颇奇,喜曰:此足以当吾拜。遂令左右取袍笏拜之,呼曰石丈。
《宋史·阳孝本传》:孝本,隐于通天岩。苏轼自海外归,过而爱焉,号之曰玉岩居士。尝直造其室,知其不娶,戏以为元德秀之流。孝本自言为阳城之裔,故轼诗有:众谓元德秀,自称阳道州。
《万适传》:田诰者,历城人。著作百馀篇传于世,大率迂阔。每构思必匿深草中,绝不闻人声,俄自草中跃出,即一篇成矣。
《云林遗事》:倪尝留客夜榻,恐有所秽,时出听之。一夕,闻有咳嗽声,侵晨令家僮遍觅,无所得。僮虑捶楚,伪言窗外梧桐叶有唾痕。元镇遂令剪弃十馀里外,盖宿露所凝,讹指为唾,以绐之耳。
同郡有富室,池馆芙蓉盛开,邀云林饮。庖人出馔。拂衣起,不可止。主人惊愕,叩其所以。曰:庖人多髯,髯多者不洁。吾何留焉。坐客相顾哄堂。
阁前置梧石,日令人洗拭,及苔藓盈庭,不留水迹,绿褥可坐。每遇坠叶,辄令童子以针缀杖头,刺出之,不使点坏。
《辍耕录》:毗陵倪元镇有洁病。一日,眷歌姬赵买儿留宿别业,中心疑其不洁,俾之浴,既登榻,以手自项至踵,且扪且嗅,扪至阴,疑有秽气,复俾浴。凡再三,东方既白,不复作巫山之梦,徒赠以金赵。或自谈,闻者绝倒。
《明外史·王绂传》:绂,博学,工诗歌,能书,写山水竹石,妙绝一时。永乐初,除中书舍人。有投金帛购片楮者,辄拂袖起,或闭门不纳,甚至诟詈勿顾也。人有谏之者,绂曰:丈夫宜审所处,轻者如此,重者将何以哉。在京师,月下闻吹箫声,乘兴写《竹石图》,明旦访其人赠之,则估客也。客以红氍毹馈,请再写一枝为配。绂笑曰:我为箫声访汝,汝俗子也。索前书裂之,还其馈。《卢楠传》:楠博闻强记,落笔数千言。为人跅弛,好使酒骂座。常为具召邑令,日晏不至,楠大怒,撤席灭炬而卧。令至,楠已大醉,不具宾主礼。会楠役夫被榜,他日墙压死,令即捕楠,论死,系狱,破其家。
《列朝诗集小序》:罗屺少出西涯之门,为诗文,振奇侧古,必自己出。在金陵,每有撰述,必栖乔树之颠,霞思天想,或闭坐一室。有窃窥者,见其容色枯槁,有死人气,皆缓步而出。常语:都穆少卿,吾为尊公作铭,晕去四五度矣。所传圭峰稿,大率树颠死去之所得也。张灵佻达自恣,不为乡党所礼,与吴趋唐寅最善。寅尝邀游武丘,会数贾,饮于可亭中。且赋诗,灵更衣为丐者,贾与之食,啖之,且与谈,诗词辩云涌,贾始骇,令赓诗,挥毫不已,凡百绝,抵舟易维萝阴下。贾使人迹之不得,以为神仙。贾去,复上亭,朱衣金目,作外国舞,形状殊绝。
邢参早岁丧偶,不再娶。客至,或无茗碗。薪火断则冷食。尝遇雪累日,囊无粟,兀坐如枯株。诸人往视之,见其无惨懔色。方苦吟,诵所得句,自喜。又连日雨,复往视,屋三角垫,怡然执书,坐一角,不糁亦累日矣。吴孺子游雁荡,绝粮,取啖芦菔,四十日不返。踰天台、石梁,采万岁藤,屡犯虎豹。制为曲杌,可凭而寐,以数缣市一大瓢,摩挲铝铴,暗室发光。过荆溪,盗发其箧,怒而碎之,抱而泣者累日。所至,僦居僧寺,自炊一铜灶。饭不足则哺糜,日买两钱菜,又异干叶为齑羹。语人曰:免我低眉向人,觉饱,逾粱肉耳。所居焚香扫地,名僧、韵士乐为谈对。客去,闭门,籍虎皮,危坐移日。人问之,曰:我寻味,好客话言折除,对俗夫时耳。好洁,不畏寒,遇泉水清泠,虽盛冬,便解衣赴濯。树兰百本花时,闭室以护香气。有索看者,窗中捉鼻,作儿女声,拒之。
《名山藏·唐顺之传》:顺之读书阳羡荆溪山下,自经、史、百氏以至百家技术,莫不涉探,尤长历数之学。至于剖裂补缀,分聚古人文辞以成一己之删,润其于古今学问,文章政事之迹,归宗举要,灿然而可观其精思苦意,至盥栉都忘,或闭户兀坐,匝月不寝。布褐之衣,服之经岁,破阖为床,裀褥不具。作小舟自泛,高可三尺馀足,低头盘膝而已。自谓事事空澹,独未能薄滋味,学素食者,终岁。当此之时,天下之人,高顺之风,四方讲德论文,重趼盈屦,求一接见,卒不可得。其凉踽槁孑,几成怪人。《明外史·徐渭传》:渭为诸生,有盛名。总督胡宗宪招致幕府。渭知兵,好奇计,宗宪擒徐海,诱王直,皆预其谋。及宗宪下狱,渭遂发狂,引巨锥剚耳,深数寸,又以椎碎肾囊,皆不死。已,又击杀继妻,论死系狱,里人张元忭力救得免。乃游金陵,抵宣、辽,纵观诸边阨塞。入京师,主元忭。元忭导以礼法,渭不能从,久之怒而去。后元忭卒,白衣往吊,抚棺恸哭,不告姓名去。诸子追及,哭而拜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