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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九十卷目录

 致知部艺文一
  致知在格物论      宋司马光
  题萧欲仁大学篇后      杨时
  答江文叔          张栻
  致知解         明黄文星
  良知议辨序         胡松
  格物论          孙奇逢
  答胡仰斋         欧阳德
  致知箴           王瓒
 致知部艺文二〈诗〉
  咏良知答章叔心次韵〈二首〉明刘魁
 致知部纪事
 致知部杂录
 力行部总论
  书经〈商书说命中〉
  礼记〈杂记 儒行〉
  申鉴〈杂言下〉
  朱子全书〈力行 与吴茂实 答姚
  朱子大全集〈答周舜弼 答汪圣可〉
  性理大全〈力行〉
  居业录〈续白鹿洞书院学规〉
  王阳明集〈答顾东桥〉
 力行部艺文
  答周颖叔         宋张栻
  又
  题戴行可进学斋      文天祥
  罗整庵困知记序     明林希元
  尚行说          李东阳
  力行箴           王瓒
 力行部纪事
 力行部杂录

学行典第九十卷

致知部艺文一

《致知在格物论》宋·司马光

人之情莫不好善而恶,恶慕是而羞非。然善且是者,盖寡恶且非者实多,何哉。皆物诱之也。物迫之也,商纣亦知禹汤之为圣也,而所为与之反者,不能胜其欲心,故也。盗蹠亦知颜闵之为贤也,而所为与之反者,不能胜其利心,故也。不轨之民非不知穿窬探囊之可羞也,而冒行之驱于饥寒,故也。失节之臣亦非不知反君事雠之可愧也,而忍处之逼于刑祸,故也。况于学者岂不知仁义之美,廉耻之尚哉。升斗之秩锱铢之利诱于前则趋之,如流水岂能安展禽之黜乐,颜子之贫乎。动色之怒,毫末之害迫于后则畏之如烈火,岂能守。伯夷之饿徇,比干之死乎。如此则何暇仁义之思,廉耻之顾哉。不惟不思与不顾也,抑亦莫之知也。譬如逐兽者,不见泰山。弹雀者,不觉露之沾衣也。所以然者物蔽之也,故水诚清矣。泥沙汨之则俛而不见其影烛诚明矣。举掌翳之则咫尺不辨人眉目,况富贵之汨其智,贫贱之翳其心哉。惟好学君子为,不然己之道诚善也,是也。虽茹之以藜藿如粱肉临之,以鼎镬如茵席诚恶也,非也。虽位之以公相如涂泥赂之以万金,如粪壤,如此则视天下之事善恶是非,如数一二如辨黑白,如日之出,无所不照,如风之入,无所不通,洞然四达。安有不知者哉。所以然者,物莫之蔽,故也。于是依仁以为宅遵义以为路,诚意以行之正心以处之,修身以帅之,则天下国家何为而不治哉。《大学》曰:致知在格物,格犹捍也,禦也,能捍禦外物,然后能知至道矣。郑氏以格为来,或者犹未尽古人之意乎。

 《题萧欲仁大学篇后》       杨时

学始于致知,终于知止而止焉。致知在格物,物固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之具于吾身,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鼻之于臭味,接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体物而不可遗,则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物与吾一也。无有能乱吾之知而意其有不诚者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赞天地之化,其则不远矣。则其知可不谓之至矣乎。知至矣则宜有止也。譬之四方,万里之远,苟无止焉则将焉归乎。故见其进未见其止,孔子之所惜也。古之圣人自诚意正心至于平天下,其理一而已,所以合内外之道也。世儒之论以高明处己中庸处人离内外判心迹,其失远矣。故余窃谓大学者,其学者之门乎。不由其门而欲望其堂奥非余所知也。萧君欲仁志,学之士也。录示大学一篇,求余言以题其后其意,盖非苟然者,故聊为发之苟,于是尽心焉。则圣人之庭户可策,而进矣。欲仁其勉之哉。

《答江文叔》张栻

垂谕大学格物之说,顾某浅陋,何足以发。高明之思,抑尝闻之格,至也。格物者至极,其理也。此正学者下工夫处。吕舍人之说,虽美乃是物格知至以后事。学者未应躐等及此也。虽然格物有道,其惟敬乎。是以古人之教有小学有大学,自洒扫应对而上使之循循而进,而所谓格物致知者,可以由是而施焉。故格物者,乃大学之始也。因下问及之并幸详焉,有以见教。

《致知解》明·黄文星

或问于予曰:大学先致知,致知在格物从新安之说,博而寡要从姚江之说,约而难持宗参学则以话头为橛几废学问。任自然则以物则为准疑于躐等,孔曾授受必有其道,可得闻乎。曰:经言致知在格物,不言先而言在者,致字工夫极深,解悟极透。格者,身心意知,家国天下豁然无疑。一以贯之,故下文紧接物,格而后知至此,非逐物之知孔子。所谓知及之,孟子所谓知性知天。新安所谓德性之知一旦豁然贯通,又谓某看来这道理,若不𢬵生尽死去,理会断不解得者,此也。颜曾而下由赐尚未与闻予,何能知窃思知,自羲农相传至今,数千年不绝。言穷至事物之理言致良知,言有物有则以此求知可也。以语知至未可也。参究屏闻见穷性天似有合于孔颜,不寝不食仰高钻坚之旨,然学与思并进,圣训昭然。今诚欲实致其知,亦上法庖牺氏所以画卦之始,思过半矣。《易》曰: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此庖牺氏致知之始也。以庖牺氏天纵至圣开天立极,不能凭空结撰,惟从天,地,人,物四者,俯仰远近,深思其所以然,而精诚所届天应以鸟兽文章,地应以河图洛书。今儒者幸生明备之后,不思遵神圣大通之道,如矢之赴的。行之归家,区区借资口耳。优游驰骛欲求一日与闻斯道,此必不获之数也。盖圣人之学,即心以格物,即物以明心。心光一发物理自昭支离之学,即物以穷理,即理以应事,事至无穷。随解,随惑致知。虽同而所以致知之心,内外宾主则有辨。今诚上法羲,尧不务格物而惟务修身始也。于一身中发四疑继于四疑中,具四思于四思中,详六辨复于六辨中,明八差别于八差别中,证六淆讹于六淆讹中,豁然一贯,自然默识心通。斯谓物格,斯谓知至,斯谓知及之,斯谓知性知天,吁难言矣。何谓于一身中发四疑。程子曰:自有我更无与对。又曰:尧舜几千年知他,至今其心在夫身之包天地而无外亘,古今而常存。如此儒者习闻其言,每略而弗察。夫天之高也。何以陟降在庭日鉴在兹雨旸寒燠,何以与貌言视听相。应其中,必有所以不隔者,此可疑者一也。地之厚也,何以河出图洛出书。天子有道,何以海晏河清,天子无道何以高谷深陵其中,必有所以不爽者,此可疑者二也。人之众且繁也,何以南海北海此心同此理。同贵贱贤愚寿夭,何以息息与天命通动乎。四体何以与祸福通此,必有所以不二者,此可疑者三也。物之不齐也,何以凤仪。兽舞,何以虎渡鳄。徙笋,何以冬生木,何以连理。此必有所以相感者,此可疑者四也。中庸谓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物之性赞,天地之化育,是天地人物形。虽万殊性则一也,概之以理则性为虚名,穷其所以则性有实际,必发大疑。方有大悟,何谓于四疑中,具四思。其一节仰思夫天。《易》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心必常不昧,而后与日月合。明行必常不息而后与四时合,序不昧不息则一昼夜齐生死出王,游衍与天合,德此谓心学可徒求之口耳乎。其一节俯思夫地。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易》曰:安土敦乎。仁学必有本而后能达也。德必至厚而后能载也。此谓实行可徒骋,夫智术乎。其一近思,夫身曾子曰: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孟子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不恕则同室犹戈矛也。不诚则衾影皆芒剌也,如临深,如履冰而征迈可以弭祸乱。无苟言无苟动而孝弟可以通神明,此谓全受全归可徒恣。夫嗜欲乎其一远思夫物。子曰:诚者,物之终始。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知终始则可久者,不在物而在我心。知皆备则至一者,不在物而在吾身。此谓致中和可徒必之功,能乎。思之既审则辨之,不可不明。何谓于四思中,详六辨盈天地閒事事物物皆具六义。合言之天地人物一理也。析言之天地人物各具六义。子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言辨之不可不明也。何谓六义,一曰统,二曰分,三曰同,四曰异,五曰有,六曰无,能明其统则学有宗。能明其分,则理不遗。能明其同则志不纷能明其异,则应不穷。能明其有则不沦于虚,能明其无则不堕于实。仰思夫天天何以常清先辨其统浑然一气,统也。次辨其分日月星辰,风雷雨露不一其质分也。次辨其同,寒来暑往南,陆北陆四序不易统成天道同也。次辨其异雷动风散雨润,日暄其用各殊异也。次辨其有金木水火土,谷粲然两閒有也。次辨其无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言所利生物不测无也。知统之分则知分之统,知同之异则知异之同。知有之无则知无之有杂学,知分与异与有而迷所以统与同,与无则知详于度数节目而不知恭己无为圣德,所以行王道异学。知统与同与无而略所以分与异,与有则耽于清静寂。灭而不知制礼作乐功化,所以极圣神此辨之不可不早辨也。何谓于六辨,中明八差别,人受命于天其命之无妄性之至善,心之不忍,神之不测,无智贤愚不肖皆同。然而不异者也,其意之有诚与诈情之有厚与薄,才之有敏与钝质之有刚与柔。此则生身之始受气有清浊昏明之不齐,万态纷然不可以一格律,不可以一理绳者也,知受命之本善则宜进穷,其所以一尽性以至于命知禀气之万,殊则宜变化。其所以异勿为物欲所蔽至于命与性与心与神。其原本一而其指名殊者,譬如日然命于穆,如海底日性渐著,如方升日心大明,如中天日神则日之光出入万,有无微不摄。《易》曰:神无方而易无体。《中庸》曰:体物而不可遗。孟子曰:圣而不可知之,谓神老氏。所谓鍊神还虚释氏,所谓不可思议,遍现具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皆指此不可测。不可知者,言学至于废心,而用形废形,而用神斯与天地合德。天且不能违而况于人乎。今言命者,谓有义理之命,有气数之命。夫命自命气数。自气数,此宜分言不宜混者也。何也。命不无妄气则有通有塞。杂气以言命,命与数混是二之也,可谓知命乎。言性者,谓有义理之性,气质之性。夫性自性气质自气质,此宜分言不宜合者也。何也。性本至善气则有善有恶,杂气以言性,性与气混是二之也,可谓知性乎。合言心者,咸病心之出入无时,不得其正也。日求所以制心者,而不知其所以出入者,神也。存神则心自正矣。曾子曰:心不在焉,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言神失也。不务清静以宁神而强制以正心是谓以心正心,可乎。今言神者咸疑神之变化,不测不可以存也。日思所以还虚者,而不知其所以变化者,心也。心存则神自存矣。先儒曰放之,㳽六合卷之,退藏于密言神,守也。不知无欲以正心而聚精以会神是谓以神存,神可乎。至于意之有诚与诈其诚者,其气醇者也。其诈者,其气驳者也,情之有厚与薄其厚者,其气和者也,其薄者其气乖者也,才之有敏与钝其敏者,其气清者也,其钝者,其气浊者也,质之有刚有柔。其刚者,其气强者也,其柔者其气弱者也。彼诚诈厚薄敏钝刚柔之不齐下,愚者不移中材可以变化其极也。虽学几于贤圣而终不能大变。夫气质此皆受气之殊而有累于受命之原,如泥沙尘垢之点水而不得谓水之原,有弗清也。即澄之清矣。亦有如五色之著,水而不得出者,而终不得谓水之原。有弗白也。此差别之宜明者也,盖学以知性知天为,究竟言性命而杂于气则信其善,而又疑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信其无妄而又疑感于物,而动者性之欲,言性命与心而不知心之。所以不测者何存,则本来未明迷于易之所谓游魂。沦于释之所谓八识茫茫然,如穷人无归逐章句者,神疲而日昏耽元虚者,神佚而日荡而不知此心之虚而灵微而显动,而静无而有者,应万有而不穷㳽六合,而无閒超生死而常存。于是纷纷言调息,言止观言,静存。言默照言,克治。言主敬皆涉于意,必固我四者,即欲,昼清其想,夜宁其梦,终亦不可得而欲几尽性至命之学。是犹南辕而北其辙也。故曰: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此最不可不辨何谓千八差别中,证六淆讹一动静淆讹,天运一日一周,天无一息,不动。人心亦然,其常动也。谓之动其所以常动而不差者,谓之静。故动而常静,静而常动,即应事接物之时,而静正者自存如离人与事,静坐以求静,是逐境也。心随境转,所谓有主者,何物乎。且逐境则动静判然为二,于动中识静则动静似若相对,而所以一者,可以微会此淆讹之宜证者也。一微显淆讹日鉴在兹不显亦临。天命无一息,不著人心,亦然其形且著也。谓之显其凛然独知,常若有所以宰之者,谓之微。故日月与火皆内暗而外明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惟其微也。乃其所以显。《中庸》曰:莫显乎微。又曰:知微之显言,微无閒也。如逐睹闻与不睹闻,以分微显是二之道。察上下,通昼夜。宁有不显之时乎。诚能于微中知显则微显。虽若相判而所以一者,可以默会此淆讹之宜证者也。一有无淆讹天下无一物,非有其所以用处则皆在无节,如此屋椽柱瓦石种种皆有,行住坐卧皆在无处。故曰:有之以为用无之以为利,执有耽无皆二之也。诚知有无相生则有无,虽若相对而所以一者可以默识。故曰:有若无此淆讹之宜證者也。一感应淆讹。《易》曰:咸亨利贞不言感,而曰:咸贵其无心。张子曰:圣人有感,无应。正犹天道之神。故曰: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应只在感中,万物化生,非有意。天下和平,非有心也。君子亦善其所以感之者而已矣,一时不应百世犹将应之,有情不应无情,亦将应之言感复言,应是二之也。诚知感应之不二则感应,虽若相待而所以一者可以微会,此淆讹之宜证者也。一知行淆讹。《易》曰:乾以易知坤以简能坤,只是从乾,故曰:易则易,知简则易从。人果能如乾之大知,知性,知天则坤自然作成此。知行所由合一也。今儒者分知行为二,是乾坤判。然为二矣,盖以闻见之知而欲见之躬行,虽勉强而有不能以性天之知而日见之德行。规矩自然从心,虽知行若相悬而知真知之果行则所以不二者,可以自信此淆讹之宜证者也。一理事淆讹视听言动瞬存息养,人无一息离事之时,事无一息离理之时,孟子曰:必有事焉,事无非理行所无事理,即是事也。今精言理而粗言事,其弊也。言理则密而应事则疏。虚言理而实,言事其弊也。应事则窒而言理亦诞,惟知理事之不二,则左宜右有周旋中。礼而所以一者,契于无言此淆讹之宜证者也。何谓于六淆讹中豁然一贯,盖知之所由以通者,只此不容自欺之心。为之真宰。疑之既深则思之必切,思之既切则辨之必明,辨之既明则差别自审,差别既审则淆讹自证。诸动静微显,有无感应知行理事。常人日求之外,种种见为二致知者,日求之内种种见为一见。为二则意杂而神日昏,见为一则心专而神日清。思深力久之后,卒然勃然之閒,精诚忽通。群疑顿释,自有不觉。涣然冰消,朗然云散者,如释重担,于通衢如开盲,瞽于化日邵子。所谓思之,思之鬼神,通之。朱子所谓一旦豁然贯通,孔子所谓默而识之皆谓此也。此物格知至之候也,斯可谓知及之而区区口耳。择识之知无一足存,无一可遗者矣,进此而仁守不待勉而自存。如未知而言守其所守者,抑何物乎。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故大学以致知为第一义。

《良知议辨序》胡松

龙溪王子自越缄示良知,议辨凡两帙,曰:此某与双江往复论辨语也。子其裁订是非为余梓焉,否则姑舍之。或以覆瓿其言,如此顾余章句贱儒,何足以与闻斯旨。然此灵明一窍通乎。宇宙翳谁独无则亦颇窃窥睹焉,夫王子所称良知,即未发之中,即发而中节之和,未应非先已。应非后即寂而感行焉,而寂非内也。即感而寂存焉而感非外也,无先后,无内外浑然一体析也。则支其言广大浑融颠扑难破近乎。墨子之守矣,然自阳明先生指出此窍倾怀示人,学者执德不弘安其简便,以知为行,忘其所谓戒慎,恐惧养而致之之实以立乎。天下之大本,甚至弃,真归赝谓寇为戚至于荡而无归积而为慝,而莫知辨此双江归寂豫养之论,所由以发者欤。今其言曰:夫节者心之则也,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惟养之豫者,能之。岂能使之发而中乎。使之中节,是宋人揠苗之故智也。故必归寂以通天下之感,致虚以立天下之有,至静以该天下之动,虽若疑近于析,然王先生始在滁辄教学者静坐澄心,盖亦此意而当世弗察,哗然谓禅门人有疑而问者,世谓先生为禅,何也。先生曰:吾学非禅吾学,孔孟正学,即使孔孟复生,当不能易第,吾涵养未之逮尔。嗟乎。此余髫年所亲闻于诸老儒者,岂非实录哉。然此非先生之私言也。明道固言之矣,曰:识得此意须以诚敬,存之更求义理,栽培充拓。又曰:既知所有,不可不养所有。《中庸》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奚俟多言为哉。故《易》既曰:得其一万事毕,而又曰:差之毫釐,谬以千里。故养而致之之功,要不可阙,如此也。窃谓二先生言各相发而义实相济,盖盐梅曲糵合而成味是在学者,染指含哺咀噬咽啖,有难以口舌争者矣。夫苟食而知味,味而充实则其生色也。晬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矣。大畜之彖曰: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盖此之谓也,故愿与吾党诸君子交勖云尔。

《格物论》孙奇逢

格物致知为圣,学全功。故圣经一章归本于此,此处不明而能明德亲民,止于至善者,未之有也。先正之言,曰:天地閒触目皆物日用閒动念皆格一部大学,皆格物六经,皆格物《孟子》七篇,便可作《大学注疏》然则天下古今止有此一物,千圣万贤止有此一格,本无同异缘,《朱子补传》《阳明复古本》遂成,聚讼近魏柏乡汇诸家之说,而欲定于一又自为之辩其言,曰:石经古本《大学》,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二句在本乱而末治节下似,以知本尽格物而不复有。释格物之文矣意者。格物之义,古人自志学以后无此事,故不必赘言耶。然未尝以传为必不可不补,亦未尝以古本为不可复此。柏乡之微意也。愚请得而申之朱子当日之意,以理有未明则知有未尽,若偏以穷理属知也。故阳明云穷至事物之理,其用功之要,在一穷字用力之地。在一理字,若上去一穷,下去一理直,曰:致知在格物,其可通乎。故于五百年,后有一诤论。曰:格正也,物之得其正而理始极,其明此于朱子之说,亦两相成而非两相背。后儒未解其理之一而徒执其辞之殊,遂尔戈矛窃思。朱子所窃取者,程子之意也。程子之言,曰:道外无物,物外无道。在父子则亲,在君臣则敬。又曰:穷理亦多端,或读书讲明义理,或论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应事接物而处其当,皆穷理也。斯言也,正博约合一之功。岂徇外誇多与世之博物洽闻者,同耶。朱子又曰:凡物必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己远而至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极其大则天地之运。古今之变,不能外尽其小,则一尘之微,一息之顷,不能遗总,不外乎。知之明处之当两言而已矣。未有知之不明而处之能当者也。亦未有处之不当而可谓知之能明者也,紫阳穷理说的浑成。阳明正物说的,直截总,谓有物必有则穷理,穷其所谓则也。正物正其所谓则也。以亲还父子,以义还君臣,以叙还兄弟,以别还夫妇,以信还朋友,是合天下国家身心,意知以为物不离,平治修齐诚正以为格。朱子恐后人不守格物之说,徒事幽渺恍惚之论,既补其传又于或问发明之阳明,正恐学者以紫阳格物为偏于知也。谓致知在实事上格。又曰:去心之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道为天下公共之道,学为天下公共之学。紫阳与阳明,其实何尝相背,百馀年聚讼,讼愈多而旨愈晦矣。后儒兀然有心于一草一木之閒,以为格物如是此,岂当日学问咎在枝上生枝竟成岐路,故道之不明也。不在无言而在有言,不在寡言而在多言,非敢为两家调停,道理固自如此因为之说,告我同人。

《答胡仰斋》欧阳德

来教真切痛快,乃知于吏事倥偬之中而能实用其力。此格物致知之实,学与亿想谈说者,迥不侔矣。慰羡所谕比来同志但讲良知,而遗却致底意思,是盖亿想谈说而未尝实用其力者,正恐良知亦未能知得耳。夫知良知而后知所以致良知,良知与知识有辨。知识是良知之用,而不可以知识为良知。犹闻见者,聪明之用而不可以闻见为聪明。此毫釐千里之分,比来同志,恐亦只讲个知识耳。夫知识必待学而能必待虑,而知良知,乃本心之真诚。恻怛不学而能不虑,而知者,而人为私意所杂不能念念,皆此良知之真诚恻怛。故须用致知之功,致知云者,去其私意之杂,使念念皆真诚恻怛,而无有亏欠云耳。孟子言孩提知爱,知敬。亦是指本心真诚恻怛。自然发见者,使人达此于天下。夫致其良知之真诚恻怛,则念念真诚恻怛矣。念念真诚恻怛,即是念念致其良知矣。故某尝言一切应物处事,只要是良知。盖一念不是良知,即不是致知矣。此千圣传心之学执事于此,当已洞然承教辄及之,亦欲执事致谨于毫釐之辨也。

《致知箴》王瓒

知之在人性所固有,知而弗致,奚择奚守致知之道。穷理为先,理寓于物,悟则脱然,或验于身,或验于事。浃洽洞彻,积久乃至由粗而精,由显而微,内外本末一以贯之非亿,非度,非揣,非想。既明诸心弗忒,所往古之大学始教在兹知至至之。亦岂易而读书议道考古稽今,一物一理。即物推寻物,无不格知,无不致至。灵本体何所于蔽,彼明此晓随见即道目,无全牛庭,有茂草为学之要,入道之方,圣贤法言宜求精详。

致知部艺文二〈诗〉

《咏良知答章叔心次韵二首》明·刘魁

人人具有此良知,这点良知不用思。是是非非原有觉,停停当当本无私。独能戒惧方为致,教谓明诚即是师。坐起咏歌皆在此,自昭明德更何之。
人人具有此良知,致此方为是近思。心有未安真是恻,过而能改岂容私。无声无臭天然赋,惟一惟精自得师。夫妇虽愚可以与,圣门何以特言之。

致知部纪事

《二程子全书》:邵尧夫谓,程子曰:子虽聪明,然天下之事亦众矣。子能尽知耶。子曰:天下之事某所不知者,固多。然尧夫所谓不知者,何事是时,适雷起。尧夫曰:子知雷起处乎。子曰:某知之尧,夫不知也。尧夫愕然曰:何谓也。子曰:既知之安用数推也,以其不知,故待推而后知。尧夫曰:子以为起于何处。子曰:起于起处。尧夫瞿然称善。
《王阳明·传习录》:有一属官因久听讲先生之学,曰:此学甚好,只是簿书讼狱繁难,不得学。先生闻之曰:我何尝教尔,离了簿书讼狱悬,空去讲学,尔既有官司之事,便从官司的事上,为学才是真格物,如问一词讼不可因其应对,无状起个怒心。不可因其言语圆转生个喜心,不可恶其嘱托加意治之。不可因其求请屈,意从之。不可因自己事务烦冗,随意苟且断之。不可因旁人谮毁罗织,随人意思断之,这许多意思皆私只尔自知,须精细省察克治,惟恐此心有一毫偏倚,枉人是非,这便是格物致知。簿书讼狱之閒无非实学,若离了事物为学便是落空。
权子昔阳明先生居,群弟子侍。一切来学士,盖愚騃人也。乍闻先生论良知,不解,卒然起问,曰:良知何物,黑耶。白耶。群弟子哑然失笑,士惭而报。先生徐语曰:良知非黑非白,其色赤也。弟子未喻。先生曰:其徵于色者,固良知也。
《小心斋劄记》:阳明之谪,龙场也。日夜端居澄默以求静一久之胸中,洒洒因念圣人处,此更有何道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说,寤寐中。若有人语之者,不觉呼跃从者,皆惊。
吕泾《野语录》:一日先生同诸公送一人行,有一人方讲格物致知之说,其时甚渴适有茶至,此人遂不逊,诸公先取茶饮,先生曰:致知正在此茶。

致知部杂录

《学斋呫哔》:欲致知,全在格物,而物不能格,何由致其知。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此一句最于致知格物,极其渊妙,盖松柏物也。察其因,何而岁寒之际,独后彫。是欲格其物理也。苟能格之则,然后知之三字为真致其知矣。
《权子》:杭城元宵,市有灯谜云:左边左边,右边右边,上些上些,下些下些,正是正是,重些重些,轻些轻些。盖搔痒隐语也。阳明先生闻之谓弟子曰:状吾致知之旨,莫精切如此,小子默识之。
《西原约言》:无知者,知之原也。有知之属,皆无知中客感之迹尔。世人以知为大圣人以无知为大。
《贤奕》:阳明先生曰:凡学者先事离事为学,非吾格致旨,即以听说言如因其应对无状而作怒,因其言语圆转而生喜,因其嘱托而加憎,因其请求而曲从。或以冗剧而怠,或以浸润而淆,皆私蔽也。惟良知,自知之细,自省克不少偏枉,方是致知格物也。若离事为学,却是著空。
宵练匣杨文澄问,意有善恶。诚之将何如。阳明曰:无善,无恶者,心也。有善,有恶者,意也。知善,知恶者,良知也。为善,去恶者,格物也。曰:意固有善恶乎。曰:意者,心之发本。自有善而无恶动于私欲,而后有恶也。惟良知自知之故,学问之要。曰:致良知。
《丹铅总录》:伯乐相马所见无非马,庖丁解牛所见无非牛。故曰:至诚之不尽,鸢鱼之不察,精义之不致,龙蠖之不知外典。曰:子知格物矣,未知格物也。
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一日之运即一岁之运,故曰: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力行部总论

《书经》《商书·说命中》

说拜,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蔡传〉说以为得于耳者,非难行于身者,为难。〈大全〉朱子曰: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此特傅说告高宗耳。盖高宗旧学甘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知得这说。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陈氏经曰:未知则知之为难,既知则行之为难。高
宗明哲,如此不患不知。患行之不力耳。知而不行,是亦徒知,以至诚行之不见其难矣。

《礼记》《杂记》

君子有三患,未之闻,患弗得闻也,既闻之,患弗得学也,既学之,患弗能行也。
〈大全〉严陵方氏曰:弗闻则无由知,弗学则无由能,弗由则无由至。道始于闻,而知中于学,而能卒于行而至。虽然闻之矣,而不能学则与无闻同学之矣。而不能行则与不学同故。君子每以是为患焉,昔舜居深山闻一善言则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禦,此其至也。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又其次也。若冉求对孔子以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岂知所谓闻而能学乎。齐王欲孟子姑舍尔所学而从我,岂知所谓学而能行乎。

《儒行》

力行以待取。
〈大全〉严陵方氏曰:力行者,勉强之谓。


笃行而不倦。
〈陈注〉笃行不倦,贤人可久之德也。
《荀悦·申鉴》《杂言下》
才之实也,行可为,才不可也。曰:古之所以谓才也,本今之所谓才也末也。然则以行之贵也,无失其才而才有失。先民有言,适楚而北辕者,曰:吾马良用多御善。此三者益侈,其去楚亦远矣,遵路而骋,应方而动,君子有行,行必至矣。
或问圣人所以为贵者,才乎。曰:合而用之,以才为贵,分而行之,以行为贵。舜禹之才而不为邪,甚于〈阙〉矣。舜禹之仁,虽亡其才,不失为良人哉。

《朱子全书》《力行》

学之之博,未若知之之要;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实。
圣门学者问一句,圣人答他一句,便领略将去,实

是要行得。如今说得尽多,只是不曾就身己做看。某之讲学所以异于科举之文,正是要切己行之。若只恁地说过,依旧不济事。若实是把做工夫,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八个字,一生用之不穷。若不用躬行,只是说得便了,则七十子之从孔子,只是两日说便尽,何用许多年随著孔子不去。不然,则孔门诸子皆是呆无能底人矣。恐不然也。古人只是日夜皇皇汲汲,去理会这个身心。到得做事业时,只随自家分量以应之。如由之果,赐之达,冉求之艺,只此便可以从政,不用他求。若是大底功业,便用大圣贤做;小底功业,便用小底贤人做。各随他分量做出来,如何强得。人之所以易得流转,立不定者,只是脚跟不点地。问学如登塔,逐一层登将去。上面一层,虽不问人,亦自见得。若不去实踏过,却悬空妄想,便和最下底层不曾理会得。大抵人能于天理人欲界分上立得脚住,则尽长进在。人言匹夫无可行,便是乱说。凡日用之閒,动止语默,皆是行处。且须于行处警省,须是战战兢兢,方可。若悠悠汎汎地过,则又不可。

《与吴茂实》

近来自觉向时工夫止是讲论文义,以为积集义理久当自有得力处。却于日用工夫全少点检诸朋友,往往亦只如此做工夫,所以多不得力。今方深省而痛惩之,亦愿与诸同志勉焉。
《答姚》
人之一身,应事接物,无非义理之所在。人虽不能尽知,然其大端宜亦无不闻者,要在力行其所已知,而勉求其所未至则自近及远,由粗至精。循循有序而日有可见之功矣。

《朱子大全集》《答周舜弼》

示谕为学之意大概不过如此,更在日用之閒实用。其力念念相续,勿令閒断。

《答汪圣可》

示谕读书励行之意,甚善甚善。然更愿反躬务实以充其言,使无浮行之愧则区区之深望也。

《性理大全》《力行》

程子曰:言而不行,是欺也。君子欺乎哉。不欺也。和靖尹氏曰:学贵力行,不贵空言。
朱子曰:善在那里,自家却去行他。行之久,则与自家为一;为一,则得之在我。未能行,善自善,我自我。凡日用之閒,动止语默,皆是行处。且须于行处警省,须是战战兢兢,方可。若悠悠泛泛地过,则又不可。问:力行如何说是浅近语。曰:不明道理,只是硬行。又问:何以为浅近。曰:他只是见圣贤所为,心下爱,硬依他行。这是私意,不是当行。若见得道理时,皆是当恁地行。学者实下工夫,须是日日为之,就事亲、从兄、接物、处事理会取。其有未能,益加勉行。如此之久,则日化而不自知,遂只如常事做将去。务实一事,观今日学者不能进步,病痛全在此处,但就实做工夫,自然有得未须遽责效验也。
东莱吕氏曰:贤士大夫盖有学甚正,识甚明而其道终不能孚。格远近者,只为实地欠工夫耳。
南轩张氏曰:学贵力行,然所谓力行者,煞有事。圣门教人循循有序,始终条理,一毫潦草。不得工夫,盖无穷也。学者若能务实,便有所得,或问务实之说。曰:于践履中求之,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日用常行之际,无非实用。
《胡居仁·居业录》《续白鹿洞书院学规》〈克治力行以尽成己之道〉
《易》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朱子曰:此閒讲说时少,践履时多,事事都要人自去理会。凡是己私不是天理者,便克将去。行之久,则善与自家为一;为一,则得之在我。未能行,则善自善,我自我。人之于道理不能行,只是在我之道理有未尽耳。不当咎其不可行,当反而求尽其道。愚谓人之有生便有,所以为人之理,是皆天之所赋,非人力之所为也。虽圣人不过尽为人之理而已。孟子所谓践形,是也。非圣人于此身之外,别有所以为圣人之理也。今所以不能如圣人之从容中道者,是气质有偏物欲,有蔽。故必克治其气质之偏,物欲之蔽,使所行无过不及之差,然后可以尽此身之理,以成乎己也。苟或知而不行则前所穷之理,无所安顿,徒费讲学之功,无以为己有。岂不重可惜乎。今学者于此,务必实体此理而力行以终之以脱乎。俗学之陋其力行之方,圣贤方册已详姑举大端于此以示同志。

《王阳明集》《答顾东桥》

问思辨行皆所以为学,未有学而不行者也。如言学孝则必服劳奉养躬行孝道,而后谓之学。岂徒悬空口耳讲说,而遂可以谓之学孝乎。学射则必张弓挟矢,引满中的。学书则必伸纸执笔,操觚染翰。尽天下之学,无有不行而可以言。学者则学之始,固已即是行矣。笃者敦实,笃厚之意已行矣。而敦笃其行,不息其功之谓尔,盖学之不能以无疑则有问,问即学也,即行也。又不能无疑则有思,思即学也,即行也。又不能无疑,则有辨,辨即学也,即行也。辨既明矣,思既慎矣,问既审矣,学既能矣。又从而不息其功焉,斯之谓笃行,非谓学问,思辨之后而始措之于行也。是故以求能其事而言谓之学,以求解其惑而言,谓之问以求通其理,而言谓之思以求精其察,而言谓之辨以求履其实,而言谓之行盖析其功,而言则有五合其事,而言则一而已。此区区心理合一之体,知行并进之功,所以异于后世之说者,正在于是。今吾子特举学问思辨以穷天下之理而不及笃行,是专以学问思辨为知,而谓穷理为无行也已。天下岂有不行而学者耶。岂有不行而遂可谓之穷理者耶。明道云只穷理便尽性至命,故必仁极,仁而后谓之能穷仁之理义,极义而后谓之能穷义之理,仁极仁则尽仁之性矣。义极义则尽义之性矣。学至于穷理至矣。而尚未措之于行天下,宁有是耶。是故知不行之不可以为学,则知不行之不可以为穷理矣。知不行之不可以为穷理,则知知行之合一并,进而不可以分为两节事矣。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而必曰:穷天下之理是殆以吾心之良知,为未足而必外求于天下之广,以裨补增益之是,犹析心与理而为二也。夫学问思辨笃行之功,虽其困勉至于人,一己百而扩充之极,至于尽性知天,亦不过致吾心之良知而已。良知之外,岂复有加于毫末乎。今必曰:穷天下之理而不知,反求诸其心则凡所谓善恶之机,真妄之辨者,舍我心之良知,亦将何以致其体察乎。吾子所谓气拘物蔽者,拘此蔽此而已。今欲去此之蔽,不知致力于此而欲以外求,是犹目之不明者。不务服药调理以治其目而徒伥伥然求明于其外明,岂可以自外而得哉。任情恣意之害,亦以不能精察,天理于此心之良知而已。此诚毫釐千里之谬者,不容于不辨。吾子毋谓其论之太刻也。

力行部艺文《答周颖叔》宋·张栻

垂谕学者苟有一毫,靠外之心其工夫未得为真实是也。但才不近里,便是靠外分毫之閒,为难察正当用力不可易言也。又谓今且据面前识得一字,便勉行一字,非敢求近功,亦是也。但未知今所识者,何字而所行者,何味也。他时有便不惜详示。

《又》

来谕学贵力行,本无许多事,何言之易也。学固是贵力行,然所谓力行者,煞有事。圣门教人循循有序,始终条理一毫,潦草不得,工夫盖无穷也。

《题戴行可进学斋》文天祥

乾称进德者三而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圣人复申之曰:终日乾乾行事也。君子之所以进者,无他法,天行而已矣。进者,行之验。行者,进之事。进百里者,吉行三日。进千里者,吉行一月。地有远,行无有不至。不至焉者,不行也,非远罪也。戴君行可以进学,名斋垂二十年前之进,予不得而考也。后之进予不得而量也。独有一言,愿献于君者,曰:行行固君字也。《书》曰:行之惟艰。语曰:行有馀力。《中庸》曰:利行,曰:勉行,曰:力行皆行也,皆所以为进也。不行而望进前辈所谓游心千里之外而本身却只在此,虽欲进焉,得而进。诸戴君求进者也,而予言行予将有远,役其知,行之理,固审君之,俯仰是斋也。其亦反覆于字之为义也哉。

《罗整庵困知记序》明·林希元

整庵罗先生既辞吏部之命,家居杜门著书明道。予往得其困知。记若干卷,刻之岭南,忽迁官去,未及叙也。兹又得其续记若干卷,乃合而序之。曰:自古圣贤之言,学也。咸以躬行,实践为先,识见言论次之。故傅说告高宗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圣贤之重,行也。如此故世之论,人物者,亦惟即其行履之优劣而为评品之高下,智识文辞弗与焉,今世君子则惟智识文辞之是,尚而行实不论矣。故听其言若伊周孔孟复出考,其实则市人不如忧世,君子未尝不于是三致叹焉。予观先生自发身词林,以至八座其行。己居官如精金美玉,人无得疵及退居,即杜门惟以著书明道为事。本分之外,一无所预。家人子弟守其家法,钦钦一步不敢肆。其居家又如此且观其辞,吏部一节真有凤翔千仞之意,虽孟子之辞,万钟何过焉。可谓躬行,君子矣视。夫世之高谈阔论者,曰:我孔孟,我孔孟周程张朱要不屑为,为声利束缚不能去。贤不肖,何如也。噫。当今人物舍先生,吾谁与归。百世之下,使本朝史册灿然有光,如先生者得几人哉。得几人哉。是记所言咸于斯道,有所发明。乃若距诐放淫其志,盖尤拳拳焉。孟子曰:冉牛,闵子,颜渊善言,德行解者。曰:身有之故,言之亲切,而有味,若先生者,不谓善言乎。

《尚行说》李东阳

古人之尚行也。尚行者,心真。心真者,力倍无论。圣贤即一节之士,心有所矢。生死树之虽见有偏全轨。未《中庸》而一段精神光景自足焜,千古不灭彼其所尚,独区区知乎哉。吾郡迩年以来沿诵良知之说,童三尺犹谈,云嗟嗟良能安在其知,不知无考也。夫知不如好好,不如乐圣人之训。胡不重行观其于及门之士,深有取于真积力久之参而能言如宰。予方人如子贡数见责让,斯不待悬衡而可辨矣。原绍兴良知之旨,不过为弘正閒,记诵词章之习,柔靡天下一时,醒暍解嚣不得已耳。习其说者,贤者,乘之斗捷。不肖者,借之藏拙入耳。出口为名,高而实远于道。故吾尝笑谓友人曰:使学术而第在驰骛,虚声则濂洛关闽。诸君子又何能与近世讲学,诸人争胜数哉。吾辈今日惟有尚行是第一,义讲则必习言则必行。宁为墨翟之守,毋为公输之巧。养深积厚久之而消长盛衰之机,决焉。其于道犹耕而穫猎而飨也。居诸易徂證入勿堕同志者,亦然吾之言否。

《力行箴》王瓒

人能致知于道,无疑。既知,弗由知之奚为,故知必行而行必力。天理蕲存,人欲蕲息。维皇上帝赋此性,真我弗克全。何以为人操存涵养,无时或辍省,察克治无事或忽一念之萌,务审其几如行路,然先辨其岐,去恶为善,表里并实,舍非从是始终。若一语默起,居惟与道俱辞,受进退。惟以义制性之所动不一其情。有以约之罔戾乎。贞身之所接不一其伦,有以敦之罔违乎。仁事以时殊处之常,定吉凶祸福。我安。我命。凡所当然必刚以决,其不当,然必勇以绝俛焉。孳孳行,吾所知,弗以物迁,弗以俗随。岂曰:空言贵在实,履如御。朽索如奉盘水,整齐严肃制,外养中力行。惟敬乃成圣功。

力行部纪事

《说苑·反质篇》:子贡问子石:子不学诗乎。子石曰:吾暇乎哉。父母求吾孝,兄弟求吾悌,朋友求吾信。吾暇乎哉。子贡曰:请投我师,以学于子。
公明宣学于曾子,三年不读书。曾子曰:宣,而居参之门,三年不学,何也。公明宣曰:安敢不学。宣见夫子居宫庭,亲在,叱咤之声未尝至于犬马,宣说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应宾客,恭俭而不懈惰,宣说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居朝廷,严临下而不毁伤,宣说之,学而未能。宣说此三者学而未能,宣安敢不学而居夫子之门乎。曾参避席谢之曰:参不及宣,其学而已。《宋史·范纯仁传》:纯仁字尧夫,同知谏院。神宗曰:卿善论事,宜为朕条古今治乱可为鉴戒者。乃作《尚书解》以进,曰:其言,皆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也。治天下无以易此,愿深究而力行之。加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名臣言行录》:谢良佐见明道,受学甚笃明道。一日谓之,曰:尔辈在此,相从只是学某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请问焉。曰:且坐明道,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

力行部杂录

《申鉴·杂言篇》:或问圣人之所以为贵者,才乎。曰:合而用之,以才为贵。分而行之,以行为贵。
《名臣言行录》:魏公云:临事若虑得,是劄定脚做更不移,成败则任他,方可成务。
《续读书录》:元城刘忠定力行,不妄语三字。至于七年而后成。力行之难,如此而亦不可不勉也。
《省心录》:知之非艰,行之为艰。诚能践履,虽非圣贤,其亦圣贤之徒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