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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历象汇编历法典
第七十五卷目录
历法总部总论三
大学衍义补〈历象之法〉
唐顺之稗编〈一行日蚀议 五星议 沈括论交蚀起复方位 五星行度 郑樵中星辩 陈栎中星考 熊朋来月令中星 吴莱二十四气论〉
陈其愫经济文辑〈贝琼中星解 刘基躔度论 丘浚论历象 杨廉读元史历志 郑善夫改历元事宜 王乔桂岁差考 戴庭槐气候总论〉
大学衍义补〈历象之法〉
唐顺之稗编〈一行日蚀议 五星议 沈括论交蚀起复方位 五星行度 郑樵中星辩 陈栎中星考 熊朋来月令中星 吴莱二十四气论〉
陈其愫经济文辑〈贝琼中星解 刘基躔度论 丘浚论历象 杨廉读元史历志 郑善夫改历元事宜 王乔桂岁差考 戴庭槐气候总论〉
历法典第七十五卷
历法总部总论三
《大学衍义补》历象之法
《易》革之象曰: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臣按:治历明时为治之要务。自昔圣帝明王,莫不以此为先焉。盖时行于天而有自然之运,历为于人而有已然之法。然天之运,惟其有常也,故一日之间则有昼夜,一月之间则有朔望,一年之间则有分至。然昼不常昼,昼革而为夜,夜不常夜,夜革而为昼。以至于朔望、分至,莫不皆然。治历者随其常而顺其变,即历数以推之,顺时气以察之,则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者皆可以明之矣。
《书》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
臣按:先儒谓事之最大、最先,在推测天道,治历明时,万事莫不本于此。盖为治之道在岁,周于上而天道以明,统正于下而人纪以立。苟天道不明,则时序错乱,岁月无纪,官府修为失其先后之序,田里耕作悖其次第之宜。所以帝王之命官,必先于羲和,而羲和之职掌,必先于历象。有历以纪其数,有象以观其运,则日月之运行,星辰之次舍,运于天者有常行,验于人者有常法。则官政民庸,无不循其序而得其理,天下岂有不治者乎。
帝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
臣按:先儒谓岁无定日,闰有定法,期、闰、岁三字为此一节之大要。期者,一岁之足日也;岁者,一岁之省日也;闰者,补三岁之省日,凑为三岁之足日也。盖无闰则时不定,时不定则岁不成,三年不闰,则差一月,而以正月为二月。九年不闰,则差三月,而以春时为夏时,寒暑反易,岁序不成矣。此治历之法,所以以定闰为先也。
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专省德政,故历政修明。〉
臣按《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日月星辰运行于天,所谓天文也。然其行也有迟、有速,有顺、有逆,岂非其变乎。然其变之不齐,非有器以察之,不可得而知也。不可得而知,则亦不可得而齐也。是以帝世有玑衡之设焉。以璿为玑,而用以运转,是之谓玑。以玉为管,而横置其中,是之谓衡。运其机轴而使之转动,窥其箫管而用以测度,则天文之齐、不齐者,可得而知矣。是故日月皆循其轨,五星不失其次,则吾德政之修于此可见矣。日月之或有薄蚀,五星之或有变动,则吾德政之阙于此可见矣。因在器之天而观在天之天,因在天之天而循在人之天,则天人合一,七政不在天而在人矣。
《洪范四》曰:协用五纪。
四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
臣按:先儒谓五纪,即《尧典》,羲和所掌者,纪者如纲之有纪,天时所以相维者也。五者之纪,其中四者皆系于天,最后一者乃成乎人。盖所谓历者,岁月日、星辰所历者皆于此乎稽;所谓数者,岁月日星辰所行者皆于此乎算,使四时以定,而岁无不成。晦朔以辨,而月无或亏。甲乙以审,而日无不正。经纬以彰,而星辰无或紊。是历与数又所以纪岁月日星辰,以人而合于天者也。谓之曰协用五纪者,则天运于上,人为于下,皆有以合而一之矣。
《左传》文公元年曰:于是闰三月非礼也,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馀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馀于终,事则不悖。
臣按:古今论置闰之法,不出乎此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馀于终三言。
六年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何以为民。
臣按:四时渐差,则置闰以正之斯言也。治历明时之要,闰正则寒暑不失,而民知耕艺之候,而有有秋之望矣。食者民之天,民得其食,则生养遂,而祸乱不作矣。生民之道,岂外是哉。
昭公七年,晋平公曰:何谓六物﹖伯塅对曰:岁、时、日、月、星、辰是谓也。公曰:多语寡人,辰而莫同,何谓辰﹖对曰:日月之会是谓辰,故以配日。
臣按:历象所推步者,不过此六物而已。
《史记》太史公曰:神农以前尚矣,盖黄帝考定星历,建
立五行,起消息,正闰馀,于是有天地、神祗、物类之官,是谓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民是以能有信,神是以能有明。德民神,异业敬而不渎,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享,灾祸不生,所求不匮。少皞氏之衰也,九黎乱德,民神杂糅,不可方物,祸灾荐至,莫尽其气。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其后三苗复九黎之德,故二官咸废所职,而闰馀乖次,孟陬殄灭,摄提无纪,历数失序。尧复遂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而立羲和之官,明时正度,则阴阳调,风雨节,茂气至居,无夭疫。年耆禅舜,申戒文祖云: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繇是观之,王者所重也。夏正以正月,殷正以十二月,周正以十一月,盖三王之正,若循环穷,则反本。天下有道,则不失纪序,无道则正朔不行于诸侯。幽、厉之后,周室微,陪臣执政,史不记时,君不告朔,故畴人子弟分散,或在诸夏,或在外国。是以其禨祥废而不统。周襄王二十六年闰三月,而春秋非之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邪〈音馀〉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邪于终,事则不悖。其后战国并争,在于强国,禽敌救急,解纷而已,岂遑念斯哉。是时独有邹衍明于五德之传,而散消息之分,以显诸侯。而亦因秦灭六国,亦颇推五胜,而自以为获水德之瑞,而正以十月色上黑。然历度闰馀未能睹其真也。汉兴,高祖曰:北畤待我而起。亦自以为获水德之瑞,虽明习历,及张苍等咸以为然。孝文时,鲁人公孙臣言汉上德宜更元、改正朔、易服色,当有瑞黄龙见事下丞相张苍,张苍亦学律历,以为非是罢之。今上〈谓武帝〉即位,招致方士唐都分其天部,而巴洛下闳运算转历,然后日辰之度与夏正同,乃改元更官号,因诏御史曰:乃者有司言星度之未定也,广延宣问以理星度未能詹〈当作校雠之雠。〉也,盖闻昔者黄帝合而不死名,察度验,定清浊,起五部,〈五行也〉建气物分数。然盖尚矣,书缺乐弛,朕甚闵焉。朕惟未能循明也。䌷绎日分,率应水德之胜。今日顺夏至黄钟为宫,林钟为徵,太蔟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自是以后气复正羽声,复清名,后正变,以至子日当冬至,则阴阳离合之道行焉。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巳詹,其更以七年为太初元年,年名焉逢〈岁在甲〉摄提格,〈在寅〉月名毕聚,〈音陬〉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
臣按:太史公推原作历之始,谓神农以前尚矣,黄帝始考定星历,盖是时始有历也。且引尧禅舜之言曰:天之历数在尔躬。盖见人君继天而为之子,则必推明上天所悬之象,所行之度。其责任在乎君之身,不可忽也。人君知其任之在己,既以中道自待,又必齐七政、建五行,立四时以示天下之臣民,使之知气候之早晚,时序之先后,顺时以兴作寝息焉。下之人奉君之令,而不敢违天之时,故天降之嘉生,民以物享,灾祸不生,而天禄有永矣。自尧、舜以后,以至于三代,历数相传,莫不明时正度,以承天意,而不敢失其纪序,是则有道之世也。惟夫昏君庸主,不畏天命而失其纪序,史不纪时,君不告朔,臣不共其命,诸侯不遵其轨,是以其君不克终,而祸乱作矣。由是观之,则知治历明时,其有关于治乱之大如此,承上天之历数,而受其任于躬者,其可忽诸。其可忽诸。
《汉志》云:汉兴,张苍首律历事,孝武帝时,乐官考正。至元始中,徵天下通知钟律者百馀人,使羲和、刘歆典领条奏之参伍,以变错综其数,稽之于古今,效之于气物,和之于心耳,考之于经传,咸得其实协、不协同数者一十百千万也。所以算数,事物顺性命之理也。夫推历、生律、制器、规圜、矩方、权重、衡平、准绳、嘉量、探赜、索隐、钩深、致远,莫不用焉。阴阳之施化,万物之终始,既类旅于律吕,又经历于日辰,而变化之情可见矣。玉衡杓建,天之纲也。日月初躔,星之纪也。纲纪之交,以元始造设,合乐用焉。
臣按:汉、晋、隋书志皆兼律历。律者作乐之法,历者测候之书。其事若无关涉者,自太史公言律必兼历,而后世宗之何以见其然哉。朱子曰:今治历家用律吕,候气其法最精。气之至也,分寸不差,盖此气都在地中透上来,如十一月冬至,黄钟管距地九寸,以葭灰实其中,至之日气,至灰去,晷刻不差。繇是推之,可见古人作乐必推历以生律,而其测候也亦必协律以定历,二者相资以为用,可相有而不可相无也。
又云:汉兴,方纲纪大基,庶事草创,袭秦正朔,以张苍言用颛顼历比于六历,疏阔中最为微近,然正朔服色,未睹其真,而朔晦月见,弦望满亏,多非是。至武帝元封七年,汉兴百二岁矣。大中大夫公孙卿壶遂太史令司马迁等,言历纪坏废,宜改正朔。是时御史大夫儿宽明经术,上乃诏宽曰:与博士共议,今宜何以为正朔,服色何上。宽与博士赐等议,皆曰:帝王不改正朔,易服色,所以明受命于天也。创业变改,制不相复,推传序文,则今夏时也。臣愚以为三统之制,后圣复前圣者,二代在前也。今二代之统绝而不序矣。唯陛下发圣德,宣考天地四时之极,则顺阴阳以定大明之制,为万世则。遂下诏,以七年为元年。遂诏卿遂、迁与侍郎尊、〈人名〉大典星〈官名〉射姓〈人姓名〉等议造汉历,乃定东西,立晷仪,下漏刻,以追二十八宿,相距于四方,举终以定晦朔、分至、躔离、弦望,乃以前代上元太初四千六百一十七岁,至于元封七年,复得阏逢摄提格之岁仲冬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月在建星,太岁在子巳,得太初本星度,斯正姓等奏不能为算,愿募治历者更造密度,各自增减,以造汉太初历。乃选治历邓平,及长乐司马可酒泉侯、宜君侍郎尊,及与民间治历者凡二十馀人,方士唐都巴郡洛下闳与焉都分天部,而闳运算转历,其法以律起历,曰:律容一龠,积八十一寸则一日之分也。与长相终律长九寸百七十一分而终复,三复而得甲子。夫律阴阳、九六爻象所从出也。故黄钟纪元气之谓律,律法也。莫不取法焉。与邓平所治同,于是皆观新星,度日月行,更以推算。如闳平法,法一月之日二十九日八十一分日之四十三,先藉半日,名曰阳历,不藉名曰阴历。所谓阳历者,先朔月生;阴历者,朔而后月乃生。平曰:阳历,朔皆先旦月生,以朝诸侯,王群臣。便乃诏迁用邓平所造八十一分律历,罢废尤疏远者十七家,复使校律历,昏明官者,淳于陵渠,复覆太初历,晦、朔、弦、望皆最密,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陵渠奏状,遂用邓平历,以平为太史丞。
臣按:先儒谓深于律历之术而作为律历之书志。自汉而下,太史公一人而已。盖司马氏世为太史,故其于历法也,非徒能言之,盖有所授受也。说者谓司马氏律历书,即太初历法也。司马氏尝言六律为万事根本。故太初历法皆本于律。先儒谓洛下闳算法,其法以律起历,曰:律容一龠,积八十一寸则一日之分也。是知黄钟之律容,一龠长九寸,九九八十一,则为八十一分。汉历统母日法,则本诸此也。《唐志》亦曰:汉造历,始以八十一分为统母。其数起于黄钟之龠,其法一本于律。所谓本于律者,盖谓以律之数起历,司马氏分律历为二书,刘歆合而为一,而班固因之以为志,岂无意哉。今观班固述司马氏之言以为志,其间有曰史官丧纪,畴人子弟分散解者,谓家业世世相传为畴,则知星历之学,必须世业明矣。又曰:是时御史大夫儿宽明经术,上乃诏宽与博士共议,则知治历明时,必须儒者,不宜专任技术明矣。又曰:姓等奏不能为算,愿募治历者更造密度,则知明历之官,必须通算术者又明矣。此三事者,可以为后世治历者之节度。
《后汉志》曰:天之动也,一昼一夜而运过周星,从天而西日违天,而东日之所行,与运周在天成,度在历成,日居以列宿,终于四七,受以甲乙,终于六旬,日月相推,日舒月速,当其同谓之合朔。舒先速后近,一远三谓之弦,相与为衡,分天之中谓之望,以速及舒,光尽体伏谓之晦,晦朔合离,斗建移辰谓之日月之术,则有冬有夏。冬夏之间则有春有秋。是故日行北陆谓之冬,西陆谓之春,南陆谓之夏,东陆谓之秋。日道发南,去极弥远,其景弥长。远长乃极冬乃至焉。日道敛北,去极弥近,其景弥短,近短乃极夏乃至焉。二至之中道齐景正,春秋分焉。日周于天,一寒一暑,四时备成,万物毕改,摄提迁次。青龙移辰谓之岁,岁首至也,月首朔也。至朔同日谓之章,同在日首谓之蔀,蔀终六旬谓之纪,岁朔又复谓之元,是故日以实之月以闰之,时以分之岁以周之,章以明之蔀以部之,纪以记之元以原之。然后虽有变化万殊,羸朒无方,莫不结系于此,而禀正焉。
臣按:自古造历者,必先立元。自黄帝调历起辛卯,颛顼用乙卯,虞用戊午,夏用丙寅,殷用甲寅,周用丁己,鲁用庚子,秦用乙卯,汉太初用丁丑,三统用庚戌,四分用庚辰。史谓四分历元上得庚申,有近于纬,同于纬则或不得于天。历之废兴以疏密课固不主于元也。夫孟子谓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朱子谓必言日至者,造历者,以上古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为历元也。欧阳氏亦谓历家之说,虽世多不同,而未始不本于此。史谓历之废兴以疏密课,盖以历之终言也。若推原其始,不本于元,何所造端乎。是以黄帝以来,立元虽若不同,而皆准度于甲子也。然则历乌可无元乎。但其假托以同于谶纬,则不可耳。先儒有言:历元止,据目前考验无證,其术失之浅,上推开辟,冥测鸿濛,其术近乎迂必也。用太史公三纪大备之法,范史纪元之目推上元甲子
四千五百馀年,则其时不远不近矣。
《唐志》曰:历法尚矣,自尧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其事,略见于书。而夏、商、周三统改正朔为历,固已不同,而其法不传。至汉造历,始以八十一分为统母,其数起于黄钟之龠,盖其法一本于律矣。其后刘歆又以《春秋》《易·象》推合其数,盖傅会之说也。至唐一行始专用大衍之策,则历术又本于《易》矣。盖历起于数。数者,自然之用也。其用无穷而无所不通。以之于《律》、于《易》,皆可以合也。然其要在于候天地之气,以知四时寒暑,而仰察天日月星之行运,以相参合而巳。然四时寒暑无形,而运于下天日月星有象,而见于上二者,常动而不息,一有一无,出入升降,或迟或疾,不相为谋。其久而不能无差忒者,势使之然也。故为历者,其始未尝不精密,而其后多疏而不合,亦理之然也。不合则屡变其法以求之。自尧、舜三代以来,历未尝同也。唐自太初至麟德历二十三家,与天虽近而未密也。至一行密矣。其倚数立法,固无以易也。后世虽有改作者,亦依仿而巳。
臣按:熹又谓:古之历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以下,造历者纷纷,莫有定议。愈精愈密,而愈多差繇,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嗟乎古人一定之法。不可得而见矣。得见,推移增减以合天运,如一行者,亦可以随时救失,而不至于界限密而踰越多矣。
《五代史》:司天掌日月星辰之象,周天一岁四时、二十四气、七十二候,行十日十二辰以为历,而谨察其变者以为占,占者,非常之兆也。以验吉凶,以求天意,以觉人事。其术藏于有司历者,有常之数也。以推寒暑,以先天道,以勉人事。其法信于天下,术有时而用法不可一日而差。差之毫釐,则乱天下之序,乘百事之时,盖有国之所重也。后世其学,一出于阴阳之家,其事则重其学,则末夫天人之际远哉。微矣,而使一艺之士布算,积分上求数千万岁之前,必得甲子朔旦,夜半冬至,而日月五星皆会于子,谓之上元,以为历始。盖自汉而后其说始详见于世,其源流所自止于如此,是果尧、舜三代之法欤。皆不可得而考矣。然自是以来,历家之术虽世多不同,而未始不本于此。
臣按:欧阳修谓差之毫釐,则乱天人之序,乖百事之时。有国者所重在乎历。是以尧、舜之治莫不以是为先务,命官治历,恒先事而为之备,惟恐其或至于差也。
《宋志》:宋兴百馀年,司天数改历。其说曰:历者岁之积,岁者月之积,月者日之积,日者分之积。又推馀分,置闰以定四时,非博学妙思,弗能考也。夫天体之运,星辰之动,未始有穷,而度以一法,是以久则差,差则敝而不可用。历之所以数改造也,物铢铢而较之,至石必差,况于无形之数哉。
臣按:自古帝王必先正历象,将以前民用授人时也。夫圣人之治,其于天地之理,阴阳五行之运,日月星辰之纪,考验推测,无有不尽,立法倚数,固宜历万世而无忒。往往传之稍久,其应辄差何哉。盖天地之数,其妙有不可测者,常在于秒忽毫釐之际,而其象与气推移羸缩,亦有时而不齐,故虽圣智不能尽穷焉。积之岁月,则历之不能无差,理固然也。圣人不能使历之无差,然尝因其差而正之,谨按先儒。程氏有言历象之法,大抵主于日,日一事正,则其他皆可推。洛下闳之作历,言数百年后当差一日,何承天以其差,遂立岁差法。其差后亦不定,独邵尧夫立差法冠绝古今,却于日月交感之际,以阴阳亏盈求之,遂不差。朱子亦曰:历不能无差,今之学历者,但知历法,不知历理。能布算者,洛下闳也。能推步者,甘公、石公也。洛下闳等但知历法,扬雄知历法,又知历理。国家承用胜国之历,乃许衡、郭守敬等所订定者也。今历年踰二百矣,不能以不差。方今以经术取士,岂无能通历学,如衡与守敬者乎。请于历官,畴人之外,别加询访委注,必有能明历理之扬子云,善立差法之邵尧夫者出焉,以为圣朝了此一大事。
《元志》曰:明时治历,自黄帝、尧、舜与三代之盛,王莫不重之。去古既远,其法不详。然原其要,不过随时考验,以合于天而已。汉刘歆作三统历,始立积年日法以为推步之准。后世因之,历唐而宋,其更元改法者凡数十家,岂故相为乖异哉。盖天有不齐之运,而历为一定之法,所以既久而不能不差,既差则不可不改也。元至元十三年平宋,诏许衡、王恂、郭守敬改治新历,乃与南北日官参考累代历法,复测候日月、星辰消息运行之变,参别同异,酌取中数以为历本,十七年历成。赐名曰授时历。寻诏李谦为历议,发明新历,顺天求合之微。考證前代人为傅曾之失,诚可以贻之永久。自古及今,其推验之精,盖未有出于此者也。
臣按:古今历法,至于元郭守敬可谓度越千古矣。
参以古制,创立新法,所谓类其同而知其中,辨其
异而知其变。其授时历虽汉太初,唐大衍皆莫有过焉者也。其所以度越前人者,非虚言也。盖以今历与古历相较比,而其疏密自见也。其说曰:上能合于数百载之前,则下可以行之永久。此前人定说,古称善治历者。若宋何承天,隋刘焯,唐傅仁均、僧一行之流最为杰出。今以其历与至元庚辰冬至,气应相较,未有不舛戾者,而以新历上推往古,无不吻合。又曰:自春秋献公以来,凡二千一百六十馀年,用大衍、宣明、纪元、统天、大明授时六历,推算冬至,凡四十九事,大衍历合者三十二,不合者十七,宣明历合者二十六,不合者二十三,纪元历合者三十五,不合者十四,统天历合者三十八,不合者十一,大明历合者三十四,不合者十五,授时历合者三十九,不合者十事。以前代诸历校之,授时为密,嗟乎数往所以知来,考古所以验今。今授时历上而求之千载之前,既无不合,则下而推之千载之下,其必不忒可知矣。虽然天时不齐,不齐则不能以皆同,不同而更元立法以同之。随时考验以合于天,不能无望于今日之许平仲、郭守敬焉。然则更元立法,随时考验,果何从而致力耶。杜预曰:治历者,当顺天以求合,非为合以验天。蔡邕曰:以筹算为本,以天文为验,算之既积验之皆合,则在人之天审,而在天之天定矣。
以上历象之法,臣按:洪武中,刻漏博士元统言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历,随时修改,以合天道。我朝承运以来,历虽以大统为名,而积分犹授时之数。
授时历法以元至元辛巳为历元,至今洪武甲子,积一百四年,以历法推之,得三亿七千六百一十九万九千七百七十五分,经云大约七十年而差一度,每岁差一分五十秒。辛巳至今年远,数盈渐差天度,拟合修改。今以洪武甲子岁前冬至为大统历元,推演得授时历辛巳,闰准分二十万二千五十分,洪武甲子闰准分一十八万二千七十分一十八秒,授时历气准分五十五万六百分,洪武甲子气准分五十五万三百七十五分,授时历辛巳转准分一十三万二百五分,洪武甲子转准分二十万九千六百九十分,授时历辛巳交准分二十六万三百八十八分,洪武甲子交准分一十一万五千一百五分八秒。当元统上言时岁在甲子也。已云年远,数盈渐差天度,矧今又历一甲子,而过其半。其年愈远,其数愈多,其所差者当益甚也。臣愚以为:历者,国家之大事。所以膺在躬之数,承上天之托,以敬天道,以授人时者,端有在于此。臣请诏求天下通星历之学如郭守敬者,以任考验之责,明天人之理如许衡者,以任讲究之方。失今不为,后愈差舛。伏惟圣明,留神听察。臣于历数之学,素无师传,谨述经史所载,言及历象之理者,以为明时献。若夫推步占验之法,具见诸书者,兹不复赘。
《唐顺之·稗编》一行日蚀议
一行日议云:日君道也。无朏魄之变,月臣道也。远日益明,近日益亏,人臣之象也。望而正于黄道,是谓臣干君明,则阳斯蚀矣。又曰:十月之交日,有食之于历当蚀,君子犹以为变,诗人悼之。然则古之太平日,不食星不孛,盖有之矣。又曰:月或变行以避日,或五星潜在日下,禦侮以救日,或涉交数浅,或阳盛阴微,则不蚀。或德之休明,则天为之隐,虽交不蚀。此四者,皆德教之所由生也。又曰:刘歆、贾逵,近古大儒,岂不知轨道所交,朔望同术哉。日行黄道,月有九道,其所行之道,遇交则有剥蚀之变也。至于合朔,如合璧则不蚀,其交不轨道则食也。故验日食者,必以日躔月道之交验之耳。
以日食非常,故阙而不论。魏黄初以来,治历始课,日食疏密,张子信刘焯、贾曾元之徒。又谓日月可以密率求,以戊寅麟德历推春秋之时,于历应食,而春秋不书者尚多。则日食必交限,其入限者必不尽食。开元十二年七月朔,于历当食半强,自交趾至于朔,方候之而不食。十三年十二月朔,于历当食太半,而亦不食。然后知德之动天,不俟终日。若因开元二蚀不验,遽变交限而从之,则差者益多。杜预以日月动,物虽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少有盈缩。故有交会而不食者是也。一行因以员仪度日月之经,令二经相掩,以验食分之限。又曰:日月相会,大小相若,而月在日下,自京师斜射而望之。假令中国食之,既而南方戴日之下,所亏才半,日外反观,则交而不食。〈此则随地而验之也〉又曰:使日食皆不可以常数求,则无以稽历数之疏密。若可以常数求,则无以知政之休咎矣。
按《通鉴》:开元二年,日食不验。姚崇表请书之史册。其后太史奏麟德历疏,日食屡不效,遂令一行改造新历。今一行乃云:开元十二年七月,十三年二月,于历当食而不食。乃曰德之动天,不俟终日,孰谓一行谀言复蹈姚崇之武耶何者。太史奏日食屡不效,实开元九年也。是年诏一行作新历,十五年而草成,十七年而颁行。按一行所论,开元十二年日食尚以麟德旧历验之,而新历犹未成也。旧历日食屡不效,此乃历疏之故。而一行乃云德之动天,不俟终日。恐未免蹈姚崇之武也。
五星议
岁星自商周迄春秋之季,率百二十馀年,而超一次。至战国,其行浸急。及汉哀平间,八十四年而超一次。因以为常此其与馀星异也。姬氏出于威灵仰之精,受木行正气,岁星主农祥,后稷凭焉。故周人常阅其禨祥而观善败,其始王也。次于鹑火以达天鼋,及其衰也,淫于元枵以害乌帑。又其后也,岁星失行于上,而侯王不宁于下,则木纬失行之势,宜极于大运之中,理数然也。唐开元十二年,上距西汉河平三年七百五十年。考其行度,犹未甚盈缩,则哀平后不复每岁渐差也。春秋僖公六年,岁阴在卯,岁星在析木。昭公三十二年,亦岁阴在卯,岁星在星纪。三统历因以为超一次之率。考其实,犹百二十馀年超一次。近代诸历以八十年齐之,或行速而用缓率,故或差三次,于古或差三次,于今一行,因为岁星差合,术且曰五事感于中,而五行之祥应于下,五纬之变彰于上。王者失典刑之政,则星辰之乱行,汨彝伦之叙,则天事为之无象。当其乱行无象,又可以历纪齐乎。故襄公二十八年岁在星纪,而淫于元枵,至三十年始及娵訾之口超次,而前二年守之,其馀皆此类也。又曰:五星留逆伏见之数,表里盈缩之行,皆系之于时,而象之于政。不然,皇天何以阴骘下,民警悟人主哉。近代算者昧于象,占者迷于数。睹五星失行,皆谓之历舛,故校历必稽古,记注入气,行度、上下、相距,反覆相求。苟独异常,失行可知矣。一行既谓五星失行,不可以历纪齐睹。五星失行者,亦不可归罪于历舛。犹且详为岁星差合之术,又参校诸历,五星行度数,百事其故,何也。太史公之言曰:五星失轨度则占。又曰:虽有明天子,必占荧惑之所在,是知五星迟留伏见,足以验政治之得失,故古人详为之法也。
五星行度,有舒有速,金水辅日而行,谓之辅星。一岁一周天;火曰荧惑,二岁周天;木曰岁星,岁易一次十二岁而周天;土曰镇星,三十岁而周天,其盈缩也。近日而疾,远日而迟,去日极远,势尽而留,此其大略也。
沈括论交蚀起复方位
或问:予以日月之形如丸邪。如扇也。若如丸,则其相遇岂不相碍﹖予对曰:日月之形如丸,何以知之。以月盈亏可验也。月本无光,犹银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侧而所见才如钩。日渐远,则斜照而光稍满。如一弹丸,以粉涂其半侧视之,则粉处如钩,对视之,则正圆。此有以知其如丸也。日月气也,有形而无质,故相直而无碍。又问:日月之行,日一合一对而有蚀,不蚀何也﹖予对曰:黄道与月道,如二环相叠而小差。凡日月同在一度相遇,则日为之蚀。在一度相对,则月为之亏。虽同一度而月道与黄道不相近,自不相侵。同度而又近黄道月道之交,日月相值,乃相陵掩正当其交处,则蚀而既不全。当交道,则随其相犯浅深而蚀。凡日蚀当日,道自外而交入于内,则蚀起于西南,复于东北。自内而交出于外,则蚀起于西北,而复于东南。日在交东,则蚀其内。日在交西,则蚀其外。蚀既则起于正西,复于正东。凡日蚀,月道自外入内,则蚀起于东南,复于西北。自内出外,则蚀起于东北而复于西南。月在交东,则蚀其外。月在交西,则蚀其内。蚀既则起于正东,复于正西。交道每月退一度,馀凡二百四十九交而一期,故西天法罗㬋计都皆逆步之,乃今之交道也。交初谓之罗㬋,交中谓之计都。
五星行度
予尝考古今历法,五星行度。惟留逆之际最多差。自内而进者,其退必向外;自外而进者,其退必由内。其迹如循柳叶,两末锐,中间往还之道相去甚远,故两末星行成度稍迟,以其斜行故也。中间成度稍速,以其径捷故也。历家但知行道有迟速,不知道径又有斜直之异。熙宁中,预领太史令卫朴造历,气朔巳正,但五星未有候簿可验。前世修历多只增损旧历而已,未曾实考天度。其法须测验每夜昏晓,夜半月,及五星所在度秒。置簿录之满五年,其间剔去云阴及昼见日数外,可得三年实行,然后以算日缀之。古所谓缀术者,此也。是时司天历官皆承世族,隶名食禄,本无知历者,恶朴之术过已,群沮之屡起大狱,虽终不能摇朴,而候簿至今不成。奉元历五星步术,但增损旧历,正其甚谬处,十得五六而已。朴之历术,今古未有为群,历人所沮不能尽其艺,惜哉。郑樵中星辩
言天文者,以斗建、以昏中皆定戌时,如此则六经之书凡言见者,见于辰也。凡言正者,正于午也。凡言中者,中于未也。凡言流者,流于申也。凡言伏者,伏于戌也。中星之说,虽经传无明文。要之其说有二,有正于午者谓之中,〈方位〉有中于未者谓之中,〈星宿之见伏〉尧典四仲迭建之星,则以午为中,月令旦昏之星,则以未为中。以午为中者,谓人君南面而听天下,考中星以正四时,故以午为中。若夫论星辰之出没,则又不然,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天势东南高而西北下,凡星辰之运始,则见于辰,终则伏于戌。自辰至戌,正于午,中于未焉,故以未为中。且以火星论之,惟其以午为正,故《尧典》言日永星火,以正仲夏。〈五月〉惟其以未为中,故月令言季夏。〈六月〉昏火中,惟其至申为流。故《诗》曰:七月流火。惟其以辰为见,以戌为伏,故《传》曰:火见于辰,火伏而蛰者毕。不特火星为然,诸星亦然。如《诗》曰:定之方中,亦以十月取中于未也。大抵巳、午、未皆南方,则以午为中,辰、巳、午、未、申、酉、戌为火,见伏之始终,则以未为中。两言尽之矣。尧典则举四时之正,而言之月令,则举十二时之中而言之,此其所以不同也。《尧典》言分至之中,《月令》言昏旦之中。
陈栎中星考
《尧典》中星,与《月令》中星,候之,必于正南,午位则同而其象与星宿不同,所以不同之由有四焉,曰:古略而后渐详,一也。《尧典》以中气,《月令》以月本,而不专以中气,二也。岁差,三也。昏刻之难定,四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其形之圆如弹丸,其覆地之形如覆盂。其旋绕也如转毂。天半覆地上,半包地下。二十八宿亦半隐半见,随天而旋焉。天左旋一日,绕地一周而过一度,日亦左旋一日,绕地一周而比天为不及一度,积一期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日与天会。故占天者,于节气初昏之时候某星,中于正午之位以审。作历之差否,古今一律,特详略不同尔。不必拘于南面听治,视时授事之说。今术家欲辨方位,必先定子午针以为准,亦其遗法。中星无刻无之,特白日不见,他时无准。惟于节气初昏之时,候之正午为便尔。是故中星二字,始见于孔传,历象日月星辰之下,前未之见也。《尧典》候中星之法,历一月而中星移次,历三月而中星移方。地之四方,一定不易,而天之四象、十二次、二十八宿,运转不停,惟春分星鸟,南星昴,西星虚,北星火。东天位与地位合春而夏,则鸟转而西,火转而南,虚转而东,昴转而北矣。所谓中星移方者,如此仿此而推,他皆可见。尧典中星,惟虚、昴以二十八宿言星,鸟取四象星,火取十二次,互相备也。子、午、卯、酉,四正之位,四星匀停,降而求之。月令又降而求之。汉晋志三统元嘉等历,分至中星,不皆相对闻之。先觉曰:尧即位于甲辰,其二十一年为甲子,甲子冬至,日在虚一度,而昏昴中盛矣哉。此天地间贞元会合之运旷数千载而一遇者也。《月令》视《尧典》则渐详矣。其果精密与否,未可知也。尧惟举四仲初昏之中星,《月令》则十二月备举之。《尧典》中星举四象十二次,《月令》专举二十八宿,且患井斗度阔,而别举弧建以审细求之。《尧典》惟求之初昏,《月令》则并求之旦,而必考日行所在,以见中星去日远近之度焉。朱子尝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天体。以是知中星之转移即天体之转移也。定一岁之运实,本于日之行度。春秋分百度,冬夏至一百一十八度,率一气差,三度分至之,相距必六度,故增减每十八度。此法之由来必已久矣。《尧典》虽略,然宾出日饯纳日,冬夏至致日行之惟谨,且星鸟、星火、星昴、星虚必冠之以日中、日末、日短焉。非求日之所在以定中星乎。《月令》四仲月,中星春昏弧,中夏昏亢,中秋昏牵牛,中冬昏东壁中。郑氏曰:《吕令》与《尧典》异,举月本也。《汉志》亦引《月令章句》。谓中星当中而不中,或不当中而中,进在节初,自然契合。且又有一證;三统历后晋志冬至,中星皆在奎度,宋元嘉历方退至壁八度尔。岂有吕令时仲冬已昏壁中,而汉晋乃反在奎之理。月令仲冬惟举月本也。此所以昏东壁中也。然唐孔氏曰:月令十二月日之所在,或举月初,或举月末,皆㨿大略,不细与历齐,同其昏明。中星亦皆如此。昏明中星在一月之内有中者皆得载之二十八宿,其星体有广狭,相去有远近,或月节,月中之日,昏明之时。前星已过于午,后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见有早晚。明者,昏早见而旦晚没;暗者,昏晚见而旦早没。所以昏明星不可正依历法,但举大略尔。长乐陈氏亦曰:月令中星或举朔气,或举中气,互见也。以此二家说言之,则月令中星亦未可断,以为尽举月本也。兼之岁差之说,尤所当知。而经解家之所鲜知。汉唐二孔皆不及此,至三山林氏、朱子、蔡氏,始引差法以论经,盖天度于零分而有馀岁,日于零分而不足天度。常平运而舒日道,常内转而缩天渐差,而西岁渐差,而东此岁差之,由古历简,易未立差法,但随时迁改以合其变。至东晋虞喜、宋祖冲之、隋张冑元始用差法率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倍之为百年,皇极历酌二家中数为七十五年,虽近之未精密也。唐李淳风不主差法,一行力辨其非,谓自周迄春秋,季日已差八度。汉四百馀年日亦差五度矣。今又参之大衍历及近世景祐新书,又谓八十三年日差一度。近年叙会天历者又谓今不及六十年辄差一度。虽岁差年数难以一说定之,而岁之必差可知矣。况古今昏刻又自不同日,长至六十刻,短至四十刻,古也后乃谓日未出二刻半,而明日既入二刻半,而昏一刻之间,中星常过三度半强,而昏明之刻乃争五度,使分至之日、或天气有阴晴、明晦之殊,则星之出没必有迟速,难准之异。乃欲拘,拘以辨千古中星同异,难矣哉。且是说也。一行常虑之矣,其说曰:何承天以月蚀冲步日所在,又验以中星漏刻不定,汉世课昏明中星为法已浅,今候夜半星以求日冲,虽近于密,而水有清浊,壶有增减,或积尘所壅则漏有迟,莫臣等频夜候中星,而前后相差或至三度,愚读《唐书》至此,未尝不喟然叹曰:嗟乎。以昏难而求之夜半,夜半有刻漏可凭,若可定矣。而又病于水也,壶也,积尘也。以至于三度之差,夫三度之差,几一刻之差也。历家用心至此,亦良苦矣。历家有历书、有浑仪,且世掌天官从事专且久,而候中星之难尚如此,今吾侪仅据诸经史,而以方寸之天想象圆穹之天,乃欲定千古中星之同异,信难矣哉。革卦之大象传曰:君子以治历明时,历之必不容不革尚矣。唐二百九十年历,凡八改近世,率二三十年历必一改,惟不免于差也。是以不免改革以与天合,使古历可胶固守之则,何取于治历,何足以明时哉。由是言之,则《吕令》上距尧时几二千年仲冬日,自虚宿而退至斗中星,自昴宿而退至壁,无怪也。其不能不异者,不特难辨,亦不必辨也。抑又有惑焉。尧甲子岁冬至日在虚一度,昏昴中历三代秦汉,唐迄今日愈益退。今大德乙巳距尧甲子三千六百四十有二年,而冬至日在箕昏营室中,日在虚退至箕,凡涉五宿中星,自昴退至室亦涉六宿,以岁差中数七十五年差一度,约之,则二万馀年。后冬至中星始又退至昴宿,而与尧时合矣。而谁其见之,论至此,岂不曰:俛仰终宇宙哉。岂可不遐思而永慨也哉。〈附〉熊朋来月令中星〈惊蛰在雨水前〉
《尧典四》仲月,中星如火,虚、昴各指一星,而言中春星,鸟本是柳与星,而以鹑鸟言之。火虽心星,而氐、房亦皆大火之法也。月令中星,孟春月建寅,日躔亥自有危、室、壁,而但言室。昏参旦尾,亦各举其一宿,以记中星,中春月,卯日戌有奎、娄、胃,而但言奎,言日初入戌,即躔奎昏旦鬼、斗、中,不言鬼,斗而言弧,建弧在鬼南,建在斗上,季春月,辰日酉有胃、昴,而但言胃昏星,旦牛中亦不但星牛,孟夏月,巳日申有毕、觜、参、井,而但言毕,亦谓初入申在毕,昏旦翼、女中,则轸与虚、危以次中矣。中夏月,午日未有井、鬼、柳,而但言东井昏,亢旦危中,以次及馀星也。季夏月,未日午有柳星,张而但言柳昏,有氐、房心中言大火,则氐、房在焉。旦奎中,亦有娄、胃随中气深浅而中。孟秋月,申日巳先有翼,而言轸,此不以中气初过言,而究其在巳之末躔。昏建星中,宜言斗,而言建旦毕中,则以次觜参中可知。中秋月,酉日在辰,当躔轸末度以及角、亢,而专言角,举中以见首末。昏旦牛参中,不言参而言觜,三星附参中,举小以见大也。季秋月,戌日卯有氐、房、心,而但言房,犹中秋言角也。昏旦虚柳,亦举一星为记。孟冬月,亥日寅有尾、箕,而但言尾,记初入寅之度也。昏危旦星中,接上月虚柳,言之中冬月,子日丑,有斗牛,但言斗入寅,首躔入斗度,以次及牛不言可知。昏壁旦轸中,接上月包室,翼二星在其中矣。季冬建,丑日躔子,有女虚危,但言女,初入子先女度也。昏娄旦氐中,大抵太阳行度与昏旦中星,皆以中气过后言之。尧典月令皆然。若专指一星而谓此一月,专在是星则固哉。其言星而證之,天文必有不合之处,俗儒谓尧典中星与月令差。又谓月令中星与今逐月中星复差。初不思,中气有浅、深,中星有推移,执月令每月所指三星而谓是月专在是星,宜其不合矣。愚按太阳以逐月,中气后移一辰,自有定法。如昏旦中星只当以月建对,冲昏旦互求之,孟春昏中之星即孟秋旦中之星,孟夏旦中之星即孟冬昏中之星,不可拘一月一星。《传》曰:火中寒暑乃退六月初昏,心星中而暑退十二月,平旦心星中而寒退。此即求昏旦中星之捷法也。《月令》:孟春之月言蛰虫。始振在东风解冻之下,仲春之月言始雨水,桃始华则雨水宜为二月节。疏云:汉时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刘歆作三统历,改雨水为正月中,惊蛰为二月节。祝子经亦云:惊蛰本在雨水之前,《考工记注》:冒鼓以启蛰之日。曰:孟春,中气也。唐一行改在雨水之后,《周礼·考工记注》:启蛰正月中,太元卦气亦以惊蛰在雨水前,旧图于雨水下注云:律夹钟今雨水在惊蛰前,未知刘歆所改抑亦一行所改也。观太元卦气旧说,疑刘歆欲改而未能至,后人始以其书而改之,十二月节气中气之法亦始于秦,汉以来立此法以推日之行度。古人简略,止占中星而已。尧典占四仲之中星,月令占十二月之中星,不但宵中而并及其旦中,于是占法愈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