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家范典
第十八卷目录
父子部纪事一
家范典第十八卷
父子部纪事一
《史记·五帝本纪》:虞舜者,名曰重华。重华父曰瞽瞍,瞽瞍更娶妻而生象。瞽瞍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懈。舜之践帝位,载天子旗,往朝父瞽瞍,夔夔惟谨,如子道。《刘向·孝子传》:舜父有目失,始时微微,至后妻之言舜有井穴,乏舜父在,家贫厄,邑市而居,舜父夜卧梦,见一凤凰自名为鸡,口衔米以哺,己言鸡为,子孙视之是凤凰,黄帝梦书言之,此子孙当有贵者,舜占犹也,比年籴稻谷中,有钱,舜也,乃三日三夜仰天自告过,因至是听常与市者声,故二人舜前舐之,目霍然开见舜感伤,市人大圣至孝,道所神明矣。〈按此多有脱误今仍之〉《史记·夏本纪》: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以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天下于是大平治。
《书经·虞书》:予创若时,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注〉创惩也禹自言惩丹朱之恶,而不敢以慢游也,涂山国名,在寿春县东北,禹娶涂山氏之女也,辛壬癸甲四日也,禹娶涂山甫,及四日即往治水也,启禹之子呱呱泣,声荒大也,言娶妻生子皆有所不暇,顾念惟以大相度平治水土之功为急也。
《帝王世纪》:殷高宗武丁,有贤子孝己,其母蚤死,高宗惑后妻之言,放之而死,天下哀之。
《礼记·文王世子》: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
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对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
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
《帝王世纪》:成王亲政,以周公为太师,封伯禽于鲁。父子并命,周公拜于前,鲁公拜于后。
《说苑》:伯禽与康叔封朝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康叔有骇色,谓伯禽曰:有商子者,贤人也,与子见之。康叔封与伯禽见商子曰:某某也,日吾二子者朝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其说何也。商子曰:二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阳有木焉,名曰桥。二子者往观乎南山之阳,见桥竦焉实而仰,反以告乎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商子曰:二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阴,有木焉,名曰梓。二子者往观乎南山之阴,见梓勃焉实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梓者、子道也。二子者明日见乎周公,入门而趋,登堂而跪,周公拂其首,劳而食之曰:安见君子。二子对曰:见商子。周公曰:君子哉。商子也。
《礼记·曾子问》:孔子曰:吾闻诸老聃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殇也。墓远,召公谓之曰:何以不棺敛于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于周公,周公曰:岂,不可,史佚行之,下殇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注〉言于周公言犹问也。周公曰岂不可者,谓何为不可也。
《国语》:彘之乱,宣王在召公之宫,国人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从,以及此难。今杀王子,王其以我为怼而怒乎。夫事君者险而不怼,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宣王,宣王长而立之。
《琴操》:尹吉甫周卿也,有子伯奇,母死更娶后妻生子曰伯邽,乃谮伯奇于吉甫,于是放伯奇于野,宣王出游,吉甫从伯奇,乃作歌以言,感之,宣王闻之曰:此孝子之辞也。吉甫乃求伯奇于野,而射杀后妻。
《水经注》:扬雄琴清英曰:尹吉甫子伯奇至孝,后母谮之,自投江中,衣苔带藻,忽梦见水仙赐其美药,惟养,亲扬声悲歌,船人闻之而学之,吉甫闻船人之声,疑似伯奇援琴作子安之操。〈按此原本疑有阙误〉《史记·周本纪》:幽王嬖褒姒。褒姒生伯服,幽王废太子宜臼,以伯服为太子。周太史伯阳曰:祸成矣,无可奈何。
鲁世家初,惠公适夫人无子,公贱妾声子生子息。息长,为娶于宋。宋女至而好,惠公夺而自妻之。生子允。登宋女为夫人,以允为太子。及惠公卒,为允少故,鲁人共令息摄政,不言即位。
《诗经·郑风缁衣篇》:注郑桓公、武公相继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周人爱之,而作是诗。
《左传》:石碏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四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州吁未能和其民,厚问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觐为可。曰:何以得觐。曰:陈桓公方有宠于王,陈卫方睦,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卫国褊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涖于卫,九月,卫人使右宰丑,涖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杀石厚于陈,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初,卫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生寿,及朔,属寿于左公子,夷姜缢,宣姜与公子朔构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寿子告之,使行,不可。曰:弃父之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又杀之,二公子故怨惠公,十一月,左公子泄,右公子职,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齐。
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武孟,少卫姬生惠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华子生公子雍,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雍巫有宠于卫共姬,因寺人貂以荐羞于公,亦有宠,公许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齐桓公卒,易牙入,与寺人貂因内宠以杀群吏,而立公子无亏,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殡。
《史记·齐世家》:桓公病,五公子各树党争立。及桓公卒,遂相攻,以故宫中空,莫敢棺。桓公尸在床上六十七日,尸虫出于户。
《吕氏春秋》:管仲有疾。公曰:仲父之疾革矣,将何以教寡人。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尚何疑耶。管仲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将何有于君。公曰:诺。管仲卒,公逐易牙三年,复召用之。及桓公疾,易牙与寺人貂相与作乱,塞宫门,矫以公令。有妇人踰垣入,至公所。公曰:我饥欲食,我渴欲饮,而无所得,何故。对曰:易牙作乱,塞宫门,饮食不可得矣。公叹曰:死者有知,我何面目见仲父乎。遂蒙衣袂而绝。
《左传》: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召,怀公执狐突曰:子来则免,对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质,贰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数年矣。若又召之,教之贰也。父教子贰,何以事君,刑之不滥,君之明也。臣之愿也。淫刑以逞,谁则无罪,臣闻命矣。乃杀之,卜偃称疾不出。曰:周书有之,乃大明服,己则不明,而杀人以逞,不亦难乎,民不见德,而惟戮是闻,其何后之有。
秦穆公袭郑,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禦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而骨焉。秦师遂东。
晋楚战于邲,楚熊负羁囚知罃,知庄子以其族反之,厨武子御,下军之士多从之,每射,抽矢,纳诸厨子房,厨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爱,董泽之蒲,可胜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还。
卫宁惠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于君,悔而无及也。名藏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宁殖,出其君,君入则掩之,若能掩之,则吾子也。若不能,犹有鬼神,吾有馁而已,不来食矣。悼子许诺,惠子遂卒。
《说苑》:楚文王伐邓,使王子革王子灵共捃菜,二子出采,见老丈人载畚,乞焉,不与,搏而夺之。王闻之,令皆拘二子,将杀之。大夫辞曰:取畚信有罪,然杀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杀之。言卒,丈人造军而言曰:邓为无道,故伐之,今君公之二子搏而夺吾畚,无道甚于邓。呼天而号,君闻之,群臣恐,君见之曰:讨有罪而横夺,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爱子弃法,非所以保国也;私二子、灭三行,非所以从政也,丈人舍之。谢之军门之外耳。
《礼记·檀弓》: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注〉自经而死,陷父于不义,不得为孝,但得谥恭而已。
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丧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说之,孺子其辞焉。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丧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显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远利也。
《左传》: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里克谏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专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太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且臣闻皋落氏将战,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见太子,太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教之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太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为右,梁馀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羊舌大夫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远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徵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其衷则佩之度,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远其躬也。佩以金玦,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閟之,尨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馀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不获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无常,金玦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谗,不如违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太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谂周桓公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适,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与其危身以速罪也。
《国语》:骊姬赂二五,使言于公曰:夫曲沃,君之宗也,蒲与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无主。宗邑无主,则民不威;疆埸无主,则启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国之患也。若使太子主曲沃,而二公子主蒲与屈,乃可以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翟之广莫,于晋为都。晋之启土,不亦宜乎。公说,乃城曲沃,太子处焉;又城蒲,公子重耳处焉;又城二屈,公子夷吾处焉。骊姬既远太子,乃生之言,太子由是得罪。
烝于武公,公称疾不与,使奚齐涖事。猛足言于太子曰:伯氏不出,夷齐在庙,子盍图乎。太子曰:吾闻之羊舌大夫曰:事君以敬,事父以孝。受命不迁为敬,敬顺所安为孝。弃命不敬,作令不孝,又何图焉。且夫间父之爱而嘉其况,有不忠焉,废人以自成,有不贞焉。孝、敬、忠、贞,君父之所安也。弃安而图,远于孝矣,吾其止也。
《新序》:晋献公太子之至灵台,蛇绕左轮,御曰:太子下拜。吾闻国君之子蛇,绕左轮者速得国。太子遂不行,返乎舍。御人见太子,太子曰:吾闻为人子者,尽和顺君,不行私欲;恭严承命,不逆君安。今吾得国,是君失安也,见国之利而忘君安,非子道也;闻得国而拜其声,非君欲也。废子道,不孝;逆君欲,不忠。而使我行之,殆欲吾国之危明也。拔剑将死。御止之曰:夫禨祥妖孽天之道也;恭严承命,人之行也。拜祥戒孽,礼也;严恭承命,不以身恨君,孝也。今太子见福不拜,失礼;杀身恨君,失孝。从僻心,弃正行,非臣之所闻也。太子曰:不然,我得国,君之孽也。拜君之孽,不可谓礼。见禨祥而忘君之安,国之贼也,怀贼心以事君,不可谓孝。挟伪意以御天下,怀贼心以事君,邪之大者也,而使我行之,是欲国之危明也。遂伏剑而死。君子曰:晋太子徒御使之拜蛇,祥犹恶之,至于自杀者,为见疑于欲国也,己之不欲国以安君,亦以明矣。为一愚御过言之故,至于身死,废子道,绝祭祀,不可谓孝,可谓远嫌,一节之士也。
《左传》:郑子国,子耳,侵蔡,获蔡司马公子燮,郑人皆喜,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楚人来讨,能勿从乎,从之,晋师必至,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子国怒之。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
楚观起有宠于令尹子南,未益禄而有马数十乘,楚人患之,王将讨焉。子南之子弃疾为王御士,王每见之必泣,弃疾曰:君三泣臣矣。敢问谁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尔所知也。国将讨焉。尔其居乎,对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泄命重刑,臣亦不为,王遂杀子南于朝,轘观起于四竟,子南之臣谓弃疾,请移子尸于朝。曰君臣有礼,唯二三子,三日,弃疾请尸,王许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与杀吾父,行将焉入。曰然则臣王乎。曰弃父事雠,吾弗忍也。遂缢而死。
齐崔杼生成,及疆,而寡,娶东郭姜,生明,东郭姜以孤入。曰:棠无咎,与东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废之,而立明,成请老干崔,崔子许之,偃与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与疆怒,将杀之,告庆封曰: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无咎与偃是从,父兄莫得进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庆封曰:子姑退,吾图之,告卢蒲嫳,卢蒲嫳曰:彼君之雠也。天或者将弃彼矣,彼实家乱,子何病焉。崔之薄,庆之厚也。他日又告,庆封曰:苟利夫子,必去之,难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疆杀东郭偃,棠无咎,于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其众皆逃,求人使驾,不得,使圉人驾,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犹可,遂见庆封,庆封曰:崔庆一也。是何敢然,请为子讨之,使卢蒲嫳帅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宫而守之,弗克,使国人助之,遂灭崔氏,杀成与疆而尽俘其家,其妻缢,嫳复命于崔子,且御而归之,至则无归矣,乃缢,崔明夜辟诸大墓,辛巳,崔明来奔,庆封当国。郑公孙黑肱有疾,归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尽归其馀邑曰:吾闻之,生于乱世,贵而能贫,民无求焉。可以后亡,敬共事君,与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己巳,伯张卒,君子曰善哉,诗曰:慎尔侯度,用戒不虞,郑子张其有焉。
季武子无适子,公弥长,而爱悼子,欲立之,访于申丰曰:弥与纥,吾皆爱之,欲择才焉而立之,申丰趋退,归,尽室将行,他日又访焉。对曰:其然,将具敝车而行,乃止,访于臧纥,臧纥曰:饮我酒,吾为子立之,季氏饮大夫酒,臧纥为客,既献,臧孙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锄,使与之齿,季孙失色,季氏以公锄为马正,愠而不出,闵子马见之曰:子无然,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无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奸回不轨,祸倍下民可也。公锄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孙喜,使饮己酒,而以具往,尽舍旃,故公锄氏富,又出为公左宰。郑子展卒,子皮即位,于是郑饥而未及麦,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饩国人粟,户一钟,是以得郑国之民,故罕氏常掌国政,以为上卿。
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乃讲学之,苟能礼者从之,及其将死也。召其大夫曰: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而灭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兹益共,故其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孙纥有言曰:圣人有明德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今其将在孔丘乎,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仲尼曰:能补过者,君子也。诗曰:君子是则是效,孟僖子可则效已矣。蔡侯归自晋,入于郑,郑伯飨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迋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国事大国,而惰傲以为己心,将得死乎,若不免,必繇其子,其为君也。淫而不父,侨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三十年。蔡景侯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太子弑景侯。子产为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夫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施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纵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埸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宣子受之,以告晋侯,晋侯以与宣子,宣子为初言,病有之,以易原县于乐大心。
楚子之在蔡也。郹阳封人之女奔之,生太子建,及即位,使伍奢为之师,费无极为少师,宠焉。欲谮诸王。曰:建可室矣,王为之聘于秦,无极与逆,劝王取之,正月,楚夫人嬴氏至自秦。费无极言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问伍奢,伍奢对曰:君一过多矣,何信于谗,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太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太子建奔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执己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
苫越生子,将待事而名之,阳州之役获焉。名之曰阳州。
《说苑》:楚庄王有茅门者法曰:群臣大夫诸公子入朝,马蹄蹂霤者斩其辀而戮其御。太子入朝,马蹄蹂霤。廷理斩其辀而戮其御。太子大怒,入为王泣曰:为我诛廷理。王曰:法者敬宗庙,尊社稷,故能立法从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安可以加诛。夫犯法废令,不尊敬社稷,是臣弃君,下陵上也。臣弃君则主失威,下陵上则上位危,社稷不守,吾何以遗子。太子乃还走避舍,再拜请死。 楚庄王之时,太子车立于茅门之内,少师庆逐之,太子怒,入谒王曰:少师庆逐臣之车。王曰:舍之,老君在前而不踰,少君在后而不豫,是国之宝臣也。
楚有士申鸣者,在家而养其父,孝闻于楚国,王欲授之相,申鸣辞不受,其父曰:王欲相汝,汝何不受乎。申鸣对曰:舍父之孝子而为王之忠臣,何也。其父曰:使有禄于国,立义于庭,汝乐吾无忧矣,吾欲汝之相也。申鸣曰:诺。遂入朝,楚王因授之相。居三年,白公为乱,杀司马子期,申鸣将往死之,父止之曰:弃父而死,其可乎。申鸣曰:闻夫仕者身归于君而禄归于亲,今既去子事君,得无死其难乎。遂辞而往,因以兵围之。白公谓石乞曰:申鸣者,天下之勇士也,今以兵围我,吾为之奈何。石乞曰:申鸣者,天下之孝子也,往劫其父以兵,申鸣闻之必来,因与之语。白公曰:善。则往取其父,持之以兵,告申鸣曰:子与吾,吾与子分楚国;子不与吾,子父则死矣。申鸣流涕而应之曰:始吾父之孝子也,今吾君之忠臣也;吾闻之也,食其食者死其事,受其禄者毕其能;今吾已不得为父之孝子矣,乃君之忠臣也,吾何得以全身。援桴鼓之,遂杀白公,其父亦死,王赏之金百斤,申鸣曰:食君之食,避君之难,非忠臣也;定君之国,杀臣之父,非孝子也。名不可两立,行不可两全也,如是而生,何面目立于天下。遂自杀也。
《人物考》:公输般尝怨吴人杀其父于甘肃州城南,乃作一木仙,举手指吴地大旱三年。吴人卜曰:此般所为也。乃赍物谢之。般断木仙一手,吴中大雨。
《列子·周穆王篇》:秦人逢氏有子,少而惠,及壮而有迷罔之疾。闻歌以为哭,视白以为黑,飨香以为朽,尝甘以为苦,行非以为是:意之所之,天地、四方,水火、寒暑,无不倒错者焉。杨氏告其父曰:鲁之君子多术艺,将能已乎。汝奚不访焉。其父之鲁,过陈,遇老聃,因告其子之證。老聃曰:汝庸知汝子之迷乎。今天下之人皆惑于是非,昏于利害。同疾者多,固莫有觉者。且一身之迷不足倾一家,一家之迷不足倾一乡,一乡之迷不足倾一国,一国之迷不足倾天下。天下尽迷,孰倾之哉。向使天下人其心尽如汝子,汝则反迷矣。哀乐、声色、臭味、是非,孰能正之。且吾之言未必非迷,况鲁之君子迷之邮者,焉能解人之迷哉。荣汝之粮,不若遄归也。
《说符篇》:宋人有好行仁义者,三世不懈。家无故黑牛生白犊,以问孔子。孔子曰:此吉祥也,以荐上帝。居一年,其父无故而盲。其牛又复生白犊,其父又复令其子问孔子。其子曰:前问之而失明,又何问乎。父曰:圣人之言先迕后合。其事未究,姑复问之。其子又复问孔子。孔子曰:吉祥也。复教以祭。其子归致命。其父曰:行孔子之言也。居一年,其子又无故而盲。其后楚攻宋,围其城;民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丁壮者皆乘城而战,死者大半。此人以父子有疾皆免。及解围而疾俱复。
卫人有善数者,临死,以诀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也。他人问之,以其父所言告之。问者用其言而行其术,与其父无差焉。
昔者有昆弟三人,游齐鲁之间,同师而学,进仁义之道而归。其父曰:仁义之道若何。伯曰:仁义使我爱身而后名。仲曰:仁义使我杀身以成名。叔曰:仁义使我身名并全。彼三术相反,而同出于儒。
《吕氏春秋·去私篇》:墨者有钜子腹𪏆,居秦,其子杀人,秦惠王曰:先生之年长矣,非有他子也,寡人已令吏弗诛矣,先生之以此听寡人也。腹𪏆对曰:墨者之法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此所以禁杀伤人也。夫禁杀伤人者,天下之大义也。王虽为之赐,而令吏弗诛,腹𪏆不可不行墨者之法。不许惠王,而遂杀之。子,人之所私也,忍所私以行大义,钜子可谓公矣。
《去尤篇》:鲁有恶者,其父出而见商咄,反而告其邻曰:啇咄不若吾子矣。且其子至恶也,商咄至美也。彼以至美不如至恶,尤乎爱也。故知美之恶,知恶之美,然后能知美恶矣。
《当务篇》:楚有直躬者,其父窃羊而谒之上,上执而将诛之。直躬者请代之。将诛矣,告吏曰:父窃羊而谒之,不亦信乎。父诛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诛之,国将有不诛者乎。荆王闻之,乃不诛也。孔子闻之曰:异哉直躬之为信也,一父而载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无信。
《察今篇》:有过于江上者,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岂遽善游哉。此任物亦必悖矣。
《高义篇》:荆昭王之时,有士焉,曰石渚。其为人也,公直无私,王使为政廷。有杀人者,石渚追之,则其父也。还车而反,立于廷曰:杀人者,仆之父也。以父行法,不忍也;阿有罪,废国法,不可。失法伏罪,人臣之义也。于是乎伏斧锧,请死于王。王曰:追而不及,岂必伏罪哉。子复事矣。石渚辞曰:不私其亲,不可谓孝子。事君枉法,不可谓忠臣。君令赦之,上之惠也。不敢废法,臣之行也。不去斧锧,殁头乎王廷。正法枉必死,父犯法而不忍,王赦之而不肯,石渚之为人臣也,可谓忠且孝矣。《审己篇》:越王授有子四人。越王之弟曰豫,欲尽杀之,而为之后。恶其三人而杀之矣,国人不说,大非上。又恶其一人而欲杀之,越王未之听。其子恐必死,因国人之欲逐豫,围王宫。越王太息曰:余不听豫之言,以罹此难也。亦不知所以亡也。
《异宝篇》:孙叔敖疾,将死,戒其子曰:王数封我矣,吾不受也。为我死,王则封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间有寝之丘者,此其地不利,而名甚恶。荆人畏鬼,而越人信机。可长有者,其唯此也。孙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而子辞,请寝之丘,故至今不失。孙叔敖之知,知不以利为利矣,知以人之所恶为己之所喜,此有道者所以异乎俗也。
《史记·滑稽传》:叔敖相楚知优孟贤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死,汝必贫困。若往见优孟,言我孙叔敖之子也。居数年,其子穷困负薪,逢优孟,与言曰:我,孙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时,属我贫困往见优孟。优孟曰:若无远有所之。即为叔敖衣冠,扺掌谈笑。岁馀,像孙叔敖,楚王左右不能别也。庄王置酒,优孟前为寿。庄王大惊,以为孙叔敖复生也,欲以为相。优孟:请归与妇计之,三日而为相。庄王许之。三日后,优孟复来。王曰:妇言谓何。孟曰:妇言慎无为,楚相不足为也。如孙叔敖之为楚相,尽忠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无立锥之地,贫困负薪以自饮食。必如孙叔敖,不如自杀。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难以得食。起而为吏,身贪鄙者馀财,不顾耻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赇枉法,为奸触大罪,身死而家灭。贪吏安可为也。念为廉吏,奉法守职,竟死不敢为非。廉吏安可为也。楚相孙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穷困负薪而食,不足为也。于是庄王谢优孟,乃召孙叔敖子,封之寝丘四百户。
《礼记·檀弓》: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丧,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卫人以龟为有知也。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谥于君,曰:日月有时,将葬矣,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卫国凶饥。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以其死卫寡人,不亦贞乎,夫子听卫国之政,修其班制,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谓夫子贞惠文子。
陈乾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葬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葬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敛以时服,既葬而封,广轮掩坎,其高可隐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
邾娄定公之时,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坏其室,洿其宫而猪焉。盖君踰月而后举爵。
《国语》: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属之。子木曰:不然。夫子承楚国之政,其法刑在民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训后世,虽微楚国,诸侯莫不誉。其《祭典》有之曰:国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馈,士有豚大之奠,庶人有鱼炙之荐,笾豆、脯醢则上下共之。不羞珍异,不陈庶侈。夫子不以其私欲干国之典。遂不用。
祁奚辞于军尉,公问焉,曰:孰可。对曰:臣之子午可。人有言曰:择臣莫若君,择子莫若父。午之少也,婉以从令,游有乡,处有所,好学而不戏。其壮也,彊志而用命,守业而不淫。其冠也,和安而好敬,柔惠小物,而镇定大事,有直质而无流心,非义不变,非上不举。若临大事,其可以贤于臣也。臣请荐所能择而君比义焉。公使祁午为军尉,没平公,军无秕政。
《吕氏春秋》:晋平公问祁黄羊曰:国无尉,其谁可而为之。对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耶。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子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国人称善焉。
《说苑》:吴王阖庐为伍子胥兴师复雠于楚。子胥谏曰:诸侯不为匹夫兴师,且事君犹事父也,亏君之义,复父之雠,臣不为也。于是止。其后因事而后复其父雠也,如子胥可谓不以公事趋私矣。
《史记·伍子胥传》:伍子胥者,楚人也,名员。员父曰伍奢。员兄曰伍尚。其先曰伍举,以直谏事楚庄王,有显,故其后世有名于楚。楚平王有太子名曰建,使伍奢为太傅,费无忌为少傅。无忌不忠于太子建。平王使无忌为太子取妇于秦,秦女好,无忌驰归报平王曰:秦女绝美,王可自取,而更为太子取妇。平王遂自娶秦女而绝爱幸之,生子轸。更为太子取妇。无忌既以秦女自媚于平王,因去太子而事平王。恐一旦平王卒而太子立,杀己,乃因谗太子建。建母,蔡女也,无宠干平王。平王稍益疏建,使建守城父,备边兵。顷之,无忌又日夜言太子短于王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无怨望,愿王少自备也。自太子居城父,将兵,外交诸侯,且欲入为乱矣。平王乃召其太傅伍奢考问之。伍奢知无忌谗太子于平王,因曰:王独奈何以谗贼小臣疏骨肉之亲乎。无忌曰:王今不制,其事成矣。王且见禽。于是平王怒,囚伍奢,而使城父司马奋扬往杀太子。行未至,奋扬使人先告太子:太子急去,不然将诛。太子建亡奔宋。无忌言于平王曰:伍奢有二子,皆贤,不诛且为楚忧。可以其父质而召之,不然且为楚患。王使使谓伍奢曰:能致汝二子则生,不能则死。伍奢曰:尚为人仁,呼必来。员为人刚戾忍诟,能成大事,彼见来之并禽,其势必不来。王不听,使人召二子曰:来,吾生汝父;不来,今杀奢也。伍尚欲往,员曰:楚之召我兄弟,非欲以生我父也,恐有脱者后生患,故以父为质,诈召二子。二子去,则父子俱死。何益父之死。往而令雠不得报耳。不如奔他国,借力以雪父之耻,俱灭,无为也。伍尚曰:我知往终不能全父命。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往,后不能雪耻,终为天下笑耳。谓员:可去矣。汝能报杀父之雠,我将归死。尚既就执,使者捕伍胥。伍胥贯弓执矢向使者,使者不敢进,伍胥遂亡。闻太子建之在宋,往从之。奢闻子胥之亡也,曰:楚国君臣且苦兵矣。伍尚至楚,楚并杀奢与尚也。伍胥至吴,说吴伐楚。及吴兵入郢,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后已。申包胥亡于山中,使人谓子胥曰:子之报雠,其已甚乎。吾闻之,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今子故平王之臣,亲北面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岂其无天道之极乎。伍子胥曰:为我谢申包胥曰,吾日暮途远,吾故倒行而逆施之。
吴王将北伐齐,伍子胥谏不听,使子胥于齐。子胥临行,谓其子曰:吾数谏王,王不用,吾今见吴之亡矣。汝与吴俱亡,无益也。乃属其子于齐鲍牧,而还吴。《吴世家》:阖闾十九年夏,吴伐越,越王句践迎击之槜李。越使死士挑战,三行造吴师,呼,自刭。吴师观之,越因伐吴,败之姑苏,伤吴王阖庐指,军却七里。吴王病伤而死。阖庐使立太子夫差,谓曰:尔而忘句践杀汝父乎。对曰:不敢。三年,乃报越。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为太宰。习战射,常以报越为志。二年,吴王悉精兵以伐越,败之夫椒,报姑苏也。
《楚世家》:初,共王有宠子五人,无适立,乃望祭群神,请神决之,使主社稷,而阴与巴姬埋璧于室内,召五子斋而入。康王跨之,灵王肘加之,子比、子晰皆远之。平王幼,抱而入再拜,压纽。故康王以长立,至其子失之;围为灵王,及身而弑;子比为王十馀日,子晰不得立,又俱诛。四子皆绝无后。唯独弃疾后立,为平王,以续楚祀,如其神符。
《越世家》: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产。居无几何,致产数千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以分与知友乡党,而怀其重宝,间行以去,止于陶,以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无之路通,为生可以致富矣。于是自谓陶朱公。复约要父子耕畜,废居,候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居无何,则致赀累巨万。天下称陶朱公。朱公居陶,生少子。少子及壮,而朱公中男杀人,囚于楚。朱公曰:杀人而死,职也。然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告其少子往视之。乃装黄金千镒,置褐器中,载以一牛车。且遣其少子,朱公长男固请欲行,朱公不听。长男曰:家有长子曰家督,今弟有罪,大人不遣,乃遣少弟,是吾不肖。欲自杀。其母为言曰:今遣少子,未必能生中子也,而先空亡长男,奈何。朱公不得已而遣长子,为一封书遗故所善庄生。曰:至则进千金于庄生所,听其所为,慎无与争事。长男既行,亦自私赍数百金。至楚,庄生家负郭,披藜藋到门,居甚贫。然长男发书进千金,如其父言。庄生曰:可疾去,慎毋留。即弟出,勿问其所以然。长男既去,不过庄生而私留,以其私赍献遗楚国贵人用事者。庄生虽居穷阎,然以廉直闻于国,自楚王以下皆师尊之。及朱公进金,非有意受也,欲以成事后复归之以为信耳。故金至,谓其妇曰:此朱公之金。有如病不宿诫,后复归,勿动。而朱公长男不知其意,以为殊无短长也。庄生间时入见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则害于楚。楚王素信庄生,曰:今为奈何。庄生曰:独以德为可以除之。楚王曰:生休矣,寡人将行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钱之府。楚贵人惊告朱公长男曰:王且赦。曰:何以也。曰:每王且赦,常封三钱之府。昨暮王使使封之。朱公长男以为赦,弟固当出也,重千金虚弃庄生,无所为也,乃复见庄生。庄生惊曰:若不去邪。长男曰:固未也。初为事弟,弟今议自赦,故辞生去。庄生知其意欲复得其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长男即自入室取金持去,独自欢幸。庄生羞为儿子所卖,乃入见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言欲以修德报之。今臣出,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杀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钱赂王左右,故王非能恤楚国而赦,乃以朱公子故也。楚王大怒曰:寡人虽不德耳,奈何以朱公之子故而施惠乎。令论杀朱公子,明日遂下赦令。朱公长男竟持其弟丧归。至,其母及邑人尽哀之,唯朱公独笑,曰:吾固知必杀其弟也。彼非不爱其弟,顾有所不能忍者也。是少与我俱,见苦,为生难,故重弃财。至如少弟者,生而见我富,乘坚驱良逐狡兔,岂知财所从来,故轻去之,非所惜吝。前日吾所为欲遣少子,固为其能弃财故也。而长者不能,故卒以杀其弟,事之理也,无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丧之来也。
《礼记·檀弓》: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丧明则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汝事夫子于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尔罪一也。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而曰:尔何无罪与。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吕氏春秋·劝学篇》:曾点使曾参,过期而不至,人皆见曾点曰:无乃畏耶。曾点曰:彼虽畏,我存,夫安敢畏。《家语》:曾子耘瓜,误斩其根。曾晰怒建大杖以击其背,曾子仆地而不知人,久之有顷,乃苏,欣然而起,进于曾晰曰:向也参得罪于大人,大人用力教,参得无疾乎。退而就房,援琴而歌,令曾晰闻之,知其体康也。孔子闻之而怒,告门弟子曰:参来勿内。曾参自以为无罪,使人请于孔子。子曰:女不闻乎,昔瞽叟有子曰舜,舜之事瞽叟,欲使之未尝不在于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捶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故瞽叟不犯不父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今参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于不义,其不孝孰大焉。汝非天子之民耶,杀天子之民,其罪奚若。曾参闻之曰:参罪大矣。遂造孔子而谢过。
孔鲤字伯鱼,孔子子也。孔子十九娶于宋幵官氏,生伯鱼,伯鱼之生也,鲁昭公以鲤鱼赐孔子,荣君之赐,故因名曰鲤,而字伯鱼。
《国语》:鄢陵之役,荆厌晋军,军吏患之,将谋。范丐自公族趋过之,曰:夷灶堙井,非逃而何。范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命也,童子何知焉。且不及而言,奸也,必为戮。苗棼皇曰:善逃难哉。
范文子莫退于朝。武子曰:何莫也。对曰:有秦客廋辞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让父兄也。尔童子何知,而三掩人于朝。吾不在晋国,亡无日矣。击之以杖,折委笄。
靡笄之役,郤献子师胜而反,范文子后入。武子曰:燮乎,女亦知吾望尔也乎。对曰:夫师,郤子之师也,其事臧。若先,则恐国人之属耳目于我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
季文子相宣、成,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仲孙它谏曰:子为鲁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人其以子为爱,且不华国乎。文子曰:吾亦愿之。然吾观国人,其父兄之食粗而衣恶者犹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食粗衣恶,而我美妾与马,无乃非相人者乎。且吾闻以德荣为国华,不闻以妾与马。文子以告孟献子,献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过七升之布,马饩不过稂莠。文子闻之曰:过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为上大夫。
《博物志》:澹台灭明,子溺死于江,弟子欲收葬之。子羽曰:蝼蚁何亲,鱼鳖何仇,遂不收葬。
《晏氏春秋》:淳于人纳女于景公,生荼,景公爱之。诸臣谋欲废公子阳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贱匹贵,国之害也。置大立少,乱之本也。夫阳生而长国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贱不陵贵,立子有礼。故孽不乱宗,愿君教荼以礼,而勿陷于邪。导之以义,而勿湛于利。长少行其道,宗孽得其伦。夫阳生敢毋使荼餍粱肉之味,玩金石之声,而有患乎。废长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爱。长少无等,宗孽无别,是设贼树奸之本也。君其图之。古之明君非不知繁乐也,以为乐淫则哀,非不知立爱也,以为义失则忧。是故制乐以节,立子以道。若夫恃谗谀以事君者,不足以责信。今君用谗人之谋,听乱夫之言也。废长立少,臣恐后人之有因君之过以资其邪。废少而立长,以成其利者,君其图之。公不听。景公没,田氏杀君荼立阳生,杀阳生立简,公杀简公而取齐国。
《孔丛子·杂训篇》:子思在鲁,使以书如卫问子上,子上北面再拜受书伏读,然后与使者宴,遂为复书,返中庭,北面再拜以授使者,既受书,然后退,使者还鲁问子思,曰:吾子堂上南面立授臣书,事毕送臣,子上中庭拜授臣书而不送,何也。子思曰:拜而不送,敬也。使而送之,宾也。
《居卫篇》:子思在齐,尹文子生子不类,怒而杖之,告子思曰:此非吾子也。吾妻殆不妇,吾将黜之。子思曰:若子之言,则尧舜之妃复可疑也。此二帝圣者之英,而丹朱商均不及匹夫,以是推之,岂可类乎。然举其多者,有此父斯有此子,道之常也。若夫贤父之有愚子,此由天道自然,非子之妻之罪也。尹文子曰:先生止之愿无言。文留妻矣。
《韩非子》:宋有富人,天雨,墙坏。其子曰:不筑,且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知其子,而疑邻人之父。
《韩诗外传》:鲁有父子讼者,康子欲杀之。孔子曰:未可杀也。夫民父子讼之为不义久矣,是则上失其道,上有道,是人亡矣。讼者闻之,请无讼。康子曰:治民以孝,杀一不义,以戮不孝,不亦可乎。孔子曰:否。不教而听其狱,杀不辜也;三军大败,不可诛也;狱谳不治,不可刑也。上陈之教,而先服之,则百姓从风矣;邪行不从,然后俟之以刑,则民知罪矣。夫一仞之墙,民不能踰,百仞之山,童子登游焉,陵迟故也。今其仁义之陵迟久矣,能谓民无踰乎。诗曰:俾民不迷。昔之君子道其百姓不使迷,是以威厉而刑措不用也。故形其仁义,谨其教道,使民目晰焉而见之,使民耳晰焉而闻之,使民心晰焉而知之,则道不迷,而民志不惑矣。诗曰:示我显德行。故道义不易,民不由也;礼乐不明,民不见也。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言其易也。君子所履,小人所视。言其明也。眷焉顾之,潸焉出涕。哀其不闻礼教而就刑诛也。夫散其本教,而待之刑辟,犹决其牢,而发以毒矢也,不亦哀乎。故曰:未可杀也。昔者、先王使民以礼,譬之如御也,刑者,鞭策也,今犹无辔御而鞭策以御也,欲马之进,则策其后,欲马之退,则策其前,御者以劳,而马亦多伤矣。今犹此也,上忧劳而民多罹刑。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为上无礼,则不免乎患;为下无礼,则不免乎刑;上下无礼,胡不遄死。康子避席再拜曰:仆虽不敏,请承此语矣。孔子退朝,门人子路难曰:父子讼、道耶。孔子曰:非也。子路曰:然则夫子胡为君子而免之也。孔子曰:不戒责成,害也,慢令致期,暴也,不教而诛,贼也。君子为政,避此三者。且诗曰:载色载笑,匪怒伊教。
《战国策》: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羹,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文侯谓睹斯赞曰:乐羊以我之故,食其子之肉。赞对曰:其子之肉尚食之,其谁不食。乐羊既罢中山,文侯赏其功而疑其心。
惠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于牛目,坏城郭,且为栈道而葬。群臣多谏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丧行,民必甚病之。官费又恐不给,请弛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而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丧,不义也。子勿复言。群臣皆不敢言,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也,是其惟惠公乎。请告惠公。惠公曰:诺。驾而见太子曰:葬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历葬于楚山之尾,灓水齧其墓,见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夫,故使灓水见之。于是出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更葬。此文王之义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毋嫌于欲亟葬乎。愿太子更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扶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雪甚。因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弗为,意者羞法文王乎。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择日。
赵太后新用事,左师触詟见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补黑衣之数,以卫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少子乎。对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也。太后曰:然。智伯欲袭卫,乃佯亡其太子,使奔卫。南文子曰:太子颜为君子也,甚爱而有宠,非有大罪而亡,必有故。使人迎之于境,曰:车过五乘,慎勿纳也。智伯闻之,乃止。梁人有东门吴者,其子死而不忧,其相室曰:公之爱子也,天下无有,今子死而不忧,何也。东门吴曰:吾尝无子,无子之时不忧;今子死,乃即与无子时同也,臣奚忧焉。
魏攻管而不下。安陵人缩高,其子为管守。信陵君使人谓安陵君曰:君其遣缩高,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为持节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国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请使道使者,至缩高之所,复信陵君之命。缩高曰:君之幸高也,将使高攻管也。夫以父攻子守,人大笑也。见臣而下,是背王也。父教子背,亦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辞。使者以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犹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则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愿君之生束缩高而致之。若君弗致,无忌将发十万之师,以告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诏襄王,以守此地也,手受大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刑不赦。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今缩高谨辞大位,以全父子之义,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负襄王诏而废大府之宪也,虽死终不敢行。缩高闻之曰:信陵君为人,悍而自用也。此辞反,必为国祸。吾已全己,无违人臣之义矣,岂可使君有魏患乎。乃之使者之舍,刎颈而死。信陵君闻缩高死,服缟素避舍,使使谢安陵君曰:无忌,小人也,困于思虑,失言于君,敢再拜释罪。《说苑》:魏文侯封太子击于中山,三年,使不往来,舍人赵仓唐进称曰:为人子,三年不闻父问,不可谓孝。为人父,三年不问子,不可谓慈。君何不遣人使大国乎。太子曰:愿之久矣。未得可使者。仓唐曰:臣愿奉使,侯何嗜好。太子曰:侯嗜晨凫,好北犬。于是乃遣仓唐绁北犬,奉晨凫,献于文侯。仓唐至,上谒曰:孽子击之使者,不敢当大夫之朝,请以燕间,奉晨凫,敬献庖厨,绁北犬,敬上涓人。文侯悦曰:击爱我,知吾所嗜,知吾所好。召仓唐而见之,曰:击无恙乎。仓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国君,名之,非礼也。文侯怵然为之变容。问曰:子之君无恙乎。仓唐曰:臣来时,拜送书于庭。文侯顾指左右曰:子之君,长孰与是。仓唐曰:礼,拟人必于其伦,诸侯无偶,无所拟之。曰:长大孰与寡人。仓唐曰:君赐之外府之裘,则能胜之,赐之斥带,则不更其造。文侯曰:子之君何业。仓唐曰:业诗。文侯曰:于诗何好。仓唐曰:好晨风、黍离。文侯自读晨风曰: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复读黍离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于是遣仓唐赐太子衣一袭,敕仓唐以鸡鸣时至。太子起拜,受赐发箧,视衣尽颠倒。太子曰:趣早驾,君侯召击也。仓唐曰:臣来时不受命。太子曰:君侯赐击衣,不为寒也,欲召击,无谁与谋,故敕子以鸡鸣时至,诗曰: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遂西至谒。文侯大喜,乃置酒而称曰:夫远贤而近所爱,非社稷之长策也。乃出少子挚,封中山,而复太子击。故曰:欲知其子,视其友;欲知其君,视其所使。赵仓唐一使而文侯为慈父,而击为孝子。太子乃称:诗曰:凤凰于飞,哕哕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舍人之谓也。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击趋而入见,宾客群臣皆起,田子方独不起,文侯有不悦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称曰:为子起与。无如礼何。不为子起与。无如罪何。请为子诵楚恭王之为太子也,将出之云梦,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趋避家人之门中,太子下车从之家人之门中曰: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吾闻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见子之面,今而后记子之心,审如此,汝将何之。文侯曰:善。太子击前诵恭王之言,诵三遍而请习之。
《庄子·徐无鬼篇》:子綦有八子,陈诸前,召九方歅曰:为我相吾子,孰为祥。九方歅曰:梱也为祥。子綦瞿然喜曰:奚。若曰:梱也将与国君同食以终其身。子綦索然出涕曰:吾子何为以至于是极也。九方歅曰:夫与国君同食,泽及三族,而况父母乎。今夫子闻之而泣,是禦福也。子则祥矣。父则不祥。子綦曰:歅,汝何足以识之。而梱祥邪。尽于酒肉,入于鼻口矣,而何足以知其所自来。吾未尝为牧而牂生于奥,未尝好田而鹑生于宎,若勿怪,何耶。吾所与吾子游者,游于天地。吾与之邀乐于天,吾与之邀食于地。吾不与之为事,不与之为谋,不与之为怪;吾与之乘天地之诚,而不以物与之相撄,吾与之一委蛇而不与之为事所宜,今也然,有世俗之偿焉。凡有怪徵者,必有怪行,殆乎。非我与吾子之罪,几天与之也。吾是以泣也。无几何而使梱之于燕,盗得之于道,全而鬻之则难,不若刖之则易。于是乎刖而鬻之于齐,适当渠公之街,终身食肉而终。
《列御寇篇》:河上有家贫恃纬萧而食者,其子没于渊,得千金之珠。其父谓其子曰:取石来锻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骊龙而寤,子尚奚微之有哉。
《吕氏春秋·长攻篇》:赵简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太子敬诺。简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愿登夏屋以望。大臣皆谏曰:登夏屋以望,是游也。服衰以游,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废。群臣敬诺。襄子上于夏屋以望代俗,其乐甚美,于是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归,虑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请以其弟姊妻之,代君许诺。弟姊已往,所以善代者乃万故。马郡宜马,代君以善马奉襄子,襄子谒于代君而请觞之,马郡尽,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数百人,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反斗而击之,代君脑涂地。舞者操兵以斗,尽杀其从者。因以代君之车迎其妻,其妻遥闻之状,磨笄以自刺,故赵氏至今有刺笄之證与反斗之号。
《史记·赵世家》:姑布子卿见简子,简子遍召诸子相之。子卿曰:无为将军者。简子曰:赵氏其灭乎。子卿曰:吾尝见一子于路,殆君之子也。简子召子毋恤。至,则子卿起曰:此真将军矣。简子曰:此其母贱,翟婢也,奚道贵哉。子卿曰:天所授,虽贱必贵。自是,简子尽召诸子与语,毋恤最贤。简子乃告诸子曰:吾藏宝符于常山上,先得者赏。诸子驰之常山上,求,无所得。毋恤还,曰:已得符矣。简子曰:奏之。毋恤曰:从常山上临代,代可取也。简子于是知毋恤果贤,乃废太子伯鲁,而以毋恤为太子。
《孟尝君传》:初,田婴有子四十馀人。其贱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婴告其母曰:勿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及长,其母因兄弟而见其子文于田婴。田婴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顿首,因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者,何故。婴曰:五月子者,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于户邪。婴默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必受命于户,则高其户耳,谁能至者。婴曰:子休矣。久之,文承间问其父婴曰:子之子为何。曰:为孙。孙之孙为何。曰:元孙。元孙之孙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齐,至今三王矣,齐不加广而君私家富累万金,门下不见一贤者。文闻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今君后宫蹈绮縠而士不得裋褐,仆妾馀粱肉而士不厌糟糠。今君又尚厚积馀藏,欲以遗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损,文窃怪之。于是婴乃礼文,使主家待宾客。宾客日进,名声闻于诸侯。诸侯皆使人请薛公田婴以文为太子,婴许之。婴卒,谥为靖郭君。而文果代立于薛,是为孟尝君。
《赵奢传》:赵孝成王七年,秦与赵兵相距长平,时赵奢已死,而蔺相如病笃,使廉颇将攻秦。秦之间言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耳。赵王因以括为将,代廉颇。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赵王不听,遂将之。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及括将行,其母上书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将。王曰:何以。对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饮而进食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何如其父。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括母因曰:王终遣之,即有如不称,妾得无随坐乎。王许诺。赵括出锐卒自搏战,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坑之。赵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诛也。
《项籍本纪》:项羽与汉俱临广武而军,守数月。当此时,彭越数反梁地,绝楚粮食,项王患之。为高俎,置太公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项王怒,欲杀之。项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袛益祸耳。项王从之。
《李斯传》: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