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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百五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七百五卷目录

 忠烈部总论
  礼记〈曲礼 乐记〉
  公羊传〈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庄公十二年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僖公十年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胡传〈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庄公十二年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僖公十年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后汉书〈论李固杜乔 论王允 论孔融〉
  魏志〈毋丘俭传注〉
  晋书〈忠义传论 论嵇绍 论罗宪滕脩张光赵诱 论周处 论桓彝〉
  梁书〈论韦粲江子一弟子四子五张嵊沈浚柳敬礼〉
  南史〈孝义传论〉
  魏书〈节义传论 论于什门段进石文德赵令安孟兰强汲固王元威娄提蛭拔寅刘渴 侯朱长生于提马八龙门文爱晁清刘侯仁石祖兴邵洪哲王荣世胡小虎孙道登李几张安 祖王闾刘业兴盖俊〉
  隋书〈诚节传论〉
  唐书〈忠义传论 论张巡许远 论段秀实颜真卿〉
  五代史〈死节传论 论王彦章裴约刘仁赡 死事传论〉
  宋史〈忠义传论〉
  册府元龟〈忠 忠义 忠烈 死节 死事 忠节 义烈〉
  金史〈忠义传论 论完颜仲德张天纲〉
  通鉴纲目〈晋世祖武皇帝太康元年春诸军并进吴丞相张悌迎战死之 苏峻分兵陷宣城内史桓彝死之 南诏陷交阯经略使蔡袭死之〉
  性理会通〈论荀息 论屈原 论龚胜 论李固杜乔 论赵苞 论臧洪 论张巡 论李纲〉

官常典第七百五卷

忠烈部总论

《礼记》《曲礼》

大夫死众,士死制。
〈陈注〉死众谓:讨罪禦敌,败则死之也。死制受命于君,难毋苟免也。方氏曰:死其事者止乎公义也。〈大全〉吕氏曰:人臣受命于君,有死无二,而已大夫之众士之制,受命于其君者也。故人臣敬君,莫先于敬命,弃命不死不敬莫大焉。

《乐记》

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
〈陈注〉旧说磬读为罄上声谓:其声音罄,罄然所以为辨别之意,死生之际。非明辨于义,而刚介如石者。不能决封疆之臣,致守于彼此之限,而能致死于患难之中。故君子闻声,而知所思也。

《公羊传》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无累者乎。曰有,仇牧,荀息,皆累也。舍仇牧荀息,无累者乎。曰有,有则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孔父,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其义形于色奈何,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殇公不可得而弑也。故于是先攻孔父之家,殇公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皆死焉。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则人莫敢过而致难于其君者,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
庄公十二年,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无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舍孔父荀息,无累者乎,曰有,有则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仇牧,仇牧可谓不畏彊禦矣。其不畏彊禦奈何,万尝与庄公战,获乎庄公,庄公归,散舍诸宫中,数月,然后归之,归反为大夫于宋,与闵公博,夫人皆在侧,万曰:甚矣,鲁侯之淑,鲁侯之美也。天下诸侯宜为君者,唯鲁侯尔,闵公矜此妇人,妒其言,顾曰:此虏也。尔虏焉故,鲁侯之美恶乎至,万怒,搏闵公,绝其脰,仇牧闻君弑,趋而至,遇之于门,手剑而叱之,万臂杀仇牧,碎其首,齿,著于门阖,仇牧可谓不畏彊禦矣。
僖公十年,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无累者乎。曰:有孔父仇牧,皆累也。舍孔父仇牧无累者乎。曰:有,有则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荀息,荀息可谓不食其言矣,其不食其言奈何,奚齐卓子者,骊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骊姬者国色也。献公爱之甚,欲立其子,于是杀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献公病将死,谓荀息曰:士何如则可谓之信矣,荀息对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则可谓信矣,献公死,奚齐立,里克谓荀息曰:君杀正而立不正,废长而立幼,如之何,愿与子虑之,荀息曰:君常讯臣矣,臣对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则可谓信矣,里克知其不可与谋,退弑奚齐,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谓不食其言矣。

《胡传》

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左氏》: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为司马,无能改于其德,非所谓格君心之非者。然君弑死于其难处,命不渝亦可以无愧矣,父者名也。著其节而书及不失其官而书大夫。是《春秋》之所贤也,贤而名之何也,故侍读刘敞以谓既名其君。于上则不得字,其臣于下此君前臣,名礼之大节也。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不可得而弑。于是乎先攻孔父,而后及其君。能为有无亦庶几焉。凡乱臣贼子,畜无君之心者,必先剪其所忌,而后动于恶。不能剪其所忌,则有终其身,而不敢动也。华督欲弑君,而惮孔父刘安,欲叛汉而惮汲直,曹操欲禅位而惮孔融,此数君子者,义形于色皆足以卫宗社而忤邪心。奸臣之所以惮也,不有君子其能国乎。春秋贤孔父,示后世人主,崇奖节义之臣,乃天下之大闲,有国之急务也。
庄公十二年,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君弑,而大夫死于其难。《春秋》书之者,其所取也。大夫死于弑君之难。而有不书者,故知孔父牧息皆所取也。夫仇牧可谓不畏彊禦矣。然徒杀其身,不能执贼,无益于事也,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难义也,徒杀其身,不能执贼,亦足为,求利焉,而逃其难者之训矣。何名为无益哉。夫审事物之重轻者,权也权重轻而处之得其宜者义也,太宰督亦死,于闵公之难。削而不书者,身有罪也。惠伯死于子恶之难,亦削而不书者。非君命也召,忽死于子纠之难。孔子比于匹夫匹妇之谅,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者,所事不正也,崔杼弑君晏平仲曰: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君子,不以是罪晏子者,齐庄公不为社稷死,而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执国之政,而君见弑不以其私也。虽欲勿死焉,得而勿死。圣人书而弗削以为,求利焉,而逃其难者之劝也。惟此义不行,然后有视弃其君,犹土梗弁髦曾莫之省,而三纲绝矣。
僖公十年,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荀息者,奚齐卓子之傅也。君弑而死于难,书及所以著其节书,大夫不失其官也,于荀息何取焉。若息者可谓不食其言矣。或曰:息既从君于昏,不食其言庸足取乎。世衰道微人爱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至于刑牲歃血要质鬼神,犹不能固其约也,孰有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死节而不可夺。如息者哉。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故圣人以信易食,而君子以信易生息,不食言其可少乎。

《后汉书》《论李固杜乔》

夫称仁者,其道弘矣。立言践行,岂徒徇名安己而已哉,将以定去就之概,正天下之风,使生以理全,死与义合也。夫专为义则伤生,专为生则骞义,专为物则害智,专为己则损仁。若义重于生,舍生可也;生重于义,全生可也。上以残闇失君道,下以笃固尽臣节。臣节尽而死之,则为杀身以成仁,去之不为求生以害仁也。顺桓之间,国统三绝,太后称制,贼臣虎视。李固据位持重,以争大义,确乎而不可夺。岂不知守节之触祸,耻夫覆折之伤任也。观其发正辞,及所遗梁冀书,虽机失谋乖,犹恋恋而不能已。至矣哉,社稷之心乎。其顾视胡广、赵戒,犹粪土也。

《论王允》

士虽以正立,亦以谋济。若王允之推董卓而引其权,伺其间而敝其罪,当此之时,天下悬解矣。而终不以猜忤为衅者,知其本于忠义之诚也。故推卓不为失正,分权不为苟冒,伺间不为狙诈。及其谋济意从,则归成于正也。

《论孔融》

昔谏大夫郑昌有言:山有猛兽者,藜藿为之不采。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谋;平仲立朝,有纾盗齐之望。若夫文举之高志直情,其足以动义概而忤雄心。故使移鼎之迹,事隔于人存;代终之规,启机于身后也。夫严气正性,覆折而已。岂有员委屈,可以每其生哉。懔懔焉,皓皓焉,其与琨玉秋霜比质可也。

《魏志》《毋丘俭传注》

习凿齿曰:毋丘俭感明帝之顾命,故为此役。君子谓毋丘俭事虽不成,可谓忠臣矣。夫竭节而赴义者我也,成之与败者时也,我苟无时,成何可必乎。忘我而不自必,乃所以为忠也。古人有言:死者复生,生者不愧。若毋丘俭,可谓能不愧也。

《晋书》《忠义传论》

古人有言:君子杀身以成仁,不求生以害仁。又云:非死之难,处死之难。信哉斯言也。是知陨节苟合其宜,义夫岂吝其没;捐躯若得其所,烈士不爱其存。故能守铁石之深衷,厉松筠之雅操,见贞心于岁暮,标劲节于严风,赴鼎镬其如归,履危亡而不顾,书名竹帛,画象丹青,前史以为美谈后,来仰其徽烈者也。晋自元康之后,政乱朝昏,祸难荐兴,艰虞孔炽,遂使奸凶放命,戎狄交侵,函夏沸腾,苍生涂炭,干戈日用,战争方兴。虽背恩忘义之徒不可胜载,而蹈节轻生之士无乏于时。至若嵇绍之卫难乘舆,卞壸之亡躯锋镝,桓雄之义高田叔,周崎之节迈解扬,罗丁致命于旧君,辛吉耻臣于戎寇,张祎引鸩以全节,王谅断臂以厉忠,莫不志烈秋霜,精贯白日,足以激清风于万古,厉薄俗于当年者欤。所谓乱世识忠臣,斯之谓也。卞壸、刘超、钟雅、周𧆟等已入列传,其馀即叙其行事以为忠义传,用旌晋氏之有人焉。

《论嵇绍》

史臣曰:中散以肤受见诛,王仪以抗言获戾,时皆可谓死非其罪也。伟元耻臣晋室,延祖甘赴危亡,所由之理虽同,所趋之涂即异,而并见称当世,垂芳竹帛,岂不以君父居在三之极,忠孝为百行之先者乎。且褒独善其身,故得全其孝,而绍兼济于物,理宜竭其忠,可谓兰桂异质而齐芳,韶武殊音而并美。或有论绍者以死难获讥,扬搉言之,未为笃论。夫君,天也,天可雠乎。安既享其荣,危乃违其祸,进退无据,何以立人。嵇生之陨身全节,用此道也。

《论罗宪滕脩张光赵诱》

史臣曰:忠为令德,贞曰事君,徇国家而竭身,历夷险而一节。罗宪、滕脩,濯缨入仕,指巴东而受脤,出岭峤而扬麾。属鼎命沦胥,本朝失守,届巴丘而流涕,集都亭而大临。古之忠烈,罕辈于兹。景武,南楚秀士;元孙,累叶将门,赴死喻于登仙,效诚陈于上策,竟而俱毙,贞则斯存。

《论周处》

史臣曰: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即君子,背之即小人。周子隐以跅弛之材,负不羁之行,比凶蛟猛兽,纵毒乡闾,终能克己厉精,朝闻夕改,轻生重义,徇国亡躯,可谓志节之士也。

《论桓彝》

史臣曰:醨风潜煽,醇源浸竭,遗道德于情性,显忠信于名教。首阳高节,求仁而得仁;泗上微言,朝闻而夕死。原轸免胄,懔然于往策;季路绝缨,邈矣于前志。况交霜雪于杪岁,晦风雨于将晨,喈响或以变其音,贞柯罕能全其性。桓茂伦抱中和之气,怀不挠之节,迈周庾之清尘,遵许郭之遐轨。惧临危于取免,知处死之为易,扬芬千载之上,沦骨九泉之下。仁者之勇,不其然乎。至夫基构迭污隆,龙蛇俱山泽,冲逡巡于内辅,豁陵厉于上游,虔振北门之威,秀坦西阳之务,外有捍城之用,里无末大之嫌,求之名臣,抑亦可算。而温为亢极之资,元遂履霜之业,是知敬仲之美不息檀台之乱,宁俞之忠无救奕棋之祸。子文之不血食,悲夫。

《梁书》论韦粲江子一弟子,四子五张,嵊沈浚柳敬礼

史臣曰:若夫义重于生,前典垂诰,斯盖先哲之所贵也。故孟子称:生者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二事必不可兼得,宁舍生而取义。至如张嵊二三子之徒,捐躯徇节,赴死如归,英风劲气,笼罩今古,君子知梁代之有忠臣焉。

《南史》《孝义传论》

《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夫仁义者,合君亲之至理,实忠孝之所资。虽义发因心,情非外感,然企及之旨,圣哲遗言。至于风离化薄,礼违道丧,忠不树国,孝亦愆家,而一代之氓,权利相引,仕以势招,荣非行立。乏嗥翔之感,弃舍生之分。霜露未改,大痛已忘于心;名节不变,戎车遽为其首。斯并轨训之理未弘,汲引之涂多阙。若夫情发于天,行成乎己,捐躯舍命,济主安亲,虽乘理闇至,匪由劝赏,而宰世之人,曾微诱激。乃至事隐闾阎,无闻视听,考于载籍,何代无之。故宜被之图篆,用存旌劝。今搜缀湮落,以备阙文云尔。

《魏书》《节义传论》

大义重于至闻自日人。慕之者盖希,行之者实寡。至于轻生蹈节,临难如归,杀身成仁,死而无悔,自非耿介苦心之人,郁怏激气之士,亦何能若斯。佥列之传,名《节义》云。
论于什门段进石文德、赵令安、孟兰强、汲固、王元威、娄提、蛭拔寅、刘渴侯、朱长生、于提马八龙、门文爱、晁清、刘侯仁、石祖兴、邵洪哲、王荣世、胡小虎、孙道登、李几、张安祖、王闾、刘业兴、盖俊。

史臣曰:于什门等或临危不挠,视死如归;或赴险如夷,惟义所在。其大则光国隆家,其小则损己利物。故其盛烈所著,与河海而争流;峻节所标,共松柏而俱茂。并蹈履之所致,身殁名立,岂徒然哉。

《隋书》《诚节传论》

《易》称:圣人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又云:立人之道
曰仁与义。然则士之立身成名,在乎仁义而已。故仁道不远,则杀身以成仁,义重于生,则捐生而取义。是以龙逢捐躯于夏癸,比干竭节于商辛,申蒯断臂于齐庄,弘演纳肝于卫懿。爰逮汉之纪信、栾布,晋之向雄、嵇绍,凡在立名之士,莫不庶几焉。至于临难忘身,见危授命,虽斯文不坠,而行之益寡,固知士之所重,信在兹乎。非夫内怀铁石之心,外负凌霜之节,孰能安之若命,赴蹈如归者也。皇甫诞等,当扰攘之际,践必死之机,白刃临颈,确乎不拔,可谓岁寒贞柏,疾风劲草,千载之后,懔懔如生。岂独闻彼伯夷,懦夫立志,亦冀将来君子,有所庶几。故掇采所闻,为《诚节传》

《唐书》《忠义传论》

夫有生所甚重者,身也;得轻用者,忠与义也。后身先义,仁也;身可杀,名不可死,志也。大凡捐生以趋义者,宁豫期垂名不朽而为之。虽一世成败,亦未必济也;要为重所与,终始一操,虽颓嵩、岱,不吾压也。夷、齐排周存商,商不害亡,而周以兴。两人至饿死不肯屈,卒之武王蒙惭德,而夷、齐为得仁,仲尼变色言之,不敢少损焉。故忠义者,真天下之大闲欤。奸鈇逆鼎,搏人而肆其毒,然杀一义士,则四方解情,故乱臣贼子赩然疑沮而不得逞。何哉。欲所以为彼者,而为我也。义在与在,义亡与亡,故王者常推而褒之,所以砥砺生民而窒不轨也。虽然,非烈丈夫,曷克为之。彼委靡软熟,偷生自私者,真畏人也哉。故次叙夏侯端以来凡三十三人于左方。

《论张巡许远》

张巡、许远,可谓烈丈夫矣。以疲卒数万,婴孤墉,抗方张不制之寇,鲠其喉牙,使不得抟食东南,牵掣首尾,豗溃梁、宋间。大小数百战,虽力尽乃死,而唐全得江、淮财用,以济中兴,引利偿害,以百易万可矣。巡先死不为遽,远后死不为屈。巡死三日而救至,十日而贼亡,天以完节付二人,畀名无穷,不待留生而后显也。惟宋三叶,章圣皇帝东巡,过其庙,留驾裴回,咨巡等雄挺,尽节异代,著金石刻,赞明厥忠。与夷、齐饿踣西山,孔子称仁,何以异云。

《论段秀实颜真卿》

唐人柳宗元称:世言段太尉,大抵以为武人,一时奋不虑死以取名,非也。太尉为人姁姁,常低首拱手行步,言气卑弱,未尝以色待物;人视之,儒者也。遇不可,必达其志,决非偶然者。宗元不妄许人,谅其然耶,非孔子所谓仁者必有勇乎。当禄山反,哮噬无前,鲁公独以乌合婴其锋,功虽不成,其志有足称者。晚节偃蹇,为奸臣所挤,见殒贼手。毅然之气,折而不沮,可谓忠矣。详观二子行事,当时亦不能尽信于君,及临大节,蹈之无贰色,何耶。彼忠臣谊士,宁以未见信望于人,要返诸己得其正,而后慊于中而行之也。呜呼,虽千五百岁,其英烈言言,如严霜烈日,可畏而仰哉。

《五代史》《死节传论》

语曰:世乱识忠臣。诚哉。五代之际,不可以为无人,吾得全节之士三人焉,作《死节传》

《论王彦章裴约刘仁赡》

呜呼,天下恶梁久矣。然士之不幸而生其时者,不为之臣可也,其食人之禄者,必死人之事,如彦章者,可谓得其死哉。仁赡既杀其子以自明矣,岂有垂死而变节者乎。今《周世宗实录》载仁赡降书,盖其副使孙羽等所为也。当世宗时,王环为蜀守秦州,攻之久不下,其后力屈而降,世宗颇嗟其忠,然止以为大将军。视世宗待二人之薄厚而考其制书,乃知仁赡非降者也。自古忠臣义士之难得也。五代之乱,三人者,或出于军卒,或出于伪国之臣,可胜叹哉。可胜叹哉。

《死事传论》

呜呼甚哉。自开平讫于显德,终始五十三年,而天下五代。士之不幸而生其时,欲全其节而不二者,固鲜矣。于此之时,责士以死与必去,则天下为无士矣。然其习俗,遂以苟生不去为当然。至于儒者,以仁义忠信为学,享人之禄,任人之国者,不顾其存亡,皆恬然以苟生为得,非徒不知愧,而反以其得为荣者,可胜数哉。故吾于死事之臣,有所取焉。君子之于人也,乐成其美而不求其备,况死者人之所难乎。吾于五代,得全节之士三人而已。其初无卓然之节,而终以死人之事者,得十有五人焉,而战没者不得与也。然吾取王清、史彦超者,其有旨哉。其有旨哉。作《死事传》

《宋史》《忠义传论》

士大夫忠义之气,至于五季,变化殆尽。宋之初兴,范质、王溥,犹有馀憾,况其他哉。艺祖首褒韩通,次表卫融,足示意向。厥后西北疆场之臣,勇于死敌,往往无惧。真、仁之世,田锡、王禹偁、范仲淹、欧阳修、唐介诸贤,以直言谠论倡于朝,于是中外搢绅知以名节相高,廉耻相尚,尽去五季之陋矣。故靖康之变,志士投袂,起而勤王,临难不屈,所在有之。及宋之亡,忠节相望,班班可书,匡直辅翼之功,盖非一日之积也。奉诏修三史,集儒臣议凡例,前代忠义之士,咸得直书而无讳焉。然死节、死事,宜有别矣:若敌王所忾,勇往无前,或衔命出疆,或受职守土,或寓官閒居,感激赴义,虽所处不同,论其捐躯徇节,之死靡二,则皆为忠义之上者也;若胜负不常,陷身俘获,或慷慨就死,或审义自裁,斯为次矣;若苍黄遇难,霣命乱兵,虽疑伤勇,终异苟免,况于国破家亡,主辱臣死,功虽无成,志有足尚者乎。若夫世变沦胥,毁迹冥遁,能以贞厉保厥初心,抑又其次欤。至于布衣危言,婴鳞触讳,志在卫国,遑恤厥躬,及夫乡曲之英,方外之杰,贾勇蹈义,厥死惟均。以类附从,定为等差。

《册府元龟》《忠》

夫忠者,国之宝民之望,而臣下之高行也。是以先王著移,忠之义,前史垂。尽忠之训,出身事主其大者乎,若乃任以爪牙。委以心膂总戎昭之寄,当帅臣之重。安危所注社稷,是卫固宜休戚之同体。赴蹈而毕命焉。三代之后,居其任者,或临患不忘其国,或杀身有益于君,或累及而行明,或难至而节见舍生。以全义竭力以纾患,遗风馀烈焕乎。前闻古人,所谓死而不朽,久而弥新者,诚哉是言矣。

《忠义》

夫圭璋之德,投烈火而辨。松柏之姿,涉岁寒而显。忠臣之志,因危难而睹。义士之操,遇颠沛而彰。当夫周道衰微,诸侯立政。既有内患,且多外虞。苟或失人,何以为国。乃有参家陪之列,当艰阨之会秉。大节仗明,诚不以利回,不以威夺,临鈇钺,而靡惧隳肝胆,而无悔或身徇于社稷,或功济于邦家。虽成败有殊,而蹈死无异,故可书之竹帛,贲其封树,耸观于千载,伸劝于多士焉。

《忠烈》

夫有生者,世之所共贵。守死者人之所甚难。而有委质事君陈力就列遭时,不造秉节无贰冒难。履险而罔惮,赍志毕命而是图自非内蕴。专精之诚,举无媮苟之念,保丹赤而自誓,经颠沛而不渝。又安能比鸿毛以自轻履,虎尾而弗畏者也。中代而下,不乏其人。观其植节,匪迁徇义,为务临危益励视死如归。古人云:疾风知劲草,斯之谓矣。其或脱坎窞之阨,免鲸鲵之害。功济于世,身享其荣,者亦固有焉。

《死节》

礼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又曰:临阵无勇,非孝也。又临难毋苟免,是知束发事,君竭诚许国盖。臣子之常分也。若乃辞色慷慨,承白刃而不顾胆气,倜傥虽众溃而独死。或抗节不从于戎首,或城陷不屈其刚操,或后进已至讵肯解舟而轻去,或主帅前却自率属兵而赴敌。此皆抗志忠烈,垂名竹帛。至如以杙抉伤得矛亡戟,一则耻不终其赐,一则恨不快其心。至于毕命抑其次也。

《死事》

古之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者盖虑乎不得其所也。若乃委质以事,君陈力而就列。有死无贰乃其分焉。矧夫处分阃之任,总贞师之寄。所以式遏寇虐作固,垣翰夹辅宗社保障。黎元诚安危之注,意而委赖之尤重者也。乃有遘难虞之会,当讨击之际。纯心内激拳勇,外发执金鼓而作气。冒矢石而无惮,奋不顾身,沦于锋刃。其或失先声后实之效,当彼众我寡之势。战则奔溃守,则沦覆而能执心。不挠握节自誓,捐躯死难殁,而益荣。此所谓执戈卫社,陨首无悔者矣。

《忠节》

传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者忠也,盖臣之事君能致其身而忘其死。斯之为令德焉。汉氏而下重台阁之选良,以出入扃禁,参陪侍从奉承顾问与闻政事。故其选益精,而厥任弥重,乃有挺贞确之操耸纯亮之志。临危难而必奋处屯夷,而有守秉大节而不可夺。执大义而无所苟诚心,蕴于内风烈彰乎,外其或终罹否运至于殒命者,亦不乏焉。千载之下凛乎,其有生气矣。

《义烈》

孔子曰:儒有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其守曾,子亦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孟轲所谓舍生而取义,皆义烈之谓也。若夫君子之行,己烈士之挺,操盖将抗名城,以全所守,激孤风以励浮俗,义之所在,奋不顾死,乃有爱贤者,而虑废命,感知己,而思报德忠。所事而赴难存弱,绪而践言毒之,以楚掠而无贰劫之,以锋刃而靡屈。蹈危以纾患,冒险以申冤嫉。恶罔顾发愤不已,莫不捐躯忘死。赍志毕命慷慨以引决感激。以横分固已英概薄于云天,雄名揭于日月,千载之下凛乎,其有生气矣。

《金史》《忠义传论》

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唯其所在,则致死焉。公卿大夫居其位,食其禄,国家有难,在朝者死其官,守郡邑者死城郭,治军旅者死行阵,市井草野之臣发愤而死,皆其所也。故死得其所,则所欲有甚于生者焉。金代褒死节之臣,既赠官爵,仍录其子孙。贞祐以来,其礼有加,立祠树碑,岁时致祭,可谓至矣。圣元诏修辽、金、宋史,史臣议凡例,凡前代之忠于所事者,请书之无讳,朝廷从之。呜呼,仁哉圣元之为政也。司马迁记豫让对赵襄子之言曰:人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成名之义。至哉斯言,圣元之为政,足为万世训矣。

《论完颜仲德张天纲》

金之亡,不可谓无人也。若完颜仲德、张天纲,岂非将相之器乎。昔者智伯死又无后,其臣豫让不忘国士之报,君子谓其无所为而为之,真义士也。金亡矣,仲德、天纲诸臣不变所守,岂愧古义士哉。

《通鉴纲目》晋世祖武皇帝太康元年春,诸军并进,吴丞相张悌迎战,死之


书法书死之予节也,未有书迎战者。书迎战死之重,予之也。凡国灭书死之亡国之善辞也。以为国虽亡而不为无人焉。耳终纲目国灭书死之者,三国汉之亡也。书傅佥诸葛瞻北地,王吴之亡也。书张悌凉之亡也,书掌㨿,皆亡国之善辞也。发明孙皓罪浮于桀,张悌知其败亡而为之。相不足以言智,然观其告诸葛靓之言。亦可谓审于处死者,故纲目于此书。诸军并进,则见敌势之甚强。书迎战死之则,见拒战而死敌,此所以予其全节者也。不然以全吴之众,无复一人死难,如悌所云:不亦辱乎。此固书法之意也。
苏峻分兵陷宣城,内史桓彝死之。
发明苏峻之乱,卞壸桓彝,皆以死节书。夫以壸之父子俱死,一门忠孝固已表,表在人耳目。若彝则前史止书,其城陷见杀而已。未有能明其死节者也。至纲目书之,则与卞壸无异何哉。彝始闻峻,反即时起,义不少迟缓。虽郡兵寡弱,亦不暇顾。是以纲目前书起兵赴难,独在众人之先。而其词急未几,受围危亟,或劝其通和。以纾难彝则毅然正色,誓以必死。此其志在徇国,有陨无贰,固非他人之比宜乎。纲目书其全节,与卞侯等也。士君子苟明此理,则必不计利害,而不明逆顺,拥兵自卫,而不救君父矣噫。
南诏陷交阯,经略使蔡袭死之。
书法于是城陷,身集十矢,趋监军船不及,遂溺海死。非死志也。则何以书死之自蔡京,请罢戍兵袭作十必死之书。以告宰相袭固,知有必死之理矣。寇至弗去,守禦三月力屈不降,谓非死节,可乎纲目书蔡京伏诛于先书,蔡袭死之于后。所以重嘉袭也。自是历僖昭及唐亡,天下之乱极矣。书死之者,蔡袭一人而已安得不深予之。

《性理会通》《论荀息》

涑水司马氏曰:晋献公使《荀息傅》奚齐荀息曰:臣竭其股肱之力,不济则以死继之。及里克杀奚齐,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杜元凯以为荀息有此诗。人重言之义,以愚观之。元凯失左氏之意,多矣。彼生与君言死,而背之者,是小人穿窬之行。君子所不讥也。夫立嫡以长正也,献公溺于嬖宠废长立少荀息为国正卿,君所倚信不能明白。礼义以格君心之非,而遽以死许之。是则荀息之言,玷于献公未没之前,而不可救于已没之后也。然则左氏之志,所以贬荀息而非所以为褒也。

《论屈原》

朱子曰:屈原之心,其为忠清洁白。固无待于辩论,而自显若其为行之不能无过。则亦非区区辩论,所能全。故君子之于人,取其大节之纯全,而略其细行之不能无弊。则虽三人犹必有师者,况如屈子乃千载一人哉。孔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此观人之法也,夫屈原之忠。忠而过者也,屈原之过,过于忠者也。故论其大节,则其他可以一切置之。不问论其细行,而必其合于圣贤之矩度。则吾固已言其不能,皆合于中庸矣,尚何说哉。

《论龚胜》

涑水司马氏曰:王莽慕龚君宾之名,訹以尊爵厚禄,劫以淫威重势。而必致之君,宾不胜逼迫绝食而死。班固以薰膏之语,讥焉未闻有为辨之者也。可不大哀,欤昔者纣为不道,毒痡四海。武王不忍,天下困穷。而征之斯,则有道天子诛,一乱政之匹夫尔于,何不可。而伯夷叔齐深非之义,不食周粟而饿死。狷隘如此仲尼犹称之曰:仁以为不殒,其节而已。况于王莽凭汉累世之恩,因其继嗣衰绝饰诈伪,而盗之。又欲诬洿清士,以其臭腐之爵禄,甘言谀礼期于必致,不可以智免,不可以义攘。则志行之士,舍死何以全其道哉。或者谓其不能黜芳,弃明保,其天年然则虎豹之鞟,何以异于犬羊之鞟。庸人之行孰,不如此又责其不诡辞曲。对若薛方然,然则将未免于谄。岂曰:能贤故君宾遭遇无道,及此穷矣。失节之徒,排毁忠正以遂己,非不察者。又从而和之,太史公称伯夷、叔齐不有。孔子则西山之饿夫,谁识知之信矣哉。

《论李固杜乔》

南轩张氏曰:李杜二公,精忠劲节,不惮杀身。百世之下,凛乎犹有生气,其视胡广赵戒辈真不翅,如粪土也。但恨于几会节目之间,处之未尽,要是于春秋提纲之法,讲之不素耳。李固方举于朝,即就梁商之辟,商虽未有显过然,如固之志,业其进也。将以正邦殆不可以苟也,一为之属既涉梁氏。宾客事必有牵制者矣,此其失之于前也。方质帝之弑也,固为首相及质帝忽死。有语之以被毒之事,则任是责者,非固而谁责帝。既不幸固便当召尚书,发冀奸正大义显言于朝,则忠臣义士孰不应。固冀虽势盛,然名其为贼,逆顺理殊盖可诛也。此间不容发之时,而固昧夫大几,独推究侍医等。举动迂缓,使冀得以措手,大义不白人心,日以懈弛其几,既失固身据大位。当大权持大义而反听,命受制于贼,岂不惜哉。此其失之于后也,夫以冀之悖逆而固具奏记。与议所立固,岂不知冀心之所存哉。失太阿之柄,而陵迟至此耳。度固之不白发冀罪,非党梁氏也。恐事之不成无益,故欲隐忍以待清河王之立庶。几可扶社稷而不知天下,大变己为冢宰理,当明义以正之事之成,与不成盖非所问。况如前所论,顺逆之理,冀决无以逭死耶。固之隐忍,乃所以成冀奸谋杀身,不足道而社稷重受害矣。若固者尽其忠国之心,而无克乱之才,可胜惜哉。杜乔在九卿中,若怀是见必赞固为之矣。及继固为相已制命,于冀矣。相与就死,呜呼。悲矣。

《论赵苞》

程子曰:东汉赵苞为边郡守,寇夺其母,招以城降。苞遽战而杀其母非也。以君降城而求生,其母固不可。然亦当求所以生母之方,奈何遽战乎。不得已身,降之可也。王陵母在楚,而使楚质以招陵,陵降可也。徐庶得之矣。

《论臧洪》

龟山杨氏曰:臧洪初为张超,功曹后遇袁绍。以为青州刺史,二人之遇洪,其义均矣。而洪之报二人者,何其异哉。方曹操围超于雍丘也,洪欲赴难而请兵于绍袁,曹方睦而绍之与超,素无一日之欢,则雍丘之围非切于己也。欲其背好用师,以济不切之难。则绍之不听,未为过而洪之绝绍。岂亦不量彼己,与其不屈而死也。盖亦匹夫匹妇之为谅也巳。

《论张巡》

涑水司马氏曰:天授之谓才人,从而成之。之谓义发。而著之事业,之谓功精。敏辩博拳捷趫勇,非才也。驱市井数千之众,摧强敌百万之师,战则不可胜,守则不可拔。斯可谓之才矣。死党友存,孤儿非义也。明君臣之大分识,天下之大义。守死而不变,斯可谓之义矣。攻城拔邑之众,斩首擒敌之多,非功也。控扼天下之咽喉,蔽全天下之大半,使其国家定于已倾,存于既亡。斯可谓之功矣。呜呼。以巡之才如是义如是功,如是而犹不免于流俗之毁,况其暧暧者耶。

《论李纲》

朱子曰:惟天下之义,莫大于君臣。其所以缠绵固结而不可解者,是皆生于人心之本,然而非有所待于外也。然而世衰俗薄,学废不讲,则虽其中心之所固,有亦且沦胥陷溺而为全躯,保妻子之计。以后其君者往往接迹,于当世有能奋然拔起于其间。如李公之为人知,有君父而不知有其身,知天下之有安危而不知其身之有祸福。虽以谗间窜斥,屡濒九死,而其爱君忧国之志,终有不可得而夺者,是亦可谓一世之伟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