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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交谊典
第九十二卷目录
嫌疑部总论
礼记〈曲礼 礼运 坊记〉
春秋公羊传〈庄公元年〉
春秋谷梁传〈昭公十有三年〉
册府元龟〈避嫌〉
朱子语类〈力行〉
胡大初昼帘绪论〈远嫌篇〉
嫌疑部艺文一
嫌戒 宋王回
嫌疑部艺文二〈诗〉
君子行 魏曹植
嫌疑部纪事
嫌疑部杂录
礼记〈曲礼 礼运 坊记〉
春秋公羊传〈庄公元年〉
春秋谷梁传〈昭公十有三年〉
册府元龟〈避嫌〉
朱子语类〈力行〉
胡大初昼帘绪论〈远嫌篇〉
嫌疑部艺文一
嫌戒 宋王回
嫌疑部艺文二〈诗〉
君子行 魏曹植
嫌疑部纪事
嫌疑部杂录
交谊典第九十二卷
嫌疑部总论〈嫌疑不独交谊中有之然交际之间防范为要故立部于兹典中〉
《礼记》
《曲礼》
夫礼者,所以决嫌疑。〈疏〉决嫌疑者,若妾为女,君期女,君为妾,若服之,则太重;降之,则有舅姑为妇之嫌,故全不服,是决嫌也。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引夫子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是决疑也。〈集说〉蓝田《吕氏》曰:嫂叔不通问,嫂叔无服,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燕不以公卿为宾,以大夫为宾,此所以决嫌疑也。《马氏》曰:宗庙之仪,迎牲而不迎尸;燕之礼,宰夫为献主,而以大夫为宾,所以断君臣之疑,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所以别男女之嫌。凡为此者,所以决嫌疑也。《费氏》曰:事不能无嫌疑,理之自然也,圣人制礼以决之,而人处嫌疑之际,无不得其当。如男女不亲授受,嫂叔不通问之类是也。长乐《陈氏》曰:《易》曰:阴疑于阳,又曰:为其嫌于无阳。《燕义》曰:不以公卿为宾,为疑也,明嫌之义也。盖两物相似为疑,以此兼彼为嫌。
离坐离立,毋往参焉。离立者不出中间。
〈疏〉此一节,明不干人私并远嫌之法,若见彼或二人并坐或并立,恐密有所论,则己,不得辄往参预也;二人并立当己行路,则避之,不得当其中间出也。
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梱,内言不出于梱,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
〈注〉皆为重别,防淫乱。不杂坐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也。椸可以枷衣者,通问谓相称谢也,诸母庶母也,漱浣也,庶母贱,可使漱衣,不可使漱裳;裳贱尊之者,亦所以远别。外言、内言男女之职也,不出入者,不以相问也,梱门限也。女子许嫁系缨,有从人之端也,大故宫中,有灾变若疾病乃后入也,女子有宫者,亦谓由命士以上也。《春秋传》曰:群公子之舍,则已卑矣,女子十年而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犹不与男子共席而坐,亦远别也。〈疏〉自此至弗与为友,总明远嫌之法;不亲授者,男女有物不亲相授也,诸母谓父之诸妾有子者,外言、内言谓男职在官政,女职在织纴,各有限域,不得滥预。女子妇人通称也,妇人质弱不能自固,必有系属,故恒系缨缨,有二时:一是少时常佩香缨内,则云男女未冠笄紟缨是也;一是许嫁时系缨婚礼,主人入亲说妇缨。《郑注》:妇人十五许嫁笄而礼之,因著缨是也,盖以五采为之其制,未闻又内则曰:妇事舅姑紟缨,以此而言,故知有二缨也。大故谓丧病之属也,女子已许嫁,则有宫门,列为成人,唯有丧病等,乃可入其门。女子子者谓已嫁女子,男子则单称子,女子则重言子。《郑注》:丧服云是别于男子,故云女子子,女虽已嫁,及成人犹宜别席。郑引《公羊传》见庄元年證:女子有别宫也,《熊氏》云:郑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若大宗收族宗子,燕食族人于堂;宗子之妇,燕食族妇于房也。兄弟弗与同席、同器,未嫁亦然。〈集说〉《长乐刘氏》曰:家人内政,不严以防之于细微之初,不刚以正之于未然之始,则其悔咎不可逭矣。《易》曰:闲有家志未变也,男女之志,既为情邪之所变闲禁,虽严求其无咎,而咎可无哉。故夫妇未七十,虽同藏未有可嫌也。圣人制礼,必尔者以无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难,正无情之易也。而况于男女未有室家者哉。女子许嫁缨,所以系属其心,以著诚于夫氏,起其孝义也。既许嫁,则有
姆教之,处于阃内之别室,男子非有疾忧之故,不入其门也。《长乐陈氏》曰: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内外,故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则长可知矣;道路,男子由左,妇人由右,则闺门可知矣。然同藏唯七十可也,亲授唯丧祭可也,通问唯援溺可也,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此内外之辨也。然内言不出,而有所谓出外言不入,而有所谓入周官内,小臣达王后之。好事于四方,则内言出于梱矣。内宰以阴礼教六宫,则外言入于梱矣。盖先王制礼,为嫌疑无别而已,嫌疑有以别,虽内言之出、外言之入可也。
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斋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弗与为友。
〈注〉父子不同席,异尊卑也;男女有媒,往来传婚姻之言,乃相知姓名有礼,乃相缠固,故必受币。周礼凡取判妻入子者,媒氏书之,以告君,谓:日月以告君也。婚礼,凡受女之礼,皆于庙为神席,以告鬼神,谓斋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会宾客厚重慎也,不取同姓,为其近禽兽也。妾贱或时非媵,取之于贱者,世无本系,故卜之。寡妇之子弗友,辟嫌也。有见谓有奇才卓然众人所知。〈集说〉《马氏》曰:坐则异席,居不同宫者,著父子之位也。礼者,以为民坊也,非行媒不相知名,所以远嫌也。非受币不交不亲,所以致敬也。远嫌、致敬,则安有桑中之奔、溱洧之乱乎。明而尊者,莫如君书日月以诏之;幽而严者,莫如鬼神致斋戒以告之;近而亲者,莫如乡党僚友为饮食以命之,所以备礼而厚其别也。《金华邵氏》曰:上言兄弟不同席而坐,所以远嫌,此言父子不同席,所以严分,言虽同而意则异也。夫妇之合在谨其始,始之不谨,则其合易离,有行媒而后知名、受币而后交亲,庶乎行之以礼矣。然必日月告君以示不失时,斋戒告鬼神以示不敢专,召乡党僚友以示同其庆。如是而后男女之别厚,取妻不取同姓,买妾必卜其姓,又所以重宗也。人之同姓其始皆一宗耳,其后谱系派别支族分散,遂以为非亲。苟自其宗而推之,安知其不与吾为姊妹也。与吾为侄娣也。岂不害教乎。
仆御妇人,则进左手,后右手。
〈注〉进左后右,远嫌也。〈疏〉仆在中央,妇人在左,仆御之时,进左手持辔,使形微相背。若进右手,则近相向,故后右手以远嫌也。
《礼运》
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集说〉《长乐刘氏》曰:尊卑嫌者,则以贵贱别之;长少嫌者,则以亲疏别之;先后嫌者,则以上下别之,则人伦之类可齐,而五品之嫌疑判矣。
《坊记》
子云: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坊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子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称楚越之王丧,礼,君不称天,大夫不称君,恐民之惑也。诗云:相彼盍旦,尚犹患之。子云: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犹得同姓以弑其君。〈注〉朝廷之位谓朝位也。楚越之君,僭号称王不称其丧,谓不书葬也。《春秋传》曰:吴楚之君不书葬,辟其僭号也。臣者,天君称,天子为天王,诸侯不言天公辟王也。大夫有臣者,称之曰主,不言君辟诸侯也,此言皆为使民疑惑不知孰者尊也。《周礼》曰:主友之雠视从父昆弟,盍旦夜鸣求旦之鸟也,求不可得也,人犹恶其欲反昼夜而乱晦明,况于臣之僭君,求不可得之类,乱上下惑众也。同姓者,谓先王先公子孙有继及之道者也,其非此则无嫌也,仆右恒朝服君,则各以时事。唯在军同服尔。〈疏〉自此至犯君一节,明章疑别嫌,恐尊卑相僭,使人疑惑之事,疑谓是非不决,《礼》以章明之,微谓幽隐不著,《礼》以分别之,楚越书葬,则当称葬某王,辟王之名,故不书葬。盍旦欲反,夜而为旦,犹臣之奢僭,欲反而为上也,此逸诗。仆及车右,身衣朝服,故《曲礼》云:乘路马必朝服是也,其朝服之内,则有虎裘、狼裘,故《玉藻》云: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是也。僖五年《左传》云:均服振振,取虢之旂。又公羊成二年《鞍之战》:逢丑父为齐顷公车右,衣服与顷公相似,是在军同服。《长乐刘氏》曰:尊卑疑者,辨之以亲疏;亲疏疑者,辨之以贵贱;贵贱疑者,辨之以先后;先后疑者,辨之以德齿,此礼之章明乎其疑也。《严陵方氏》曰:若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故不迎尸于门外,以明其疑,兹非礼,所以章疑者乎士,唯齐衰于公门以表其微,兹非礼,所以别微者乎。贵贱有上
下之等,衣服有隆杀之别,朝廷有尊卑之位,有等、有别、有位,则各安其分,而不争矣,故民有所让,日者人君之象,在天者,既无二日,有土者,故无二王大,而有土者,既无二王小,而有家者,故无二主,凡此,皆以尊无二故也。故曰:示民有君臣之别也,盍旦即月令,所谓鹖旦,盍何不也,何不旦,是求旦而已,故名之,以此人患之者,以其乱昼夜故也,君臣之别,昼夜之相也,其可乱之乎。故引逸诗以况之:乘车之法,君在左,仆在中央,勇士在右。《石林叶氏》曰:章疑异于决疑,疑者,似同而异,章言显也,决言其成也,别微异于明微,微者似有而无,别言其有辨也,明言其既著也,以其显疑,故贵贱有等,以其辨微,故衣服有别,贵贱以爵列也,爵以诏德,观其贵贱,则知德之有厚薄也,衣服以功赐也,服以显庸,观其衣服,则知其功之有大小也,至于朝廷有位,则爵命衣服所以自居也,民之视其位,则知其定分而行逊避矣,故曰: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礼之别微则衣服有别,至别嫌则亲疏异矣,故同姓亲也,不嫌于为同,不同车所以远之,异姓疏也,虽与同车,嫌于为异,不同服所以别之,故民不嫌也,因其爵之贵贱,而后推及君臣,因其衣服之差,而后推及于车,其坊民如此,同姓犹有弑篡者。
子云:夫礼坊民之淫,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以此坊民,民犹有自献其身。诗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萟麻如之何横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坊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
子云:礼,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杨侯犹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
子云:寡妇之子,不有见焉。则弗友也。君子以辟远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则丕入其门,以此坊民,民犹以色厚于德。
子云:好德如好色,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远色以为民纪,故男女授受不亲,御妇人则进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与同席而坐,寡妇不夜哭,妇人疾,问之,不问其疾,以此坊民,民犹淫迭而乱于族。子云:婚礼,婿亲迎,见于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婿,恐事之违也。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
《春秋公羊传》《庄公元年》
筑王姬之馆于外,筑之,礼也。筑于外;非礼也。其筑之何以礼,主王姬者必为之改筑。主王姬者,则曷为必为之改筑。于路寝则不可,小寝则嫌。其道必为之改筑者也。〈注〉皆所以远别也。
《春秋谷梁传》《昭公十有三年》
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当上之辞也。当上之辞者,谓不称人以杀,乃以君杀之也。讨贼以当上之辞,杀非弑也。比之不弑有四,取国者称国以弑,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比不嫌也。春秋不以嫌代嫌,弃疾主其事,故嫌也。《册府元龟》《避嫌》
夫处簪缨之族,任台阁之官,而有服之亲,不敢相临,盖避嫌之道也。若乃父秉国钧而靡求仕进,兄居柄用而固辞近职,此盖奉公之亮节,饬身之远谋。虽与内不避亲,疏不避雠者,殊然而闲邪,存诚防微杜渐,亦足尚矣。《朱子·语类》《力行》
问:避嫌是否。曰:合避岂可不避。如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岂可不避。如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皆是合避处。又问:世有刑人不娶,如上世不贤,而子孙贤,则如何。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所谓不娶者,是世世为恶不能改者,非指一世而言。如丧父长子不娶一句,却可疑。若然,则无父之女不复嫁,此不可晓。叔蒙问:程子说:避嫌之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若是有一项合委曲而不可以直遂者,这不可以为避嫌。曰:自是道理合如此。如避嫌者,却是又怕人道如何,这却是私意。如十起与不起,便是私,这便是避嫌。只是他见得这意思,已是大段做工夫,大段会省察了。又如人遗之千里马,虽不受,后来荐人未尝忘之,后亦竟不荐。不荐自是好,然于心终不忘,便是吃他取奉意思不过,这便是私意。又如如今立朝,明知这个是好人,当荐举之,却缘平日与自家有恩意往来,不是说亲戚,亲戚自是碍法,但以相熟,遂避嫌不举他。又如有某人平日与自家有怨,到得当官,彼却有事当治,却怕人说道因前怨治他,遂休了。如此等,皆蹉过多了。
《胡大初·画帘绪论》《远嫌篇》
《礼经》曰:决嫌疑、明是非,夫我本无有他也,而使人得以疑似之迹议我,盖已不便于此,况出而为政,将正己以正人乎。故我未尝私且怠也,而人或以是而疑我,是必有不公、不勤之迹,有以召人之疑,我未尝贪且滥也,而人或以是而疑我,是必有不廉、不正之迹,有以召人之疑,一事可疑,将无事而不疑之矣,一日可疑,将无日而不疑之矣,蒙是疑也,我知之尚不可辨,况人未必肯以是告我,而人之疑我,已自籍,籍积而传之,道路达之,台府厥害岂浅鲜哉。故君子于嫌疑是非之间,最当早正其微,而力远其迹也。且宾朋游谒所不可辞,自令延之书院或别室于是。邑人相与语曰:某往来甚密,某款话甚久,情好必甚,相得利病可以悉言,凡有诉在官,词理甚亏之人,往往辐辏其门,而请托之路开矣。甚者,卖厅角打笔套甲,包我金若干当,为转达百里乙,有请亦若是。飞盖驰毂趋谒县斋语话,移时倏然而退,则告甲与乙曰:已为致委曲矣,实未尝齿及也,他日令决其事,必有一胜,则如约取金,曰:将以纳之琴堂,令何辜而当此名哉。愚谓纳谒之时,例止当于公厅相见,吏民共睹,自难致疑,但使礼貌有加,彼自不以我为慢也。且节序宴会所不可废,自聚集娼妓出入宅堂,其间子弟馆客相见,既密戏谑宁无贤者,固不为是。然瓜田李下,宁免相疑,一语乖邪,便辄转播,万口喧籍动生风波,而非亵之谤兴矣。其甚者多买姬妾,却令妓女之精于乐艺者,教习歌舞,出入无间,笑语无时,岂惟管弦之声,转彻于街坊,抑亦淫辟之语,浸入于闺阃,情好稠密事体叵量纵能洁身,其他尤有难于防闲检柅者,令亦何利而为此举哉。愚谓燕会之时,非得台旨妓女不许辙入宅堂,若旬休公暇,欲与寮寀士友会聚,只为文字清饮,彼当不以我为简也,剖决公事自有公理正法,吾亦何心其间,但自知县懈怠多,令吏人纳案俟暇隙看阅,或呼吏人入与评议,或令吏人拟撰判槁于是,或者得以疑其受成吏手矣。要当于公厅之侧,幕帟一室遇暇,则据胡床披案牍,不必使吏至前也,收到官钱,自有府库眼同封闭,吾亦何私其间。但自知县过虑,或恐帑吏侵贷,私为钻规,乃令分管别库,或俾寄留宅堂于是,或者得以疑其那移渔猎矣。要当谨固壁落精择司帑,切不可率意移徙,致涉难明之迹,其他疑似招谤,固亦多端,难以笔舌画述,但令每处一事,必须昭晰明白,如水清之无滓,如止水之无波,则彼虽欲点污吹飏,殆有不可得者,若曰:我此心平正,无愧俯仰足矣,奚必规规然远嫌辨迹求以示人哉。殆恐将来或有悔尤,必自嫌之不远,迹之不辨,始虽噬脐,无及矣。
嫌疑部艺文一
《嫌戒》宋·王回
礼,谨于别嫌疑。夫嫌疑者,岂有其实然。我以为嫌疑之谓也,我以为嫌疑则人必有嫌疑之者,然而世多忽焉,而不戒者,何也。特其情不至于是也,情不至于是,有人为伺间蹑其迹而议之,则奚说而可辞。与其亦受之而已矣,夫人亦好多言矣,完然者尚欲指其缺也,况自投于嫌疑之地,欲免得乎。此君子所以贵由礼也。嫌疑部艺文二〈诗〉
《君子行》魏·曹植
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嫂叔不亲受,长幼不比肩。嫌疑部纪事
《后汉书·吴祐传》:祐父恢,为南海太守。祐年十二,随从到官。恢欲杀青简以写经书,祐谏曰:今大人踰越五岭,远在海滨,其俗甚陋,然旧多珍怪,上为国家所疑,下为权戚所望。此书若成,则载之兼两。昔马援以薏苡兴谤,王阳以衣囊徼名。嫌疑之间,诚先贤所慎也。恢乃止。《刘先主志》:群下劝先主纳刘瑁妻,先主嫌其同族。法正曰:论其亲疏,何异晋文之于子圉乎。《册府元龟》:宋傅隆为尚书左丞,以族弟亮为仆射,缌服不得相临,徙太子率更令。
王球为义兴太守,从兄弘为扬州,以服亲不得相临,遂加宣威将军。
《北史·袁翻传》:翻弟子聿修以太常少卿出使巡省,仍令考授官人得失。经兖州,时邢卲为刺史,别后,送白䌷为信。聿修不受,与邢卲书云:今日仰过,有异常行,瓜田李下,古人所慎,愿得此心,不贻厚责。卲亦欣然领解,报书云:老夫忽忽,意不及此,敬承来旨,吾无间然。
《阳尼传》:尼从弟固,固子休之除中山太守。先是,韦道建、宋钦道代为定州长史,带中山太守,并立制,监临之官出行,不得过百姓饮食。有者,即数钱酬之。休之常以为非。及至郡,复相因循。或问其故,休之曰:吾昔非之者,为其失仁义;今日行之者,自欲避嫌疑。岂是夙心,直是处世难耳。
《旧唐书·杨恭仁传》:恭仁少弟师道,为吏部尚书。所署用多非其才,而深抑贵势及其亲党,以避嫌疑,时论讥之。
《全唐诗话》:张均,丞相说之子也。说最钟爱,其情见于岳州别均之诗,说为丞相,知官考均时任中书舍人。特注之曰:父教子忠,古之善训。祁奚举子,义不务私。至于润色王言,彰施帝载,道参坟典,例绝功常,恭闻前烈,尤难其任。岂以嫌疑,敢挠纲纪。考上下。
《唐书·苏颋传》:颋弟诜,累转给事中,时颋为紫微侍郎,固辞。帝曰:古有内举不避亲者乎。对曰:晋祁奚是也。帝曰:若然,朕自用诜,卿言非公也。
《许孟容传》:孟容弟季同,始署西川韦皋府判官。刘辟反,弃妻子归,拜监察御史。历长安令,再迁兵部郎中。孟容为礼部侍郎,徙季同京兆少尹。时京兆尹元义方出为鄜坊观察使,奉劾宰相李绛与季同举进士为同年,才数月辄徙。帝以问绛,绛曰:进士、明经,岁大抵百人,吏部得官至千人,私谓为同年,本非亲与旧也。今季同以兄嫌徙少尹,岂臣所助邪。且忠臣事君,不以私害公,设有才,虽亲旧自用。避嫌不用,乃臣下身谋,非天子用人意。帝然之。
《册府元龟》:马炫为左散骑常侍,以弟燧拜司徒兼侍中,以亲避转刑部侍郎。
李德裕字文饶,幼有壮志,苦心力学,尤精《西汉书·左氏春秋》,耻与诸生从乡赋,不喜科试,年才及冠志业大成,贞元中以父吉甫谴蛮,方随侍左右,不求仕进,元和中以父再秉国钧,避嫌不仕,台省屡辟诸府从事。
杜从郁为左拾遗司徒佑之子也,元和元年九月,以从郁为秘书丞,郁始自太子司议郎,为左补阙,右补阙崔群韦贤之,左拾遗独孤郁等上疏,以为宰相之子不合为谏诤之官,于是降为左拾遗,群等又奏云:拾遗与补阙,虽资品不同,而皆是谏官,父为宰相而子为谏官,若政有得失,不可使子论父。于是改授。权德舆元和五年入相起居郎,翰林学士独孤郁以德舆之婿,命守本官罢学士。
郑瀚为考功员外郎,故国子博士史馆修撰,以父任仆射故也。
柳公权尝入对帝,谓之曰:近日外议何如。公权对曰:自郭旼除授,邠宁物议颇有臧否。帝曰:旼是尚父之从子,太皇太后之季父,在官无过,自金吾大将军授邠,宁小镇何事议论邪。公权曰:以旼勋德除镇,攸宜人情议论者,言旼进二女入宫致此,除拜此事信乎。帝曰:二女入宫,参太后非献也。公权曰:瓜李之嫌,何以户晓。因引王圭谏太宗,出庐江王妃故事,即令南内使张日华送二女还旼,公权忠言裨益,皆此类也。王起为吏部侍郎,文宗太和元年六月,以起为兵部侍郎,充集贤殿学士判院事。时起兄播为仆射,平章事起在选部非便,故移于他曹,以集贤之职兼之。《册府元龟》:宣宗大中十三年十二月,河东节度使令狐绹,以其子滈求应进士,举敕曰:令狐滈多时举人极有文学流辈,所许合得科名,比以父绹职在枢衡,避嫌不赴,今因出镇,却就举场,宜令主司准,大中六年敕考试只在至公,如涉徇情,自有刑典,从今已后但依常例放榜本司举士,贵在得人,去留之间,惟理所在。
杨注为户部侍郎充翰林学士宰相涉之弟也。哀帝二年三月,敕兄既秉于枢衡弟,故难居宥密,可守本官罢内职。
梁赵光裔为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开平三年,擢太常少卿,以兄光逢擢升相位,固辞近职避亲嫌也。后唐孔邈为万年尉充集贤较理,以亲舅独孤损在中书,避嫌不赴职。
《马令·南唐书·江王景逖传》:景逖烈祖第五子也,烈祖嬖其母种氏,由是爱遇之意,过于诸子,及种氏得罪景逖尚幼,元恭皇后鞠之如己出,烈祖以其母尝有改立之请,故封爵不加以远嫌也。
《陆游·南唐书·后主昭惠国后周氏传》:后寝疾,小周后已入宫中,后偶褰幔见之,惊曰:汝何日来。小周后尚幼,未知嫌疑,对曰:既数日矣。后恚怒,至死不向外。《宋史·赵玭传》:玭历官左监门卫大将军、判三司。玭狂躁悻直,多悍上旨,太祖颇优容之。尝廉得宰相赵普私市秦、陇大木事,潜以奏白,然惧普知,因称足疾求解职。五年春,罢使,守本官。自是累献密疏,皆留中不出,常疑普中伤。六年,诣阙,纳所授告命,诏勒归私第。又请退居郓州,不许。玭不胜忿。
《赵普传》:故事,宰相、枢密使每候对长春殿,同止庐中;上闻普子承宗娶枢密使李崇矩女,即令分异之。《王化基传》:初,柴禹锡任枢密,有奴受人金,而禹锡实不知也。参知政事陈恕欲因以中禹锡。太宗怒,引囚讯其事,化基为辨其诬。太宗感悟,以化基为长者。《梦溪笔谈》:丁晋公之逐,士大夫远嫌,莫敢与之通声问。一日,忽有一书与执政。执政得之,不敢发,立具上闻。洎发之,乃表也,深自叙致,词颇哀切。其间两句曰:虽迁陵之罪大,念立主之功多。遂有北还之命。谓多智变,以流人无因达章奏,遂为执政书。度以上闻,因蒙宽宥。
《张士逊传》:士逊,历御史台推直官。翰林院学士杨亿荐为监察御史。贡举初用糊名法,士逊为诸科巡铺官,以进士有姻党,士逊请避去,真宗记名于御屏,自是有亲嫌者皆移试,著为令。
《陈恕传》:恕,字仲言,洪州南昌人。咸平二年,拜吏部侍郎,知通进银台封駮司。五年,知贡举。恕自以洪人避嫌,凡江南贡士悉被黜退。又援贡举非其人之条,故所取甚少,而所取以王曾为首,及廷试糊名考校,曾复得甲科,时议称之。
《笔录》:太尉王公旦在中书,尝因奏事上语,及一省郎姓名旦及同列,素知其为人,因共相荐之,既而代还,即拟定名氏约以次日奏补,及晚归私第,斯人投刺来谒,公辞不见,诘朝入见,请授以转漕之任,上默然不许,公退而叹骇惕息。累日乃知昨暮造请虽不之见,已密为伺察者,所纠公每戒同列私谒之,嫌当须谨避,庶几免于悔吝。
《续闻见近录》:先公尹京一日以府事对,仁宗留之曰:朕有一事要与卿议,今待命一相谁人为可。先公曰:臣在谏院,不避嫌疑,人指为朋党,今陛下命相,臣安敢荐人上。曰:卿事朕久,何所形迹。先公曰:臣安敢言其姓名。但不因内臣言宫女,不知姓名者是好宰相。上曰:除非富弼也。先公再拜曰:陛下得人矣。
《宋史·杜纯传》:纯弟纮,宦京师时,里人马随调选,病卧逆旅,纮载与归,医视之。随竟死,为治丧第中。或以为嫌,不自恤,其风义盖天性云。
《陈埙传》:埙登进士第。调黄州教授。史弥远当国,谓之曰:省元魁数千人,状元魁百人,而恩数踰等,盍令省元初授堂除教授,当自君始。埙谢曰:庙堂之议甚盛,举自埙始,得无嫌乎。径部注处州教授以去,士论高之。
《金史·宗室传》:齐为磁州刺史,明昌三年,议置诸王傅,颇难其选,乃以齐傅充王。王将至任郡,猛安迎接,齐峻却之。王怪问故,曰:三国藩辅,猛安皆总戎职,于王何利焉,却之以远嫌也。王悦服。
《元史·成宗本纪》:至元三十一年十一月丁巳,以伯颜察儿参议中书省事,其兄伯颜言曰:臣叨平章政事,兄弟宜相嫌避。帝曰:卿勿复言。兄平章于上,弟参议于下,何所嫌也。
《拜住传》:英宗在东宫问宿,卫之臣于左右咸称拜住,贤遣使召之欲与语。拜住谓使者曰:嫌疑之际,君子所慎,我长天子宿卫,而与东宫私相往来,我固得罪,亦岂太子福邪。竟不往。
《明外史·何福传》:帝以福有才略,宠任踰诸将,有请辄听。福亦善引嫌,有事未尝专决。帝以此益重福。《明状元事略》:唐汝楫乡试,卷在魁选,既拆卷见,为唐太宰之子,以嫌置之,与某监生之卷同,委于地,而汝楫一卷独悬于几端不坠,监场御史取观之,爱其文,乃抑置榜,后及会试掌科,郑廷鹄取冠本房,主考有难色,郑曰:吾宁本房只中彼一卷,岂有如此文字而不取乎。乃填第十,郑请刻其策,亦以嫌弗果,汝楫闻之笑曰:零碎文字不必刻,只刻一篇大文字可也。果酬其志。
《湖广通志》:邓巍,浏阳人,嘉靖辛丑进士,令溧水进南考功扬,历郡守藩,臬皆以卓异闻与新郑江陵,为夙交务自远嫌,终不究用,卒祀乡贤。
张居正有古重臣之风,独是夺情,议起杖斥诸臣不能力救,大权在手,罔避嫌疑,当时不无遗议云。《宁波府志》:黄润玉号南山动,无所苟,京有富翁仅一女,招润玉寓其家,与同贾。竟辞,或问之,曰:瓜田不纳履也。其慎行若此。《湖广通志》:耿定力,黄安人,隆庆辛未进士,授工部主事江陵相故座主,又先尝执贽加殊,盼力深自引避。
嫌疑部杂录
《荀子·解蔽篇》:导之以理,养之以清,物莫之倾,则足以定是非决嫌疑矣。《黄石公素书·求人之志章》:避嫌远疑,所以不误。《淮南子·泛论训》:同异嫌疑者,世俗之所眩惑也。《兼明书》:古诗云: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明曰:履当为屦字之误也。文章之体,不应两句之内,二字同音。又诸经传无纳履之语。按《曲礼》曰:俯而纳屦,《义》曰:俯,低头也。纳,犹著也。低头著履,则似取瓜,故为人所疑也。履且无带,著时不必低头,故知履当为屦,传写误也。
《燕翼贻谋录》:真宗时试进士,初用糊名法,以革容私之弊,张士逊以监察御史,为巡铺官因白主司有亲戚在进士,明日当引试愿出以避嫌,主司不听,士逊乃自言引去。真宗是之,遂诏自今举人与试官有亲嫌者,移试别头,别试所自此始。且以御史为巡铺,决无容私矣,易以宦官,不知始于何年也。
《世范》:寡妇再嫁,或有孤女年未及嫁,如内外亲姻有高义者,宁若与之议,亲使鞠养于舅姑之家,俟其长成,亲随母而归义父之家,则嫌疑之间,多不自明。《容斋四笔》:太宗朝吕文,穆公蒙正之弟蒙亨举进士,礼部高等荐名既廷试与李文,正公昉之子宗谔,并以父兄在中书罢之国史,许仲宣传云仲宣子待问,雍熙二年举进士与李宗谔、吕蒙、亨王扶并预廷试,宗谔即宰相昉之子,蒙亨参知政事蒙正之弟,扶盐铁使明之子上曰:斯并势家,与孤寒竞进,纵以艺升,人亦谓朕有私也,皆下第正此事也。仲宣时为度支使,仁宗朝韩忠宪公亿为参知政事,子维以进士奏名,礼部不肯试,大廷受荫入官,唐质肃公介参政,子义问锁厅试,礼部用举者召试秘阁,介引嫌罢之旧制,严于宰执子弟,如此与夫秦益公柄国,而子熹孙埙皆于省殿试,辄冠多士者异矣。
《语窥》:今古瓜李之嫌,自昔至今,形之章奏见之诗篇,虽三尺童子习知之矣,然瓜田不纳履固也,芋蔗菱芡之田,又可纳履乎。李下不整冠固也,桃杏梨栗之下,又可整冠乎。均有不可之嫌,而独言于瓜李,何也。前人之成说,止有两者之喻,是以后世遵之不替,此所谓举一而见百,又焉能概述天下物以垂训哉。《见闻搜玉》:谥莫美于忠献,而宋相韩亿得之,当时称为长者,四子综、绛、维、缜同奏名,礼部忠献启上曰:臣子叨陛下科第,虽非有司观望,然臣既备位政府,岂当受而有之。天下将以谓由臣致此,臣不足道,使圣明之政人,或议之非臣所安也。臣教子既以有成,又何必昭示四方,以为荣观哉。乞尽免殿试唱第,幸甚。诚恳再三,仁宗嘉叹,而允此虽涉于避嫌之过,然持正有体,足以磨钝励世者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