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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九十一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二百九十一卷目录

 山西总部汇考三
  山西兵制考
 山西总部艺文一
  冀州牧箴         汉扬雄
  并州牧箴          前人
  奏记邓禹          冯衍
  伤时            黄宪
  谋国            前人
  晋问          唐柳宗元
  起废答           前人

职方典第二百九十一卷

山西总部汇考三

山西兵制考

         《府志》提督山西等处总兵官一员。
镇守山西总兵官一员。
驻劄太原统辖满汉兵守尉一员。
正蓝旗一等阿达哈哈番一员。
拜他拉布勒哈番一员。
托沙喇哈番一员。正蓝旗厢蓝旗拨什库四员。提标中营官兵七百五十八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马兵一百五十名,步兵二百二十五名,守兵三百七十五名,马一百五十匹。
提标左营官兵七百五十八员名,游击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马兵一百五十名,步兵二百二十五名,守兵三百七十五名,马一百五十匹。
提标右营官兵七百五十八员名,游击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马兵一百五十名,步兵二百二十五名,守兵三百七十五名,马一百五十匹。
提标前营官兵七百五十八员名,游击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马兵一百五十名,步兵二百二十五名,守兵三百七十五名,马一百五十匹。
镇标左右营官兵一千七百九十六员名,中军各游击一员,各中军守备一员,各千总二员,各把总四员,马兵四百六十八名,步兵一千二十八名,守兵二百七十三名,马四百六十八匹。代州营提塘官一员,塘拨守兵一百九十名,马一百五十九匹。
巡抚护卫马兵五十名,马五十匹。
分镇山西太原营官兵一千二百二十六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二员,马兵八十五名,步兵一百八十二名,守兵九百五十五名,马八十五匹。
平乐营官兵一百六十五员名,把总一员,马兵二十名,步兵七十二名,守兵七十二名,马二十匹。
乐平营兵丁八十九名,马兵十名,步兵三十八名,守兵四十一名,马十匹。交城营官兵一百五员名,把总一员,马兵一十四名,步兵五名,守兵八十五名,马一十五匹。
孟寿营官兵六百二十五员名,游击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七十名,步兵四百名,守兵一百五十名,马七十匹。
平阳营官兵七百三十一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九十名,步兵三百七十名,守兵二百六十六名,马九十匹。吉州营官兵二百六十一员名,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二十名,步兵三十八名,守兵二百名,马二十匹。
隰州营官兵二百六十一员名,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二十名,步兵三十八名,守兵二百名,马二十匹。
平阳城守营官兵四百一员名,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一十二名,步兵八名,守兵三百七十七名,马一十二匹。
灵石县冷泉关官兵一百一十七员名,把总一员,马兵一十五名,步兵十名,守兵九十一名,马一十五匹。
蒲县黑龙关营官兵九十九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九十八名,马五匹。
翼城县西坞岭营官兵九十员名,把总一员,马兵七名,步兵十名,守兵七十二名,马七匹。永和营官兵一百员名,把总二员,守兵九十八名,马四匹。
大宁县营官兵九十九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九十八名,马四匹。
蒲州营官兵六百二十四员名,游击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七十五名,步兵二百四十八名,守兵二百九十七名,马七十五匹。平垣营官兵四百六十八员名,游击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六十名,步兵八十四名,守兵三百二十名,马六十匹。
潞泽营官兵四百八十九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八十名,步兵一百六十一名,守兵二百四十四名,马八十匹。
潞安城守营官兵一百一十五员名,千总一员,守兵一百一十四名。
东坞岭营官兵一百一十五员名,把总一员,马兵七名,步兵九名,守兵九十八名,马七匹。汾州营官兵五百六十二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七十四名,步兵二百九名,守兵二百七十五名,马七十四匹。
石楼营官兵二百五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一十五名,步兵八十七名,守兵一百名,马一十五匹。
汾州城守营官兵一百二十三员名,千总一员,守兵一百二十二名。
沁州城守营官兵一百四十员名,千总一员,守兵一百三十九名。
辽州营官兵九十员名,千总一员,马兵十名,步兵三十八名,守兵四十一名,马十匹。
和顺营兵丁八十九名,马兵十名,步兵三十九名,守兵四十名,马十匹。
权店营官兵一百二十三员名,把总一员,马兵八名,步兵三十八名,守兵七十六名,马八匹。腹里马兵一千八百二十名,步兵四千二十二名,守兵六千六百三十三名,
共一万二千四百七十五名,
马一千九百九十一匹。
岁需饷银二十二万一千八百七十两二钱零,米四万四千九百一十石,
豆一万二千五百八十二石。
宁武协营官兵八百一十四员名,副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八十名,步兵一百六十二名,守兵五百六十八名,马八十匹。利民路官兵五百二十四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五十四名,步兵二百二十六名,守兵二百四十名,马五十四匹。神池堡官兵二百四十二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二十名,步兵二十六名,守兵一百九十四名,马二十匹。
八角营官兵二百四十三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二十名,步兵二十七名,守兵一百九十三名,马二十匹。
阳方口官兵三百四十六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二十名,步兵六十五名,守兵二百五十八名,马二十匹。
忻州营官兵二百七十三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二十名,步兵二十四名,守兵二百二十六名,马二十匹。
宁武所官军七十五员名,千总一员,长夫二十九名,站军四十五名,马一匹。
东路营官兵八百七十七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八十名,步兵二百六十五名,守兵五百二十八名,马八十匹。
宁化所官军三十四员名,千总一员,长夫一十六名,站军一十七名,马一匹。
八岔口官兵二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三十一名,马三匹。
白草口官兵三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三十一名,马三匹。
水峪口官兵三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三十一名,马三匹。
胡峪口官兵三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三十一名,马三匹。
北楼营官兵五百二十三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五十五名,步兵二百二十八名,守兵二百三十六名,马五十五匹。茹越口官兵二百二十一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一十五名,步兵七十九名,守兵一百二十五名,马一十五匹。
小石营官兵二百二十二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一十五名,步兵七十七名,守兵一百二十八名,马一十五匹。
平刑营官兵二百二十二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一十五名,步兵七十九名,守兵一百二十六名,马一十五匹。
车道场口官兵三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三十一名,马三匹。
太安岭口官兵三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三十一名,马三匹。
西路偏关营官兵七百四十二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二员,马兵八十名,步兵二百七十四名,守兵三百八十三名,马八十匹。
偏头所官军三十八员名,千总一员,长夫一十六名,站军二十一名。
楼沟堡官兵七十一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名,马二匹。
老牛洿堡官兵七十八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七名,马二匹。
桦林堡官兵一百九十九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一员,马兵十名,步兵七十名,守兵一百一十七名,马十匹。
镇西卫官兵二百二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一员,守兵二百名,马四匹。
岢岚营官兵八十六员名,把总一员,马兵十名,步兵三十七名,守兵三十八名,马十匹。
五寨堡官兵七十八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七名,马二匹。
三岔堡官兵八十五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四名,马二匹。
老营营官兵七百一十五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把总二员,马兵八十名,步兵二百八十四名,守兵三百四十七名,马八十匹。
老营所官军三十九员名,千总一员,长夫三十八名。
贾家堡官兵四十七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四十六名,马一匹。
五眼井堡官兵一百一十一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一百一十名,马三匹。
马站堡官兵七十六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五名,马二匹。
永兴堡官兵七十一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名,马二匹。
河堡营官兵七百四十一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二员,马兵一百名,步兵三百四十二名,守兵二百九十四名,马一百匹。
河曲营官兵七十四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三名,马二匹。
楼子营官兵八十四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三名,马二匹。
唐家会营官兵六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六十一名,马一匹。
河会营官兵七十一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名,马二匹。
河曲县营官兵七十一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七十名,马二匹。
保德营官兵一百八十七员名,守备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二十名,步兵九十一名,守兵七十四名,马二十匹。
水泉营官兵四百四十二员名,游击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一员,马兵四十八名,步兵一百八十六名,守兵二百五名,马四十八匹。
草垛山堡官兵一百一十一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一百一十名,马二匹。
滑石涧堡官兵一百一十一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一百一十名,马二匹。
三关镇马兵七百四十二名,步兵二千五百四十名,守兵夫站军六千三十二名,马七百九十匹。
岁需饷银一十四万七千一百五十八两八钱九分零,
米三万三千五百四十四石八斗,
豆五千五百六十二石。
大同镇
镇守大同总兵官一员,
镇标左右营官兵二千一十六员名,各游击一员,各中军守备一员,各千总二员,各把总四员,马兵五百名,步兵一千五百名,马五百匹。大同站长夫五十名,站军五十名,站马五十匹。
灵丘路官兵三百四十七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二员,马兵四十名,步兵二百四十八名,守兵五十四名,马四十匹。浑源城官兵一百七十员名,守备一员,马兵一十八名,步兵一百五十二名,马一十八匹。新平路官兵三百三十六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马兵三十名,步兵一百八名,守兵一百九十六名,马三十匹。
天城城官兵一百九十一员名,守备一员,马兵十名,步兵二十五名,守兵五十五名,长夫五十名,站军五十名,营马十匹,站马五十匹。
阳和城官兵一百九十一员名,守备一员,马兵十名,步兵二十五名,守兵五十五名,长夫五十名,站军五十名,营马十匹,站马五十匹。
瓦窑口堡官兵八十三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九十一名。
镇门堡官兵九十二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九十一名。
守口堡官兵八十七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九十一名。
得胜路官兵三百三十五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马兵三十五名,步兵九十九名,守兵一百九十九名,马三十五匹。
拒墙堡官兵八十六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五名。
镇川堡官兵八十七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六名。
聚落城官兵一百九十二员名,把总一员,马兵八名,步兵四名,守兵七十九名,长夫五十名,站军五十名,营马八匹,站马四十匹。
助马路官兵三百九十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马兵三十名,步兵一百六名,守兵二百五十二名,马三十匹。
威鲁堡官兵八十八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七名。
破鲁堡官兵八十三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二名。
高山城官兵一百九十员名,守备一员,马兵一十二名,守兵九十七名,长夫四十名,站军四十名,营马一十二匹,站马四十匹。
左卫城夫站军九十名,长夫五十名,站军四十名,站马四十匹。
宁鲁堡官兵七十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六十九名。
平鲁路官兵三百四十四员名,参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马兵二十七名,步兵一百一十名,守兵一百二十五名,长夫五十名,站军五十名,营马二十七匹,站马四十匹。
杀虎堡官兵一百八十二员名,守备一员,守兵一百八十一名。
右卫城官兵一百八十八员名,守备一员,马兵一十二名,守兵九十五名,长夫四十名,站军四十名站,马四十匹。
云石堡官兵八十三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二名。
败虎堡官兵八十三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八十二名。
阻虎堡官兵七十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六十九名。
威远城官兵九十员名,把总一员,守兵九名,长夫四十名,站军四十名,站马四十匹。
大水口堡官兵七十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六十九名。
破虎堡官兵七十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六十九名。
山阴路官兵三百三员名,都司一员,千总一员,把总一员,马兵三十名,步兵七十三名,守兵一百九十七名,马三十匹。
井坪城官兵一百八十九员名,守备一员,守兵一百八名,长夫四十名,站军四十名,站马四十匹。
朔州城官兵一百五十九员名,守备一员,马兵九名,守兵一百四十九名,马九匹。
应州城官兵一百八十一员名,守备一员,马兵九名,守兵一百七十一名,马九匹。
怀仁城官兵一百八十一员名,守备一员,马兵九名,守兵一百七十一名,马九匹。
马邑城官兵九十一员名,把总一员,马兵九名,守兵八十一名,马九匹。
乃河堡官兵七十员名,把总一员,守兵六十九名。
大同共马兵七百九十八名,步兵二千四百四十九名,守兵三千三百八十二名,站军八百九十名,共兵七千五百一十九名。营马一千六匹,站马四百三十匹。
岁需饷银一十三万五千八百六十二两九分零,
米二万七千六十八石四斗。
山西掌印都司一员。
太原左卫掌印守备一员,
左右前三所,千总各一员。
太原前卫掌印守备一员。
振武卫掌印守备一员,
右所千总一员。
雁门守禦所千总一员。
平阳卫守备一员,
中所千总一员。
蒲州守禦所千总一员。
阳高卫守备一员。
天镇卫守备一员。
大同前卫掌印守备一员。
大同左右卫守备各一员。
平鲁卫守备一员。
井坪守禦所千总一员。

山西总部艺文一

《冀州牧箴》汉·扬雄

洋洋冀州,鸿原大陆,岳阳是都,岛夷皮服,潺湲河流,夹以碣石,三后攸降,列为侯伯,降周之末,赵魏是宅,冀土糜沸,炫沄如汤,更盛更衰,载从载横,汉兴定制,改封藩王,治不忘乱,安不遗危,牧臣司冀,敢告在阶。

《并州牧箴》前人

雍别朔方,河水悠悠,北辟獯鬻,南界泾流,画兹朔土,正直。幽方,自昔何为,莫敢不来贡,莫敢不来王,周穆遐征,犬戎不享,爰貊伊德,侵玩上国,宣王命将,攘之泾北,宗周罔职,日用爽蹉,既不俎豆,又不干戈,犬戎作乱,毙于骊阿,太上曜德,其次曜兵,德兵俱颠,靡不悴荒,牧臣司并,敢告执纲。

《奏记邓禹》冯衍

衍闻明君不恶切悫之言,以测幽冥之论;忠臣不顾争引之患,以达万机之变。故君臣两兴,功名兼立,铭勒金石,令闻不忘。今衍幸逢宽明之日,将值危言之时,岂敢拱默避罪,而不竭其诚哉。伏念天下罹王莽之害久矣。始自东都之师,继以西海之役,巴、蜀没于南夷,缘边破于北敌,远征万里,暴兵累年,祸拿未解,兵连不息,刑罚弥深,赋敛愈重。众强之党,横击于外,百僚之臣,贪残于内,元元无聊,饥寒并臻,父子流亡,夫妇离散,庐落丘墟,田畴芜秽,疾疫大兴,灾异蜂起。于是江湖之上,海岱之滨,风腾波涌,更相骀藉,四垂之人,肝脑涂地,死亡之数,不啻大半,殃咎之毒,痛入骨髓,匹夫僮妇,咸怀怨怒。皇帝以圣德灵威,龙兴凤举,率宛、叶之众,将散乱之兵,歃血昆阳,长驱武关,破百万之陈,摧九虎之军,震雷四海,席卷天下,攘除祸乱,诛灭无道,一期之间,海内大定。继高祖之休烈,修文武之绝业,社稷复存,炎精更辉,德冠往初,功无与二。天下自以去亡新,就圣汉,当蒙其福而赖其愿。树恩布德,易以周洽,其犹顺惊风而飞鸿毛也。然而诸将掳掠,逆伦绝理,杀人父子,妻人妇女,燔其室屋,略其财产,饥者毛食,寒者裸跣,冤结失望,无所归命。今大将军以明淑之德,秉大使之权,统三军之政,存抚并州之人,惠爱之诚,加于百姓,高世之声,闻于群士,故其延颈企踵而望者,非特一人也。且大将军之事,岂仅圭璧其行,束修其心而己哉。盖将定国家之大业,成天地之元功也。昔周宣中兴之主,齐桓霸强之君耳,犹有申伯、召虎、夷吾、吉甫攘其蝥贼,安其疆宇。况乎万里之汉,圣帝复兴,而大将军为之梁栋,此诚不可以忽也。且衍闻之,久兵则力屈,人愁则变生。今邯郸之贼未灭,真定之际复扰,而大将军所部不过百里,守城不休,战军不息,兵革云翔,百姓震骇,柰何自怠,不为深忧。夫并州之地,东带名关,北逼强邻,年谷独熟,人庶多资,斯四战之地,攻守之场也。如其不虞,何以待之。故曰:德不素积,人不为用。备不豫具,难以应卒。今生人之命,悬于将军,将军所仗,必须良才,宜改易非任,更选贤能。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审得其人,以承大将军之明,则虽山泽之人,无不感德,思乐为用矣。然后简精锐之卒,发屯守之士,三军既整,甲兵已具,相其地土之饶,观其水泉之利,制屯田之术,习战射之教,则威风远畅,人安其业矣。若镇太原,抚上党,收百姓之欢心,树名贤之良佐,天下无变,则足以显声誉,一朝有事,则可以建大功。惟大将军开日月之明,发深渊之虑,监六经之谕,观孙吴之策,省群议之是非,详众士之白黑,以超周南之迹,垂甘棠之风,令夫功烈施于千载,富贵传于无穷。伊、望之策,何以加兹。

《伤时》黄宪

徵君见晋王。王曰:寡人扫敝国以待夫子久矣,千里而至,得无劳乎。徵君对曰:臣闻贤王之求士也,内有侧枕之思则外有载质之勤,内有岌岌之忧则外有皇皇之望。其相求之殷然也,岂惟士之劳乎。今贤王五聘臣而臣始至,是贤王之思士甚于侧枕也。臣之在秦,闻晋鄙有彊胡之难,而士不至,是贤王之忧甚于岌岌也。王若以晋难既辑而未暇用士,则臣之劳又甚于王矣。虽然,晋犹未靖也。长城若颓堵,雄关若敝瓮,虽以四塞为襟,而烽烟之警每举衽席之上,岁无暇日。且地瘠于芜莽而不知屯,兵弱于私役而不知战,马疲于驱驰而不知畜,将委于执政而不知廉,财困于空弊而不知信,武玩于饵卤而不知驭。是故以晋国之强临之,以贤王之略镇之,而不能安乎四境之外,亦以汉室有此六蠹也。夫六蠹在汉室而独为晋忧者,亦胡人为之冲也。其次则秦及之秦人是以日夜登垣而窥晋。由此观之,秦晋固唇齿之国也。唇亡则齿寒,齿寒则唇压。今秦方以晋为唇也,而先有寒齿之心。故谙练枭艺之士,招延于国而谋习以备胡。秦王一夜而三起,茫如觅遗。臣尝与秦王卧,悬烛殿中,秦王以衾拥臣。而起,失其一袜,欲笞其左右。及索之,二袜贯于一足。其急也如此,是皆晋之所宜用心也。而秦先之晋,又嘻然而不备。臣恐秦将取其唇而护其齿,无乃为王之怼而百世之辱乎。为晋之计,亦惟以秦之心谋于晋,则晋可鼎足而定也。而又有扶汉室之名,则晋文之功烈由此举矣。王其图之。晋王曰:善。

《谋国》前人

匈奴寇雁门,晋王忧问策于徵君,曰:晋邑荒矣,其何能捍。且不可守也。先生何以声不谷。对曰:臣闻大国无备,虽圣人不能树功;诸侯无权,虽谋士不能定难。今晋国之壤地,臣以为贤王未有也;晋国之人民,臣以为贤王未有也;晋国之守令,臣以为贤王未有也。此三者王皆无之,而又为晋之诸侯。何也。如是则贤王虽欲强国,而防胡患不可得也。夫雁门,晋国之巨关也。而王不能闭匈奴之患,则共之;三军之众战于晋之鄙也,而王不能制匈奴之患,则共之;三军之饷运于晋之边也,而王不能颁匈奴之患,则共之。是名附而实离,诚晋之所独忧也。臣何策焉。或者其盟于秦乎。王若修政,亦何盟之为。然盟,亦诸侯之所赖也。王欲谋晋而亲秦者无他,尊汉室而已矣。秦晋既盟,则以身荷其国而请于天王,以塞佞臣之路,求庇民之托,乞备边之权,而陈以必然之故。然后阴惠及民,则民乐为用也;崇礼于有司,则有司乐为誉也;向士而尝胆,则士乐为谋也;临军而分士,则军乐为役也。垦其芜壤,而使之耕;凿其重池,而使之溉;收其牧苑,而使之畜;柔其商贾,而使之业;饬其兵甲,而使之震;熟其战陈,而使之奋;舍其老弱,而使之安;拔其锐卒,而使之厉;尊其谋士,而使之忠。以汉室为之倚,而谋晋国;以秦为之应,而制匈奴。比翼而治,则晋国皆王之有矣。又何忧乎。晋王再拜,稽首曰:寡人闻命惜乎力,不胜也。曰:王馁于是乎。王勿馁也。臣观天令,胡运必兴。悠悠汉室,将为墟乎。麦秀之歌,臣又闻箕子矣。晋王怃然而泣曰:汉移斧柯,奈寡人何。是岁黄巾乱。

《晋问》唐·柳宗元

吴子问于柳先生曰:先生,晋人也。晋之故宜知之。曰:然。然则吾愿闻之。可乎。曰:可。晋之故封,太行掎之,首阳起之,黄河迤之,大陆靡之;或巍而高,或呀而渊;景霍汾浍,以经其壖;若化若迁,钩婴蝉联;然后融为平川;而侯之都居、大夫之邑建焉。其高壮则腾突撑拒,聱呀郁怒;若熊罴之咆,虎豹之嗥,终古而不去;攫秦搏齐,当者失据;燕狄惴怯,若卵就压;振振业业,觑关蹀户,惕若仆妾。其按衍则平盈旋缘,纾徐夷延;若飞鸢之翔舞,洄水之容与;以稼则硕,以植则茂,以牧则蕃,以畜则庶;而人用是富而邦以之阜。其河则浚源昆崙,入于天渊,出乎无门,行乎无垠;自北边而南,以介西鄙;冲奔太华,运肘东指;混溃后土,濆浊麋沸,鼋鼍诡怪,于于汨汨,腾倒越,委泊涯涘,呀呷欲纳,摧杂失坠。其所荡激则连山参差,广野坏裂;轰雷怒风,撼;崩石之所转跃,大水之所擢拔;漰泙洞踏者弥数千里,若万夫之斩伐。而其轴轳之所负,橦樯之所御,鳞川林壑,隳云遁尔。瞬目而下者,榛榛沄沄,百舍一赴。若是何如。吴子曰:先生之言丰厚险固,诚晋之美矣。然晋人之言表里山河者,备敌而已。非以为荣观显大也。吴起所谓在德不在险,皆晋人之藉也。愿闻其他。先生曰:大卤之金,棠溪之工。火化水淬,器备以充。为为矛,为锻为钩,为镝为镞,为槊为鍭。出太白,徵蓐收,居招摇,伏蚩尤。肃肃褷褷,合众灵而成之博者、狭者、曲者、直者、岐者、劲者、长者、短者。攒之如星,奋之如霆,运之如萦。浩浩奕奕,淋淋涤涤,荧荧的的,若雪山冰谷之积,观者胆掉。日出寒液,当空发耀;英精互绕,晃荡洞射;天气尽白,日规为小;铄云破霄,跕坠飞鸟。弓人之弓,函人之甲。胶角百选,犀兕七属。乃使跟超掖夹之伦服而持之。南瞰诸华,北詟群敌。技击节制,闻于天下。是为善师延目而望之固已,拳拘喘汗,免冑肉袒,进不敢降,退不敢窜。若是何如。吴子曰:夫兵之用,由德则吉,由暴则凶。是又不可为美观也。先轸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况徒以坚甲利刃之为上哉。先生曰:晋国多马,屈焉是产。土寒气劲,崖坼谷裂。草木短缩,鸟兽坠匿,而马蕃焉。师师兟兟,溶溶纭纭,轠轠辚辚;或赤或黄,或元或苍,或醇或駹。黭然而阴,炳然而阳。若旌旃旂帜之煌煌,乍进乍止,乍伏乍起,乍奔乍踬。若江汉之水,疾风驱涛,击山荡壑,云沸而不止。群饮源槁,回食野赭。浴川蹙浪,喷震播洒渍渍焉。若海神驾雪而来,下观其四散惝恍,开合万状。喜者鹊厉,怒者人搏,决然岔跃,千里相角。风騣雾鬣,斸山抉壑耳。摇层云腹梢,众木寂寥远。游,不久而复攫地跳梁坚骨兰筋交颈互齧𩰚目相驯聚溲。更嘘昂首张龂其小者则连牵缴绕,仰乳俯龁,蚁杂螽集,啾啾潗潗,旋走丛立其材之可者收敛攻教掉手飞縻指毛命物百步就羁,牵以荀息,御以王良,超以范鞅,轩以栾,针以佃以戎,兽获敌摧。若是何如。吴子曰:恃险与马者,子不闻乎。故曰冀之北,土马之所生。是不一姓,请置此而新其说。先生曰:晋之北山有异材,梓匠、工师之为宫室求大木者,天下皆归焉。仲冬既至,寒气凝成,外凋内贞,沈液不行,乃坚乃良。万工举斧以入,必求诸岩崖之欹倾,涧壑之纡萦,凌巑岏之杪颠,漱泉源之淦瀯。根绞怪石,不土而植,千寻百围,与石同色罗列而伐者,头抗河汉,刃披虹霓,声振连峦,柹填层溪,丁丁登登,硠硠棱棱,若兵车之乘凌。其响之所应,则溃溃漰漰,汹汹薨薨,若骞若崩,若螭龙之𩰚。风霆相腾其殊而下者,扎捎杀,摧崒坱圠,霞披电裂,又似共工触不周,而天柱折。鶤鹳鹙鸧号鸣飞翔,貙豻虎兕奔触詟慄,伏无所入,遁无所脱。然后断度收罗捎危,颠芟繁柯。乘水潦之波以入于河而流焉。荡突硉兀,转腾冒没,类秦神驱石以梁大海,抵曲鳞蹙汇流雷解;前者,汨越,后者迫隘乃下。夫龙门之悬水摺拉颓踏捽,首轩尾澒入重渊,不知其几百里也。涛波之旋,滔山触天,既渟既平,弥望悠焉。良久乃始昂屹涌溢,挺拔而出,林立峰崒,穿云蔽日,涣然自挠。复就行列浑浑而去,以至其所。惟良工之指顾丛台阿房长乐未央建章昭阳之隆丽诡特皆是之自出。若是何如。吴子曰:吾闻君子患无德不患无土,患无土不患无人,患无人不患无宫室,患无宫室不患材之不己有。先生之所陈,四累之下也。且虒祁既成,诸侯叛之。先生曰河鱼之大,上迎涛波,罗壅津涯,千里雷驰,重马轻车,遂以君命矢而纵观焉。大罟断流,修网亘山,罩罶丽挂,织纴其间。巨舟轩昂,仡仡回环,水师更呼,声裂商颜。于是鼓噪沓集而从之。扼龙吭,拔鲸鳍,戮白鼋,逐毒螭,叱冯夷,立水湄,搜搅流离,掬缩推移,梁会网蹙,腾天弥围,掉擗拥踊以登。夫历山之垂,如川之归,如山之摧,如云之披,其有乘化会神、振拔涟沦、摛奇文、出怪鳞、腾飞涛而上逸生雷电于龙门者,犹仰纶飞缴顿踏而取之,莫不脱角裂翼、呀吓匍匐、复就脔切莫保龙籍甘揉五味布列雕俎风云失势沮散远去。若夫鲨鲿鲔鲤、鰋鳢鲂鱮、之琐屑蔑裂者,夫固不足悉数。漏脱纮目养之水府,而三河之人则已填溢餍饫腥膏舄卤,闻脍炙之美则掩鼻蹙额,贱甚粪土,而莫顾者也。若是何如。吴子曰:一时之观不足以夸后世,口舌之味不足以利百姓。姑欲闻其上者。先生曰:猗氏之盐,晋宝之大也。人之赖之与谷同化,若神造非人力之功也。但至其所,则见沟塍畦畹之,交错轮囷,若稼若圃,敞兮匀匀,涣兮鳞鳞,逦㳽纷属,不知其垠。俄然决源酾流,交灌互澍,若枝若股,委曲延布,脉写膏浸,潗湿滑汨,弥高掩庳,漫垄冒块,决决没没,远近混会,抵值堤防,瀴瀛沛濊,偃然成渊,漭然成川,观之者徒见浩浩之水而莫知其以。及神液阴漉,甘卤密起,孕灵富媪,不爱其美,无声无形,熛结迅诡,回眸一瞬,积雪百里,皛皛羃羃,奋偾离析,锻圭椎璧,眩转的皪,乍似陨星,及地明灭,相射冰裂,雹碎巃嵷,增益大者,卵累小者,珠剖涌者,如坻坳者,如缶日晶熠煜,萤骇电走,亘步盈车,方尺数斗。于是裒敛合集,举而堆之。皓皓乎悬圃之巍,巍皦乎、溔乎。狂山太白之淋漓,骇变化之神奇,卒不可推也。然后驴蠃牛马之运,西出秦陇,南过樊邓,北极燕代,东逾周宋。家获作咸之利,人被六气之用。和钧兵食,以征以贡,其赉天下也。与海分功,可谓有济矣。若是何如。吴子曰:魏绛之言曰:近宝,则公室乃贫。岂谓是耶。虽然,此可以利民矣,而未为民利也。先生曰:愿闻民利。吴子曰:安其常而得所欲,服其教而便于己,百货通行而不知所自来,老幼亲戚相保而无德之者,不苦兵刑,不疾赋力,所谓民利。民自利者是也。先生曰:文公之霸也,援秦破楚,囊括齐宋,曹魏解裂,鲁郑震恐,定周于温,奉册受锡,夹辅纠逖,以为侯伯。齐盟践土,低昂玉帛,天子恃焉以有诸侯,诸侯恃焉以有其国,百姓恃焉以有其妻子而食其力。叛者力取,附者仁抚,推德义,立信让,示必行明,所向达禁止一,好尚春秋之事,公侯大夫策文马,驰轩车,出入环连,贯于国都,则有五筵之堂,九几之室,大小定位,左右有秩;禽牢饩馈,交错文质,飨有嘉乐,宴有庭实,登降好赋,牺象毕出,犒劳赠贿,率礼无失;六卿理兵,大戎小戎,钟鼓丁宁,以讨不恭,车埒万乘,卒半天下;鼓之则震,旆之则畏;其号令之动,若水之源,若轮之旋,莫不如志。当此之时,咸能欢娱以奉其上,故其民至于今,好义而任力,此以民力自固,假仁义而用天下,其遗风尚有存者,若是可以为民利也乎。吴子曰:近之矣,然犹未也。彼霸者之为心也。引大利以自向,而搂他人之力以自为。固而民乃后焉,非不知而化,不令而一。异乎吾向之陈者。故曰:近之矣,犹未也。先生曰:三河,古帝王之更都焉,而平阳尧之所理也。有茅茨采椽土型之度,故其人至于今俭啬;有温恭克让之德,故其人至于今善让;有师锡佥曰畴咨之道,故其人至于今好谋而深思;有百兽率舞、凤凰来仪、于变时雍之美,故其人至于今和而不怒;有昌言儆戒之训,故其人至于今忧思而畏祸;有无为不言垂衣裳之化,故其人至于今恬以愉。此尧之遗风也。愿以闻于子。何如。吴子离席而立,拱而言曰:美矣。善矣。其蔑有加矣。此固吾之所欲闻也。夫俭则财用足而不淫,让则遵分而进善其道不𩰚,谋则通于远而周于事,和则仁之质,戒则义之实,恬以愉则安而久于其道也至乎哉。今主上方致太平,动以尧为准。先生之言道之奥者,若果有贡于上,则吾知其易易焉也。举晋国之风以一诸天下。如斯而已矣。敬再拜受赐。有问柳先生者曰:先生貌类学古者,然遭有道不能奋厥志,独被罪辜,废斥伏慝,交游解散羞与为戚,生平向慕毁书灭迹他人有恶指诱增益身居下流为谤薮泽骂先生者,不忌陵先生者,无谪遇揖目动闻言心愓时行草野不知何适独何劣邪。观今之贤智,莫不舒翘扬英,推类援朋,叠足天庭,魁礨恢张,群驱连行,奇谋论,左右抗声,出入翕忽,拥门填扃,一言出口,流光垂荣。岂非伟邪。今先生虽读古人书,自谓知理道,识事机,而其施为若是,其悖也。狼狈摈僇,何以自表于今之世乎。先生答曰:敬闻命,然客言仆知理道、识事机过矣。仆懵夫,屈伸去就,触罪受辱,幸得联支体,完肌肤,犹食人之食,衣人之衣,用人之货,无耕织居贩,然而活给羞愧,恐慄之不暇。今客又推当世贤智以深致诮贵。吾,缧囚也。逃山陵,入江海,无路其何以容吾躯乎。愿客稍假声气,使得详其心,次其论。客曰:何取。先生曰:仆少尝学问不根师,说心信古书,以为凡事皆易,不折之以当世急务,徒知开口而言,闭目而息,挺而行,踬而伏,不穷喜怒,不究曲直,冲罗陷阱,不知颠踣,愚蠢狂悖若是甚矣。又何以恭客之教而承厚德哉。今之世,工拙不欺贤不肖明白其显进者,语其德则皆茫洋深闳,端贞鲠亮,苞并涵养,与道俱往。而仆乃蹇浅窄僻,跳浮嚄唶,抵瑕陷厄,固不足以沬趄批捩,而追其迹,举其理,则皆谟明渊沉,剖微穷深,劈析是非,挍度古今;而仆乃缄钳默塞,耗眊窒惑,抉异探怪,起幽作匿,攸攸恤恤,卒自祸贼,固不足以睢盱激昂而效其则言其学则皆总揽罗络,横坚杂博,天旋地缩,鬼神交错;而仆乃单庸撇莩,离疏空虚,窃听道涂,颛嚚蒙愚,不知所如,固不足以抗颜摇舌而与之,称其文则皆汗漫辉皝呼虚阴阳轇轕三光陶镕帝皇;而仆乃朴鄙艰涩,培塿潗湁,毫联缕缉,尘出坱入,固不足以摅摛踊跃而涉其级。玆四者悬判,虽庸童小女皆知其不及,而又裹以罪恶,缠以羁絷。客从而挤之,不亦忍乎。且夫白羲绿耳之得,康庄也,逐奔星,先飘风,而跛驴不出泥滓。黄钟元间之登清庙也,铿天地,动神祇,而呜呜咬哇不入里耳。西子毛嫱之蹈后宫也,皦朝日,焕浮云,而无盐逐于乡里。蛟龙之腾于天渊也,弥六合,泽万物,而虾与蛭不离尺水。卓佹倜傥之士之遇明世也,用智能,显功烈,而么眇连蹇,颠顿披靡,固其所也。客又何怪哉。且夫一涉险阨惩而不再者,烈士之志也;知其不可而速已者,君子之事也。吾将窃取之以没吾世,不亦可乎。乃歌曰:尧舜之修兮,禹益之忧兮,能者任而愚者休兮。跹跹蓬藋乐吾囚兮,文墨之彬彬足以舒吾愁兮。已乎,已乎,曷之求乎。客乃笑而去。

《起废答》唐·柳宗元

柳先生既会州刺史,即治事,还游于愚溪之上。溪上
聚黧老壮齿十有一人,谡足以进,列植以庆。卒事相顾加进而言曰:今兹是州起废者二焉。先生其闻而知之欤。柳答曰:谁也。曰:东祠躄浮图中厩病颡之驹。柳曰:若是何哉。曰:凡为浮图道者,都邑之会必有师。师善为律以敕戒。始学者与女释者甚尊严,且优游躄浮图。有师道少而病躄日愈,以剧居东祠十年,扶服舆曳,未尝及人,灰匿,愧恐殊甚。今年他有师道者悉以故去,始学者与女释者伥伥无所师。遂相与出躄浮图,以为师,盥濯之扶持之壮者执舆,幼者前驱,被以其衣,导以其旗,怵惕疾视,引且翼之。躄浮图不得已,凡师数百生,日馈饮食,时献巾帨洋洋也,举莫敢踰其制。中厩病颡之驹,颡之病亦且十年,色元不庬,无异技,硿然大耳,然以其病不得齿。他马食斥,弃异皂𢘆少食,屏立摈辱,掣顿异甚。垂首披耳,悬涎属地,凡厩之马无肯为伍。会今刺史中丞来莅吾邦,屏弃群驷,舟以溯江,将至无以为乘。厩人咸曰:病颡驹大而不庬,可秣饰焉。他马巴僰痹狭,无可当吾刺史者。于是众牵驹上燥土大庑下,荐之席,縻之丝;浴剔蚤,鬋括恶;除洟莝以雕,胡秣以香,萁错贝鳞,纕凿金文,羁络以和铃,缨以朱緌;或膏其鬣,或劘其脽,御夫尽饰。然后敢持除道,履石立之水涯幢旟,前罗杠盖,后随千夫,翼卫当道上,驰抗首,出臆震,奋遨嬉。当是时若有知也,岂不曰宜乎。先生曰:是则然矣。叟将何以教我。黧老进曰:今先生来吾州。亦十年,足轶疾风,鼻知膻香,腹溢儒书,口盈宪章,包今统古,进退齐良,然而一废不复曾,不若躄足涎颡之,犹有遭也。朽人不识,敢以其惑,愿质之先生。先生笑且答曰:叟过矣。彼之病病乎足与颡也,吾之病病乎德也。又彼之遭遭其无耳。今朝廷洎四方豪杰林立,谋猷川行,群谭角智,列坐争英,披华发辉,挥喝雷霆;老者育德,少者驰声,丱角羁贯,排侧鳞征;一位暂缺,百事交并,骈倚悬足,曾不得逞;不若是州之乏释师犬马也。而吾以德病伏焉。岂躄足涎颡之可望哉。叟之言过昭昭矣,无重吾罪于是。黧老壮齿相视以喜,且吁曰:谕之矣。拱揖而旋为先生病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