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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二十一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五百二十一卷目录

 医部总论一
  易经〈妄卦〉
  书经〈说命上〉
  礼记〈曲礼下〉
  周礼〈天官〉
  春秋四传〈许止进药不由医〉
  黄帝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 生气通天论篇 金匮真言论篇 阴阳应象大论篇 阴阳别论篇 灵兰秘典论篇 五脏别论篇 移精变气论篇 汤液胶醴论篇 举痛论 至真要大论篇 著至教论篇 示从容论篇 疏五过论篇 徵四失论篇 方盛衰论篇 解精微论篇〉
  灵枢经〈邪气脏腑病形 根结 官针 逆顺肥瘦 顺气一日分为四时 贼风〉
  扁鹊难经〈十二难 十三难 六十一难 七十七难 八十一难〉
  张机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證〉
  褚氏遗书〈除疾 审微 辨书〉
  杨泉物理论〈论医〉
  隋书〈经籍志〉
  孙思邈千金方〈论大医习业 论大医精诚 论治病略例 论诊候〉
  东坡杂记〈求医诊脉 医者以意用药〉
  避暑录话〈士大夫不可轻信医 集方书〉
  玉涧杂书〈医不能起死人〉
  梦溪笔谈〈用药不可不慎〉
  林逋省心录〈论医〉
  陈自明外科精要〈论医者更易良方〉

艺术典第五百二十一卷

医部总论一

《易经》妄卦》

九五妄之疾,勿药有喜。
〈程传〉人之有疾,则以药石攻去其邪以养其正,若气体平和,本无疾病而攻治之,则反害其正矣,故勿药则有喜也。有喜,谓疾自亡也。

象曰:妄之药,不可试也。
〈程传〉人之有妄理必修改,既妄矣,复药以治之,是反为妄也,其可用乎?故云不可试也,试暂用也,犹曰少尝之也。〈本义〉既已妄而复药之,则反为妄而生疾矣。〈大全〉中溪张氏曰:妄而疾,又妄而药,则反为妄而起其疾矣。此妄之药,所以不可试也。孔子曰:丘未达,不敢尝。圣人不试妄之药如此。

《书经》《说命上》

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
〈孔传〉服药必瞑眩极,其病乃除。〈疏〉正义曰:瞑眩者,令人愦闷之意也。方言云:凡饮药而毒,东齐海岱间,或谓之瞑,或谓之眩。郭璞云:瞑眩亦通语也。然则药之攻病,先使瞑眩愦乱病乃得瘳,传言瞑眩极者,言闷极药乃行也。

《礼记》《曲礼下》

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大全〉严陵方氏曰:君于平居无事之时,其膳也膳夫品尝之,太子亲视之,亦以致其谨而已。则于有疾之时,尤所不可忽也。医之为术,苟非父祖子孙传业,则术无自而精,术之不精,其可服其药乎?周官司徒以世事教能者,良以此也。虽然经之所言,亦道其常而已。若夫非传业而或自得于心者,未及三世固在所取也。故周官医师止以十全为上,或传之非其人,虽三世亦所不取也。故孔子言无恒之人,不可以作巫医。〈集说〉郑氏曰:尝度其所堪,不三世不服其药,谨物齐也。 孔氏曰:凡人病必服药父子相承至三世,则能谨物调齐矣。又说云:三世者,一黄帝针灸二神农本草,三素女脉诀不习此三世之书,不得服其药。 蓝田吕氏曰:孔子所慎齐战疾疾者危事也危而不谨,取祸之道也,况君亲之疾乎?药弗瞑眩厥疾弗瘳则攻疾之药,未尝无毒,好恶或失其性,齐量或失其宜,寒热补泻或反其用,小则益病甚则至于丧身,为人臣子者,不尝试而用之,不忠不孝莫大焉。此许世子止以不尝药之过,所以被弑君之名也。医至三世,治人多矣,用物熟矣,功已试而无疑,然后服之,亦谨疾之道也。 山阴陆氏曰:三世相传,意之所不能察者察矣,世云老医少卜。

《周礼》《天官》

医师上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订义〉郑康成曰:医师,众医之长也。 陈宏甫曰:人之一身之用,与天地同,有馀则损,不足则补,天之道
也。自非达得造化消息盈虚之理,如何会知得人身中气偏之所在,此真是丝毫不可差,如后世庸医,安能了得此事,所以成周以士大夫为之。薛平仲曰:膳夫自庖人至腊人,既联事以共其职矣,食医一官属焉可也,特别而置诸医者之列,固人主护养之道然先王不忍厚己以忘民也,是故先于食医,则有医师以掌分治民物之疾病,后于食医,则疾医疡医兽医,次第而设焉。盖仁出于身而加于民,爱乎物,实自夫一饮一食之间推之。

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共医事。
〈订义〉刘执中曰:医师掌医之政令,则聚其毒药,有州土之宜,有采取之候,有治炼之方,有攻疗之制,悉预知之,然后可以共医事。

凡邦之有疾病者,有疕疡者造焉,则使医分而治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
〈订义〉王氏曰:饩廪称事,然后能者劝而不能者勉。史氏:曰计其所失为之殿最,则为医者惟恐其失。之矣

食医中士二人,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羞百酱八珍之齐,凡君子之食恒仿焉。
〈订义〉郑节卿曰:古者史官乐官与医卜之官,皆世其业,不兼官,不贰事,惧其不精也。医不三世,不服其药,执技以事上者,惟医为难精,惟疾病不可不谨,先王岂敢以一人而兼二三人之能哉?是故食医之下有疾医,调饮食不兼于治病疾医之下有疡,医察内證,不兼于外證,疡医之下有兽医,治禽兽者不兼于治人也,必求其精不敢计其冗,先王之仁也。

疾医中士八人,掌养万民之疾病,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
〈订义〉郑康成曰:五药草木虫石谷。养,犹治也,病由气胜负而生,攻其赢,养其不足也。 王氏曰:《素问》曰:形不足,温之以气,精不足补之以味,味养精者也,谷养形者也,药则疗病者也。养精为本,养形为次,疗病为末。 吕氏曰:先以五味五谷,继以五药以药医之,下也。虽然,岂独医哉?

以五气五声五色其死生。
〈订义〉贾氏曰:气病在内,人所不睹,见其声色,则知其增剧及简易也。 王氏曰:望其气,又听其声,又观其色,以其死生不过五,以味谷药养其病,亦不过五,则以物之更王更废,更囚更死,不过五故也。

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凡民之有疾病者分而治之,岁终则各书其所以而入于医师。
〈订义〉贾氏曰:以疾医中士八人,各有能,故使分治之也。

疡医下士八人,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药刮杀之齐。
〈订义〉愚考医之用祝,理或宜然,今世有以气封疡而从之者,正祝由之遗法也。祝之不胜,于是用药,药或不能去,必刮以刃而去恶血,刮而不愈,必杀之以药而食其恶肉。凡四法各有深浅之度故言齐。
《春秋四传》《许世子止不尝药》
春秋昭公十有九年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
《左传》:许悼公疟,饮太子止之药卒。太子奔晋,书曰:弑其君。君子曰:尽心力以事君,舍药物可也。
胡传按左氏许悼公疟,饮世子止之药卒,书曰:弑其君者,止不尝药也。古者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夫子之所慎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馈药曰:丘未达不敢尝,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盖言慎也。止不择医而轻用其药药不先尝而误进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
〈大全〉张氏曰药剂所以致人之死者非一端,故以疟言之。今之治疟,以砒煅而饵之多愈,然煅不得法,而反杀人者多矣。悼公之死,必此类也。 疏曰:按传许君饮止之药而卒耳,实非弑而加弑者,责止事父不舍其药物,言药当信医不须己自为也。人子之孝,当尽心尝祷而已,药物之剂,非所习也。许止身为国嗣,国非无医,而轻果进药,故罪同于弑,盖为教之远防也。

《黄帝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

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兵。不亦晚乎?

《生气通天论篇》

病久则传化,上下不并,良医勿为。故阳蓄积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

《金匮真言论篇》

善为脉者,谨察五脏六腑,一逆一从,阴阳表里雌雄
之纪,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

《阴阳应象大论篇》

治病必求于本,故治不法天之纪,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矣。
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
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

《阴阳别论篇》

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别于阳者,知病忌时,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

《灵兰秘典论篇》

至道在微,变化无穷,孰知其原?窘乎哉消者瞿瞿,孰知其要?闵闵之当,孰者为良?恍惚之数,生于毫釐,毫釐之数,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黄帝曰:善哉!余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帝乃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以傅保焉。

《五脏别论篇》

凡治病必察其下,适其脉,观其志意与其病也。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

《移精变气论篇》

黄帝问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岐伯对曰:往古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慕之累,外无伸官之形,此恬憺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当今之世不然忧患缘其内,苦形伤其外,又失四时之从,逆寒暑之宜,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脏骨髓,外伤空窍肌肤,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帝曰:余欲临病人观死生,决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闻乎?岐伯曰:色脉者,上帝之所贵也,先师之所传也,上古使僦贷季理色脉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不离其常,变化相移以观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则色脉是矣。色以应日,脉以应月,常求其要,则其要也。夫色之变化,以应四时之脉,此上帝之所贵以合于神明也。所以远死而近生,生道以长,命曰圣王。
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汤液十日以去八风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苏草荄之枝,本末为助,标本已得,邪气乃服。
暮世之治病也则不然。治不本四时,不知日月,不审逆从,病形已成,乃欲微针治其外,汤液治其内,粗工凶凶,以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复起。
帝曰:愿闻要道!岐伯曰:治之要极,无失色脉,用之不惑,治之大则逆从到行,标本不得,亡神失国,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帝曰:余闻其要于夫子矣。夫子言不离色脉,此余之所知也。岐伯曰:治之极于一。帝曰:何谓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帝曰:奈何?岐伯曰:闭户塞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帝曰:善。
《汤液醪醴论篇》
帝曰:上古圣人作汤液醪醴,为而不用,何也?岐伯曰: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夫上古作汤液,故为而弗服也。
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气时至,服之万全。
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岐伯曰: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镵石针艾治其外也。
帝曰:形弊血尽而功不立者何?岐伯曰:神不使也。帝曰:何谓神不使?岐伯曰:针石道也,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
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极微极精,必先入结于皮肤,今良工皆称曰病,成名曰逆,则针石不能治,良药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数,亲戚兄弟远近,音声日闻于耳,五色日见于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岐伯曰: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此之谓也。

《举痛论》

黄帝曰:余闻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善言人者,必有厌于己,如此则道不惑而要数极,所谓明也。

《至真要大论篇》

岐伯曰: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标者,有生于中气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标而得者,有取中气而得者,有取标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逆正,顺也,若顺,逆也,故知标与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顺,正行无间,此之谓也。不知是者,不足以言诊,足以乱经,故《大要》曰:粗工嘻嘻,以为可知,言热未已寒病复始,同气异形,迷诊乱经,此之谓也。
帝曰: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经言盛者泻之,虚者补之,余锡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应,犹拔刺雪汗,工巧神圣,可得闻乎?岐伯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此之谓也。

《著至教论篇》

黄帝坐明堂,召雷公而问之曰:子知医之道乎?雷公对曰:诵而未能解,解而未能别,别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足以治群僚,不足治侯王,愿得受树天之度,四时阴阳合之,别星辰与日月光以彰经术,后世益明上通神农,著至教疑于二皇。帝曰:善!无失之。此皆阴阳表里上下雌雄相输应也。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常久以教众,庶亦不疑。殆医道论篇,可传后世,可以为宝。
雷公曰:请受道讽诵用解!帝曰:子若受传,不知合至道以惑师教,语子至道之要,病伤五脏筋骨,以消子言,不明不别,是世主学尽矣。

《示从容论篇》

黄帝燕坐,召雷公而问之曰:汝受术诵书者,若能览观杂学,及于比类通合道理,为余言子所长,五脏六腑胆胃大小肠脾胞膀胱脑髓,涕唾哭泣悲哀,水所从行,此皆人之所生,治之过矣。子务明之,可以十全,即不能知,为世所怨。
雷公曰:臣请诵脉经上下篇甚多矣,则无比类,犹未能以十全,又安足以明之?帝曰:子所能治,知亦众多,与此病失矣。譬以鸿飞,亦冲于天。夫圣人之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类,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经!

《疏五过论篇》

黄帝曰:呜呼远哉!闵闵乎若视深渊,若迎浮云,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际。圣人之术,为万民式,论裁志意,必有法则,循经守数,按循医事为万民副,故事有五过四德,汝知之乎?雷公避席再拜曰:臣年幼小,蒙愚以惑,不闻五过与四德,比类形名,虚引其经,心无以对。
帝曰: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尝富后贫,名曰失精,五气留连,病有所并,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躯形,诊之而疑,不知病名,身体日减,气虚无精,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病深者,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荣,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过也。
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精气竭绝,形体毁沮,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愚医治之,不知补泻,不知病情,精华日脱,邪气乃并,此治之二过也。
善为脉者,必以比类,奇恒从容,知之为工而不知道,此诊之不足贵,此治之三过也。
诊有三常,必问贵贱,封君败伤及欲王侯,故贵脱势,虽不中邪,精神内伤,身必败亡,始富后贫,虽不伤邪,皮焦筋屈,痿躄为挛,医不能严,不能动神,外为柔弱,乱志失常,病不能移,则医事不行,此治之四过也。凡诊者必知终始,有知馀绪,切脉问名,当合男女,离绝菀结,忧恐喜怒,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工不能知,何术之语?尝富大伤,斩筋绝脉,身体复行,令泽不息,故伤败结,留薄归阳,脓积寒炅,粗工治之,亟刺阴阳身体解散,四支转筋,死日有期,医不能明,不问所发,唯言死日,亦为粗工,此治之五过也。
凡此五者,皆受术不通,人事不明也。故曰:圣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阴阳,四时经纪,五脏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药所主,从容人事,以明经道,贵贱贫富,各异品理,问年少长勇怯之理,审于分部,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诊必副矣。
治病之道,气内为宝,循求其理,求之不得,过在表里,守数据治,无失俞理,能行此术,终身不殆,不知俞理,五脏菀热,痈发六腑,诊病不审,是谓失常。谨守此治,与经相明,上经下经,揆度阴阳,奇恒五中,决以明堂,察于终始,可以横行。

《徵四失论篇》

黄帝在明堂,雷公侍坐,黄帝曰:夫子所通书受事众多矣,试言得失之意,所以得之,所以失之。雷公对曰:循经受业,皆言十全,其时有过失者,请闻其事解也。帝曰:子年少,智未及耶?将言以杂合耶?夫经脉十二,络脉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专,志意不理,外内相失,故时疑殆。
诊不知阴阳逆从之理,此治之一失也。
受师不卒,妄作杂术,谬言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后遗身咎,此治之二失也。
不适贫富贵贱之居,坐之薄厚,形之寒温,不适饮食之宜,不别人之勇怯,不知比类,足以自乱,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
诊病不问其始,忧患饮食之失节,起居之过度,或伤于毒,不失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为粗所穷,此治之四失也。
是以世人之语者,驰千里之外,不明尺寸之论,诊无人事,治数之道,从容之葆。
持其寸口,诊不中五脉,百病所起,始以自怨,遗师其咎。是故治不能循理,弃术于市,妄治时愈,愚心自得。呜呼!窈窈冥冥,孰知其道,道之大者,拟于天地,配于四海,汝不知道之论受以明为晦。

《方盛衰论篇》

帝曰:诊有十度,度人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阴阳气尽,人病自具,脉动无常,散阴颇阳,脉脱不具,诊无常行,诊必上下,度民君卿受师不卒,使术不明,不察逆从,是为妄行,持雌失雄,弃阳附阴,不知并合,诊故不明,传之后世,反论自章。
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
阴阳并交,至人之所行。阴阳并交者,阳气先至,阴气后至。
是以圣人持诊之道,先后阴阳而持之,奇恒之势,乃六十首诊微合之事,追阴阳之变,章五中之情,其中之论,取虚实之要,定五度之事,知此乃足以诊。是以切阴不得,阳诊消亡,得阳不得阴,守学不湛,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后,故治不久,知丑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纪,诊道乃具,万世不殆,起所有馀,知所不足。
度事上下,脉事因格,是以形弱气虚死。形气有馀,脉气不足死。脉气有馀,形气不足生。
是以诊有大方,坐起有常,出入有行,以转神明,必清必静,上观下观,司八正邪,别五中部,按脉动静,循尺滑涩寒温之意,视其大小合之,病能逆从以得,复知病名,诊可十全,不失人情。故诊之或视息视意,故不失条理,道甚明察,故能长久不知,此道失经绝理亡言妄期,此谓失道。

《解精微论篇》

黄帝在明堂,雷公请曰:臣受业传之行,教以经论从容形法阴阳刺灸汤药所资,行治有贤不肖,未必能十全,若先言悲哀喜怒,燥湿寒暑,阴阳妇女,请问其所以然者。卑贱富贵人之形体所从,群下通使临事以适道术,谨闻命矣,请问有毚愚仆漏之问不在经者,欲问其状。帝曰:大矣!

《灵枢经》《邪气脏腑病形》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之见其色,知其病,名曰明;按其脉,知其病,命曰神;问其病,知其处,命曰工。余愿闻见而知之,按而得之,问而极之,为之奈何?岐伯答曰:夫色脉与尺之相应也,如桴鼓影响之相应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叶之出候也。故根死则叶枯矣。色脉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则为工,知二则为神,知三则神且明矣。
故善调尺者,不待于寸,善调脉者,不待于色,能参合而行之者,可以为上工。上工十全九。行二者为中工,中工十全七。行一者为下工,下工十全六。

《根结》

用针之要,在于知调阴与阳,调阴与阳,精气乃光,合神与气,使神内藏。故曰上工平气,中工乱脉,下工绝气危生。故曰下工不可不慎也。必审五脏变化之病,五脉之应经络之实虚,皮之柔脆,而后取之也。

《官针》

用针者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也。

《逆顺肥瘦》

岐伯曰:圣人之为道者,上合于天,下合于地,中合于人事,必有明法以起度数法式检押,乃从可传焉。故匠人不能释尺寸而意短长,废绳墨而起平木也。工人不能置规而为圆,去矩而为方。知用此者,固自然之物,易用之教逆顺之常也。

《顺气一日分为四时》

黄帝曰:其时有反者何?也岐伯曰:是不应四时之气,脏独主其痛者,是必以脏气之所不胜时者甚,以其所胜时者起也。黄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顺者为工,逆者为粗。

《贼风》

黄帝曰:其祝而已者,其故何也?岐伯曰:先巫者,因知百病之胜,先知其病之所从生者,可祝而已也。

《扁鹊难经》《十二难》

经言五脏脉已绝于内,用针者反实其外,五脏脉已绝于外,用针者反实其内,内外之绝,何以别之?然五脏脉已绝于内者,其肾肝气已绝于内也,而医反补其心肺。五脏脉已绝于外者,其心肺脉已绝于外也,而医反补其肾肝。阳绝补阴,阴绝补阳,是谓实实虚虚损不足,益有馀,如此死者,医杀之耳。

《十三难》

经言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相胜之脉者,即死。得相生之脉者,病即自已。色之与脉,当参相应,为之奈何?然五脏有五色,皆见于面,亦当与寸口尺内相应。假令色青,其脉当弦而急,色赤,其脉浮大而散,色黄,其脉中缓而大,色白,其脉浮涩而短,色黑,其脉沉濡而滑,此所谓五色之与五脉,当参相应也。脉数,尺之皮肤亦数,脉急,尺之皮肤亦急,脉缓,尺之皮肤亦缓,脉涩,尺之皮肤亦涩,脉滑,尺之皮肤亦滑。五脏各有声色臭味,当与寸口尺内相应,其不应者病也。假令色青,其脉浮涩而短,若大而缓为相胜,浮大而散,若小而滑为相生也。经言知一为下工,知二为中工,知三为上工。上工者十全九,中工者十全八,下工者十全六,此之谓也。

《六十一难》

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何谓也?然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也。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也。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在何脏腑也。经言以外知之曰圣,以内知之曰神,此之谓也。

《七十七难》

经言上工治未病,中工治已病者,何谓也?然所谓治未病者,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于脾,故先实其脾气,无令得受肝之邪,故曰治未病焉。中工者,见肝之病,不晓相传,但一心治肝,故曰治已病也。

《八十一难》

经言无实实虚虚,损不足而益有馀,是寸口脉耶?将病自有虚实也。其损益奈何?然非谓寸口脉也,谓病自有虚实也。假令肝实而肺虚,肝者木也,肺者金也,金木当更相平,当知金平木。假令肺实而肝虚,微少气,用针不补其肝,而反重实其肺,故曰实实虚虚,损不足而益有馀,此者中工之所害也。
汉张机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證》
问曰:上工治未病何也?师曰:夫治未病者,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四季脾王不受邪,即勿补之,中工不晓相传,见肝之病,不解实脾,惟治肝也。
《南齐·褚氏遗书》《除疾》
除疾之道,极其候證,询其嗜好,察致疾之由来,观时人之所患,则穷其病之始终矣。穷其病矣,外病疗内,上病救下,辨病脏之虚实,通病脏之母子,相其老壮,酌其浅深,以制其剂而十全,上功至焉,制剂独味为上,二味次之,多品为下,酸通骨,甘解毒,苦去热,咸导下,辛发滞,当验之药未验,切戒急投,大势既去,馀势不宜再药。修而肥者饮剂丰,羸而弱者受药减,用药如用兵,用医如用将,善用兵者,徒有车之功,善用药者,姜有桂之效。知其才智以军付之,用将之道也。知其方伎以生付之,用医之道也。世无难治之病,有不善治之,医药无难代之品,有不善代之人,民中绝命,断可识矣。

《审微》

疾有误凉而得冷,證有似是而实非,差之毫釐,损其寿命。《浮栗经·二气篇》曰:诸泻皆为热,诸冷皆为节。热则先凉脏冷则先温血。《腹疾篇》曰:乾痛有时当为虫产,馀刺痛皆变肿。《伤寒篇》曰:伤风时疫,湿暑宿痰,作疟作疹,俱类伤寒,时人多疟,宜防为疟,时人多疹,宜防作疹。春瘟夏疫,内證先出,中湿中暑,试之苓朮,投之发散剂,吐汗下俱至,此證号宿痰,失导必肢废,嗟乎!病有微而杀人,势有重而易治,精微区别,天下之良工哉!

《辨书》

尹彦成问曰:居今之世,为古之工,亦有道乎?曰:师友良医,因言而识变观省旧典,假筌以求鱼博涉知病,多诊识脉屡用达药,则何愧于古人。
《梁·阳泉·物理论》《论医》
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是以古之用医必选名姓之后,其德能仁恕博爱,其智能宣畅曲解,能知天地神祇之次,能明性命吉凶之数,处虚实之分,定逆顺之节,原疾疹之轻重,而量药剂之多少,贯微达幽,不失细小,如此乃谓良医。且道家则尚冷,以草木用冷生,医家则尚温,以血脉以通,徒知其大趣,不达其细理,不知刚柔有轻重,节气有多少,进退盈缩有节却也。名医达脉者,求之寸口三候之间,则得之矣。度节气而候温冷,参脉理而合重轻,量药石皆相应,此可谓名医。有有名而不良者,有无名而良者,人主之用医,必参知而隐括之。

《隋书》《经籍志》

医方者,所以除疾疢保性命之术者也。天有阴阳风雨晦明之气,人有喜怒哀乐爱恶之情,节而行之则和平调理,专壹其情,则溺而生疢。是以圣人原血脉之本,因针石之用,假药物之滋,调中养气,通滞解结,而反之于素,其善者则原脉以知政,推疾以及国,周官医师之职,掌聚诸药物,凡有疾者治之,是其事也。鄙者为之,则反本伤性,故曰有疾不治,恒得中医。
《唐·孙思邈·千金方》《论大医习业》
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明堂流注、十二经脉、三部九候、五脏六腑、表里孔穴、本草药,对张仲景王叔和阮河南范东阳张苗靳邵等诸部经方,又须妙解阴阳禄命,诸家相法,及灼龟五兆周易六壬,并须精熟如此乃得为大医。若不尔者,如无目夜游,动致颠殒,次须熟读此方,寻思妙理,留意钻研始可与言于医道者矣。又须涉猎群书,何者若不读五经,不知有仁义之道不读三史,不知有古今之事,不读诸子百家,则不能默而识之,不读内经,则不知有慈悲喜舍之德,不读庄老,不能任真体运,则吉凶拘忌,触涂而生,至于五行休王,七耀天文,并须探赜,若能具而学之,则于医道无所滞碍,而尽善尽美者矣。

《论大医精诚》

张湛曰:夫经方之难精,由来尚矣。今病有内同而外异,亦有内异而外同,故五脏六腑之盈虚,血脉荣卫之通塞,固非耳目之所察,必先诊候以审之。而寸口关尺,有浮沉弦紧之乱,俞穴流注有高下浅深之差,肌肤筋骨,有厚薄刚柔之异,唯用心精微者,始可与言于兹矣。今以至精至微之事,求之于至粗至浅之思,岂不殆哉若盈而益之,虚而损之,通而彻之,塞而壅之,寒而冷之,热而温之,是重加其疾,而望其生,吾见其死矣。故医方卜筮,艺能之难精者也,既非神授,何以得其幽微?世有愚者,读方二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故学者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不得道听涂说,而言医道已了,深自误哉!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悽怆,勿避崄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工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自古名贤治病,多用生命以济厄急,虽曰贱畜贵人,至于爱命,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乎。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为药者,良由此也。其虻虫水蛭之属,市有先死者,则市而用之,不在此例。只如鸡卵一物,以其混沌未分,必有大段要急之处,不得已隐忍而用之,能不用者,斯为大哲,亦所不及也。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悽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丝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虽曰病宜速救,要须临事不惑,唯当审谛覃思,不得于性命之上,率尔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不仁矣。又到病家,纵绮罗满目,勿左右顾盼,丝竹凑耳,无得似有所娱,珍羞迭荐,食如无味,醹醁兼陈,看有若无,所以尔者,夫一人向隅,满堂不乐,而况病人苦楚,不离斯须,而医者安然欢娱,傲然自得,兹乃人神之所共耻,至人之所不为,斯盖医之本意也。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諠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衒耀声名,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偶然治瘥一病,则昂头戴面,而有自许之貌,谓天下无双,此医人之膏肓也。老君曰:人行阴德,天自报之,人行阴恶,鬼神害之,寻此二途,阴阳报施,岂诬也哉?所以医人不得恃己所长,专心经略财物,但作救苦之心,于冥冥道中,自感多福者耳。又不得以彼富贵,处以珍贵之药,令彼难求,自衒功能,谅非忠恕之道,志存救济,故亦曲碎论之,学者不可耻余言之鄙俚也!

《论治病略例》

夫天布五行以植万类,人禀五常以为五脏,经络腑
腧,阴阳会通,元冥幽微,变化难极。《易》曰:非天下之至赜,其孰能与于此?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伎,始终循旧,省病问疾,务在口给,相对斯须,便处汤药,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短期未知决诊,九候曾无髣髴,明堂阙庭,尽不见察,所谓窥管而已,夫欲视死别生,固亦难矣。此皆医之深戒,病者可不谨以察之而自防虑也。古来医人皆相嫉害,扁鹊为秦大医令李谥所害,即其事也。一医处方,不得使别医和合,脱或私加毒药,令人增疾,渐以致困,如此者非一特须慎之,宁可不服其药以任天真,不得使愚医相嫉,贼人性命甚可哀伤。
凡医诊候,固是不易,又问而知之,别病深浅,名曰巧医,仲景曰:凡欲和汤合药针灸之法,宜应精思,必通十二经脉,辨三百六十五孔穴,荣卫气行,知病所在,宜治之法,不可不通。古者上医相色,色脉与形,不得相失,黑乘赤者死,赤乘青者生。中医听声,声合五音,火闻水声,烦闷善惊,木闻金声,恐畏相刑,脾者土也,生育万物,回助四傍善者不见,死则归之,太过则四肢不举,不及则九窍不通,六识闭塞,犹如醉人四季运转,终而复始。下医诊脉,知病源由,流转移动,四时逆顺,相害相生,审知脏腑之微,此乃为妙也。

《论诊候》

古之善为医者,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又曰:上医听声,中医察色,下医诊脉。又曰: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病之病,下医医已病之病。若不加心用意,于事混淆,即病者难以救矣。愚医不通三部九候,及四时之经,或用汤药倒错,针灸失度,顺方治病,更增他疾遂致灭亡,哀哉!烝民枉死者半,可谓世无良医,为其解释经说,地水火风,和合成人。然愚医不思脉道,反治其病,使脏中五行,共相剋切,如火炽燃,重加其油,不可不慎。凡四气合德,四神安和,一气不调,百病一生,四神动作,四百四病,同时俱发。又云:一百一病,不治自愈,一百一病,须治而愈,一百一病,虽治难愈,一百一病,真死不治。
《宋·东坡杂记》《求医诊脉》
脉之难明,古今所病也。至虚有实候而大,实有羸状差之毫釐,疑似之间,便有死生祸福之异,此古今所病也。病不可不谒医,而医之明脉者,天下盖一二数,骐骥不时有,天下未尝徒行,和扁不世出,病者未尝徒死,亦因其长而护其短耳。士大夫多秘所患而求诊,以验医之能否,使索病于冥漠之中,辨虚实冷热于疑似之间,医不幸而失,终不肯自谓失也,则巧饰遂非以全其名,至于不救,则曰,是固难治也。间有谨愿者,虽或因主人之言,亦复参以所见,两存而杂治,以故药不效,此世之通患而莫之悟也。吾平生求医,盖于平时默验其工拙,至于有疾而求疗,必先尽告以所患,而后求诊,使医者了然知患之所在也,然后求之诊,虚实冷热先定于中,则脉之疑似不能惑也。故虽中医,治吾疾常愈,吾求疾愈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

《医者以意用药》

欧阳文忠公尝言有患疾者,医问其得疾之由,曰:乘船遇风惊而得之,医取多年柂牙为柂工手汗所渍处,割末杂丹砂茯神之流,饮之而愈。今本草注引药性论云:止汗用麻黄根节,及古竹扇为末服之。文忠因言医以意用药多此比,初似儿戏,然或有验,殆未易致诘也。予因谓:公以笔墨烧灰饮学者,当治昏惰耶?推此而广之,则饮伯夷之盥水可以疗贪,食比干之馂馀可以已佞,舐樊哙之盾可以治怯,西子之珥可以疗恶矣。公遂大笑。元祐三年闰八月十七日,舟行入颍州界,坐念二十年前,见文忠公于此,偶记一时谈笑之语,聊复识之。

《避暑录话》《士大夫不可轻信医》

士大夫于天下事,苟聪明自信,无不可为,惟医不可强,本朝公卿能医者,高文庄一人而已。尤长于伤寒,其所从得者不可知矣。而孙兆杜壬之徒,始闻其绪馀尤足名一世。文庄郓州人,至今郓多医,尤工伤寒,皆本高氏。余崇宁大观间在京师,见董汲刘寅辈皆精晓张仲景方术,试之数验,非江淮以来俗工可比也。子瞻在黄州蕲州医,庞安常亦善医伤寒得仲景意。蜀人巢谷出圣散子方,初不见于前世医书,自言得之于异人,凡伤寒不问證候如何,一以是治之,无不愈。子瞻奇之,为作序比之孙思邈三建散,虽安常不敢非。也乃附其所著伤寒论中,天下信以为然,疾之毫釐不可差,无甚于伤寒,用药一失其度,则立死者皆是,安有不问證候,而可用者乎?宣和后,此药盛行于京师,太学诸生信之尤笃,杀人无数。今医者悟,始废不用。巢谷本任侠好奇,从陜西将韩存宝出入兵间,不得志,客黄州,子瞻以故与之游,子瞻以谷奇侠而取其方,天下以子瞻文章而信其言,事本不相因,而趋名者又至于忘性命而试其药,人之惑盖有至是也。

《集方书》

士大夫固不可轻言医,然人疾苟无大,故贫,不可得药,能各随其證而施之,亦不无小补。盖疾虽未必死,无药不能速愈,呻吟无聊者,固可悯其不幸迟延,苟变而生他證,因以致死者多矣方其急时,有以济之,虽谓之起死可也。今列郡每夏岁支系省钱二百千合药散军民,韩魏公为谏官时所请也。为郡者,类不经意,多为庸医盗其直,或有药而不及贫下人,余在许昌,岁适多疾,使有司修故事,而前五岁皆忘不及举,可以知其怠也。遂并出千缗市药材京师,余亲督众医分治,率幕官轮日给散,盖不以为非职而责之。人人皆喜从事,此何惮而不为乎?自余居此山常,欲岁以私钱百千,行之于一乡,患无人主其事余力不能自为,每求僧或净人中一二成,余志未能也。今年,余家婢多疾,视药囊常试有验者,审其證用之,十人而十愈。终幸推此以及邻里乎?陆宣公在忠州集古方书五十篇,史云,避谤不著书故事尔避谤不著书可也,何用集方书哉?或曰:忠州近边裔多瘴疠,宣公多疾,盖将以自治。尤非也,宣公岂以一己为休戚者乎?是殆援人于疾苦死亡而不得者,犹欲以是见之,在他人不可知,若宣公此志必矣。古之名医扁鹊和缓之术,世不得知,自张仲景华佗胡洽深师徐彦伯有名一世者,其方术皆医之六经,其传有至于今,皆后之好事者纂集之力也。孙真人为千金方两部,说者谓凡修道养生者,必以阴功协济而后可得成仙。思邈为千金前方时,已百馀岁,固已妙尽古今方书之要,独伤寒未之尽,似未尽通仲景之言,故不敢深论。后三十年作千金翼,论伤寒者居半,盖始得之,其用志精审不苟如此。今通天下言医者,皆以二书为司命也。思邈之为神仙,固无可疑,然唐人尤记中间有用虻虫水蛭之类,诸生物命不得升举,天之恶杀物者如是,则欲活人者岂不知之况宣公之志乎?古方施之富贵人多验,贫下人多不验,俗方施之贫下人多验,富贵人多不验,吾始疑之,乃卒然而悟曰:富贵人平日自护持甚谨,其疾致之必有渐,发于中而见于外,非以古方术求之,不能尽得。贫下人骤得于寒暑燥湿饥饱劳逸之间者,未必皆真疾,不待深求其故,苟一物相对,皆可为也。而古方节度,或与之不相契,今小人无知,所疾苟无大故,但意所习熟,知某疾服某药,得百钱鬻之市,人无不愈者,设与之以非其所知,盖有疑而不肯服者矣。况古方分剂汤液,与今多不同,四方药物所产,及人之禀赋亦异,素问有为异法方宜立论,者言一病治各不同而皆愈,即此理推之,以俗方治庸俗人,亦不可尽废也。

《玉涧杂书》《医不能起死人》

华佗固神医也,然范晔陈寿记其治疾,皆言若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先令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裂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此决无之理。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形,而形之所以生者以气也,佗之药能使人醉无所觉,可以受其刳割,与能完养使毁者复合,则吾所不能知。然腹背肠胃既已破裂断坏,则气何由舍?安有如是而复生者乎?审佗能此,则凡受支解之刑者,皆可使生,王者之刑,亦无所复施矣。太史公扁鹊传记虢庶子之论,以为治病不以汤液醴酒,洒镵石挢,引而割皮解肌,抉脉结筋,湔洗肠胃,漱涤五脏者,言古俞跗有是术耳,非谓扁鹊能之也,而世遂以附会于佗。凡人寿夭死生,岂一医工所能增损?不幸疾未必死,而为庸医所杀者,或有之矣。未有不可为之疾而医可活也。方书之设,本以备可治之疾,使无至于伤人而已。扁鹊亦自言越人非能生死人也,彼当生者,越人能起之耳。故人与其因循疾病而受欺于庸医好奇无验之害,不若稍知治身,摄生于安乐无事之时,以自养其天年也。

《梦溪笔谈》《用药不可不慎》

医之为术,苟非得之于心,而恃书以为用者,未见能臻其妙。如朮能动钟乳,按《乳石论》曰:服钟乳当终身忌朮五石诸散。用钟乳为主复用朮,理极相反,不知何谓。予以问老医,皆莫能言其义。按乳石论云:石性虽温而体本沉重必待其相蒸薄然后发。如此则服石多者,势自能相蒸,若更以药触之,其发必甚。五石散杂以众药,用石殊少势不能蒸,须藉外物激之令发耳。如火少必因风气所鼓而后发,火盛则鼓之反为害此自然之理也。故孙思邈云:五石散大猛毒,宁食野葛,不服五石,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为含生之害。又曰:人不服石,庶事不佳,石在身中,万事休泰,唯不可服五石散,盖以五石散聚其所恶,激而用之,其发暴故也。古人处方,大体如此,非此书所能尽也。况方书仍多伪杂,如神农本草最为旧书,其间差讹尤多,医不可不知也。
予一族子旧服芎藭,医郑叔熊见之云:芎藭不可久服,多令人暴死。后族子果无疾而卒。又予姻家朝士张子通之妻因病脑风服芎藭甚久,亦一旦暴亡,皆予目见者。又予尝苦腰重,久坐则弛,距十馀步然后能行,有一将佐见予曰:得无用苦参洁齿否?予时以病齿,用苦参数年矣。曰:此病由也。苦参入齿,其气伤肾,能使人腰重。后有太常少卿舒昭亮用苦参揩齿,岁久亦病腰,自后悉不用苦参,腰疾皆愈。此皆方书旧不载者。

《林逋·省心录》《论医》

无恒德者,不可以作医,人命死生之系,庸人假医以自诬,其初则要厚利,虚实补泻,未必适当,幸而不死,则呼需百出,病者甘心以足其欲,不幸而毙则曰饮食不知禁嗜,欲有所违,非药之过也。厚载而出,死者何辜焉!世无扁鹊望而知死生,无华佗涤肠以愈疾,轻以性命托庸医,何如谨致疾之因,固养生之本,以全天年耶?呜呼悲夫!

《陈自明·外科精要》《论医者更易良方》

李氏云:尝见世间医者,每有妙方秘而不传,或更改以惑人,诚可恶也。余思西华麦饭石膏,守死不传,其立心私刻,君子责之矣。昔赵公宣教字季修,来宰龙泉,兼程而进,患鼻衄,日出数升,时家兄教以服藕汁地黄膏,赵叩诸医云:此为戒服之剂,乃数易医无效。家兄阴馈前汁,服三日而疾愈。兄曰:此即前所献之方。赵惊叹曰:向非医者谲计以惑我,早信此方,岂久受此困耶?今以屡试屡验不可易者。如因热毒冲心而呕,用内托散,一名万金散,因脾胃虚弱而呕,嘉朮散,热毒肿痛,麦饭石膏,阴虚作渴,加减八味丸,此四方屡为医人眩惑使人勿用,深悯患者之受苦,故举赵公之事以例之。
薛己曰:愚窃以为方者仿也,仿病因以立方,非谓内经无方也。若执古方以治今疾,犹拆旧宇以对新宇,其长短大小,岂有舍匠氏之手而能合者乎?设或有合,以为古不易之方,此又先王普济之神术,奚必秘而私之耶?余尝观太无先生治滇南一僧,远游江浙,思亲成疾,先生惠之以饮食药饵,复赠金一镒,以资其归,此固我医道之当然也。今之医者,或泥古,或吝秘,或嗜利以惑人,其得罪于名教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