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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丹铅续录卷二 明 杨慎 撰
经说
易字说
说文引秘书说云日月为易象阴阳也参同契之说亦
与此同罗泌云日月为易而文正为勿勿者月彩之散
者也故曰散于日下则为易散于日上则为曶相对为
明对而亏为昒易者朔也所谓朔易也曶者晦也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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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也昒者望而食者也是故西曰昒谷明都在东南而朔易二郡俱著于北此皆罗泌之说也慎案昒即昧字
史记昧爽作昒爽庄子云冉求问于仲尼曰昔吾昭然
而今昒然何也曰昔之昭然神者先受之今之昒然且
为不神者求也是昒即昧之證也古字旸谷作昜谷昧
谷作昒谷昜取日中于地而月彩沉也后世字从日为
旸是有二日也
三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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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太卜掌三易之法干令升注云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此小成之易也帝出乎震齐
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
言乎艮此连山之易也初乾初奭初艮初兑初荦初离
初釐初巽此归藏之易也小成者伏羲之易也而文王
因之连山者列山氏之书也而夏人因之归藏轩辕氏
之书也而商人因之夏得人统故岁首建寅而卦首艮
商得地统故岁首建丑而卦首坤周得天统故岁首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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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而卦首乾伏羲之易小成为先天神农之易中成为中天黄帝之易大成为后天予案邵康节之易先天后
天其源出于此今之读易者知有先天后天而不知有
中天读尚书者知有古文今文而不知有中文可乎(中文
尚书见后汉书)
卦爻名义
易者庐
之名守宫是矣(守宫即蜥蜴也与龙通气故可祷雨与蚪同形故能呕雹)身色无恒日十二变是则易者取其变也彖者茅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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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豨神是矣(彖亦曰茅犀状如犀而小角善知吉凶交广有之土人名曰猪神)犀形独角知几知祥是则彖者取于几也象大荒之兽也人希
见生象也案其图以想其形名之曰像故其为字从人
于象也孔颖达曰卦者挂也挂之于壁也盖悬物之杙
也木经云爻者交疏之窗也其字象窗形今之象眼窗
也所取于爻者义取于旁通所取于卦者悬有小大也
卦字解
孔颖达曰卦者挂也挂之于壁也盖悬物之杙也诸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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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用其说无有他解予以为非杙则可卦于壁易卦岂可卦于壁乎卦者圭也古者造律制量六十四黍为一
圭则六十四象总名为卦可也应劭曰圭者自然之形
阴阳之始卦者亦自然之形阴阳之象其为字也从卜
为义从圭为声亦兼义也古文圭亦音卦今挂字从手
为义从圭为声则圭即音卦可證矣(卦古文圭字爻古字象交匆形)
易重一斤
十黍为累十累为铢八铢为锱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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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斤一斤凡三百八十四铢或问程子曰易重几何程子曰易重一斤盖言易有三百八十四爻也汉志注
二篇之策阴阳变动之象十六两者四时乘四方之象
程子之言盖出于此
太极两仪
京房易传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
八卦固非今日有太极而明日方有两仪后日而乃有
四象八卦也又非今日有两仪而太极遁明日有四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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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两仪亡后日有八卦而四象隐也太极在天地之先而不为先在天地之后而不为后此说精明可以补注
疏之遗
噬嗑解
易噬嗑九四噬乾胏得金矢王弼注金刚也矢直也程
子传云金取刚矢取直以九四阳德也朱子本义乃引
周礼古之讼者先入钧金束矢而后听之黄东发云周
礼出于王莽之世未必尽皆周公之制若先取其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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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听其讼周兴来俊臣之所不为况成周之世哉盖刘歆逢王莽之恶为聚财之囮旋激天下之乱而不果施
行又可以诬圣经乎其说卓而正矣慎案淮南子齐桓
公将欲征伐甲兵不足乃令轻罪者赎以金刀讼不胜
者出一束箭百姓皆悦乃矫箭为矢铸金而为刃遂霸
天下歆之附会周礼实本于此慎又以为此说乃六国
阴谋托之齐桓今观管仲内政何等规模决不为此也
呜呼歆既诬圣经以欺一时而馀祸犹及后世使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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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朱子犹售其欺学术害人惨于洪水猛兽信哉晋音齐
孟喜易晋作齐陆德明云齐子西切义同盖音跻跻亦
晋也故知义同春秋齐师迁纪郱鄑郚鄑子移反文选
弦高犒晋师注引吕氏春秋秦将伐郑贾人弦高遇之
乃矫郑伯之命以劳之曰寡君使丙也术也视也于边
候㬐之道也迷惑入大国之地再拜受之高诱曰㬐国
名也案㬐鄑同字从邑为是从日传写误也古但作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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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音子西反与易春秋合虞娱同
易忧虞之象也虞与忧对盖言乐也孟子驩虞如也魏
相传君安虞而民和睦匡衡传未有游虞弋射之宴字
又作豫易曰豫乐也孟子一游一豫杨雄传反五帝之
虞注虞与豫同或借作誉左氏传季氏有嘉树韩宣子
誉之服虔注豫誉同游其下也
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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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井卦朱子解云井者穴地出水之处不曰凿井而曰穴地何也案中山经云帝囷山有井焉名天井孙子兵
法云地陷曰天井穴地出水盖此类耳穴地之井天所
为也凿地之井人所为也先天上古穴井后天中古凿
井也
性情
万沤起而复破水之性未尝忘也万灯明而复灭火之
性未尝亡也沤灯情也水火性也情与性魄与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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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精为魄气为魂二者既合然
后有物及其散也则魂游而为神魄散而为鬼矣子产
有言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孔子曰气也者神
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郑氏注曰嘘吸出入者气也
耳目之精明者为魄气则魂之谓也淮南子曰天气为
魂地气为魄高诱注曰魂人阳神也魄人阴神也魂魄
性情也约情合性为圣人载营魄勿滑而魄为仙人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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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轻清者魄从魂升重浊者魂从魄降升魂为贵降魄为贱灵魂为贤厉魄为愚轻魂为明重魄为暗扬魂为
羽钝魄为毛众人以魄摄魂圣人以魂运魄盖魄之藏
魂拘之魂之游魄囚之魂昼属目魄夜属肝寓目能见
舍肝能梦故魂能知来魄能藏往
狸首
礼记天子之射以狸首为节注狸首诗篇名其辞亡案
大戴礼载其辞云今日太射四正具举大夫君子凡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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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士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则燕则誉质参既设执旌既载于侯既抗中获既置弓既平张四侯具良
决拾有常既顺乃让乃揖乃让乃跻其堂乃节其行既
志乃张射夫命射射者之声御车之旌既获卒莫嗟尔
宁侯为尔不朝于王所故亢而射汝强食食尔曾孙侯
氏百福由此观之狸首之诗元未亡也
常棣之华
毛诗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鄂花苞也今文作萼不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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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今文作跗诗疏云华下有萼萼下有跗华萼相承覆故得韡韡而光明也由花以覆萼萼以承华华萼相覆
而光明犹兄弟相顺而荣显唐明皇宴会兄弟之处楼
名曰花萼相辉唐诗有红萼青跗之句皆用此义至宋
人解之乃云鄂然而外见岂不韡韡乎非惟不知诗亦
不识字矣汉儒地下有灵岂不失笑
花足曰萼
或问花蒂何以曰跗曰蒂者花足也故其字从足束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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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亡诗白华素足亦指花蒂为足也
字从
音吁与华字不同今作韡非韡从韦为义从华为声古者联
墙之履曰韡今俗作靴
字从为义从韦为声草木下垂也非精于六书者不能别此也
平王之孙
诗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平王非周平王齐侯非姜氏之
后也犹书称宁王格王易称康侯礼曰宁侯之类也汲
冢周书云明王奉法以明幽幽王奉幽以废法国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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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其称谓皆类后世之谥耳仪礼逸经
一统志载刘有年沅州人洪武中为监察御史永乐中
上仪礼逸经十有八篇若然则仪礼之亡者全矣不知
有年何从得之意者圣经在世如日月终不可掩耶然
当时庙堂诸公不闻有表章传布之请今求内阁亦不
见其书出非其时亦此书之不幸今之大言动笑汉唐
汉唐求逸书赏之以官购之以金焉有见此奇书而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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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漠然者乎噫孚尹
记聘义说玉云孚尹旁达信也郑注孚一作姇尹读为
竹箭有筠之筠盖谓玉之滑泽如女肤致密如筠膜也
陈浩云孚正也尹亦正也案尔雅尹正也邢炳谓尔雅
之作多解诗此所谓尹正也以解赫赫师尹则合若借
以解孚尹何异指白石以为羊捉黄牛而作马乎甚矣
陈浩之不通文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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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狼氏刘歆逢王莽之恶欲以威劫群臣遂伪作周礼云誓大
夫曰鞭附于条狼氏夫刑不上大夫焉有周公制礼鞭
挞大夫者乎此汉唐以下之所不为而谓周公为之乎
歆其可胜诛乎
五祀
礼记月令冬祀行淮南时则训冬祀井太玄数曰冬为
井白虎通曰春祭户夏祭灶秋祭门冬祭井六月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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霤户以羊灶以雉中霤以豚门以犬井以豕唐月令冬祀井而不祀行愚案井即行也盖行井间道也古者八
家同井由家而至井井有八道八家所行也故井之为
字有八角井甃亦八角祭井即祭行也月令与时训互
言之非有异也
八士考
周有八士马融以为成王时人刘向以为宣王时人他
无所考汲冢周书克殷解乃命南宫忽振鹿台之财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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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南宫百达史佚迁九鼎三巫疑南宫忽即仲忽南宫百达即伯达也尚书有南宫括疑即伯适也则八士者
南宫氏也以为成王时人近之尚书南宫之姓与汲冢
书南宫之姓合伯达伯适与仲忽之名又合似是无
疑聊笔之以谂博古者
孟子注
孟子注疏非礼之礼注云陈质娶妻而长拜之西子蒙
不洁注云西施越之美女过市欲见者先输金钱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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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二事不见于他书若质者古今畏内之最也西施事尤可笑亦后世摇钱树之比乎
楚学奇邪
有为神农之言许行自楚之滕傅休奕云楚去中国远
战国之世奇邪之学案尸子云神农氏夫负妻戴以
治天下尧曰朕之比神农犹昏之仰旦也汉志注尸子
楚人盖与许行后先故其言如此易曰神农氏作通变
不倦神化宜民焉有夫负妻戴之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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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诺宿问子路无宿诺宰我无宿问(大戴礼宰我云小子无宿问)
先郑后郑
注疏家所称先郑者郑众也后郑者郑玄也观周礼之
注则先郑与后郑十异其五刘向治春秋主公羊刘歆
主左氏故有父子异同之论由是观之汉人说经虽天
亲父子不苟同也孔子以一贯传道而曾子以忠恕说
一贯曾子受业孔子作大学而子思受业曾子作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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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观之圣贤师弟子亦不苟同也今之学者吾惑之摭拾宋人之绪言不究古昔之妙论尽扫百家而归之
宋人又尽扫宋人而归之朱子谓之曰因陋就简则有
之博学详说则未也噫古人之不同者同而异今人之
苟同者尽乃异弃同而异者以可济否五味适宜尽乃
弃者以水济水谁能食之噫曾子子思吾不得而见之
矣安得二郑二刘而与之论经术哉
近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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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作近思录黄勉斋云此书首言太极非近思乃远思也勉斋此言固朱子之忠臣也
朱子自言传注
朱子自言平生传注大学中庸论语所得为多易与诗
所得仅如鸡肋盖不备于易本义与诗传也今世乃规
规然一不敢议岂朱子所望于后贤之心乎
朱子忿懥
朱子尝云某气质有病多在忿懥又云某之质失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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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又云不得已有言则冲口而出必至于伤事而后已此亦太阳之馀證也慎案朱子平日与人论辨多奋发
直前而乏和平委曲此不失为刚毅至于闻吕子约之
死叹曰子约竟赍了许多鹘突道理去矣闻陆象山死
哭之良久曰可惜死了告子夫评品切劘在朋友平日
则可至闻其死亡不加惋惜而以讥讪何邪孔子于仲
由尝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戒之也至闻其死则叹曰
天祝予朱子学孔子此处太相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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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夷易图陈希夷曰易学意言象数四者不可阙一其理具见于
圣人之经不烦文字解说止有一图谓先天方圆图也
以寓阴阳消长之说与卦之生变图亦非创意以作孔
子系辞述之明矣又作易龙图序曰龙图者天散而示
之伏羲合而用之仲尼默而形之希夷以授穆伯长伯
长以授李挺之挺之即邵康节师也挺之谓邵雍曰科
举外有义理之学义理外有物理之学物理外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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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学雍悉传之作后天图见于邵伯温之序朱子因其出于希夷而讳之殆掩耳盗铃也后作周易启蒙指孔
子系辞传天地定位曰此先天之学帝出乎震一节曰
此后天之学数往者顺一节曰直解图意廋辞误人似
说易元有此图矣盖康节因孔子易传难明因希夷之
图又作后天图以示人如周子因孔子易有太极一句
而作太极图今便谓先有太极图而后有易传可乎如
诗集传有七月流火图便谓先有此图而后作七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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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乎今程文及举业有用先天后天及横图圆图直解图意字于破题者皆不通古今者也茅塞一世眩惑千
古莫此为甚士不知此何以谓之明经罚饮墨水一石
可也
易图考證
胡一桂云宋一代之易学希夷先天一图开象数之门
至邵子经世书而硕大光明周子太极一图洪理义之
门至程子易传而浩博弘肆愚观此言易图先天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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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夷而后天续于康节朱子所以不明言者非为康节直以希夷恐后人议其流于神仙也藏头露尾亦何益
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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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铅续录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