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惟录列传卷之十
　　理学诸臣列传总论
夫离经济而言理学无为理学也自经济不必皆纯而理
学分焉若但以言理学为理学不及乎行理学者彼无裨
治平则何藉此正心诚意苦口为哉拘古者以为是浅索
者以为是误认者以为是伪附者以为是其以为是必令
人不可非人自不非则可而不可非在已有其垒不可不
非在人不欲其有垒所伤在元气而立垒者与共守此垒
者不可谓非贤者之林宣圣和同群党之解凿凿也解之
者鲜矣明初造太祖奉尼山之教专理学攸归诸臣莫及

尝论祭祀非先人所习不设此时宜之大者哉又曰文武
岂有二道一语见的自是孝孺周官井田之说其源本之
潜溪未免拘牵而青田读潜溪之书击莭叹服然则贵乎
善用师说者矣林驷灭性不足法薛瑄嫉邪曹端守礼张
元祯杨廉说经与张邦奇吕楠金铉䓁咸能饰脩言行斤
斤不惑而因应之能未讲不足以用大还似升堂自李仕
鲁于国初死辟外教功寔不小而颇尚气后遂有邹元标
顾宪成赵南星高攀龙李三才刘宗周黄道周蔡𢡟德䓁
矫持门户见理未圆于夫子不成人之恶一语尚少深探
益远于因应之能矣陈宪章蔡清辈学主静持无累于物

至于王守仁湛若水辈其教大昌几于面壁却误禅定甚
至陈真晟吴与　胡居仁陈海雍䓁徒饰词貌高炫俗听
中抱鄙仄古云乡愿彼尚不能辨之矣其庶几彭韶之体
用兼备乎终身欿然未尝偏主独胜罗钦顺曰古戒愪脩
省率诸终身而不足令以圆通朗彻取之一言而有馀是
是必有能辨之者舒芬曰空言无补不若脩其本以胜之
吕楠曰正脩忠孝以为本而表树即以此许孚远曰吾毋
以学市人且学无凿空县悟之理邓元锡曰何以事心在
穷经何以致用在穷理迹诸子之言颇令道而格致之功
未既孟子云仲尼不为己甚无己甚则是两化而淂中圣

之时以此以约则不失不为而有为皆从圆满处徵之圆
满无尽量犹病如伤是也安淂择善固执弗措以诚其身
者而以为归

　理学诸臣传
　　孔氏世家克坚(镛)
孔克坚宣圣五十五代裔孙也丙申太祖甫下镇江特谒
孔子庙吴元年克坚子希学以元官率曲阜令孔希章及
邹县主簿孟思谅伏谒大将军达输诚时克坚为故元祭
酒洪武元年元亡来朝入谒谨身殿上呼老秀才前年几
何矣克坚对曰臣年五十有三封衍圣公令作书贻其子
希学曲阜惓惓读书勿怠厚赉给月俸许岁一朝入用驲
站己而以希学袭封衍圣公秩二品银印置官属希学谢
端门多所勉励寻以希学行希大为曲阜知县并世袭所

定岁二丁释奠礼及遣祭曲阜例载志中四月以克坚行
克仁为慱士授诸皇子经三年三月克坚䘚六月命各神
祗去前代封谥直称夲号独孔子仍旧明年复孔氏子孙
二十六户徭役六月诏温州籍五十五代孙克表为脩撰
兼编脩七年知县希大被讯当逮以圣裔释之孔氏田产
荒芜者蠲租八年简孔克伸代希大知曲阜十四年衍圣
公希学卒明年以孔克㽦复代克伸为曲阜四月上躬行
太庙释奠礼十七年以孔子五十七代孙孔讷袭封衍圣
公孔希文后代克㽦世职十八年诏凡圣贤子孙例免输
作二十九年希文坐贡举非人诏宥其罪免官建文四年

十一月代孔讷衍圣公孔鉴䘚永乐七年先圣五十七代
孙孔鹗会试副榜第一仁宗监国擢为中允十五年上问
侍臣孔子之后有官此者乎对曰有翰林孔目约立令约
入教诸皇孙书赐以小荆杖不受教挞之他日皇孙拒杖
至以头抵约约怒以掌创皇孙头上召约责之约厉声引
汉明帝尊师重傅以对坐谪外驲丞寻复以荐擢监察御
史㩲监王振惮约不敢犯正统元年优免宣圣子孙徭役
二年景泰五年五十八代孙孔镛以进土历官右副都御
史多武功镛字韶文高大父徙家姑苏遂为长洲人父友
谅举进士以庶吉士出为双流令蚤卒国朝宣圣后独镛

父子以甲第起家镛授都昌令有异政县濒彭蠡湖相传
湖有神物棕三舍者太祖时战舰征友谅时棕缆也蜿蜒
如虬龙能起风涛覆人舟舟人望见辄祀之镛钩致焚之
妖息天顺中以姻连宁藩改连山连山治万山中流贼破
为巢穴民尽流徙令每依州而居如无连山也镛亲至境
出谕招连山民常借炊民舍舍主人出镛留钱舍儥薪水
去民归感之始渐相传语率拜伏道左镛喜劳之给间田
予牛种踰年大征诸蛮洞镛率民丁随军破贼巢所至招
徕不事斩州迁治鸡笼关内茅茨蓬藋集其民以居焉抚
辑猺众归为齐民凿山疏泉便民之政毕举是时高州一

郡猝为广西流贼所残郡守缺当路者共议借镛往镛谢
令不可摄郡事权以试知府事任之镛至开门来人或曰
城外皆贼垒万一为贼向镛曰高州本无贼贼来皆自广
西吾不忍吾高民十百里来徒投贼为𦵔醢也于是流民
来归日百数非高民亦来归竟无贼城不能容复筑一土
城居焉诏镛即真时贼屯高化境者旧名茅洞有邓公长
化州西北界冯䁱畬禾岭梁定游鱼寨邓辛酉信宜界侯
大六皆剧盗茅洞距城仅十里而公长尤黠骜镛遣人抚
谕之不听镛不告僚属不语妻子黎明潜呼四疲䘚肩舆
抵贼垒公长见太守至仓皇呼其党擐甲迎怪无骑从侦

报无所见乃释甲罗拜镛入坐定从容谕以顺逆祸福指
天以誓于是众酋皆感悟泣下恨太守来晚公长伏地奉
卮酒为寿镛饮不疑众酋咸舞愿以明晨即赴太守请死
护送镛回夜四鼓远近见火光则贼自焚其巢也公长降
而诸贼次第纳款镛皆处之内地令耕种且为我备非常
独冯晓犹负固化州界屡招之不服镛遣部下黎浩夜率
敢死士二百人出晓后镛以前军应之捣其巢晓遁去执
其妻子以归晓意妻孥必死顾闻存抚甚厚也遂以其党
五百人来归事闻下玺书褒美特升按察司副使仍知高
州府事镛专以恩屈服人部有谋勇士林雄死于贼镛抚

尸恸哭亲为殡葬一军莫不感泣以故所至成功高人为生
祠祀之寻察广西督府檄往同剿荔浦贼贼闻镛来骇曰岂
高州孔副使耶有走耳一鼓平之连升右副都御史巡抚贵
州清平有苗阿刺者挟其子溪能敌百夫父子豪长溪间二
十年来数杀官军镛朝得清平有指挥与厚善授之策诱縳
之召入为工部右侍郎未至䘚舟中时有白气自舟尾上贯
天表曰正中而荧荧星也天顺中以孔公恂为少詹事时衍
圣公弘绪为大学士李贤偦公恂遂以不次恩擢后改大理
少卿寻言事忤旨出知汉阳宪宗初立廷臣请以天纵二字
加号孔子给事中张宁议之给孔颜孟三氏学教授印令三

年贡有学行者一人入国子监减孔氏子孙田租二年衍圣
公孔弘绪贪溺湜暴宥革职为民弟弘泰袭封留监读书三
年始之任十二年诏加笾豆佾舞如天子赐衍圣公弘泰玉
轴诰命十七年国子监丞祝澜请天下孔庙概用木主如南
国子监忤旨谪广西府经历二十三年掌国子监事杨守陈请
尊孔子以帝礼吴沉作孔子封王辩以为尊先师为安浚亦
言之弘治六年以孔彦绳世袭五经慱士主衢州孔子庙
祀彦绳世祖友端宋南渡时随驾世袭公爵于衢州入元废至
是荐起彦绳䘚承美嗣有遗田五顷供祀事十六年弘泰
䘚以兄子闻韶嗣封正德中特授故衍圣公弘泰子闻诗

为翰林慱土并授孔子五十九世孙彦绳为五经慱士又
授孔氏孙学录主尼山洙泗两书院一慱士主子思庙嘉
靖元年圣裔彦龙䓁乞观上幸学礼许之旋改正孔子庙
号为至圣先师别祠启圣公定诸配享从祀十四年诏仪
封县孔子六十代孙承寅为国子监学正世袭寅系唐褒
圣侯德伦之后德伦两支一衢州一仪封正德中两支皆
失传于是仪封请视衢州淂可二十五年孔闻韶䘚子贞
干袭封三十五年贞干卒子尚贤嗣尚贤以贿淂颇贪墨
又以私怨发从兄弘贷奸利状反为所讦御史按问坐弘
贷戍而前误保尚贤者见黜亦切责尚贤于是定例曲阜

知县先遴选可袭封二人抚按覆试用其一天启元年御
史董翼请以孔氏远祖防叔伯夏炤叔梁纥一体追封为
公并祠启圣又以契在唐虞时为司徒明伦系孔氏道统
所自来宜帝王庙之傍另一祠祠稷契不则祠之阙里下
部议不果行二年贼徐鸿儒攻曲阜知县孔闻礼以义鼓
众拒却之诏以妖贼蹂躏之后议脩孟子墓庙五年十一
月上临雍礼毕优叙孔闻范等三生俱准送国子监
　论曰道自君师分重而主治有官天下家天下两格盖
　与贤与子是也主教有趋庭入室二传则𫐠圣与复圣
　宗圣亚圣是也尼山素王淂泗水侯祖𫐠宪章之论而

　万世为昭昔人云大司马以并列世家同于五等为尊
　儒微指顾诸世家与代终妱而孔氏阅正闰之运不衰
　则所为世者真世矣是后论治则家天下者为正论教
　则授受缺而能守家法者为正克坚迁乔最蚤太祖开
　国谒庙授经之礼特勤二百八十年取士奉其言策射
　之而分坛讲学者必以为归都御史镛荧星白气仰依
　日月万古无夜为孔氏中兴矣相传孔庙遗桧为宣圣
　手植其枯荣遂与运俱理之通于数如此不但以乔木
　徵世世也嗟著告吉凶犹其细哉而吾特难克坚而后能
　培此至今按孔子五十三世孙渊其六世祖端越仕

　宋渊父之敬任元通州盐税徙家昆山孙士学贫常州
　一富家欲求通谱士学力拒之及殁无子家以所传　易
　米一船知孔氏有伪传不能书确也

　　颜曾孟三氏世家(周朱/二氏)
洪武二年罢孟轲文庙配享刑部主事钱唐力争之明年
上曰孟氏辩异端辟耶说发明孔子之道从祀如故七年
特设孔颜孟三氏学教授一员训其子孙十八年赦孟氏
子孙之输作京师者上曰贤者之后寝以微灭是岂崇礼
道德之意是后凡圣贤子孙例免输作二十年以颜氏五
十八代孙桧为漂阳县丞景泰二年诏孔子弟子颜回裔
孙希惠孟轲裔孙希文嗣宋儒周敦颐裔孙冕朱熹裔孙
梴并授五经慱士世袭成化初助教李伸请以颜曾思三
氏父配享启圣公祠报闻给三氏教授学印令五年贡有

学行者一人入国子监十二年给颜氏孙博士鋐酒扫役
如数授朱熹十世孙燉为五经慱士奉祀事弘治元年言
官张九功论配享因请以杞国公颜无繇菜芜侯鲁点泗水
侯孔鲤邾国公孟孙氏祔启圣公祀因言二程父珦首识
濂溪于属掾之中朱子父崧早淂与闻程氏之学珦不附
王安石新法退居于洛崧不附秦桧和议奉祠于闽似宜
以永平伯珦献靖公崧并列颜无繇四氏之下下廷臣议
不果行三年录朱熹九世孙贡生贞为婺源训导瀀录曾
氏赣揄遗派某某授五经慱士主其祭十三年授朱熹十
一世孙茔五经慱士十亡燔婺源学读书嘉靖元年既改

心孔子庙号及门诸封爵俱罢称复圣颜子宗圣曾子𫐠
圣子思亚圣孟子以四子父配享启圣公为定制十八年
授曾氏六十代孙质粹以五经慱土世袭被讦伪冒下御
史勘问不果昜三十四年朱熹孙源袭五经慱士三十八
年朱熹婺源支墅与建安支某并五经慱士世袭隆庆六
年颜氏裔孙嗣慎袭五经慱士万历四十四年颜氏六十
代孙伯廉䓁贺圣寿至京天启元年五经慱士曾业孟承
光咸庆贺见朝
　论曰三氏以孔子之家世也未也周朱亦以孔氏之家
　世也独异二程之后无博士五经者岂失传乎仰与张

　氏一例乎按吾学编载景太二年颜孟程朱之后皆与
　世五经博士而不寔以名而程氏后遂不著余乡有朱
　夫子祠然为之后者率以伪以伪而俎豆益隆盖淂伪
　而真存往往也于后岳后汪后钱后有能嫡审之乎

　　李仕鲁
李仕鲁字宗孔山东濮州人幼殊颖尝闭室读书不启户
者三年从婺源朱公迁游得晦翁朱子之传元末隐居不
仕太祖龙潜时己识其名洪武初诏求天下能传朱子学
者者所在以闻仕鲁乃乘传至京上喜曰吾求子久何相
见之晚也对曰陛下方以武定天下臣缝掖下士溺于章
句待之功成礼乐作臣将以文事起家上曰文武岂有异
道哉除黄州府同知仕鲁曰臣惟朝夕傋顾问耳上曰姑
试子以民事期年以卓异闻于朝拜太理寺卿律比严守
正不挠时有僧金碧峰者应对称旨求为僧建职司授官

许之仕鲁曰陛下建极之初意所祈向便为后世子孙天
下臣民标的即柰何不崇圣学而骛外道疏三十上上坚
意不从入弟泣叩头曰臣言不八何以臣为硕还陛下笏
放归田里上怒不许仕鲁以身触武伏捽抟立死事亦不
果行
　论曰为宰治赋宣圣两许及门问陈不对以塞人主嗜
杀之机耳太祖语宗孔文武无异道诚审于用行之大
　矣而何犹不端儒墨之辨也相传国初奏对大讳秃发
　乃过许金碧峰之请乎宗孔以死争圣学至后世永乐
　成化嘉靖三朝尚或涅心异教渐导非几不然咸以皇

　觉寺为口实诸舍身迎骨之陋能无再见

　　林驷
林驷字宗道改字良御先福建莆人父宝游漳因家焉读
书好古家贫为吏不私入一钱驷初亦试为吏太守胡宗
华奇之劝令业儒因䆒心程朱之学偕父隐程溪洪武初
徵至京乞终养归以教授为业居家修冠婚丧祭之祀非
其义也一介不取十五年再徵同召者八千馀人驷对策
第一复廉德行科居首遂以布衣拜监察都御史时有狂
人入御座诏求直言陈格居心泽民物二十事言甚痛切
上嘉纳之尝侍食偶言同列邵质惨刻乖政体上置不问
质党给事中董希遂摘驷前疏中字激怒上坐徙滇南至

蜀之泸州会大赦当归郡县以未淂特旨留滞之久之上
遣使者抵家求驷不得以其父诣朝令遍觅其子父至蜀
兰陵病卒上复遣其门人陈拯谕曰得驷赏千缗遇驷播
州拯告以父病䘚故驷披发号恸行奔丧礼至武昌嘱拯
志父墓悲不自制赴水死乡人追号为爱礼先生宗道之
学宗陈北溪一本于躬行最恶释氏欲尽驱之文集十卷
行世子嘉赵府长史
　论曰宗道主躬行谆谆格君泽物之义诚非偏工独善
　二字者顾不知部质方昵上侍食之对所云格心者如
是乎守身之义曾夫子言之矣学不贵灭性乃悲不自

　　制以身从孝乎日炱民刲胁杀三岁儿疗母太祖曰此
　　贼性杖之示戒爱礼先生之于礼尚有未详者矣

　　曹端
曹端字正夫河南渑池人也五岁随父归一老人出见河
图洛书还画地质父父异之乃命端学十岁通孝经论孟
学庸诸书十一读尚书十二读诗十三读礼记十四读周
昜十五读春秋十六尽读通鉴纲目周礼仪礼诸子百家
书十八补诸生尝作夜行烛书呈父言佛氏以空为性非
天命之性人受之中也老子以虚为道非率性之道人由
之路也辨析甚精大率主于破愚俗正人心俗信淫祠端
初受摄渑池儒学事遂上书悉毁之永乐六年举于乡明
年会试乙科第一人授霍州学正霍人李德称白云先生

初讲席霍州闻端至避席去端命诸生敦请与论荅甚洽
张方岳行部端出迎不拜张临之暴甚己廉其学行执端
手曰吾今知曹正夫也大书廉静二字旌之人遂称廉静
先生内外艰一守文公家祀庐墓四年诸生复来墓次就
学服阙调补蒲州西州知府郭晟造问政端曰其公廉乎
古人有言吏不畏吾严畏吾廉民不畏吾能畏吾公二十
二年考绩蒲霍诸生争上章乞晋霍先至复任霍州端尝
作川月交映图拟太极因号月川子刻苦读书座下两足
所着砖皆穿尝曰理无定在惟勤则常存心本活物惟勒
则不死身任斯道力行亍躬推教于人在教二十七年卒

于官年五十有九霍人罢市巷哭儿童下䘚无不流涕者
贫不能归葬于霍蒲霍渑池皆立祠比阙里河东薛瑄为
赞其像端著述有四书详说性理文集周昜乾坤二卦解
义太极图说西铭通书述解孝经述解儒家宗统家规辑
略存疑录拙巢鸣䓁书大司马彭泽曰我朝道学之传断
自渑池曹月川先生始二子曰瑜曰珠亦庐端墓卒亦
端傍后人为归其父子于渑池端从祀孔子庙庭
　论曰月川为学初苦流俗异端所困自言若驾孤舟而
　泛烟海知命而后乃信天下无性外之物自谓所淂差
　异于诸子顾犹蒙滞小学所为隐居求志之处尚与耕

　　薛瑄
薛瑄字德温山西河津人父贞洪武初领卿荐为真定元
氏教谕母齐梦一紫衣人入室巳生瑄肌如水晶洞见五
内母欲弃之祖仲义闻其啼声止之卜之吉永乐己亥贞
改河南鄢陵瑄补鄢陵诸生举河南庚子乡试第一明年
登进士宣德中擢监察御史出监湖广银场正统元年提
督山东学校瑄首以朱子白鹿洞学规开示学者言依先
王力止伪学诸生皆呼为薛夫子太监王振专权侵选政
嗣欲引用其乡私人问可为京堂者阁臣士奇言瑄辄召
为大理寺少卿瑄至京士奇枉问瑄不值语从者曰可言

若翁明日诣王公谢非王公不至此瑄闻之不往已又使
人趣之竟不往时李贤素善瑄或语贤王司礼顾欢𢾗问
及瑄也贤即朝房道意瑄怫然曰原德亦为是言乎寻以
事会议东阁诸公卿见振皆下拜而一人傲独立左右皆
骇始知其为瑄也振惭故连揖瑄然自是衔瑄毒矣居顷
之振侄山通百户安妾安死欲纳之妻责妾持服不与山
教妾告妻魇魅安死者下都察院诬服瑄为冤之驳还再
三都御史王丈承振风旨诬瑄出入人罪振又嗾言官劾
瑄淂贿故庇死狱逮瑄系及午门会审瑄大呼王文字若
安得讯我若为御史长当有引嫌文怒奏瑄不服问理诏

弃市子淳䓁三人硕一人代死二人充军赎父罪不许门
人皆奔走哭而瑄神色自若手持周昜诵读不辍振有老
仆是曰大哭㸑下振问何哭仆衔泪曰闻今日薛夫子将
刑不自知酸心也振闻而意解已兵部侍郎王伟申救瑄
诏免瑄家居振死以科臣程信论荐起为大理寺丞景泰
初请告学士江渊疏留之明年陛南京大理寺卿中官金
英奉使出南京公卿具饯江上瑄独不往英至京言于众
曰南京惟薛大理一人召至京复为大理寺卿苏嵩民饥
贷粟富家不淂火其室窜海中王文往勘籍五百馀人坐
谋友瑄力奏贫民非反诛其魁馀悉纵之文怒曰犹昔瑄

也乞致仕不允英庙复位素知瑄学行迁礼部右侍郎兼
翰林院学士入内阁知制诰偶奏对不谨误自呼学生上
不问上尝便服召瑄望见却步上为昜服乃入寻主会试
事竣转左瑄见石亨曹吉祥䓁窃弄威福叹曰君子见几
而作复引疾去居家八年四方学者从之甚众所学一遵
伊洛微言专务平昜简切著有读书录行世河汾集藏于
家卒年七十有三是日风雷绕室白气贯空赠礼部尚书
谥文清祠于卿额曰正学久之从祀庙庭
　论曰文清为大理力能去监振与三杨䓁并持之否则
　安振使不得大擅主权两不可洁身而退乃以风格太

　露几于不免使非振仆㸑下之哭文清徒气莭闻千载
　矣振甚怒而犹柔于仆之一言则知昔瑄当是过激夫
　为人臣使人望而却步则幸逄大度之朝矣罢内阁归
　中途绝粮其子曰为道学大臣却应饥以死时相传为
　一代佳话晚年务为平易简切则学有进矣白气贯而
　凤雷绕紫衣人归去哉

　　张元祯(陈真/晟)
张元祯初名元徵江西南昌人生五岁颖异宁靖王召使
为诗有心定万事定之句御史韩雍见之叹曰此人瑞也
昜今名字廷祥天顺四年进士选翰林为编修元祯身躯
弗长而臞两目如悬星音若洪钟言论丰采揭揭然独高
一世茂陵即位上疏劝行三年丧不报请告归䆒心理学
与陈士贤罗彝正陈公甫共以道学相宾友诸各树门户
而元祯子然中立吴聘君与弼倡起江右元祯责其虚名
盗世学者称东白先生名益高弘治初荐修宪宗寔录进
左赞善上疏劝行王道及覆万言历翰林学士经筵日讲

孝宗特为低几就听先后奉诏修大明会典及通鉴纂要
皆为副总裁改太常卿兼翰林学士仍侍经筵并侍东宫
讲读未几命掌詹事府𬋩内阁诰敕疏请经筵必讲太极
图及西铭诸性理书东宫次讲孝经小学仍令尤右伴读
执经旁听殿下上阅疏欣纳亟索太极图以观曰天生斯人
以开朕也正德改元升吏部左侍郎兼学士寻卒元祯入
仕籍四十馀年在官者十年为人孤峭峻拔以是不容于
时初年嫉恶不可近晚务宽厚自贬抑养更纯粹尝建言
选科臣不必拘体貌伟大当以器识学问为主时不能用陈
真晟字剩夫福建泉州人以戍籍入漳弱冠闭息长泰山

中肄举子业成应试福州闱例察简过甚叹曰士辱如此
乎弃归一意圣贤之学初读中庸觉无统绪继读大学涣
然次第曰大学诚意为铁门关而程子主一二字其玉钥
匙也天顺三年用程颐故事抱书诣阙书曰程木正学纂
要疏乞先召见而后上书不报及书上下礼部看议礼部
以为迂远寝不行归作正教正考会通欲定考德为六等
考文为三䓁诸条例告当路诸君子当路不甚省闻临川
吴与弼欲往质之方半道张元祯止真晟宿叩其学曰虽
不见聘君可也遂还以布衣自号云既殁郡守彭桓立石
道傍表其墓曰大明阙下两上书请补正学泉南布衣陈

先生之墓提学副　镆祀之乡
　论曰东白上书请行三年丧当于谅阴处条有善法或
　谢免朝贺持服便殿各大臣总已扆前批荅以行必如
　古礼后世冢宰或未必尽可听矣幸遇孝庙受善不则
　万馀言王道过繁猥不便次第且条论时政已矣必指
　称王道或犹以其名哉元徵心定事定早识体用合一
　之旨直叱吴徵君谓虚名盗世至𣣔鸣鼓攻之且中立
　不傍门户亦不为所傍其守差正剩夫恶闱例防伪太
　辱遂废应试是不奉王制自外于用铁门玉钥诨作疑
　解夫致知格物修己治人有何难揣只至善处难到耳

　　吴与弼(陈海雍/胡居仁)周桂(刘观/李中)
吴与弼初名梦被荐后以字行改字子传别号康斋江西
崇仁人唐吴兢后也父漙国子司业与弼侍父年十九读
孟子章句朱子以程子继统于经篇叹曰圣道寥寥一至
于是已读程氏少有猎心遂一意斯道作励志诗自誓漙
使归娶娶后携妇入京谒翁姑乃合卺或迂之不夺也中
岁家贫衣食不给风雨不蔽躬亲耕稼手足胼胝非其道
义一介不取祭酒胡俨父执也往谒拜门外者　即返次
　　谒始长揖问其故日恐不受拜也就教者不纳贽或
　　　　数还之正统中山西佥事何自言景泰中御史

徐谦陈述知府王宗先后列荐不起闽盗抗抚贫者𧮭起
应之与弼劝富者出粟分赈盗不至天顺元年石亨自念
所为不恊众欲为名高谋于内阁李贤贤为草疏亨以入
诏吏帛遣行人曹隆往徵之与弼至命李贤引见文华殿
噤不能一语授谕德左与弼辞时年六十有八矣求观秘
书上谕必受我然后观书且曰宫僚优闲何再辞为与弼
辞益力上顾李贤曰观此老似非迂阔者宜示朕意与弼以
初敕重以伊傅寺语虑不称遂托疾而上必强之就职益
称疾篶上曰果不可就职乎贤日此朝廷盛事幸始终思
礼与弼陈十事谢去诏复遣行人送之与玺书令有司继

粟终其身与弼风格高迈议论诙阔好书字奇古自成一
家尝曰宦官释氏不除而欲天下治不可淂必尽是二者
吾始出人皆迂之亦讲时务凡天文兵法阴阳昜卜无不
深䆒尝曰笺注繁无益以故不务著述每托圣贤密契告
人曰孔子朱子来梦访者再三又云文王入梦者一与弼
既退数念当时遭遇形之诗歌有弟不饰夺遗田数𤱔尽
复谋有其所赐金所垦佃荒山若干𤱔与弼悌讼之守守
张瑰其子诩为陈白沙门人学康齐之学者也瑰致与弼
于庭与弼兔冠束腰以庶人礼见张元祯闻而作书将告
之素王鸣鼓其罪虽止不果与弼寻悔之矣年七十九䘚

胡九韶娄谅其高弟而清江有陈海雍号龙潭老人潜心
古学遁世无闷初与弼雅敬重之陈白沙尝以周易疑义
质与弼与弼曰过清江可叩龙潭老人白沙如其言往谒
适龙潭雨中蓑笠犁田邀舍为对拓信宿辩析疑义白沙
叹服而去龙潭语其子曰吴康斋非爱我者而学其学者
为胡居仁及白沙居仁字叔心江西馀干人学于康斋一
以主敬为要学者称敬斋先生处家庭如庙堂对妻孥如
宾客端庄凝重循绳蹈矩造次颠沛未尝少违排异端振
流俗高风伟节仪表江南尝以献章倡勿忘勿助之学为
乱苗之莠又谓庄昶豪放几使学士流于旷荡云所著有

居业录敬斋集万历中追谥文敬从祀孔子庙庭陆端蒙
曰本朝理学之臣胡叔心完璧也
周桂字廷芳陕西秦州人为临洮卫军士戍兰州年二十
听人读大学首章奋然感动时段可久集诸儒论学窃就
心焉诸儒卒尊为畏友景泰中恭顺侯吴瑾延桂训其子
累请不赴曰本军见役死不敢避欲子师我礼无往教瑾
遂令其子就学后移居其州之小泉可久更时时过访之
迨老以父尝云游不返出遍访不得卒逆旅桂先后有孙
鼎刘观李中为吉中三儒䁀事在諌议传观称卧庐先生
鼎称贞孝先生中称谷平先生观字崇观吉水人正统中

进士尝言小学一书老不可离
论曰吾不知康斋所学何如但为石亨跋其家谱称门
下士此门想与阙里尚隔相传召对文华时噤不能一
语硕退具草尘听惨然出至尤顺门脱帽而两蝎存盖
螫顶楚益不能发声云或曰托词也不能安其弟致庭
鞠岂真所云一介不与者哉叔心主敬亦太有意不明
在宫在庙之解龙潭必欲自晦与石隐何异桂以戍䘚
絻读大学首经便以师道自尊数子总不离矫饰二字

　　陈献章(贺钦李子箕/张诩林光)
陈献章字公甫号石斋晚号古冈老人广东新会人正统
十二年乡荐身长八尺目光如星右脸有七黑子如北斗
状隶悟绝人再上礼部不第就学吴康斋康斋教严献章
斸地编篱研墨捧茶如是以数月比归白沙闭户读书湛
思忘寝食者累岁未淂也复筑阳春台置水一孟终日兀
对履不踰门以十年所学士钱溥以为圣儒劝之卒业于
是成化三年复游太学尝和杨龟山一日不再得诗名动
京师寻归复隐十八年布政使彭韶都御史朱英交荐行
取辞卒勉至京令就试吏部辞疾再三不赴献章以召试

如选人非行取意也乞终养有曰臣遗腹子也臣父二十
七而弃养臣母二十四而寡居臣非臣母久填沟壑臣生
五十六年臣母七十有九臣母见臣衰病尚如孩襁天下
母子之爱虽一未有如臣母忧臣之至念臣之深臣于臣
母无以为报而臣母以守莭蒙恩表厥宅里是臣又用臣
母荷陛下高厚独深顾臣母以贫贱蚤寡殷忧交病老而
深剧使臣远羁阙下臣母忧臣日甚忧病相仍理难长久
臣以病躯忧臣老母年未暮而气先衰心有为而力不逮
惟陛下以大孝化天下以至诚体万物放臣暂归田里日
就医药奉侍老毋以终馀年时特授翰林检讨而归自后

屡荐不起或劝之著𫐠不荅弘治中年七十三卒学者称
为白沙先生万历中从祀孔子庙廷谥文恭献章绍学不
立文字以自然为宗忘已为大无欲为至四方来学者但
教之端坐澄心使其渣滓潜消境界内朗世或语其为禅
而献章独曰为学之初当从静中养出端伣然后有淂及
门如贺钦而外李承箕张诩湛若水林光皆能绍明之湛
若水自有传献章且䘚谓其徒曰道止于此无他求也寔
录载献章之学无以踰人岭海宿学仕于朝者皆不许可
报官之后途中拥驺从列人槊意扬举以为后车数十乘
从者数百人古人举动如是顾馀庆尝问献章先生入内

必请命太夫人有诸曰然即何以为辞曰献章求嗣馀庆
正色曰是何言太夫人孀妇也献章报无以应贺钦字克
恭其先定海以戎籍为广宁人钦幼习举子业心辄不自
满曰学尔尔乎后读近思录有所省悟成化二年举进士
为户科给事中因旱灾抗疏言事求退不许时陈献章应
聘至京一见折节执弟子礼画像事之归搆小斋夙夜读
书其中其教人一以躬行为本文章政事次之弘治改元
荐授陕西参议以母忧不起疏陈四事大都言经筵须求
真儒检讨陈献章宜待以非常之礼内官不宜预朝政出
镇地方僧道倡优不宜令充塞朝野疏凡万言报闻解去

自是膺荐屡不起隐居医闾山下号医闾山人非吊丧问
疾不出且与友生游钓凌溪徜徉卒岁约曰不硕读小学
者无留馆下身范时俗不言而躬行正德四年逆瑾括田
东人惊恐城中乱卒焚劫然率相戒毋入东街惊贺黄门
城中人扶钦往谕众率罗拜泣曰吾父也遂解散待罪城
中不伤一人有边将诱杀彝卤报功见钦即自吐服曰他
人可欺先生不忍欺也钦卒乡人祠之凌溪钓台子士咨
举于乡至京陈王政十二事不报辞归终身不仕白沙尝
劝钦读佛书钦不荅士咨奉书疑辨白沙亦不报李承箕
字世卿湖广嘉鱼人与兄承芳同荐乡书不复公车受学

于陈白沙白沙与之登临吊古赋诗染翰投壶饮酒终不
一及为学之方久之辞归白沙送之文曰天地间耳目所
闻见古今上下载籍所存吾无不与世卿谈所未语此心
通塞往来之机生生化化之妙待世卿深思而淂之也承
箕归日坐一室洗涤身心不以著述自见曰近世笺注繁
芜思一刬去不淂更推波助澜乎客至与剧饮赋诗醉起
援笔斜斜整整无不如意其为文辞出入经史纵横跌宕
滚滚而不休久之承芳谢大理归兄弟师友学者称承芳
东峤先生承箕大厓先生年五十馀无疾终张诩字廷寔
广东番禺人父瑰举进士为抚州知府吴与弼与弟讼田

致而辱之者也改浔州诩以成化甲辰进士授户部主事
谢归从白沙学论学以敬畏为宗林光字缉熙广东东筦
人成化中贤书任衰府长史尝求朱考亭之学与白沙语
终日乾乾恍然有得
　论曰白沙以忘已无欲为辞似与讼田师说颇异而劝
　读佛书则误之最大者矣静坐深思乃近面壁夫子曰
　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克恭之躬行而以经济为次世卿
　之洗涤而必谢绝公车廷实缉熙又其粗矣

　　蔡清(陈琛丁/玑周积)
蔡清字介夫福建晋江人成化十三年乡试解首晋江之
山鸣如玉磬者三日既成进士讲学水陆禅寺淡仕进他
日为其母写照母愀然曰吾子犹令我故巾慖乎清大哭
即入就选以礼部主事改吏部弘治十三年彗星见清言
于尚书王恕曰前岁清宁宫灾言官曾按籍李广贿赂指
名今皆偃然在朝至所贬遂以应天变者仅言事御史胡
献一人耳纪纲废弛一至于此请急正纪纲以消天变荐
引名士刘大夏䓁三十馀人于是诸人共侧目清内艰起
众忌复还礼部以便养升南京吏部郎中一日心动乞终

养至家两月而其父殁人谓孝感所致云正德改元起按
察副使督学江西与宁籓不合引疾致仕遗书其友孙九
峰有曰清之所见怒于宁王者四事一贺王寿旦去　以
别至尊二司官旧用朔望朝王次日谒孔子清请先孔子
后王三林都宪待用清与厚王憾待用及清四侍宴王所
王讥清不能作诗王音诗与私䓁清对臣平生于人无私
以是拂其意已而𨒫瑾专政砍驾引名硕以厌人心遂起
清为南京国子祭酒米及出而䘚清素羸弱而气清色和
外简内辨其学以六经为正宗四书为嫡传宋四儒为真
派所著有四书易蒙引而于易尤邃四方学士宗之曰虚

齐说也清尝曰吾始奉一静字既又奉一虚字自觉安便
不费力为八字要诀曰虚心涵泳切已体察常师事何乔
新其言昜则师三山林玭家极贫宦不八一钱恒借贷赡
养平生饰躬励行动准古人丘琼山浚曰介夫学醇而行
洁诸文懿巏曰见介夫令人鄙吝顿忘成弘间理学中辍
宁永贞杨廉丁玑江朝东与清皆崛起而清与廉尤为独
淂云廉自有传万历中谥清文庄赠礼部侍郎而传其昜
者为同邑陈琛琛字思献资禀朗迈其学淂意在文辞之
外以心德十二年进士历南吏部郎请告家居嘉靖中数
荐不起所著四书浅说昜经通典亦皆推明朱子之说而

同门贤书王宣学不滞于章句丁玑字玉夫镇江人少而
凝永早悟年十八抗颜师席成化中进士授中书舍人会
天变应诏极言大要以正心为本而疏未言方士释老宜
加痛绝会中书公罪特旨谪玑普安判官初至彝酋上酒
辄饮之示信以是一境畏服输纳以时改判广信治有豪
以私隙诬其邻为盗至断其舌狱死辄污鬻其妻子玑宿
驲中梦若声冤者诘旦一讯而服历广东提学副使其为
政以风化为先教人以身心为本入觐溺清远涨中家中
十一人死而一子存又周积尝受易于虚斋以乡荐司理南
安为料理王守仁丧如礼颇矫讲学之烦曰为学如治病

有病须服药徒讲药方何益
论曰介夫以私字得罪宸濠近于谑即曰谪諌非正也
　嗣为逆瑾所汲引独非私之甚者乎未及出非不欲出
也若夫正纪纲一语扶植较大岂犹存逆瑾以徵纪纲
之克正乎抑否也琛耽隐居玑循吏之选也惜不竟其
用积矫讲学之烦以不讲为讲亦是一解

　　杨廉
杨廉字方震江西礼城人也成化中进士由庶吉士授刑
科给事中弘治三年改南京户科疏荐张元祯吴宽李东
阳王鳌为日讲官月令更直以俟召问讲书宜用大学衍
义且云凡有大政宜召大臣面议科道官随入驳正之六
年冢宰王恕以谗求去抗疏留之不听内艰起改刑科请
以薛瑄从祀庙庭伪取读书录贮国学以教诸生刋布天
下上久行之巳又疏论宋儒周程张朱之位宜居汉唐诸
儒之上阙里灾请因庙地重新更立木主以革彝教并改
大成二字譬喻之语于谥法不合陛南京光禄寺少卿入

贺千秋莭上言皇太子讲读须先大学次论孟而后及中
庸乞于翰林宫僚选其年齿最少性行端谨者二三人日
与皇太子游处为傅德保身之助历顺天府尹画太极图
府庠北壁著太极图记以迪诸生升南京礼部右侍郎世
宗入继大统以尚书进大学衍义节略上褒荅之是岁遂
乞致仕廉自居官及悬车终日手不释卷莆田林希元曰
方震之学门户自程朱渊源自六经权衡百氏低昂汉唐
平生不作无益诗文不见异端书所著𫐠类多纂辑宋儒
书凡十馀种有皇明名臣言行录理学名臣录卒赠太子
少保谥文恪

　论曰所谓理学非于经济之外另有别解以其所主在
　是为圣贤存嫡系耳总期明新有裨何遂尊宋儒踞汉
　唐诸子以上乎立朝诸疏论俱合请革孔庙塑像以大
　成属譬喻非谥法正体尤关大义或曰杨方震与蔡介
　夫俱称崛起夫孔孟之道不晦总在闻知所云崛起将
　何说以称独得

　　王守仁聂豹王畿(罗汝芳邹守益欧阳德/刘文敏徐爱薛侃)
王守仁字伯安别号阳明浙江馀姚人晋王览之裔六世
祖纲洪武中参议广东死苗难父华及第第一人历官讲
读侍孝宗经筵以不附刘瑾致仕匕至南京吏部尚书守
仁母岑夫人娠守仁十四月梦神人乘五色云手授之抯
天叙因呼之曰云五岁不能言有异僧过天叙曰是儿勿
以名泄之天叙为改名守仁辄读书敏记八岁妄意神仙
嬉戏皆绝人十五从宦京师出游居庸慨然负壮图十七
遇蜀道士于江西铁树宫与语大悦及见娄谅谈朱氏格
物之旨复大悦故善跳狎则稍就规准赴乡试见巨人夜

立文场东西大呼三人好作事已忽不见三人者一榜中
胡端敏世宁孙忠烈燧及守仁后人意之也守仁因自负
好谈兵亦不废养生言弘治十二年成进士授刑部主事
病归辟阳明洞为书舍更讲神仙之事已又悔之改武选
遂与湛若水专求孔孟之学正德初逆瑾乱政论救言官
戴铣薄彦徽因大发瑾罪怒矫旨杖守仁于门谪龙场驿
丞复使人前道扼之守仁佯置衣履江岸题诗其处若投
江死者淂以免附滴舟舟山为飓风漂闽有道士收之故
铁树宫与语大悦者也遂赴龙场在南彝万山中无所得
书日坐石穴中默记旧牍辄为训释期有七月五经之旨

略备龙场人相与伐木为轩居之瑾诛擢庐陵知县历文
选累升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漳䓁处甫至首平闽广剧
盗詹师富温火烧䓁因言盗贼日滋由于滥抚所调狼兵
无制徒残害不足使臣淂㨂练部勒之请便宜以行诏许
之改巡抚为总督军务时宸濠蓄逆颇与贼通守仁上书
密言状且请罢绌奸䛕以回天下豪杰之心绝踪巡游以
杜天下奸雄之望是年茶寮贼大起江广湖郴骚然上命
三省会讨守仁首诛贼间吴让督兵自南康入破横水左
溪巢贼奔桶冈大战西山界凡破巢入十四俘斩六千馀
人归流亡度地居之凿山开道夷其险阻请立崇义县于

横水以属赣已而浰头贼池仲容尤悍黠擅拟官号以畲
徭既珍益增机险阱毒虞王师守仁厚抚其党黄金巢䓁
先从破横水又纳仲容弟仲安之款而收仲容之仇卢珂
䓁为心腹故休士归农若不复用兵者已而阳鞭挞卢珂
以来仲容而纵珂往合官兵尽灭三浰大小三十馀战灭
巢二十有八俘斩三千馀人复立和平县以属惠治之虔
吉人感功德生祠之升副都御史荫一子锦衣百户进千
户十四年宸濠果反守仁与吉安知府伍文定起兵掩南
昌不备迎战鄱阳湖贼平事在宸濠传上自称威武大将
军南巡使人邀所俘于广信守仁弗与会太监张永方赞

诛刘瑾为海内所许抵钱塘守仁取内道入浙夜见永便
以宸濠付之而身至京口谒驾诸奄不淂志恶守仁上前
称守仁宸濠党永为护持力淂不问赏亦不行事在张永
传会江西大水上疏自劾语极剀切报闻世宗初立召守
仁入受封而中有沮者谓国甫大丧不当宴赏中道止之
拜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归省寻论封奉天翊卫推诚
宣力守正文臣特进光椂大夫柱国新建伯父华亦淂封
如之父病中膺封䘚初宸濠之叛也结誉士大夫无所不
倾下守仁亦与无崖异尝使其门人冀元亨往观之宸濠
自谓善守仁密谋于陆完意守仁淂为其巡抚用是其形

迹不能无疑于士大夫守仁忧居讲学受弟子而忌者蜂
起颇目为伪学至云初通宸濠谋策其不胜而背之言绝
丑不可闻以是虽封爵赐号竟不与铁券及岁禄一时勤
王有功诸臣中伤废斥殆尽唯伍文定淂升副都御史荫
一子千户守仁不胜愤乃上疏再辞爵且极论白诸有功
者温旨慰谕终格不行守仁所善席书与门人方献夫黄
绾皆以议礼得幸上交章守仁贤宜大用亦尼不果嘉靖
五年岑猛叛诏两广聚兵讨猛猛死田州其党卢苏王受
相结再叛岭南大困桂文襄萼素不善守仁为张璁所强
交口荐代姚钿总督两广守仁至开示恩信卢苏王受等

自縳来归则悉遣其众归农七万一千馀人勒石志功德
时八寨猺贼反侧岭表与断藤峡牛肠六寺仙台花相诸
猺相煽结守仁以便宜密令故降苏受䓁轻兵出而永乐
保靖土兵之自岭南还者亦过八寨与苏受䓁相犄角径
捣其巢诛斩万计八寨尽平捷闻朝廷以其誇擅敕奖而
已献夫韬言其功不可泯上许条画善后以闻是时守仁
巳病矣舆疾劳所事而桂萼方长吏部暴喜功名　守仁
取南安希崇封守仁辞不应以是益怨守仁谗守仁赏不
进守仁病剧乞骸骨卧舟待命甫度大庾岭卒为七年之
十一月时白气亘天数日乃已萼䓁因盛言守仁初擒宸

濠攻战纪律不臧奏捷多伪又言擅离本职处置田州事
宜失当学术不端破坏士习乞削夺官爵诏免夺爵停恤
典子不得嗣封守仁学以致良知为本所论著有古本大
学则言及传习录诸书其才气故横绝淂兵部尚书王琼
为倾任故能早膺阃阀屡立大功顾未一面守仁也琼淂
其所貌像焚香悬对契若面语尝左手持弱孙右手接守
仁奏报至关棨处顾儿叹曰生子当如是哉守仁年五十
有八疾革南安推官入问疾微哂曰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榇行士民拥哭者载道至越越中市儿苓妇无不嗟叹隆
庆初赠新建侯谥文成赐葬予祭诰词推为明元勋圣学

子正亿淂嗣世伯爵万历初从祀孔子庙廷
聂豹字文蔚江西永礼人学者称为双江先生正德丁丑
进士知华亭三年积谷二十万石归逃亡三千馀户召入
为御史疏劾大珰张佐并劾礼部尚书席书不当留其弟
于翰林直声起按南畿改闽疏四事一敦本行令学督设
行寔经义二斋以差其高下一清寺田贮官备赈一覈官
籍官户广受寄免民户丁米料差必重请如国初事例历
官籍贯将本户丁米有无增减寔注报部以为优免之则
一考宦馀谓选举之法严则士多修于家而坏于天子之
庭考课之法严则士多坏于家而修于天子之庭请于罢

职者录其卿居淂失以为劝惩历知平阳脩郭家沟泠泉
灵壁诸关隘练兵六千守之卤不入备兵潼关被诬淂白
放归起历巡抚蓟州晋兵部尚书建议以京之安危为宣
大之强弱豹与王畿皆出文成门而内颇相攻尝讥畿譬
丼露悦口不足以饱人其学近于告子畿说未发之功即
在发时用豹痛斥之谓不知养良知俱知用良知无异反
鉴索照而独专主未发为养豫之京龙溪卒不能难卒赠
少保谥贞襄或曰豹天性矫谲颇以道学自饰云
王畿字汝中浙江山阴人学者称龙溪先生以乡荐赴礼
部不第㷊路劵卒业师门正德丙戍文成强令会试主司

破格置高䓁䘚不就廷试还时师门来学者众属畿与钱
绪山分教之而畿所兴起为多文成论学每提四句为教
法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绪山谓此是师言定本不可更昜畿谓
夫子随时立教谓之权法未可执定壬辰廷对授南京武
选主事三殿夹诏来直言六科疏荐畿可备顾问内阁忧
言以畿为伪学罢荐首戚贤官畿再疏乞休会当考察贵
溪语考功薛应旂王畿伪学有明旨应旂犹预未决而时
知畿者交以书责考功唐太史顺之至谓不复知人间廉
耻事考功怒遂落畿职䘚年八十有六而同学罗汝芳字

惟德别号近溪南城人甫数岁自言曰心一耳何苦乐倏
变乃尔为展转追寻不置稍长一意以圣学自任焚香叩
首矢心力行数月无所淂闭关临田寺几上置镜与盂水
对之令心与水镜无二久之成疾淂读传习录反覆疾渐
愈往见颜山农𫐠遘危病故山农不许曰是制欲非体仁
也汝芳曰非制欲安能体仁山农曰子不观孟子之论四
端乎知皆扩而充之如火之始然泉之始达如此体仁何
䓁直截汝芳悟遂师事山农甲辰举会试不就游学十年
建从姑山房以待四方讲学之士癸丑北上遇临清忽遘
重疴梦一翁语之曰君身病且就间心病奈何汝芳于梦

中愕然曰随物感通原无定执自是执念渐消病亦随愈
筮仕历宁国府入觐语华亭文贞曰先生加意某不过为
世道计如推此意以及同志天下斯文幸甚艰归起复入
京江陵问山中功课对曰读论语大学视昔差有味耳江
陵默然历云南藩参赍贺入京江陵嗾言官疏劾致仕归
益张皇此学戊子八月负微病与门第子讲学不倦一日
夙兴冠服礼天地祖考端坐中堂弟子环侍请教曰徒言
不是道此道炳然宇宙不隔分毫善求者一切放下放下
时更有何物自是绝笔明日为九月朔盥栉出端坐命诸
孙次第进酒为微饮拱手别诸生曰行矣诸生恳更留一

日许之次日命诸孙掖至正寝整衣冠端坐而逝年七十
有四门人私谥曰明德邹守益字谦之安福人父贤以进
士历按察佥事守益为文成所赏正德辛未会试第一廷
试及第三人授编脩踰年告归一意问学以为中庸首慎
独何以不及格物积疑于怀会守仁开府虔台论辨反复
夙疑冰释曰道在是矣自是从定宸濠周旋兵间者久之
嘉靖初大礼议起上书忤旨下诏狱谪判广德州在任务
以诚心相感发奸摘㐲人称神明撤淫祠建复初书院讲
学兴礼风动邻郡丁亥陛南主客郎中历司经局洗马充
经筵讲官上圣功图几得罪廷臣力救得免应诏上薛文清

从祀议历南京祭酒遵成宪申章程立号册歌诗习礼六
馆士相庆淂师九庙灾大臣当自陈疏中寓交儆意谗者
因中伤之解官归年七十有二疾革召家人训饰之正衣
冠䘚隆庆初赠南京礼部侍郎谥文庄子善美俱举于卿
善太仆卿孙德涵按察使佥事德漙太子洗马皆知学能
世其家欧阳德字崇一泰和人受文成之学嘉靖二年会
试策冂心学主司意辟守仁攴成门人徐珊不荅而出德
与王臣魏良弼䓁直发师旨而亦登第出守六安以政务
妨学为歉阳明曰吾学即在此中因大悟以能升刑曹选
翰林改编脩累官礼部尚书奉诏议郊礼悉指陈礼家同

异终之曰礼攴乖错未可尽㩀但土木一兴财费不赀惟
益㫦勤民之政上当于天心即无所不可召直无逸殿首
请建储不报议二王母出府婚又引醮词有承宗承家之
别上寝之崇阳王以罪赐死例不淂袭德持之力德之学
一禀于文成而必概诸躬卒赠太子太保谥攴庄隆庆中
祠于其乡刘攴敏字宜充安福人为诸生及贡矣轻千里
谒攴成为弟子其学以躬行为主虚谈为戒弟邦采亦弃
诸生与同学徐爱字曰仁夊成妹夫也受业夊成最先性
温恭举进士为南京郎中尝裒集所闻攴成讲语曰传习
录年三十一䘚攴成哭之恸薛侃字尚谦揭阳人正德丁丑

进士与兄国子助教尚哲并执贽攴成时攴成已殁侃讲
学京师秀水沈谥为行人以不及事攴成见侃叹曰师虽
殁天下传其道者尚有人也相与益励于学尝请从祀陆
九渊陈献章时张孚敬当国允陆而罢陈时上未有子讳
建储事侃袖疏言祖宗分封宗室留亲王一人司香名曰
守城乞仿旧典择贤而亲者迎取入京以副本示同年彭
泽泽为辅臣孚敬所荐诳孚敬相言教侃为之上见疏大
怒令孚敬亲讯之䆒主使侃曰与言何与刑部尚书汪鋐
承孚敬指必坐言时彗星见上悟言冤令再勘孚敬勿淂
与侃对簿以皇上之明犹为少传所欺如侃之愚宁不为

泽所卖卒罢为民著有研几录图书质疑
　论曰阳明事业可观而所以为教者吾犹惑之欲使天
下白日闭户往来疑团之中是禅趺之所为空也圣门
　一贯之呼原即忠恕未常无有着落即以致知一语安
淂裂圣经完句去下三字添一良字良自孟书不学不
虑来是则孔氏有所遗孟氏独能补其不足哉至于夙
善宸濠不足责也正德中万一宫车野晏海内鼎沸序
立未安社稷为重新建诚有深心及反跸豹房则宁藩
躁动逃不得一叛字所争几微时宜之婉正于此讨得
是故訾文成者未为淂而曲讳文成者益未为淂文成

　执两用中处晦不淂大白于天下耳奉其说者滋多大
　率归于无用且夫聂与王亦已内攻诸何足深求哉顾
　其边功亦自有由守仁列疏有云天下事成于责任之专
　一败于职守之分挠幸其时不设提督中使未尝出监
　故能一手终始之倘处新建于东事经抚并存之日有
　随乏冈而尽身嗟乎其后有　侄争继一案李清司李
　宁玻破其诬构文成应袭孙业弘被狱国变未结晚
　按钱塘伪死题诗有百年臣子悲何极夜夜寿声泣伍胥
　之句杭守杨孟瑛揭　三司报瑾命渔人遍觅尸不淂家
　人招竟祭江上瑾乃不问

　　湛若水
湛若水字元明广东增城人也初名两字名泽性颖敏自
少知学弘治壬子以书经举于卿辄焚其路引从讲学白
沙之门登弘治十八年进士第二人授编㫦与王阳明倡
道学于京师学者称丼泉先生使安南册封国王黎却
其馈不受母丧归庐墓三年开礼舍僧寺士之来学者令
习礼三日而后听讲揭示学者以随处体认天理为要嘉
靖初升侍读上以暑月辍经筵并免午奏若水疏陈豫戒
逸豫以谨君德敬天事亲勤政亲贤为汲汲荐杨廷和孙
交林俊宜赐召问以取承弼之益上嘉纳复疏论时事谓

读昜屯否有似此日上为敛容历南国子祭酒开讲院与
诸生论学刻心性图说未满考陛礼部侍郎疏陈天德王
道上嘉纳上制敬一箴成若水仿大学衍义补作格物通
以进十二年进古文小学十五年上二礼经传测累迁南
京礼吏兵三部尚书献祖陵颂十章条留守十事所至必
有书院自新泉三山江都休宁贵池䓁处未巳也御史游
居敬上疏论之曰王湛皆祖宋儒陆九渊然守仁谋国之忠
济变之才自不可泯若水迂腐之儒其言近是其行大非
乞戒谕以正人心端士习诏乃毁其书院乞休许之若水
在南都久春时劝农躬诣田𤱔闵俗侈汰定丧祭之制颁

行之费省而礼举都人乐从有刘公庙聚众烧香为沉其
像于江绝众惑贫者或以火买地城四郊为漏泽园以
虔之且置田供时祀尽毁私创庵院僧尼勒令归俗后生
子多以湛为名者归田所居尚书府立祝圣所置仓廪
以馆榖多土无处不授徒无日不讲学年九十馀犹游衡
岳访邹谦之吉州归迨九十五而卒谥文简若水自蒙祖
祖父故业田连阡陌益增置岁入数千金及门士皆受其廪
饩而自好宿肉沙饭居漂摇危楼人皆异之又嗜蹲䲭饭
必先啖如卵大者二以故哀年而神气常王顾晚年乡人
之口滋多

　论曰焚书烈祸也而丼泉每乐道之岂中有所感乎其
　所主近忍故其断然者或至于径情本白沙之学而不
　事禅说要于格物较与道近顾所施行𥚹小所谓行义
　以达道者止于是已乎若游居敬之疏论谓言是而行
　非是在人口嗜蹲䲭饭啬也非俭也若水家故不贫南
　都时令民毋淂餐大鱼举　当垆致众丛饮有大禁焉
　岁除禁民毋得焚楮祀天居民大优然所渭乐或更有
　在

　　罗钦顺
罗钦顺字允升江西泰和人以乡试第一成弘治癸丑进
士及第第三人授编脩尝叩一老僧问佛僧荅以一偈伫
思达旦以为天下之理莫有加焉历南京国子司业读濂
洛关闽诸儒语录喟然叹日昔两程张朱早岁皆常学禅
后乃力排之始悟释氏之明心见性与吾儒之尽心知性
相似而寔不同是时讲学之士皆尊王湛阳明曰吾心之
良知即天理丼泉曰天理只吾心本体岂于事物上讨淂钦
顺谓二子皆是认心以为性犹近于禅天下凡事物皆有
理在不于此处理会终是误武宗嗣位钦顺无所通问逆

瑾疏请终养留家久瑾时严补职之禁夺职为民瑾诛起
南太常少卿世宗入国历吏部尚书致仕以张璁桂萼用
事耻与同朝不复起家居二十馀年其学一本程朱终身
守整之一字自号整庵著有困知记析心性以辨儒释合
理气以一天人谓古之圣贤罔不戒慎省察率诸终身而
不足今之论者以为圆明朗澈取诸一言而有馀陈献章
王阳明之学百世君子必有能辨之者年八十上以御史
张岳言及门存问又三年卒赠太子太保谥文庄钦顺有
弟二人先后成进士时号罗氏三凤钦德按察使钦忠都
御史父寿三子前致爵父赐三子酒忠二德次之而顺讲

学有功圣门独赐三同时崔铣字子钟安阳人官侍读以
议礼不称宦不达叙整庵渭崖丼泉诸辩与杨陆争
　论曰整庵易箦之前数日自为志有曰生平于心性之
　理常切䆒而未遑䘚业独与王湛诸霸儒　如晋楚取
　威求胜者绝远语诚有内信者矣整庵与阳明皆从禅
　入而彼此迕如此阳明谓中庸戒慎恐惧即是本体整
　庵谓是求本体之工夫请问二者孰是

　　魏校
魏校字子材南直昆山人事父母至孝以弘治乙丑进士
历南刑部郎中每讯重囚斋居默念不饮酒食囱惨然竟
日守备刘琅挟逆瑾威福台省官望尘伏谒校独不往每
与余子积夏敦夫辈讲明圣学正德中召入兵部职方诸
佞幸益用事请告归嘉靖初起为广东提学副使教士颛
在德行首禁火令民兴孝一切淫柌毁绝无遗僧尼尽
令还俗巫觋编为渡夫儒童教以三时分隶歌诗习礼演
乐诸生静坐谓之坐齐出则儒服拖绅矩步委蛇无敢失
容著体仁说令学者内省气象自中达外如春风之和乃

见仁体寻以忧去起历大理少卿大学士张璁荐升国子
祭酒进讲经筵不徇呈稿内阁故事偶上前或操吴音上
不说改太常少卿时有天地分祀之议撰郊祀论时议不
合罢归卒赠太常卿谥恭简其学始求之天文地纪人伦
物理后乃返说子约所著有大学指归六书精蕴学者称
为庄渠先生
　论曰庄渠小学长也吴音入对所云气象自中达外者
　如是乎不于道学长一门阈良近古然其才非能于道
　学长一门阈者也

　　邵宝
邵宝字国器号二泉南直无锡人成化甲辰进士初知许
州以礼教为治作新庙学正隶考叔祠封晁错之墓祀裴
晋公度于郾范忠宣纯仁于襄城有巫挟龙骨倡妖宝杖
巫取龙骨燬之而民志定躬农种行社仓民用充足文风
蔚然改魏曹操庙以祀汉献称汉献为悯以从昭烈之所
尊操庙旧在受禅台之中每夜辄闻金戈声土人奉之唯
谨宝既改为汉庙列孔融祢衡扬修陈琳于旁为四配操
灵顿灭又操庙右有关羽庙灵亦如操宝作诗诮之以其
纵操故庙亦遂不灵随于庙左作司马懿受禅碑以嘲操

云弘治中历督学江西修濂溪书院白鹿洞书院正德初
以左副都御史抚督漕军刘瑾用事坐平江伯事连及李
东阳力救淂致仕去瑾诛起巡抚贵州未任升户部侍郎
疏乞养母嘉靖初再起南礼部尚书再辞宝少孤力学弱
冠著名尝曰愿为真士夫不愿为假道学所著有容春堂
集唊括摹写极所欲言而无穴长辛苦之色李东阳作信
难篇赠之以为文章好尚相信最难同邑卿荐浦瑾亦䔍
攴谊宝取所为攴印可之瑾色喜则再诵极许存之否皆
废去瑾为之序曰谨重精纯盖淂诸宋雄浑森发盖淂诸
唐尔雅深厚盖淂诸汉其近古盖淂诸先秦宝视学江西

山舆水舫䌷释经史欣然有会日记月盛复名日格子十
二卷人或数百语不了以数语定之以附格物之义其经
书所淂载诸简端名简端录巡抚吴廷策以上之朝所居
画小井田扁曰横渠遗意卒赠太子少保谥文庄
　论曰二泉之言曰不惟穷理而惟格物此与朱子格物
　以穷其理解特殊岂舍格物更有所谓穷其理者乎如
　二泉慱而不约之谓也不为假道学岂易易言之

　　张邦奇
张邦奇字常甫浙江鄞县人生而耽经尪瘠十七举乡试
以弘治乙丑进士授翰林检讨整廉隅非人不交时称大
雅君子正德中逆瑾肆雪著张鶱乘槎赋以寓　因乞归
食贫而已寻起提学湖广副使教示诸生学不孔颜行不
鲁闵文如雄褒无益也大率根极理要必人人悟畅乃巳
复乞归世宗即位移督学四川辟大益书院复以去亲远
乞休上为改福建外艰起历札部尚书议郊社主合上意
复以母老累疏终养不许历南京吏部尚书巳改南兵部
以便之卒赠太子太保谥文定邦奇之学以人性无不善

以圣贤必可师论政持大体不苛议论依忠孝每言事末
尝不称引天下长者功名之际恬抑不与时竞田居终月
危坐目无流视耳无倾听晨起焚香誓天昼有所为夕书
之册进退辞受矜慎独至在吏部时故事升除降黜先白内
阁邦奇独否推毂善类靡有遗能邦奇卒其母尚存后至
百馀岁
　论曰世庙时以礼部议礼不能不合而常甫所言郊社
　主称上意顾其必考兴献时独无所发明哉矜慎二字
　不为众所持亦不以持众古独修之学也欤相传文定
　督学时堂止二间其同堂弟愿以己一归文定父令文

　定倍价淂之既又泪下即然彼夫妇贫无栖奈何文定
　遽折其劵父曰被所受不能出矣文定曰儿不责偿也
　父曰如是吾中贴甚盖文定淂之庭训为多

　　舒芬(王慎中罗洪先丁/宾查铎张元怍)
舒芬字国裳江西进贤人六岁授孝经论语了大义七岁
能诗十三献驯雁赋郡守祝瀚大奇之以正德丁卯乡试
卒业南雍于先贤最喜濂溪尝称之为中兴之圣所著有
太极通书释义又作昜笺问七十馀条书论二十篇诗稗
说三十馀条春秋疑义三十馀篇丁丑廷试第一人授翰
林修撰时孝贞皇后崩甫踰月上欲他幸以恭视山陵为
名且革一应摆路军马芬连疏谓天子释服之后煢煢在
疚犹成王免丧朝庙之时也且自古万乘之尊非奔窜避
难安有轻身不严侍卫者天子䓁威莫大于车服而下同

庶人甚非所以辨上下定札仪也乞终养疏五上不允巳
卯车驾议以三月壬子警道东巡祝岱宗历徐扬抵南京
下苏州溯江浮汉登太岳意遍中土繁丽芬曰此社稷安
危之所系矣疏先入留驾有曰亲王倡吴濞之计大臣怀
冯道之心而陆完者以禄位为故物以朝署为市廛以陛
下为奕棋以草除年间事为故事复痛刺阁中谓一切危
亡之迹将顺不救会内廷相传上接直谏辄怒举刀为刎
颈状芬复邀考功夏良胜仪制万潮太常陈九川洒酒以
誓曰匹夫不可夺志在此一举遂连疏入时号江西四君
子云于是诸臣并力諌诏收黄巩䓁讯治而芬䓁百八人

于午门外伏跪跪五日未辰而入终酉而退跪毕各杖三
十芬以疏首创特甚神色不爽诸皆被谪芬淂福建市舶
副提举至任讲学不倦生徒日众奔外艰一循朱子家礼
世宗即位复原官道济谒先师作东视录昭圣慈寿皇太
后圣诞芬请命命妇行朝贺礼有云陛下于皇太后虽欲
疏之而有不能者三疏致仕不允乞改选以便禄养又不
允大礼议起芬执谓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淂顾私亲同诸
臣恸哭于庙皇帝震怒杖如前几死内艰归生平酷好周
礼详加订正作五官序辨五卷六官图释一卷剔伪一卷
既乃校定正经仍六卷题曰周礼定本又尝修三礼书末

就而卒芬于天文尤精观望星气有占必应虽同馆号知
天文如黄佐者亦自以不及也又言钟律度量所以治历
明时康节粗得大意而不能建律运历又谓太极图亦则
河图与伏羲同功而不满先儒本于昜之说谓濂溪淂斯
道之正脉而直责程正叔之外师至于周礼一书常责汉
儒多附会之罪宋儒乏表章之功贾氏以仪礼为本周礼
为末谬妄己甚朱子乃不正之是其所惑也视听言动必
准诸礼不敢少失尺寸忠諌两朝先后一节尝悼异学之
非曰空言无补不若脩其本以胜之因取周子学圣有要
数语书之座右缁流羽客悉毅然绝之至于权倖奄宦益

不与通初辞市舶琉球人自长史金爵而下莫不哀号追
送尝语人曰士当爵椂不入于心沟壑不忘于念芬始生
时有士人泊舟空江夜半闻状元姓舒四字殁之前日门
人湛楠梦垂白帘中有六字曰忠孝状元止此昜箦大风
雷电伐木鸟巢覆屋瓦飞其警应如此病中矩度毫发不
踰沭浴兴与众揖别家人跪请所欲犹瞪目谓六经大明
于世惟周礼未获表章余生平精力尽此书惜未及进御
为怏时同门人有王慎中罗洪先丁宾查铎张元　慎中
以进士能古攴辞与唐顺之陈束辈号八才子会张孚敬
淂上欢微语慎中第一见吾令选部充词林慎中不往改

吏部郎以傲谪判常州历南京礼部参议江西往来白鹿
鹅湖间迁河南参政以中旨罢去常云大臣不在谦约卑
戢惟其能保釐人民盗贼止息水旱无忧其论用世颇正
洪先字达夫号念庵吉水人年十五偶读传习录而悦之
嘉靖八年上亲评所对策言谠意忠以及第第一人授䀺
撰一日读楞严经叩反闻之旨友人见其颜貌俱改大惊
既以为椫谢去酷嗜周子无欲故静一语改赞善请预定
东宫朝仪忤旨罢为民作正学堂或聚友于雪浪阁语同
学世间岂有现成良知于是专务力行唐顺之以兵事邀
会齐云岩欲与偕出不应尝游衡岳僧楚石欲授以外丹

曰吾道自足宁复须此及钱绪山为阳明年谱洪先为之
序归田后凡天文地志仪礼典章漕饷边防战阵车介之
事以逮阴阳卜筮靡不精覈至人才吏事国是民隐尤所
加意绝意仕进扁其居曰止止所䘚赠光禄少卿谥文恭
宾字礼原晚号改亭嘉善人隆庆辛未进士为句容令清
田减役岁省民供本折七千七百有奇以卓异入为御史
历右佥都南京操江凡九任晋南工部尚书前后署晋都
三十年喔咻保障无不备至光禄寺故有三饭堂例岁米
一千八百石以食贫民侵牟具文矣宾署光禄复其故已
为操江革债弁科减月粮之弊除上江二邑厢坊佥役之

条浚浦口诸河以利涉广京口外坞以通漕复镇江石桥
勒舡禁以救溺疏丹阳朱港滥泥河洪以溉田治南北四
百里孔道甃石荫榆柳以便行旅家居好行阴德老而弥
䔍偕周海门焦弱侯会讲王文成祠中昼夜不倦八十八
老矣犹题刺称老学生跋涉三千里往谒一林一见辄返
人以为奇䘚年九十有一赠太子太保谥清惠铎字子警
泾县人进士司理德安清介绝欲历刑科给事中疏劝经
筵覈边功定营议举人才与相新郑不合出副使广西疾
归复水西书院以致良知三字为三字符元忭字子荩山
阴人少负气性尝为文遥诔杨忠悯潜心文成之教父天

复中蜚语走白如京获免嘉靖辛未及第第一人历官谕
德兼侍读尝摘考亭与文成语稍合者题曰朱子摘篇操
履端介所著有皇明大政纪䓁书䘚谥文恭
　论曰皆务致良知三字符者也国裳以忠孝状元砥于
实行举动光伟坚持正义似于师说尤详而修本以胜
　之一语绝不作霸气其易箦时与薛文清警应相似孔
　韶白气贯天表日中星荧荧与二人风雷绕作天之感
其于仁与义何属慎中洪先所持在不轻出宾铎元忭
出亦不负世称洪先仙去岂理学通丹鼎贵轻举乎

　　彭韶
彭韶字凤仪福建莆田人也天顺元年进士为刑部郎中
成化初疏论寿宁候兄张岐不当以外台躐升佥都恊理
坐诏狱给事中毛弘论救淂释长宁伯周彧冒赐额并民
田上遣韶往步之韶至真定绕田周视竟归上疏自初引
故冯欢折券田叔烧梁狱辞二莭且日真定田祖宗来予
民开种即为恒产臣诚不忍夺小民附益贵戚请㐲不能
步田之罪坐下诏狱言官交论释之然自是贵戚陈请上
不复过听星变韶陈初政渐不克终四事不报历升广东
布政使首荐陈宪章　上召献章为翰林检讨时镇守

太监顾恒市舶太监　珠池监丞黄福太监梁芳弟锦
衣卫镇抚梁海皆藉贡献骚动粤东韶每露章劾请停罢
因言天地生财有数而今害之者寔多国初设官有数今
内外文武数倍溢矣国初宗戚有限今远近亲疏指益以
繁矣初僧道有额今寺观所在意设矣初宾贡有莭今四
夷络绎费送迎矣初土贡有常今进献多门矣初上用俭
朴今百度侈以丽矣初赋役尚简今差使繁重不经矣初
士风淳质今人情率攻奇纤矣凡此皆所以害财者况又
更启他端益以不急何以善后疏入上不喜于是诸中贵
争中伤韶转调贵州未几冢宰尹旻荐升右副都御史巡

抚江南沦年召为大理卿寻奉内旨改从原秩巡抚顺天
孝宗即位召还刑部右侍郎寻兼右佥都御史奉敕清理
浙江盐法韶仿郑侠流民图绘诸灶户辛　分为八图图
系之诗还朝献之进吏部左侍郎时王恕为冢宰韶佐之
倖路悉杜塞弘治三年星变诏直言韶言内臣之言稍轻
重能为人祸福望　其气以清其心职务归于有司威福
必由上出午朝系祖宗勤政之要其有大升除大灾异大
边报大工程囚犯悉于御前评议可否仍乞温颜俯询曲
折上嘉纳之四年升刑部尚书安远侯柳景总兵两广两
广巡抚秦纮发其奸(赃钜万)景以有挟破法挤纮纮罢王

恕为吏部奏复纮官(韶)竟抵景于法褫其爵景赃仅入八
百两降旨蠲免韶复争之不听在部二年致仕尝蕳所知
曰抵家半载村居寡学所存所行一故吾而己何繇淂善
其后以减宿咎韶学识醇正虽在官署常参證经史以试
诸行用是敡历中外不肯阿徇行峻言危群小遇之动相
牴牾即眉山宜兴二柄亦颇不乐韶而与王三原何椒丘
孝宗时称三大老韶与白沙论学曰圣人之道体用具而
己大学言明德必及新民中庸语率性必于位育西铭父
乾母坤乃至民胞物与盖合内外之道䚿本未之事未尝
偏主独胜以为是卒赠太子少保谥惠安林俊疏言韶谥

不副乞如叶盛吴讷魏骥䓁不报
　论曰惠安体用咸具得之矣体字易解用字难解体不
　过示发孟子所云性善是也而诸家于体字增多呓语
　益使梦长若用字谓本此种子而行却行之则有时与
　势与几与情百变不可诘矣无可不可从心所𣣔时措
　之宜从容之中总于用处见淂合来只一权字孔子说
　权孟子亦说权后世论学偏以权字谓与经二不以权
　字密印尼山而以立字引作硬证于是执浅见偏拘文
　饰貌堕迷落误种种不免假如圣门结缨为义继富为
　仁辞禄为让厚　为礼诸子岂不到立处却也未合孟

　　氏不为巳甚四字　说淂时中妙用其读论语与后世
　　讲学者取解不同大率部有㩲字于其中矣犬学从平
　　治倒说起以后徵前所谓以用验体孟书至诚动物一
　　体　满正即此解吾敬修存诚(之)指当以惠安为归

　　吕楠(邵锐)
吕楠字仲木陜西高陵人居泾水之阳学者称泾野先生
祖郴卿日圹中有声如雷卜者以为当显六世役六传
至漙生楠年未总丱有志圣贤之学督学扬邃庵王虎谷
拔入正学书院尝梦明道东莱二先生亲为指授义理愈
精居云槐精舍从游者日众正德戍辰廷试擢第一授翰
林脩撰习古冠婚士相见礼父母书至对使拜受退而跪
读其他亲亥书受读亦各有仪闻期功丧必为位哭奠馈
仪非礼不受逆瑾擅权窃政以同乡致币作好却不纳会
西夏搆变疏请八宫(亲)政事庶祸本潜消宗社可保与瑾

悌切引疾去力田养　父或因小失责弟梓楠膝前同受
责父怒旋解瑾诛以荐复官上勤学疏至以故元为喻或
让之曰昔贾山借秦作譬千古是之矣乾清宫灾应诏言
六事有遣去义子番僧取回镇守太监谔谔人不敢言者
预经筵劝上举直错枉不报病归侍父疾须发变白及艰
自成服奠葬迁柩题主以及卒哭三虞大小祥禅斟酌损
益各有仪注镇守太监廖镗赗以金币立却之世庙入继
大统起原官进讲适值仁祖淳皇后忌辰因口奏宜被惨
淡之服罢酒饭之赐大礼议兴与时不合下诏狱谪解州
判官摄州事恤煢独减丁役劝农桑筑堤以护盐池开渠

以兴水利己又集耆民乡长讲读行吕氏乡约及文公家
礼察李弟莭义者标题其门求子忧后训诸学宫建司马
温公祠正首阳夷齐墓订关壮缪集就学者日众御史为
辟解渠书院以居之升南京宗人府经历士民哭送河干
数千百像而祀之历南尚宝司卿设教鹫峰精蓝改祭酒
严自表树大率以正心修身忠君孝亲为本识者谓宋吴
李章四祭酒外鲜见其比升南礼部右侍郎寮长霍韬走
简敛祭张故相璁楠峻拒之贻书责其党奸且云一变而
至道有何不可其亢直执坚如此上将躬视承天陵累疏
劝止留中初韬不善　臣言榜其短楠正色曰闻于朝则

可揭路人不可及后　言颇指韬楠曰其才可用公合天
下之才以事圣主可也两人互疑其党竟死不及察以灾
自陈致仕及卒是日有雷火日食之变及夕大星陨于华
阴高陵人为罢市者三日吊者万人解梁及四方学者皆
设位持心丧讣闻上为辍朝一日楠头颅圆阔体貌礼隆
海口童颜输耳方面两目炯炯有神座止图书室无媵妾
平生不以私干人亦不受人私门人相守数十年未尝见
有偷语惰容有疑阳明之学者则曰讲其学而行非勿信
可也不讲其学而行是信之可也有劾丼泉之学者则曰
圣君在上贤臣在下岂可使明时有伪学之禁有问朱陆

之学者则曰初时同法尧舜同师孔孟虽入门路径微有
不同而䆒竟本原其致一也所著有四书因问昜说翼书
说要诗说序春秋说志礼问内外篇史约小学释寒暑经
图解史馆献纳宋四子抄释南省奏稿泾野诗文集而时
戊辰礼部第一为邵锐字思抑仁和人或请共谒逆瑾正
色绝之与昆山魏子才江右夏敦夫并砺圣贤之学议礼
纷起独曰以诚感岂有不悟䘚赠副都御史谥康僖
　论曰仲木尝与邹谦之同官论学仲木主未而谦之务
　姚江之指抵掌辨难有若聚讼卒之交深终始不替顾
　仲木出处本末端　然不欺其论诸家亦颇近其卒

　　也有雷火星殒之变　则与薛与孔与舒而四矣余敬
　　修当尊彭凤韶舒国裳吕仲木三人为先觉以附皆仰
　　之列顾仲木或有太迂处于淳皇后之忌请工淡素夬
　　祧例尽昭穆止乃欲十一世孙于一百八十馀年之后不
　　忌其忌且言大礼之不公小人之迎合百僚之未肃三边之
　　未靖海内之未治皆臣不能格心所致楠系六品脩撰辄
　　自引咎不问何以格心徒然出此是拘而僣坐是黜

　　耿定向
耿定向字在伦湖广麻城人以嘉靖丙辰进士历御史按
丼肃于阁臣分宜严嵩无所献且荐江陵曰异日托孤寄
之才也并称南城罗惟德曰此公乡人不食烟火者后
分宜败独惟德时过存之分宜叹息定向知人督学南畿
荐海忠介瑞于华亭阶入为主事复言辅臣拱𥚹心蜂气
无大臣度拱去以大理丞告归新郑复出谪判黄州新郑
去起历佥都御史神宗立江陵励精辅治后寝苛急定向
书规之不甚入晋左副都御史请祀王文成淂允转南右
都时阉人张鲸荧惑储议未定痛劾之报闻召为户部尚

书辞去入天台山四方从学者日众与弟奉常定力互发
明良知之旨卒赠太子少保谥恭简
　论曰天台之教本诸姚江论江陵夺情淂罪者比比而
　独与书称孔氏之行权嗟乎伊周皆逼主倘使引嫌谢
　政啇甲周成能无为再造夏以知天台所学不腐请附
　书后一语公孙硕肤诗言可绎也则所以善江陵者在
　矣

　　许孚远杨时乔
许孚远字敬庵浙江德清人从唐一庵受讨真心三字说
嘉靖中以进士出榷龙江关及瓜仪河道草缆价不淂为
筑堰建仓贮赈楚人何心隐聚徒来证孚远与语既曰以
学为市矣绝不再通调北司勋展亲止疋布胡庄肃汝桂
曰手帕蘑菰今再见耶与太宰杨甲争察事不淂病归隆
庆中起考功出广东佥事时倭内警而海盗李茂许俊美
复起应之孚远发十策身率二军薄之降其众又建善后
十二议量移武平复以前郤谪两淮运判历南太仆丞请
以数马注殿最岁省马户四十万与相江陵左出守建昌

废坠悉举益藩治别业侵民民格其使王怒收格者为解
于王释之新城民嫡孽争田献之王民大閧孚远大戢閧
而劝王还其争谒孝廉邓元锡之庐受其教与刘元卿并
荐之朝玺书徵聘己督学关中取士重行谊正乡饮酒礼
为图说戒厚停丧民安之秦籓请禄孚远曰吾亦有所
请曰柰何曰愿王行赀归诸死者于土于是葬者月数百
家高淳必堤当涂乃可耕当涂不与閧相杀讼𢾗十年不
决孚远以至诚感之堤成而讼息揭救都御史李材被劾
镌三秩历佥都御史抚闽时平秀吉猖狂岛中朝议封贡
孚远以其废主僣位不宜假之名器议乃格请开海禁给

官帖以行民便之饥民啸会城诸司避匿孚逮开门定之
吕宋人被货指以为贼孚远疏直之创共学书院廪士其
中还佐留枢防海密改北病归孚远初慕阳明念庵晚乃
专契程朱谓圣学必无凿空悬悟之理作九谛及谛解䘚
赠南兵部尚书许专祠谥恭简
杨时乔字宜迁江西上饶人嘉靖乙丑进士授工部主事
中珰或有私用卫䘚者力为格止搉武林清莭过人历尚
宝丞请复建文年号不果万历初上大政十要报闻居丧
著昜传发明甚多起历南通政使会有诏釐正文体是时
岭南杨复所讲学南中主阳明之说渐侵于禅因极论正

文体贵乎端士习其意主于辨儒禅切一时疑信者半独
许少司马敬庵深是之曰伊洛九䁀其在斯乎又谓士尊
经术则湶本清砥名莭则籓篱固尚圆通则邪说起诐行
作会税监请开封山曰大乱作矣画策许塘山输价入禁
如初淂允寻升吏部左侍郎署部事首疏三事曰定会推
辨职守草宿弊当京察台省被黜者别旨淂留中外汹匕
时乔叹息谓国是且摇后将何自指其心曰此中甚苦
未可告人举遗逸凡百十人值外计内降以某尚书代既
又收成命仍敕委时乔时廷疏多留中考选特甚待命诸
臣有迟四五年不发者乃羽权格入𬋩诸曹职即未徵而

具有年劳者补徵入缺一时仕路稍疏又以滇黔远不昜
达请增铨司一员比于广东西既尽革诸曹吏更践常例
钱又谓案牍繁冗昜淆增册库主事一员事乃益清乞骸
之疏几二百馀上终不允最后用时乔言即家起孙丕杨
以代未至而时乔䘚赠吏部尚书谥端洁所著经书解字
学䓁书十馀种尝著司马温公及邵康莭赞盖出则司马
处则尧夫其志也
　论曰事事讨真心无不办敬庵所至无心外之事晚谓
　圣学必无凿空悬悟之理真所为至诚动物者欤敬庵
　称宜迁为伊洛九鼎以其能尊经术而源本清也观宜

　　邓元锡(刘元卿/王敬臣)
邓元锡字汝极江西南城人慱览经史有志为巳之学内
行㫦洁久之领乡荐母卒谢公车不赴问学于吉州邹文
庄聚讲天峰山时神庙之季心学盛行徒事證觉元锡曰
九容不脩是无身也九思不慎是无心也何以事心其本
在穷经何以致用其支在穷史然必抑气沉致有遁世不
可拔之志而后可庶几遂自号潜谷绝意功名杜门三十
馀年著有经绎涵史诸书皆阐衍圣贤荟萃古今于诗书
札皆称绎于春秋为统言元锡以昜应试为专门尝云程
子昜传尚出昜箦之后其昜绎凡四昜稿未肯出示人史

学依洪荒而来迄于胜国考观天人贞一之统察古今迕
合之变王路隆污道术善败之故为上编有表有记有谟
有训有述有传有志体裁各异其材取诸史其义禀诸经
下编总三才之撰观会通之极由上右迄当代各纪一事
本未终始胪列为二十一书首天官次方域次人官次时
令次历数次灾祥次土田次贡赋次漕河次封建次任官
次学校次经籍次礼义次乐律次货贿次刑法次兵制次
边防次边外而以异教终焉谓汉而下儒莫大于王文中
而以僣訾之者过也次中说为六篇周元公通书张子厚
西铭程淳公正公遗书汇为编以明儒统旴守许孚远命

五邑士就学以程伊川先生目之南城令范涞举元锡与
南昌布衣章潢安福举人刘元卿并荐直指使者韩国祯
疏于朝郡邑守令诣门劝驾元锡辞疾不赴南京祭酒赵
用贤贵州御史王以通直指使秦大夔相继疏荐请徵聘
如崇仁新会例授官翰林院待诏即家徵之元锡捧檄起
楚人吴国伦贻书止之不淂抵旴江疾作上疏拜辞䘚学
者私谥为文统先生元卿字调父乡荐后师事三五刘公
讲学再上公车不第抺其引杜门不出郡邑后进之士多
来从游着有诸儒学案国史举凡明贤宗解婺江證学大
学新编等书吉水邹元标以为儒者真品有实用荐之朝

以国子监慱士转礼部主事又王敬臣吴人父庭为江西
参政敬臣十馀龄诵四箴注曰敬学在是矣践礼如成人
性至孝事继母有加学主于慎独晚而从游者四百馀人
曰慎独之义有二要研几也审则也几者善恶之萌研之
始知则者帝衷之原审之始淂
　论曰汝极慱字义已办而约犹俟之矣所云事心穷经
　致用穷史二语未能窥合一之旨徒从经史作解安见
　经不适务而史无从会其旨趣也哉顾其于證觉之门
　绝不濡足且欲正之特恐所为儒统者犹粗耳元卿称
　　寔用敬臣主慎独统是别姚江为一家

　　顾宪成(弟允成/张纳升)
顾宪成字叔时直隶无锡人学者称泾阳先生自幼沉毅
不务为浮华师为讲孟子养心章请曰愚以寡欲莫善于
养心师问云何曰心为主欲为役主强则百役退听师不
能难万历丙子首应天试以庚辰进士授户部主事日与
南乐魏允中漳浦刘廷兰切砥见时政纰缪忠佞倒置辄
愤不能平相江陵居正病倾国为望祷业署宪成名走马
削去会江陵卒始改吏部文选司孜孜人才幽隐不遣以
疏救吏部尚书陈有年并请留大学士王家屏之去削籍
闭门读昜春秋二经最热起验封司时尚书何起鸣被紏

言官坐降职宪成是言官当路不悦辅臣王锡爵语宪成
当今所最怪者庙堂之是非天下必欲反之宪成曰吾见
天下之是非庙堂必欲反之耳尝申救李三才为考功所
讦李邦华争之不淂出判桂阳州先是苏柳二公及庄定
山俱以谪至州州人望宪成如三先生之式临之执经就
业者屦盈户历泉州司理擢考功司时议三王并封宪成
倡同官争之事竟得䆮左右尚书赵南星计事无所徇未
几南星忽奉旨罢去宪成疏请同罢不报领铨与当路意
左福清复起移书请毋为模棱故事寻推王山阴起内阁
坐削籍归乃与高大行景逸葺东林书院集同志孙丕杨

邹元标赵南星等岁有会月有纪其所最研辩者山阴无
善无恶一语常曰本体只性善二字工夫只小心二字三
起光禄坚卧不出而东林遂为君子都会卒以蒙奇祸而
国脉伤不可药逆珰用事以门户追论宪成夺官并夺诰
命及魏败复官赠吏部侍郎谥端父赵高邑南星为神道
碑邹吉水元标志其墓高忠宪攀龙状其行有曰自朱攴
公以来盖四百馀年一大折衷也所著文集三十馀卷弟
允成字季时别号经凡万历癸未进士丙戌廷对辄言宫
闱国本不讳读卷官口咋救都御史海瑞坐削籍归起稍
迁礼部主事争三王之并封疏留考功赵南星复坐谪光

州判里居同兄讲学东林以狂狷自许所著小辨斋集是
时为东林之学者宜兴张纳陛史孟麟吴之矩䓁纳陛字
文石以进士历礼部郎争册立号敢言降谪乞归屡荐不
出与修府县二志孟麟字际明万历癸未进士历官太仆
卿亦争国本有劳继东林建明道书院于宜兴城东隅晋
周孝侯之墓左也子忧隆字趾祥崇祯癸未进士未受职
国变不起
　论曰惜乎东林以名受怼而所谓研辨无善无恶之说
　未精也意在于覆新建之席而慧不敌如新建功成夜
　见张永东林能之乎既无所自见而徒以口舌为坚于

　　是改埋义为门户失其所守夫必以吾为君子必以吾等为君
　　子必以奉扶吾等为君子而外此皆小人岂有倖哉故曰
　　其祸在于必无外东林者

　　邹元标
邹元标字尔曕江西吉水人万历丁丑进士方观政会阁
臣江陵居正夺情元标继翰林吴中行赵用贤抗言被杖
谪戌都匀卫以是直声震天下神庙亲政江陵歾擢为给
谏帝颇多专宠而近倖用事十人号十俊元标曰是无异正
德中八党为也代中堂草奏不听荐耿定向罗汝芳许孚
远䓁约同志讲学演象所内廷火炎奏修省六事忤旨降
一级改南兵曹移吏部置九等选人凡所覆行皆目击而
心伤者又以朝仪久旷储位尚虚上书切谏调南刑部忧
归不起家居垂三十年建仁文书院于南皋聚徒讲贯其

中一时推理学首元标称南皋先生云天启初年起家大
理卿晋刑部侍郎以老辞不允荐岳元声汪应蛟吴达可
诸人红丸事起礼臣责首辅从哲以春秋之义史馆阁笔
元标曰即国史不书天下奏笔野乘应不释去迁右都御
史与赵南星高攀龙讲贯相契海内以汉三君再世云时
扬镐及李如桢失事辽东旨从宽议元标独以不当稍借
开侥倖并斥内臣干预兼欲建省城于蓟辽以固京师不果
请尽蠲辽饷宁开他利窦而小民之心不可失会黔苗为
乱系元标初谪处熟情事上议不必用兵调度切中利害
不果用寻论边塞首功不如建墩台边工可㩀条为例且

论起废有曰今置一古器于此坐客改容何独用人不然
荐南星攀龙及刘宗周等御史潘汝祯过誉督学使过庭
训并劾去之时推解经邦为辽东经略元标曰图恢复宜
设经略固守閧门则巡抚可任矣罢经邦客魏用事惮其
方严尚未一决而所汲引贤达皆与客魏水火未几尚书
王纪中书郭万程俱以忤意被斥元标力争之不听与副
都御史冯从吾论道颇合而相城方大镇亦勇羽翼遂建
书院于京师给事朱童蒙郭允厚等借以倾之以为招摇
门户元标乃陈开学之原以定众志有曰天下治乱系千
人心人心不正关乎学术法度风佫刑清政简进贤退不

肖舍明道何由且夫琳宫会馆梵呗新声纷簇耳目岂独
碍此则古昔谈先王数缝掖子乎昔隆庆中徐阶当国手
书识仁定性未尝以是少其相业若以讲学惟宜于放废
之日则如切如瑳一语端为济穷救苦良方恐视斯道太
轻视诸林下臣太浅矣愿急罢臣以为倡学者之戒加太
子太传许驰驲回籍辞朝荐朱燮元林宰熊德阳等可大
用无何卒卒后珰祸始烈削官追夺诰命崇祯初魏败复
官赐谥忠介荫一子元标历仕籍五十年位登九列而在
官前后不数载壮年以气蓈见居閒后稍浑厚委蛇而凊
望纯心朝野望见

　论曰南鼻刑部时首疏急务在乎和衷以为廷臣恊共
　天地应之语非不善顾和衷有要非贵人劝户责也国
　是一则无从不和专求事济则不能不和不规此而盛
　言偏见之非是又以不和导之矣所为直声震天下南
　皋与冯少垆䓁首事车林之所务乎而最不恊千古者
　为经略熊爰书𢾗语所云丧师失地功罪同科比杨镐
　多一逃比袁应泰欠一死减不审于行间之故矣经抚
　之委任不明好恶之偏陂不一渚明眼具言之罪在庙
　算之误所宜先正其律而后及于彊场即以广宁一案
　所填之境土　害与偏优异所部之兵䘚众多与寡弱异

　所膺之执掌当锋与策应异况乎所处之时势先与后不
　同危与安不同倡与随不同全置不问而概以一律处之
　此语出邪党不足较而惜乎唾自邹右都之口所为沟学
　者吾犹疑之矣鲁论纪畏匡而曰子在以言乎不轻死也
　孟书言之齐而曰乘势以言乎凡夫势之所在不可衡也
　夫广宁拥十三万之众望风而靡此时声愓影震万不可
　鼓乃必欲以五千砥右屯蕞尔乎若然渚葛岐山一出不
　利便当死而后己何至六出病归曰俟后举也乃犹援振
　武趋闾阳驻大凌不即遽退亦云敢矣善乎徐工部尔一
　之言也称唐郭李之不守河阳桥可以毋责右屯之死

　称慕容之三万独全可㕥毋责右屯之逃况乎前之
　固辽阳一载可原后之归难民二百八十馀万人不
　使东去足录唴中叶以后将材百不一人可惜也此
　时只有明正化贞失地之罪㕥著尤袒化贞之非而
　许廷弼戴罪立功敷阃关以东图后效夫南皋志在
　奠定社稷而自残奠定之手虽后之杀之由于魏𨒫
　而初案如是吾不能不责备贤者皋陶于道统称见
　而知之其执法虞廷宁不在宥之之一乎初谪贵州
　都匀卫即戍所不费讲学偷操阅必戎服持兵列
　行伍己　方震孺奉谒夫人手割一伏雌饭宿不

　　二簋颇近清介

　　冯从吾
冯从吾字仲好字少墟陕西西安人以万历已丑进士选
庶常改御史紏参胡汝宁切陈朝政触时忌廷杖视鹾河
东清其壅蠹以直声淂罪归田一意圣学极析儒佛之异
同与象山阳明指趣稍别再起副都御史与元标䓁明忠
孝大义于首善书院桐城方大镇尝论学鹫峰喟曰鲁岳
天下一人也及朱郭等狂噬从吾疏争之不淂乞归诏废
书院立珰祠再起工部尚书逆奄祸起致仕去寻加削夺
秦抚受指数窘辱之饮恨以䘚从吾之学言行相顾知行
合一为淂其正魏败复原官谥恭定而大镇自有传

　论曰前此学流子寂至是矫而为坚而冯恭定诸公尚
　气益甚遂与运终古舜执两用中正妙隐恶隐有三义
　化之使不著澹之使不激讳之使知赧恶隐善自扬于
　是两不见两不见而中出焉固何为作意作色更作垒
　也东林渚公确以为是淫摇之日正不可无此整容庄
　佩大设座头使人依向

　高攀龙
高攀龙字存之号景逸直隶无锡人幼颖彻性亢直潜心
理道共顾端文沟学一以敬为主成万历已丑进士出赵
南星之门由行人擢御史沦救吏部侍郎赵用贤语侵阁
臣锡爵适佥事杨世则疏氓程朱改易传注求颁行天下
廷诤之侃侃上嘉纳紏户部郎中杨应宿为謟䛕反为所
讦因　上言大臣孙泷䓁小臣赵南星陈泰来次第去位
为圣德累不小谪揭阳典史过汀州舍小楼手二程书渎
至万变俱在人其寔无一事二浯曰淂之矣归居湖　名
节自爱足不入郡邑有施姻党无倦尝闭关㫙坐坐必至

七曰复作七规程取大易来　之义与端文复道南祠为
东林书院从游者日众光宗即位起光禄寺丞天启中进
少卿会边警靖逐郑养性李如桢䓁以销萌慝迁太常卿
作寅直说并陈务学之要读孙慎行红丸疏废书叹曰一
部春秋在是矣大言从哲养性义不容不讨坐罚俸迁太
仆时邹忠介冯恭定共建首善书院而首辅福清序之为
党人朱蒙童所诋邹冯去位攀龙亦以去争之差归移书
科臣王志道语及挺击红丸二事谓皇祖时妙于调停皇
考时贵乎隐忍今上则断宜处分独奈何湋之而反遭诬
蔑义凛烈复寻东林之社曰宦情朝露理境春风孰淂就

失起少司寇擢尤都御史会谢应祥以人望推巡抚陈九
畴受奄指唾之连及给涑魏大中攀龙疏驳九畴固清罢
去不许寻特科御史崔至秀贪墨已奉旨听勘呈秀乃
逆监志贤为义子谋反噬攀龙挂冠归寻被削夺杜门著
书引义乐志丙寅邪党伪为织监李宴疏罗入巡抚周起元
一案缇骑至门攀龙焚香沐浴谒别道南祠归坐后园揭
原无生死以示渚子因手草遗表封固授子世宁嘱曰事
急启之㴗语家人且勿遽我欲静思良策朋早处当无久
祸走半猝起慗衣冠望阙叩头举身沉园池渚子伺间入
一灯荧然而已案上遗别友书一有云仆得从李元礼范

孟博游矣一生学问到此亦小有淂力其遗表云臣虽削
夺旧　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君恩未报愿结来生魏败
子世宁鸣冤兼进表从子世泰进士历提学佥事诏言于
朝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谥忠荫世宁入监读书(或曰子/世儒)
攀龙学以性善为宗以格物为要时颇以姚江误看紫阳
穷理立沦偏重不知格知原非不良之知又曰无善无恶
之说以之明心性者十之一以之灭行简者十之九遗书
崇正编日省编周易孔义及文集行世
论曰景逸廷刺呈　其未姓魏之日也逼之走险当祸
　始烈夫𨒫珰初苦无助第以恩宠肆横稍或顾忌与之

　以多助乃自崔儿始嗟贤者之为防百不若不肖者之为
　拒子曰疾之已甚又曰不成人之恶是有机用其早为崔
　魏言之乎吾于李文达李文忠虽未沟学却此二简己曾
　会淂大意且也珰不挟天子私毒元老始可称为辱国夫
　矫命非无命也以为矫而不唯命便是不臣若然便当身
　就法司乃辄自引决使天子不淂行其法景逸自豦亦未
　为能正其终矣若其楬姚江之误诚属羽翼圣经之大居
　平尝曰有一毫畏死之心固害道有一毫求死之心亦害
　道盖学已到立豦可以权非格外事知之乎

　　赵南星(邹维/琏)
赵南星字梦白别号侪鹤北直高邑人万历甲戍进士以
汝宁司理擢户曹江陵居正卧病南星独与顾宪成姜士
昌䓁不一视为诗志感有二𥪡能夏国千官为祝年之句
江陵殁以舆望入铨司与太宰忤引疾归寻起主选司太
宰陈恭介俯就教南星曰人惟清静安淂有过太宰曰教
我矣以我不任事故因用所推海瑞何以尚以谢时朝臣
多以奔兢为风俗以贿赂为交际以徇情为盛德以巽懦
为老成以模棱为作用南星改文选抗列四害一曰干进
之害一曰守令不择之害一曰倾危之害一曰乡宦怙势

之害以为富贵重则莭义轻自然之理也时有挠其议者
复引疾归久之荐起原官进考功郎当大计尚书孙鑨推
心倚之澄汰流品即时相私人不少假于是给事刘道隆
劾鑨南星朋党鑨罢去南星镌三秩调外亦罢归家食二
十八年廷臣交荐不起著书自娱天启初起太常卿历工
部右侍即晋左都御史有申明宪职诸疏略曰澄平日久
名分凌夷至于内重外轻势不可返籓臬太守非真豪杰
未免有自轻之意畏后进之为台省也为司理者又与县
令比而欲共为台省也于是上官以卑诎结绸缪下僚以
赂贿酬知遇直道不著长此安穷拜大冢宰意所不可屹

然山立见以为是风行斧断破格不倦时众正登朝如高
攀龙左光斗魏大中杨濂袁化中刘廷諌夏嘉遇张光前
程国祥等皆极一时之选设为诸绳即君子中毋务为名
高论大臣宜长厚以存国体大臣之被讦者勿曲辩以滋
多口顾部事久坏矫枉太甚水火斯立旧制铨格无定后
定议每省止一人南星从人望以兵部邹维琏调考功而
铨部吴羽文尚在事人诧以为创格科臣傅櫆廷讦维琏
南星疏争之先是逆奄亦雅服南星高望硕自附总宪时
亟称上前嘱其甥傅应星介同事中翰贽于南星却勿纳
又托所知求题便面则毅然曰岂有为内侍走笔君子哉

珰惭怒常同坐弘政门正色语忠贤曰主上冲年内外臣
子会各努力为善珰知为讽己不答初南星家居时恨丌
赵䓁浊乱朝汝常作四凶论以斥之方还朝有朝士郊迎
恐后觊淂一盻南星叹曰吾入山许时岂知士风一至于
此辅臣南乐父久贞南星同年友也广微虽大拜南星犹
以父执自居一日语次南乐极诋李三才南星正色曰三
才尊公畏友少年勿轻论前辈南乐面发赭他日来谒南
星诫阍人毋与通南乐忿忿去会郭尚友私营晋抚南星
不与会推别用谢应祥于是陈九畴受南乐指特讦应祥
随有内旨以南星与高攀龙䓁朋党削职去首辅韩爌极

谏亦坐放归于是众正一时尽斥以南星为元凶云南星
既归逆奄复令梁梦环追论其罪下抚按提问追赃谪戍
振武而子清衡戍庄浪外孙钟龙戍永昌妻冯及妾李同
日就道痛噎死南星携残书一箧随行分手子与甥诫曰
即戍所索闭户读书彼苍不终溃溃也至振武啸咏小楼
自若时晋籓遣使存问谢勿见日罪臣不敢当隆礼崇祯
嗣立肆赦抚臣牟志夔犹护珰局故稽回文十二月䘚戍
所属纩之日犹与从学者论史孜孜正统一统之说不倦
二年赠太子太保荫一子为郎谥忠毅而维琏字德辉新
昌人万历癸丑进士司理延安孤介有大莭升南职方主

事进员外忧去天启三年起郎中有宋明儒者自言能役
神兵讨贼维琏抗章左道不可任贼且请去债帅之弊及
改考功被讦求去南星恚疏司官不肯为用请旨诘责以
尊朝廷不淂已入视事继遂奄淂櫆等为助遂矫旨责琏
沽直琏遂抗论忠贤且云臣肯沽直犹是国家美事不然
而嘉言结于忠舌国命出于谗口天下事不可为矣忠贤
益怒及南星以会推晋抚受谴维琏求罢削职为民竟坐
赃谪戍毅宗立乃免历佥都御史巡抚督剿刘香海贼劾
郑芝龙纵贼之罪屡击贼海澄同安䓁处先后上捷廷议
以贼未平夺官自效继复上诸捷闽平始知见罢上疏自

功不听竟不起
　论曰江陵之尊朝廷有植用即欲规之于道尚其赞导
　之何至指为异物不一视病以为高至形之笔诛然
　则见小君往畔召侪鹤于其时气质较季路应十倍矣
　且𨒫奄雅服高望果念投鼠之忌援其攻难亦一说也晏
　子不死君难春秋未尝非之宁子智以全身愚以安国
　贵时措之矣嗟急见其直岂盛世之所尚哉

　　陈龙正
陈龙正初名龙致字惕龙浙江嘉善人师事高攀龙为梁
溪之学天启壬戍不第归元旦闻鸡鸣忽悟生生之旨尝
曰念匕好生乃立德立功立言之本崇祯甲成成进士授
中书舍人十五年五月荧惑守心龙正请减辟且责成宰
辅谓居恒须位置六卿有事则谋定大将今日之计宜勿
忧饷而夏兵兵精则饷自省且勿忧兵而夏将将良则兵
自精又勿忧将而忧辅臣辅臣贤则六卿皆贤而良督抚
良将帅自出矣明年彗星见龙正复应诏陈言有曰陛下
事天以恒不以暂㘦中时弊度不可为乞休不许又明年

上下詺罪已龙正复三疏　害且云屯田不足以生谷惟
垦荒足以生谷起科不(可以垦)荒唯永不起科可以垦荒
而五谷始足加派可罢民生可安凡数千言海内传诵坐
丙子分闱絓误谪南郡丞弘光中起祠部不出闭门纂辑
已而南都亦㱟匿先祠中徽绝饮食却药饵不进曰我
啜此何求哉数日䘚所辑朱子详本朱子经说语类王子
要书高子遗书皇明儒统垦荒作行救荒策会陶书衍行
世
　论曰惕龙之论兵饷果能祖是意而䆒行之诚非无用
　即垦荒足边亦属伟议而苦以东林二字䘚无所见嗟

　　杏坛之聚几三千人而不闻为口寔往公山见南子知不
　　以杏坛为名也且对叶公瀀自称吾党而䆒杏坛不以为
　　党名何哉

罪惟录列传卷之十一中
　　秦纮
秦纮字世缨山东单县人景泰二年进士为南道御史以
忤台长轩(輗)降北黄驿丞起雄县令中官游猎优民纮挠
之不如意反为所诬祸不测百姓走击登闻鼓讼纮冤淂
宥调府谷再转泰州以艰去秦民哭留之还任成化中为
巩昌知府历佥(都)御史巡抚宣府破卤柴沟堡以副都移
陕西秦府旗校往　恣睢部民纮至捕治之王不能堪讦
纮凌蔑亲王　礼逮下诏狱籍其家止得一黄绢故衣上
大嘉叹赐钞旌励改抚河南汪直巡边所过都御史伏请

若下吏纮独与抗礼疏直驿骚郡县直不知也直还上问
诸所历巡抚直独称纮上出示直纮疏直叩头曰能疏直
直是以贤之上以直服善不问入为户部右侍郎上晚年
颇惑方士以纮不称有内旨降广西参政弘治改元王三
原恕荐起左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坐论御史姜洪为台省
论驳罚俸一月(升)右都御史出总督两广破岑钦鹧鸪岭
遂克田州又破海南黎及泷水后山贼奏效总兵柳景贪
污景请寿宁侯为上解免景乃摭他事反诬纮上亦逮纮
还去官台諌交章论救不报吏部尚书王恕上言景赃已
著陛下特免之顾赏不及纮是奖善而除害者犹复淂罪

何以服人心而励将来肇庆府同知张吉亦抗章极论纮
诬上悟乃召起为南京户部尚书掌部五年致仕去十三
年卤犯固原以户部兼左副都御史起抚陕西明年诏设
总制府于固原俾纮总制三边整花马池盐课买马开豫
望城屯田纮自以意造布甲轻车以鋴制胜先后斩首卤
九千修城堡关窖一万四千所铲山崖三千里加太子太
保寻革总制召(还)部致仕明年卒年八十赠少保谥襄毅
纮历官四十馀年提兵南北列位孤卿所居仅蔽风雨妻
孥菜羔麦饭不改其旧
论曰秦襄毅良边才非止强项顾劾景为景所反射而

　　林鹗
林鹗字一鹗浙江太平人景泰二年进士授御史以鹗独
持正推总三法司奏案监试顺天内阁以其子不淂举奏
鹗私其己子林挺覆试挺无弊事乃白英庙复辟简鹗知
镇江特异之召见文华殿赐宴给路钞鹗至郡奉宣德意
诸善政以次举行不言前人非第曰必如是乃是镇江漕
河孔道往绖孟渎险抚臣欲别凿河避之鹗按京口闸丼
露坝淂古运河故迹请浚之道里近而功省居立载再调
苏州鹗更以简静坐镇之缓急各有次第时颇笑守迂缓
已而见其深思曲算皆图久远利始大信服苏学庙像岁

久剥鹗曰塑像佛教也我太祖于太学易以木主宜遵行
孔子主佛教未入中国之前乌睹所为塑像哉成化初超
迁江西按察使淂宪体冤狱多所平反广信有妖贼妄称
天神诬惑乡俗鹗寘其魁于法怪乃息历布改使左右岁
饥奏减恒赋十五万石升南京刑部侍郎内艰去召入刑
部侍郎未几卒官贫无以为敛鹗历中外一十六年家无
百金积田不增一𤱔事母极孝官巳三品母稍有不悦跪
请移时必母悦乃起人称笃行嘉靖中赠刑部尚书谥恭
肃
　论曰一鹗但言是不必人非而我是故其是者人不非

　求已之学也顾得之母教为多吾愿明末东林讲堂奉
　林母之教可以无弊

　　王越
王越字世昌山西浚人慱览为文章走笔就善骑射好谈
说经济大略睥睨当世成景泰中进士方对大廷忽有旋
风起摄其策云表不可淂及秋朝鲜贡使附越策来奏其
王方视朝一物空下收视之中朝进士卷也不敢沉没敬
以闻景皇帝抚视名姓咨嗟久曰识之当无任风宪以显
者乎历监察御史英宗复辟睹越进止奏对𢾗目属之时
寇深长都察院束湿僚吏而越于台事精所建画多出深
意表以故深尝难越久之擢山东按察使大同卤警上曰
安淂如韩雍者抚之吏部乃请徵越召见便殿越故伟服

而短其袂上熟视良久曰此非故快御史可使弁而将也
擢右副都御史以行会卤稍徙去久之以总督视师延绥
轻骑袭破卤于崖窑川迁左副又破卤于黄草梁进右都
前是文臣视师者多从大军后出号令行赏罚而已越始
多选骁勇跳荡前搏战专以设伏徼卤𢾗成功名寻谍知
卤可汗满都鲁孛罗忽癿加思兰三酋自河套分寇西路
而其妻子营于红盐池乃率总兵许宁䓁以精骑五千两
昼夜走三百三十里及红盐分兵千馀为十㐲而身与宁
等分两哨袭其营破之擒斩三百五十五级获其女稚驼
马牛羊器械不可胜计焚其庐帐而还时满都鲁等行剽

之卤狼狈出战遂破卤斩首卤四百三十七级卤还男妇
百七十马驼牛羊以𢾗千计旗纛甲仗万馀捷闻越遂进
封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威
宁伯岁禄千二百石予诰劵世袭越既封不当复领都察
院而越顾不肯就西班是时益精心事汪直以自固上尝
内晏有优人傅粉装太监极豪手持二斧纵横傍问之曰
直恃此二钺耳不淂无能为盖指王越及陈钺也上笑勿
罪久之复出师大同得小捷诏进越太子太传增岁禄四
百石复录一子官改掌前军都督府总督十二营寻复命
越为平胡将军直仍监其军驻宣府时卤已退乃巡延绥

会卤入寇河西清水营䓁处越䓁使游击将军刘宁败之
塔儿山参将支玉败之大窊梁延绥总兵许宁败之三里
塔斩首卤三百七十人功最多卤亦创惧不敢近边捷闻
仅加禄五十石汪直赏亦薄寻改越征西将军填大同犹
与直共一镇云大学士万安䓁请移越师延绥以离之而
命延绥帅许宁填大同言者以宁直不相能遂改直于南
京御马监既行则奸事大露上乃命给事御史论糺直八
罪因并糺越诏削越官爵追诰劵徙置安陆州而尽夺其
诸子锦衣都指挥使等官越之败由汪直也弘治初赦还
乡寻上书自列冤状淂复左都御史致仕越居常奢华自

奉若诸侯王而其御军恤下使财往来若流水号知人笼
罩豪杰人愿为之死机事百端出没若神鬼军行过陕西
秦王赐宴奏伎越语王臣为王吠犬久矣宁有以相酬者
因尽乞其伎女归一日大雪方坐地垆使诸伎抱琵琶捧
觞侍而一千户诇卤还即召入与谈卤事甚析大喜曰寒
矣手金卮饮之复谈则益喜命弦琵琶而侑酒即并金卮
予之已又谈则又喜指其中最美丽者曰欲之乎以与汝
自是千户所至为效死力积功至指挥尝袭卤将及风暴
起且退一老卒前请勿退越下马拜之功成推卒为千户
寻中旨召越掌都察院事为台諌所论阻会西卤犯边急

吏部屠滽故以越见知请起越为总制而内臣李广阴赞
之加越太子太保仍兼左都御史总制甘肃宁夏延绥军
务许便宜越至捣贺兰山之别部行剽者覆之斩首捕生
过当捷闻加少保兼太子太傅请复哈密封以兵援其王
还国疏上不报而中贵人广败自杀言者皆首攻越上不
问越坐忧悴卒年七十有四赠太傅谥襄敏
论曰持之者非其人耳二斧故能批贼曰非二钺无能
为或曰匪直二钺无能为此时直权无不可故借一麾
　而万里靡伏抗直而能坐制塞外者无之矣威宁尝与
　保国猝遇虏主客不相当永不进威宁戒勿动列阵自

　固久乃令弃鞍走衔枚无反顾而身殿之及营语永吾
　稍示不足卤促及矣盖智略过人吾悲其不淂已而委
　身权侍也

　　童轩
童轩字士昂故江西鄱阳人父碧瑄以天官学占籍南京
钦天监轩以景泰辛未进士拜南吏科给事中疏请省冗
员公考察倡武勇择师儒杜倖进多见采纳有诏南京守
备采办翠毛鱼鲊诸物以万计轩极言止之天顺中复上
疏弭盗安民𢾗事改户科宪庙践祚首言帝王之治当知
本末隆圣德用贤才纳忠諌爱小民谨边备本也薄书刑
名其末也四川盗作命轩往抚贼首王应高等闻轩名罗
拜乞生悉慰遣之进都给事中已贼赵铎抚讫旋叛轩复
分兵剿捕凯还蜀人绘班师图纪轩功明年夏贼复猖獗

且议出师轩曰贼已平奚用出师不𢾗日捷奏果至而卒
以贼反覆不终抚谪浙江寿昌令己丑入觐上疏自理改
佥事督云贵学政召拜太常寺卿掌钦天监事教谕余正
已倡言历法宜修轩上言岁差置闰其来已久我朝考历
制象尤为精密虽日月薄蚀不无先后晷刻之殊分秒多
寡之异则以土有南北高下故耳正已乃谓天地有自然
之冬至以至望朔置闰皆非人力可为是不知古人以𢾗
求天之术顾以小智乱成式宜下之吏以正其妄从之予
告归弘治改元仍以原官掌监事夏六月日有食之轩言
日食纪元之初当盛夏火旺之侯宜修身穷理进君子退

小人以谨天戒进右副都御史提督松潘军务兼巡抚时
蜀岁祲轩首举荒政粥饥给粮归流移决久禁先是久旱
轩至雨亦随足请设卫叠溪一路令一都指挥守之四处
要路各设一仓以便转输令一藩司首领督之复言沿边
卫所州县皆在万山中关堡与蛮彝共有害无利请捐松
荗中羊肠一线之路则关堡仓廪可减兵无远戍之劳民
省转输之告蛮有坐困之机画利害以闻历南礼部尚书
疾卒赠太子少保轩身若不胜衣强学好问至老不倦为
文渊慱雄丽诗有唐人体裁书学遒劲所著有清风亭稿
枕肱集海岳涓埃谕蜀稿筹边录梦徵录藏于家

　论曰兵与历通天官家子顾不能靖蜀与松潘哉测天
　度与规人事万里外无爽不任小智者能之其论薄蚀
　先后多寡以土有南北高下异与神庙末西人汤若望
　颇合然则论历早有解者而率因袭置之故汤历亦不
　䆒其说而止

　　邓廷瓒
邓廷瓒字宗器湖广巴陵人景泰五年进士初授淳安令
满九载不迁广西巡抚张鹏开府梧州久知廷瓒能荐升
梧州守会忧去不果适贵州新设程番府府在万山中夷
獠杂居难治遂补廷瓒守程番廷瓒至不求速化曲心抚
绥垦田不踰界入市不二价四境晏如抚臣陈俨奏廷瓒
久任以慰程番民廷瓒上言程番学校初建请岁贡一人
俾观光上国相劝于学上嘉纳之久之历右副都御史巡
抚贵州时黑苗久叛有伪称王者滇蜀道为不通诏镇远
侯顾溥讨之而苗故有顺逆杂处廷瓒檄慰不从乱四百

馀寨而特禽伪王悉歼其馀党斩首立千俘二千招还流
徙五千馀户旧有都匀清平二卫九长官司其人世禄骄
纵残虐诸苗酿患至是奏改为都匀府一独山麻哈州二
清县一更设流官与土官兼治之苗平晋左都御史掌院
事出镇两广时在韩雍后不轻用兵岁饥四会稍有乱民
廷瓒第诛其首恶李景光谭杰及其党二百馀人馀悉解
散归农又以广东泷水为贼薮泽设一千户所守之给以
隙地俾屯种为长久计郁林川云垆大桂诸种作乱以次
讨平亡何䘚赠太子少保谥襄毅
　论曰累朝六襄毅皆以边略著闻韩永熙杨维约翁仁

　夫声业大烁彭济物颇英挚项荩臣持谅直而邓宗器
　持重绥辑为多谥法曰甲胄有劳因事有功皆淂称襄
　致果杀敌强而能断皆淂称毅然则邓之襄毅似有溢
　长其殆柔德安众之谓靖慈和遍服之谓顺者欤

　　何乔新
何乔新字廷秀江西广昌人也父文渊以永乐中进士治
温州有声温民祠之召入历刑部右侍郎至尚书吏部内
阁陈循易储之奏前二语出文渊己以交讦致仕乔新登
景泰五年进士尝持三言自誓不营私不阿权贵人不以
爱憎为赏罚观政时奉使淮过巢巢令阎徽文渊门下士
也上白金文绮为师寿乔新不受曰以清德匡吾父更善
及主事南京礼部艰归为父卜葬地他子孙发已葬售其
地乔新曰暴人文而藏吾父非父意不为历福建按察副
福安宁德二邑银矿久绝岁犹上课乔新为奏减三之二

兴化有洪武故籍官牛贷民世其租乔新日牛久故租安
淂存并请蠲之葺先儒杨龟山祠墓以废寺腴田给其子
孙奉祀典市舶中官死镇监分其遗橐馈三司乔新辞或
嗛其自异受而输之库升河南按察使境大水民艰食旧
令赈迄秋罢乔新曰无秋宁己乎麦登乃止抚戢南阳山
谷流民六万户河南守薛昌鹿邑令胡宏杞令李文中皆
以墨按治如法升布政使湖广历左右副都御史巡抚山
西入为刑部左侍郎卤寇大同奉敕巡边卤闻喙去出赈
山西以便宜设法活三十馀万人流徙复业十四万人播
州宣慰使杨辉嬖其庶子友欲废适爱而立之安抚长官

诸司皆不可辉乃因抚臣张攒请于朝矫诬𢾗彝寨为乱
即其地立二长官司割五十二寨为一宣抚司以友为司
使辉死友又求死士杀爱不淂夤奏爱通唐王且谋反上
方遣乔新即讯而友母子又辇金赂京权贵人令囚爱待
命乔新言上曰播州古夜郎牂牁地历代抚以恩信宽以
文法以不治治之今一旦囚系其酋臣恐诸夷闻之惊疑
或生他变其免囚制曰可乔新至淂友母子奸慝状上封
事白爱实无有与唐王反者友词皆虚宜复爱官今所授
友宣抚使宜褫职销其印迁友保宁抚定诸夷寨是时万
安当国恶乔新持正出乔新南京刑部尚书奏夺守傋所

占芦洲还民万有千𤱔由是与中官意牾既万安逐去召
还刑部尚书上疏乞禁京师胡服胡语已乞罢不允寻为
御史邹鲁所论劾鲁欲躐大理丞而乔新荐郎中魏绅鲁
恨入骨会乔新外家与乡人讼诬乔新庇所亲行赂乔新
杜门引咎乞免予致仕鲁外谪去乔新还里片刺不入公
门宾客罕见其面杨宣慰远献攴梓谢却之平生每爱彭
凤仪气莭丘仲深文学引为知已居官视事手不忘卷弘
治十五年卒正德初巡抚林俊论乔新文行政莭应谥法
赠太子少保谥文肃
　论曰甫服官誓三言文肃可为终身以之者矣同乡侍

　郎揭稽故与乔新郗奏文渊误闻自尽寔诸子逼以脱
　祸乔新亦奏稽巡抚广东时尝荐黄竑且代竑草易储
　之疏逮讯两释夫代草自足死即乔新以子正諌其父
　礼也亦颇似干蛊之义子何罪请禁胡语当指内附诸
　彝防后变非国初尚遗薄俗

　　刘缨
刘缨本清江人附籍吴宋学士敞之后以进士成化间为
武陵令其按事如老吏有以赋籍于里而无粟者误公论
死为书其牍守视不谨非侵也傅䡖调滕县益明习法令
民妇以罂至瓜所有挑之不淂诬盗瓜缨意负罂而盗瓜
不能兼持令诬者双负之瓜堕地伏罪召为御史出按闽
讯狱多平反或有刲股疗母后嫁者父有司上其孝缨曰
出母恩已绝而况为所嫁者伤其遗体淂勿问已矣关市
挟轻重私泄其利于外国精持之尉有阴养士恣且畜异
志掩之淂无变往奄人孺多耴闽𨽻时有强市良家子累

数百缨不为慑力遣之时权贵擅命多横射缨持之以正
从容讽谕务折其萌不至忤而成激擢太仆进都御史抚
蜀破例周险远宣德达情予告归甫离蜀而盗作复遣巡
抚亲莅威福授方略捕首卤千人且安戢其逋逃横梁道
蒲江废关皆要害为设隘守之会逆瑾召诸抚监例罢至
秋复命抚楚又以在蜀开夔抵荆道避险峡不先白也瑾
以坐缨罪逮讯廷臣多白之淂释荆王以私诬诋守臣即
讯缨持之淂轻论历侍郎兵部民有应募为兵者朝议廪
食之缨曰此权宜而附额廪彼义奋一时乃遂谪戍之乎
不足以劝为杂办行粮不以例晋尚书请归孙瑊进士第

二人为编脩
论曰缨以度胜常阴行善处宪孝时淂君何难当正德
间诸贵用事而贞不绝俗和而能立无为名高所全实
多余不以人望所不及而忽之

　　刘健谢迁
刘健字希贤河南洛阳人父任华州教谕先时大母张梦
伟人持紫玉带掷其家惊而窹恍然犹有见也适健生教
谕心异之天顺庚辰登进士授编修成化中历少詹事凡
三任皆职辅导皇太子孝宗立录辅导功以礼部侍郎入
内阁参预机务寻进尚书文渊阁历少师兼太子太师吏
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自戊申以来上厉精求治健亦侃
侃竭忠悃身任天下之事引李东阳谢迁入同辅政上𢾗
御文华殿及平台召健等至议事则屏左右俾英淂闻但
闻上𢾗𢾗称善而已乙丑上不豫召健等御榻受顾命武

宗即位逆瑾窃柄奸党盘㩀国事日非健率同官自劾上
奏其略曰陛下即位之初诏书一下天下延颈想望太平
乃朝令夕改迄无宁日百官庶府仿效成风非唯废格不
行抑且变易殆尽建言者以为多言勤事者以为生事累
章执奏则谓之再优稽革旧弊则谓之纷更忧在于民生
国计则若罔闻知事涉于近幸贵戚则牢不可破以一二
人之私恩坏百年之定制而不顾以一二人之邪说破满
朝之公论而不恤臣䓁叨居重地徒拥虚　或旨从中出
略不预闻或有所拟议径行改易以此之类不能一一备
举臣䓁心知不可义所当言累有论列多不见允比为兵

户䓁部议处盐法功次等事具本上陈极言利害拱候数
日未蒙批答若以臣䓁言是则宜俯赐施行臣等言非则
亦明加斥责而乃留中不报视之若无使臣等趋向不明
进退无㩀政出多门咎归臣䓁扪心反顾无以自明用是
共沥愚诚上尘天听伏乞圣明矜察特允退休不报健又
率同官上奏政令十失极其剀切未几户部尚书韩文首
倡九卿共劾刘瑾太监王岳范亨徐智共为内应健等助
之独焦芳媚瑾以健不附已力攻健希入内阁致上震怒
传旨捕岳等系狱令刘瑾入司礼监瑾䓁先尝奏内阁纳
贿行私欺压内官军职形于剧戏上已信之至是遂合健

与谢迁自陈致仕时李西涯出饭健䓁把手欷歔至泣下
健曰泣何为即当日有一言健今日追马足恐后矣己而
榜示指健䓁为朋党矫诏夺其官谪罚米助边肃皇嗣位
健年已九十矣降诏存问又三年卒赠太师谥文靖
谢迁字于乔浙江馀姚人成化甲午乡试第一明年会试第
三廷试一甲第一历右春坊右谕德孝庙为太子时慎简
侍从首及迁充经筵讲官弘治中以翰林侍读学士入阁
办事历兵礼二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武庙登极加少傅
兼太子太傅馀秩如旧与同官刘健共疏逆瑾十月引疾
乞休去先是焦芳入阁憾迁尝举王鏊吴宽而不及己会

乡人以贤良应荐芳和逆瑾谓迁违诏格与同官刘健俱
褫职又矫旨令迁弟武选员外郎迪致仕子编修丕除名
庚午瑾诛诏复职致仕世宗朝迪起参议丕复任翰林迁
遣子正八谢荫为中书舍人复起迁于家进少傅户部尚书
谨身殿大学士疾卒寿八十三赠太傅谥文正
　论曰刘洛阳谢馀姚两恭重以顾命臣赞太平颇不欲
　为奇莭即𨒫瑾初亦颇下之自韩户部一激而焦芳鼓
　㷔奄势崩天矣盖王岳䓁之淂君未及张永也文靖九
　十有三文正八十有三夫藩服履尊必无短算盛时硕
　辅定获长龄气运使然乎抑有所自也相传木齐少馆

　于毗陵某氏有女年踰二十未嫁一日乘父母出潜叩
　馆门木斋善谢之不去因正色严拒女情极啮其背去明
　曰束装力辞主人还里必不明言相传杨一清入阁后七
　十馀复起三边总制便道谒文靖文靖色倨曰汝曾入阁来
　尚出总制乎阁体坏自汝矣对以简命曰进退由汝辄
　入内令二孙陪荣一清惭亦服义去以挽近论似太倨然
　此䓁严重孟子所云世臣又云社稷臣长治之朝不可无
　此相传刘文靖生弥月有僧过门摩顶此儿七死不死
　齿爵　伦果生平遇七险获免

　　李东阳
李东阳字宾之湖广茶陵人曾祖以戎籍𨽻金吾遂居京
师东阳四岁能作大书景泰时以神童荐内侍扶过殿阈
曰神童脚短应声曰天子门高既入谒命书龙凤龟麟十
馀字上喜抱置膝赐上林珍果及内府宝镪时其父拜起
侍丹墀下帝曰子坐父立礼乎应声曰嫂溺叔援权也六
岁八岁复两召试讲尚书益稷篇唯荒度土功一段大义
命肄京庠天顺壬午年十六举顺天乡试甲申登二甲进
士第一选庶吉士成化中历侍讲学士充东宫讲读官艰
归弘治二年起左庶子兼侍讲学士历礼部右侍郎兼侍

读学士典诰敕明年兼文渊阁大学士预几务时安南侵
占城王奏请命官往问东阳议勿许有曰今使遣官至其
国海岛茫茫徒掉寸舌小必掩过饰非大或执迷抗命若
置而不问损威己多即问罪兴师贻患尤大中官李广以
烧炼斋醮被宠东阳会同官疏諌未报会武冈知州刘逊
以诬逮系科道具奏触上怒俱下狱东阳复疏救逊上为
霁威皇太子出阁加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清宁宫灾疏畏
天弭患语详恳时有为故监李广乞祠额者力持不可及
清宁宫成僧入大内庆赞东阳又持不可上俱从之已加
太子太保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奉命祀孔子于阙里

还上时政疏命有司议行亦及盬法以为盐法坏尽各边
开中徒有其名啇人无利不肯上纳上问何以同官刘健
䓁因极论奏讨之弊上曰奏讨亦只几家东阳曰奏讨之
中必有夹带奏一分夹带十分啇人无利正坐此等又言
王奏讨亦坏盐法请下部行严饰之十八年上不豫受顾
命武宗登极加光禄大夫柱国少傅户部尚书大学士如
故上不亲政东阳同健等疏諌不报于是复率同官公疏
语极痛切载刘健传亦不报会户部尚书韩文倡府部科
道合词疏请诛瑾瑾遂矫诏逐阁臣刘健谢迁独留东阳
东阳上疏臣三人责任同而臣独不去将何辞以谢天下

不听寻加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殿大学士时尚
宝卿崔　御史姚祥主事张伟及给事安奎御史张彧都
御史杨一清次第淂罪东阳屡疏力救是夏早朝罢有文
书一卷委丹墀专录瑾䓁过恶上退坐东角门跪百官酷日
中瑾䓁面讦久随有仆地曳出死者𢾗人至申刻一时三
百馀人俱下诏狱东阳论救乃得释瑾威权日盛狎视公
卿唯见东阳则改容起敬时焦芳与东阳同官助瑾煽虐
东阳随事弥缝去其已甚有自陈捕盗七十人乞升土官
巡检都察院覆奏宜核七十家窝主邻佑俱照新例籍没
发遣东阳极言之淂免株䆒瑾又巧取横敛窘迫文臣凡

有公错诖误假以姑免提䆒为名各罚米寔边初自一二
百石渐增至千五百石东阳委曲开导瑾执不从议从边
仓移为开仓地虽稍近犹不能堪最后请各官罚入原籍
预备仓上纳瑾从之四川镇守太监罗籥请便宜行事瑾
主之东阳力言不可以为百五十年所未有奉内批止便
宜馀如所议漕运总兵官平江伯陈熊以陈俊罪波及瑾
谓湿润米为赃必欲寘熊死东阳力争谓宜念熊父陈暄
通漕大功金书铁劵子孙或应免死因止革熊爵会寘燔
作乱诏诰天下内一款取回各处差出官校瑾不然之以
为行事衙门累朝旧例东阳曰旧例行事官校止在京城

今差四外惊疑天下奸诈之徒因而矫托真伪莫辨近已
累犯烦朝廷处分若真者耴回则伪者无所容矣因以天
顺元年旧稿示之瑾乃语塞已而宁夏献俘上亲赐宴劳
太监张永乘间出怀中疏奏刘瑾十七事上震怒执瑾东
阳曰此圣政也天下望此久矣援笔拟旨行伏瑾凌迟律
诸被害者争食其肉须臾尽天下抚手大快是时籍瑾启
札淂秦府永寿王为瑾庆寿诗序上怒钦降敕秦府切责
东阳疏曰昔汉光武平王郎淂吏民交通文书数千馀章
会诸将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况王府懿亲尤宜优待若
指此论罪降敕切责则凡有书信馈送者不知其几传闻

惊骇各不自安为患不小上以为然悉焚其往返文字无
延及者加特进左柱国荫其子兆蕃为尚宝司丞东阳复
上疏请于朝奏讲谈之暇安处宫闱漙施恩泽起居以节
游以时保养天和培植国本则六气莫能侵百邪不敢近
不报七年巨寇刘六平加荫一子为锦衣卫指挥上疏力
辞时有献密计于上京军不娴战阵宜调宣府边军三千
入卫京师京军如数戍边岁春秋番换如班操例上坐乾
清宫门须票拟急东阳力以为不可列疏争之略曰京边
各有分地有急互相应援今无事而动不便一也以不习
战阵者尝边堕国威不便二也内师遽出耳目惊疑不便

三也京军倚恃内势或至淫掠不律将官护短穷边隐忍
不敢言不便四边军入内狎恩市爱傲晲军民蔑视官府
不便五也违远乡井抛弃骨肉或风气寒煖不宜或道里
供给不续不便六也粮草之外必有行粮布花之外更须
赏赉非紧急不淂已之时为縻费无极之计不便七也往
来交错日无宁息或变起于道途或患生于肘腋不便八
也露京营之空虚示中国之单弱不便九也西北诸边见
报声息唇齿之地正须策应脱有疏失咎将谁归不便十
也今五府为不便六部䓁衙门以为不便六科十三道皆
以为不便是满朝之臣皆有为国之心而臣䓁独当误国

之罪万死不足赎乞休赐敕俞允荫其从子兆延为中书
舍人年七十赠太师谥文正所著者有怀麓堂藁前后续
百馀卷东阳孝友天植内行完粹名满天下而自视欿然
虽位极人臣而乐善如不及履常应变不易所守盖其文
章与功业并懋
　论曰按文正草刘瑾父封都督诰有曰积善以贻子孙
　尝闻其语扬名以显父母今见其人又曰号令风行于
　天下威名雷动乎八方或以颇比瑾不知此谐讽也正
　以彰瑾之擅挽回尽大有机用焉相传有士人瞰亡投
　以一绝才名直与斗山齐伴食中书日又西回首湘江

　春草绿鹧鸪啼罢子规啼似讽以知止嗟乎使茶陵去
　而诸竟行其所争又益以诸所不及争恐宫车不待晚
　豹房也相传入朝小履恰二寸馀绊结而成衫则粗纻
　为之耿天台得之后属督学大谟家子兆先早故无后
　兆蕃其嗣子也既致仕犹四时赐赉颁上尊珍馔与现
　任同郊祀庆成光禄犹致宴盖殊数云其溢文正系
　同官杨一清生与之一清忤瑾不测东阳力持之及易
　篑以二字相报若曰前言官张芹所讦比瑾东阳自不邪
　云知茶陵深也

　　周经
周经字伯常其先阳曲人也父瑄以主事刑部扈英庙北
征负重创脱还署郎中历南京刑部尚书在官三十年未
尝更曹䘚赠太子少保谥庄懿遂家金陵经登天顺四年
进士以庶吉士起成化中历春坊左中允侍讲文华大训
东宫起立拱听阁臣讽经伏请太子坐经不从一时称经
能师臣自重至孝庙时历礼吏右左侍郎前后皆与倪文
毅岳耿文清𥙿王端毅恕诸公恊持正论定国是称寅恭
云八年部大臣以灾异上书属经草语切直上迹此疏出
谁手耿尚书曰疏名首吏部𥙿不敢他诿经曰疏草本出

经即有罪罪经十年升户部尚书经先恤民然后惜财贵
戚近幸诸陈请坚不与四方灾伤奏报辄为覆请议蠲给
事中曾昂请各省贮库羡银尽输太仓助边经曰国用之
不足盖以织造赏赉斋醮土木之故此能节省自宜少𥙿
必欲尽括天下之财以归京师岂王者藏富于民之意乎
属吏有朘削为功入课多者辄下其考于是监税官各务
惇大掊尅之风稍革时修清宁宫议调山东民夫七千人
经请以部羡雇役于京师便内旨取太仓银三万两为灯
费经曰以小民膏脂徒玩耳目执不发大同缺战马马文
升时为兵部尚书请给折粮银就市之已淂旨经曰兵部

辄侵户部非祖训上改命取太仆经尽心体国每有裁抑
上辄俯从弘治中国𥙿民安多经莭省之力十三年星变
致仕正德中起南户部内艰再起礼部寻卒赠太保谥文
端经弟纮成成化戊戌进士
　论曰先恤民而后惜财可为知本之学后世急见美好
　伤在国脉矣庄懿祥于刑文端给于户父子擅六曹之
　二生启祯之世读文端藏富于民课多下考之议叹先
　民之为国家计长久不拔者何其明而且习也哉

　　张敷华
张敷华字公实湖广安福人也父洪正统乙丑进士为御
史死土木敷华受荫国子生以天顺甲申进士选翰林院
庶吉士解馆当留敷华自请与刘大夏同为兵部主事大
夏醇亮端恪敷华方毅坦直两人并负时名成化中敷华
参议浙江景宁有矿盗且用兵敷华曰无为身临盗窟执
首恶十二人解散之进右布政使弘治改元转湖广左岁
饥募民缮修学宫使贫民资佣活无计久之以副都御史
巡抚山西奏增解池盐课补宗藩岁禄移抚陕西会有妖
僧㩀穷山为逆庙算忧之枢部马文升曰张都御史在必

能了此不数日敷华果己授计俾父老生致之矣升右都
总督漕运巡抚江北尽斥一时诸贪刻武臣例漕司负算
辄假银太仓稍宽其息来年且偿偿复假前后相积负益
多敷华曰下剥上攘漕是以困国贷取息大非政体峻为
之禁漕政毕举十四年改掌南台会京察林瀚为南吏部
务清汰敷华但敦大体诸御史不敢缘法为市时林俊起
佥南院章𢡟起南祭酒与瀚及敷华并称南都四君子以
南刑部尚书召入为左副都御史掌院事正德中上狎诸
阉好逸游内阁及诸言官皆切諌不听敷华复疏切直于
是阉瑾诸人多不悦敷华者先是督漕入京诸阉曾介李

西涯以名香为敷华寿冀敷华往谢敷华曰公常以公会
故淂朝夕敷华则不敢西涯强之行乃各报以币使者出
户亟追还曰几误矣吾平生无内交忍一旦自败乎诸阉
久嗛敷华为异已至是乃诇敷华曩昔漕事坐敷华赃康
武公海闻之故以弄语调瑾公陜人也陜入爱敷华如父
母乃自异瑾意解寻假内降令致仕归其明年瑾矫榜奸
党朝堂犹不脱敷华名又明年卒赠太子少保谥简肃刘
文靖健常荐敷华于泰陵上曰朕非不知敷华顾忒难为
人人以敷华之久于南都诸阉有力焉
　论曰淂几难为人而天下事易为矣康武公生两滑稽

　为莫大补救李梦阳与张敷华是也世为康惜吾以康
　不为可惜而后世之许康者不真

　　樊莹
樊莹字廷壁浙江常山人天顺八年进士为御史清理淮
阳军上所条画事宜著为令巡抚云南外艰起知松江府
府故赋役繁增自周文襄后法废莹至为整复折徵米谷
减布缕征通干漕法𢾗事历尹应天府府故例羡缗𢾗千
以给宴劳莹悉罢还民改都御史巡抚湖广锦田贼三万
起计擒其倡乱一十八人置之法党散不穷治时水旱连
二十州适营造诸藩府公私困弊奏通广盐收其馀利以
助工作给赈济停绫纱𥿄银𢾗万两减襄府琉璃瓦料以
常瓦参之省费𢾗十万抚治郧阳改南户部左侍郎云南

昼晦五日敕往考察云贵诸吏罢遣千馀人威风所至蛮
彝畏服土官有聚兵仇杀有司不能制以白莹莹曰吾在
贼敢尔且覆其族语闻各敛兵退民牛有土官夺之不与
民走数莹莹不纳其词曰汝第归彼牵牛汝室矣民归果
已淂牛寻召还部为尚书正德三年瑾用事落职为民瑾
诛诏复官卒赠太子少保谥清简
　论曰不落职瑾时不成樊常山矣偶语威敌独不惕一
　珰

　　戴珊
戴珊字廷(珍江)西浮梁(人天顺)八年进士以御史督学南
(畿)太监汪直　使至三司皆跽迎珊独挺立水次直骇
之延入　珊　坚直曰公何以独异诸司曰有宪纲
直不能难乃曰公教我珊曰　今司礼监权太重
上言之直曰司礼之重乃士　归　上曰
珊过人远矣历福建左布政司　绩弘治中以副
都御史抚治郧阳平蜀盗野王刚自制　阵法以练兵伍转
刑部左侍郎出讯荆王见橚不法状　奏上以为允历左

都御史时大理寺卿吴一贯尝　一武臣未竟武臣死于
狱上亲鞫之反抵一贯珊曰(一)贯罪当徒上怒未霁曰法
如是止耳竟从珊议珊以是受知于上接膝面咨与兵部
尚书刘大夏并蒙眷注最䔍上尝与二人议阁臣刘　所
　　不称不　珊语大夏当是刘宇称上知人善任
(己)而珊再四求去不许(珊病甚)乞大夏上前一言上曰有
(客)告归主人留客坚客亦强为主人留也客亦当为主人
留客尔珊何忍咈朕意如是耶大夏乃遽受珊过朕(珊泫)
然涕下上亦为之感动相对不能言珊退语大夏

不敢复言归矣上崩之岁珊亦卒年六十(赠太子太)
保谥恭简
　论曰上有客告归数语想见盛时君臣已如家人父子
　眷眷尔崇祯之世堂陛䓁两造安得有成绩噫

　　杨瑄
杨瑄字廷献江西礼城人景泰五年进士(天)顺初为御史
印马圻内民群诉曹石　宠逆横拦民田若干瑄疏劾二
人不法上以瑄敢言命吏部记瑄名且大用既还京彗孛
连见曹石㷔益张瑄与十三道御史议班劾二凶张鹏为
疏首时给事中铉密告亨谮先入既而章上上怒召诸御
史诣文华殿俾诵弹章按事面诘瑄与周斌且诵且对历
陈二凶罪状甚悉上以其不早奏下诸御史诏狱瑄被刑
独惨责指使瑄濒死无他及遂文致瑄坐死并连都御史
耿九畴副都御史罗绮下狱掌道者谪戍馀贬斥谳上复

连辅臣有贞贤而鹏坐论死会京城大风雹拔木坏屋走
正阳门下马牌于郊外得从末减瑄竟戍辽东铁岭道遇
赦还或劝诣二凶必不可后戍广西南丹二逆伏诛释归
茂陵即位复官寻升浙江按察司副使浙濒海海决则全
吴渊浸成化中风潮连四岁塘圯瑄䔍意筹画修沼定海
城北捍海塘县西走马堤霩衢所里外海塘健跳所而海
盐海塘踰二千三百丈工尤巨禦患尤大升按察使欲浚
西湖灌田功未就病亟寮寀问候尚论筑海塘法及浚西
湖之利䘚祠海上子源任五官监候正德元年源上疏言
候得大角及心中星动摇天璇天机天杖星不明乞安居

深宫绝远游猎罢弓马严号令母轻出入辟除内侍宠倖
游逸小人莭赏赐止工役亲元老大臣日讲习诗书疏下
礼部部言源占候之言深切时弊源复上疏十月二十六
日占候得连朝霾雾交作为众邪之气阴胃于阳臣欺于
君小人擅权为下叛上引譬甚力刘瑾怒矫旨杖三十源
又疏言自正德二年以来一向占候得火星入太微垣帝
坐前或东或西往来不一乞思患预防瑾又大怒骂源尔
何官亦学为忠臣乎矫旨又杖三十谪戍肃州行至怀庆
卒于河阳驿妻斩芦覆尸葬之
　论曰暄功在后世海盐塘有纵横样嘉靖中副使黄

　　黄公升亦有荆公坡塘样今脩塘者丈尺次第并用为式
　　万历初潮溢塘坏副使陈诏访瑄故迹脩治瑄见形白昼
　　授诏方略塘成诏上其事于朝立祠曰报功至今海上神之
　　而源亦以万历中赐祠孟县曰显忠父以言官諌子以
　　天官谏世匡弼不朽治水而又纳言哉张鹏涞水人戍
　　还仕至兵部尚书为政清易

　　彭泽
彭泽字济物陜西兰州人弘治三年进士身颀长腰带十
二围顾盻烨如也平居鲜欢容偶语声叱咤若詈自部郎
出守真定历按察使乃以威猛闻正德中召拜佥都御史
寻以副都与右都御史陆完分讨河南刘惠赵燧䓁贼泽
至则大陈军容擐甲引见诸大校责以退缩顾军正诸(大)
校无不惕息顿首请自赎良久释之遂鼓行前薄贼凡数
十战皆大胜破杀卤以万计刘惠死于阵时蜀盗蓝廷瑞
鄢夲恕为尚书洪钟所击抚且平矣馀党廖麻子复起势
益炽众至二十万钟髦不能将将诏泽充总督讨之泽悉

兵破贼贼众窜伏箐棘泽分兵扼出入夺水道度窘纵一
面夹歼之且尽廖有异术能白日隐形独跳去不可得还
加太子太保卤万骑入宣府大杀掠泽以提督三关卤退
仍理都察院事兵部尚书王琼素忌泽勇略而泽好使酒
或多侮慢琼方切齿嬖人钱宁辈会宁以所昵至琼琼故
邀泽共饮乘醉微挑之泽即席多露不平琼故谬令默缩
以激泽泽益甚不可止宁于是大恚泽会哈密为吐鲁蕃
所并且将入寇甘肃诏泽经略之泽调宁夏兵往而密使
使诣吐鲁蕃予缯币二千银榼一盂一求和还哈密城及
忠顺王金叩吐鲁蕃许之责加币未报泽辄奏事乎乞骸

骨归泽归而吐鲁蕃以加币不如数且以初所质二彝留
不发怒复占守哈密直犯肃州游击苪宁全军没琼乃条
泽死罪朱宁欲从中下阁臣力救之削籍去及琼论戍徵
拜兵部尚书加少保致仕䘚隆庆初谥襄毅
　论曰项襄毅手疏汪泽彭襄毅口激钱宁较诸倚权倖
　以立功阃外者有间独求和吐鲁蕃一莭适为宁口实
　则非宁曲衔琼席上不忘也夫币出而城印归亦颇示弱
　而况事未平乎泽罪在擅不啻矣琼戍而复起亦犹存
刘赵蓝鄢之捷与

　经济诸臣传
　　徐九经
徐九经江西贵溪人以乡荐为句容令永陵中历九载治
行天下第一其始至羸服一笋舆延见诸候人恂恂无所
诘难诸候人出相语舆中人诚长者第吾邑淂无共黠豪
而治乎居三日一吏出空牒窃印内袖中九经简淂之群
吏咸叩首称为某亲故某事补牌耳非有贿也九经曰吾
不治贿治窃印者卒坐之法于是人惴恐受讼必令输服
间一抶之数不过十毋烦置狱然至于武断并兼者不尽

法不止勾事预为期率不遣一隶䘚下乡隶䘚列廊下如
木偶亡所资衣食其黠者多引去诸赋长收赋于各区故
未有定额司算者得上下其手为悉覈之著画一于册邑
故有赔赋米四百石覈其欺隐者应之赋得所归不为累
悉革一切浮靡里正挂籍邑耳足迹不至邑门亦不使至
编户门以为恒邑故称孔道轮蹄辐辏为减夫三之二马
三之一有废圃躬率吏卒治芜秽萟蔬果凿池种鱼客过
饮酒大率不取资于民岁大祲民至屑榆而食而上方祠
釐行宫多遣中贵人方士醮神三茅山三茅九经所治也
搜故牍啇引之金宿于府者应供诸使者慑其清严不复

有所优时有所不若于应天尹尹恨之入蜚语于中丞父
老数千人拥而廷见称九经贤至泣下会中丞入内台操
举刺九经仍在刺中尚书熊浃怫曰吾闻句容贤不减古
人考功郎邦彦具前后荐剡语以报乃论谪中丞于外而
特留九经时谓中丞力不胜一县令也积三考始迁工部
主事将治行民强留之弥月不淂发争延请过舍治觞炙
儿稚挽衣泣曰公毋去我其长者曰度不可留公幸惠教
我九经挥泪吾毋以教尔䓁唯俭与勤及忍耳生平不嗜
肉食图一菜于堂曰古不云乎民不可有此色士不可无
此味至是父老并勒勤俭忍于上曰徐公三字(经也肖)象

尸之朝夕必祝焉在缮部议当筑外城而城地　都督
炳圃者或请避之䘚不顾圃分为三出榷荆州啇税举旧
额裁三之一诸听榷者猬集倍溢于故乃属其馀于藏曰
吾裁而淂溢毋使后人增而取溢也历迁都水司郎中议
筑减水桥于沙湾使相接漕水溢则有所通而不侵田少
则有所限而不至涸工成于今赖焉出为高州府不赴致
仕去家居二十二年时误传九经物故提学御史耿定向
檄祠名宦再檄贵溪祠乡贤然九经彊无恙也句容之民
伺其诞日设醮迎釐于三茅祠下岁时讯问以为恒时年
八十有五病拱手曰茅山来迎我遂卒既而守祠道士言

夜梦九经朱衣从数骑启扉而入九经天性孝友不侵然
诺彊直自遂家与少师夏言同里自举乡荐至谒选未尝
造其门及言之再相罢而道被逮也九经独使一老苍头
侍行唯谨言从槛车中问而淂之为感泣故御史杨爵工
部即刘魁给事周怊沈束先后以直諌下缇骑狱损月俸
橐饘而致之故善包御史莭莭坐与中人竞远戍范白金
为叵罗而铭之曰不愧明时无负此心以遗莭居山中非
札会不入官府守令以时问政言之无所讳于吏胥弊尤
大言听者为缩舌族贫立义田周之立义学教之给邑婺
之贫而励莭者自奉俭不以老益簋衣绝　施予

　　马森
马森字孔养福建怀安人游太学与邹文庄诸公相印㩀
以嘉靖乙未进士历知太平有兄弟讼于庭老矣森特设
一镜案上呼兄弟各鉴其貌叹曰更几日作兄弟而思相
诟感泣罢去或有中森于御史者御史突入狱廉仅十馀
囚愧去考最饰兵九江累进按察使有乡绅以外归杀妻
台臣欲出之森持不二卒抵历副都御史巡抚江西弋(阳)
盗恃险挟府判益横森画策并盗魁取之即其地设县又
他盗谋翻城作乱者捕诛之历大理卿与郑刑部晓周中
(丞)廷称贯城三平云除户部侍郎病归起

　　王锡爵(子/衡)
王锡爵字元驭号荆石南直太仓人嘉靖壬戍会试第一
廷对第二授编修历春坊中允神庙初升国子祭酒以谨
严称迁礼部侍郎锡爵为入美瞻望多权变器宇深厚文
采烨然时论首辅居正夺情者咸得罪锡爵为慰唁至流
涕居正假归廷臣疏请还朝速锡爵署名严不预寻以省
觐告客附耳曰无乃形相君无父锡爵曰吾自有吾父(此)
何知江陵被累争搏击为名高锡爵独贻书当事愿稍假
以全国体艰起以礼部尚书入文渊阁力请裁恩泽重廉
耻以矫前弊加太子少傅十六年江南大祲

坍荒之议进太子太保时帝颇倦勤朝讲缺储(位夫)定群
臣忧之锡爵疏请罢曲宴捐细娱专精神涤烦懑并及升
储出阁事宜发自中上不报于是群臣言册立者咸得罪
归罪辅臣锡爵备极开陈情不自白𢾗乞骸骨不许西卤优
边时款贡二十年所矣锡爵议边事有三反古谋国危无
事而力持有事今则久忘战守之备一旦封豕生心举朝
震怖止办呶呶追尤首事一反也古策卤缙绅言守而介
胄言战今弁臣㸑下求安专藉款关之利文吏隙中观斗
争谈出塞之功贾勇不在边境而在朝廷堵禦不在甲兵
而在口舌二反也古当机制变不嫌异同但求其济今皆

逃责于已驾祸于人三反也宜重悬赏罚严督推诿如卤
入我之指挥当愈暇卤去我之堤备当愈严卤骄而挟赏
我之拒之当愈坚卤惧而乞哀我之安之当愈密至于机
关在临期功效在事后自当一切宽假不宜预为掣肘遥
制事权适予边臣以籍口逃责之资朝议颇以为弱会矿
议起锡爵力陈非便一防患二淂不偿失三官吏绎骚四露
国匮形会毋病归省留奏有云今额进之外又有加进皇
上未尝不俭但俭而积之无用与奢而用之不经䓁弊上优
荅之寻趣起半道值宁夏孛氏之变恳奉毋休致兼及兵
事有云多设方略不如少分事任远行招募不　近

本独恐征徭不休旋生淂失此当宵旰图之不在琐琐釜
鱼旦夕之命也入朝为首揆请省织造磁器及云南取金
诸害复以册立事反覆入告适有彗扫紫微之变急请护
前星以安帝星不报锡爵𣣔曲牗帝意故上语不令闻外
而廷臣不谅再四引咎及入对至云皇贵妃亲子不为之
谋万世安全之计忍使动群疑子天下非便凡巽言密语
继以庄论复用危辞盖多方以动上而上亦屡行其说以
相枝拄既畏人言又念主知既不𣣔居名而情又不淂外
白最久而始有明年出阁之谕储位始嘿定矣事在福王
传会考功郎赵南星被褫锡爵惜其才为揭救之而心忧

国论日淆渐至朋党上书有曰今中朝议论己分两岐使
天下士智力殚于相伺即使一胜一负朝廷亦止淂一半
人才之用况始于两持终于两败国体必伤上有所处而
下未必服则其势必争下有所争而上未必亮则其势必
处下以忤上为高上以反汗为耻上下相激何能有成莫
若导之使言而总之使一题覆慎而听纳公而己天下有
真是有真非不辩自明愈辩愈不明不争自定愈争愈不
定譬之列星依天而高依日月而明当其上列则有光芒
及其下陨与石无异若使宫禁隔于邃严威颜违于咫尺
虽铃阁之下同于外臣有何机略而能康济有

主持㐲望勤批荅亲接见以消天下之疑以收众言之效
屡请召对不淂报且请洒宸翰而免口传省灾保躬勤发
章奏至云圣龄方茂久疾非所宜言时事多艰万几不容卧
理报闻河南饥饥民收雁矢以食上以示阁臣锡爵遂请
同官尽辞薪俸劝发内藏赈也全活颇众又请亲行庙享
语婉而恻报闻行人高攀龙部郎谭一召等相继论刺锡
爵好恶陂异上怒锡爵阳为疏救而意寔非之众论愈哗
遂有录废一疏略曰今士风浇甚矣其始二三君子偶见
废弃人皆贪求废弃以自附于君子而旁人故为离跂攘
臂以写异同之形搆水火之衅请罚如其人人如其事而止

上优答不果行乞归疏八上始允子衡字辰玉号缑山江
陵夺情时衡年十四和陶潜归去来词以讽父笑曰虎乳
三日气吞牛可乎及父相而衡举顺天乡解首礼部郎高
桂紏之诏覆试桂主巡徼衡伸卷立就廷臣一口嗟服锡
爵乃抗疏桂坐罚衡曰大人第为国体争不当以儿蒙诟
急求白也诏许会试谢不入及父谢相成辛丑进士第二
廷对亦第二未几请终养三十五年上复念锡爵召不起
揭请疏通选法开言路贱货勤政帝嘉可忌者改其揭语
闻人科臣段然䓁遂抗论锡爵阴导上拒諌上知其诬不
问年七十有七卒谥文肃衡辞其同馆有曰种种人间世

嚼蜡空花了无足道芸亭蓬室一宿而去之耳会卒或以
其语近谶云
　论曰荆石牗主无不至诚淂古大臣体而无如郑昵坚
　何防党祸最先言党祸最痛悉此后且五十年坐党败而
　早如烛计所云天下智力殚于相伺始于两持终必两
　败又曰贪废弃以自附君子而旁观故写异同之形古
　论朋党有及此者乎哲人知几吾顿首其学矣与高谭
　等忤非主报复其所伤在国是且问高李诸公以讲学
　开东林有曲牗自中情不外白之一解乎至于论边事
　三反明季坐是而穷迄穷时尚未有知其故者妃文肃者

　昔三杨犹未能望其项背也已彼淂为而此在能为欲为
　之间嗟乎时为之欤

　　沈鲤
沈鲤字仲化河南归德人嘉靖乙丑进士改庶常神宗在
东宫时以赞善侍讲读东宫偶出箑命鲤与编修张帙并
题句帙书唐人蚤朝诗鲤书魏卞兰太子颂随说大义亲
贤远奸穷经致用之要东宫为耸听明年登极每经筵上
钦其举止曰沈先生端人首辅居正疾举朝走祷鲤独不
预历礼部尚书谓建文以革除称洪武景泰以分附系英
宗此本朝典礼最失考郕戻附录纂修在成化元年已复
其位号而寔录之改姑且俟之以后竟无言及之者是因
循而非有所不可也建文年号在成祖登极诏书不过以

建文四年为洪武三十五年然犹称为少主未闻降削位
号辄曰革除诸未达成祖之心矣若夫已已以后七载事
宜署恭仁康定景皇帝寔录并摘洪武三十二年以后复
称建文年号传信万世下廷议时河南产麟死上责抚按
不以时闻鲤曰从此四方之奉奇异者纷至矣其端甚微
而天下耳而目之遂关风尚且物已毙遽达上前诚为不
样上乃止不进寻以秦王乞恩请裁以义不从会有净身
男子曾万寿䓁淂罪驱逐鲤曰驱逐犹非惩本之治宜痛
革其弊使侥倖不萌不禁而自息鲤颇与首辅时行议不
合屡疏乞归上淂疏辄曰沈尚书不解意朕将大用之时

有老宫人银杏者窃闻此语令其侄小内监微报鲤为德
鲤正色曰此宫禁语何淂轻闻鲤已司礼张诚亦使入传
鲤鲤整容谢之遂语中书高述之善道张司礼鲤愿以正
进也十六年谢病归至三十年召入内阁时首辅一贯以
才稍妨鲤同官朱𢋫语鲤请并疏止矿税鲤曰告君有体
有几数日两疏无乃自踬会长至日阁臣诣官门叩首故
事赐饭小阁太监陈矩陪席鲤见小内使持楮赭往来窃
听知上意侦事鲤耳语𢋫此时作闲论及矩胜补牍百倍
遂曰矿税之害中百姓犹小矩曰宁有大者乎鲤曰吾恐
皇上之受损多也矩戄曰何以鲤曰名山大川呵护圣躬

今破泄尽所忧宁在百姓于是上闻是语急问培补之法
鲤曰止有急旨停矿安静既久灵气自复上为首许嗣又
以群噪旨不下鲤又以用人行政二议请上励精图治上
颇嘉可已妖书事起为首辅一贯所疑求去不许复惓惓
惜才㭪官二事上令王升清察牧地鲤力争之疏留中已
又以祖陵灾变祈上修省因言矿税㒷而中使遍天下无
籍之徒借其声势无不树黄旗揭圣旨都舆从张气㷔其
孤人之子寡人之妻不可尽述而内监不尽知也未已也
酷征而继以诬讦不曰断截皇扛则曰容隐罪人指某宅
有矿坏其宅称某墓有矿掘其墓人莫必其命土崩之患

从此基之矣不报已而万寿莭左右有放雀祝延者因推
广其意言之留中请曲贷议矿得罪华　䓁不报陕西税
监梁永奏请镇守职衔鲤言四镇时势有不可不过虑者而
况重之以镇守且曰四镇边处西陲番卤环伺甘固以西青
卜阿瓦诸酋骜骜殊甚延宁以东今虽暂就贡市而庄明
著宰诸酋时伺间隙兼以矿税并㒷织造交作转输不时
屯运逋贫闾阎失业生理鲜少而永倚势作威党恶播虐
已积岁时诸不可测顾犹假之兵柄乎已巡抚顾其志奏
永抗旨激变诸状留中鲤请下奏不报又云南税监杨荣
为诸弁所杀上怒遣缇骑逮杀荣者急鲤请收首恶足矣

勿大举以速其反上从之鲤在阁五载初被疑书屏天启
圣聪拨乱反治而系之以十望(一谨天威二恤民穷三开/言路四发章奏五补部院)
(大僚六补中外庶官七起用废弃八/照例考选九释放冤狱十撤税监)每辰列屏焚香祝天
一贯或嗾内监谮鲤咒诅上忽遣人取屏视之曰即岂咒
诅者哉致仕归卒谥文端
　论曰文端与文恭皆矢心为国惕惕靡懈政绩可观虽
　言之未必行顾未有知而不言言而不尽者而䘚以水火
　启党祸历数朝如传灯王文肃曰题覆慎而听纳公可
　以无党此赖首辅为人主持之自神庙静挕后人主接
　见大臣之日少顾比之图凤徒恃片词之入姑望幸夫

　天下事有百铅椠无如一语爽然者而况司礼自为肺肠
　纷移耳目至于国无是而非之者日以生且益力嗟乎国
　有是而小人亦以为是也而况君子

　　周嘉谟
周嘉谟字明卿别号景松湖广景陵人以隆庆卒未进士
授主事户部出守韶州清介宪副四川建武兵变单车片
语定之旋抚白草番彝视师邛州灌县皆饶方略进按察
使请告家居二十年起原官四川时中使丘乘云横敛蜀
人逮系相属嘉谟为抗解之廉得奸黠之附中贵者五置
之法历巡抚云南土酋安民㩀蛮湾以叛率兵讨之获安
民立其弟安靖尽谕散其党而还总督两广请减滇南额
贡黄金五千两不报立官买法西夷交趾有越境忧兵饷
烦费酌盗赎四千金给之境苦水筑堤南番四县水利历

吏部尚书秉公淂人光宗即位郑贵妃邀封太后居坤宁
嘉谟偕九卿科道勋戚诸臣谕郑戚养性语严切郑妃即
日移宫封事淂已问上疾进以清心寡欲之语受顾命赞
杨涟诸臣请见皇长子嵩呼以定危疑驾即慈庆嘉谟奏
曰殿下即朝夕哭临母轻往乾清俟臣䓁入从行便上首肯
之逆珰用事恶其执持嗾科臣孙杰诬论被斥寻复借移
宫为罪案矫旨削夺戊辰事淂白而嘉谟已先卒
　论曰非有剔蛮之功不足以定郑难女戎坚于诣反侧
　也嘉谟方略试辄验而䘚困于𨒫魏魏类女而戎魏比
　女戎而为类即嘉谟何所自见

罪惟录列传卷之十三中
　諌议诸臣列传
　　崔铣
崔铣字子钟一字仲凫河(南)海阳人也弘治十八年进士
改翰林庶吉士授编修(正)德初宦瑾专权卿佐皆伏谒铣
遇瑾史馆门独长揖瑾怒目视铣他日诸史官旅见又(独)
(长)揖瑾益怒谓监张䌽(翰)林识几字乃轻薄如崔铣益
意意不能释铣䌽曰　赖此人　作挫抑之厄众倄
孝宗寔录成(瑾)遂借以少练政事授铣南京稽勋主事
时留都多士日招集讲(川)沿陋政一

　　　　　　翰林时上一　多任诸权奸百事堕废铣
忧之上李东阳书曰今天下之病深矣财殚而用加侈
疲而　未已赏　而功不劝罚轻而罪不威令下而不循
(恩)施而不沾官肆贪而　事取具而寔亡所以拯救之者
端系一二帷幄之臣窃意执事之计之不可缓也夫举政
以才行介而内信学深　政爇精而通用才之全也而
偏得者酌用之严　其伪不惟淂真材　可以正士
习矣周上需系　今内廷之奉军旅之供者可计
乎南以水荒　岁之几何也财不足则民贫贫
则苦生苦生　离则凡可以救死者何不为六盗

者优始也扰之　英雄因之而起是故乱自财始夫夲
强者能制弱枝(备)禦者能当卒变禁兵本也重镇备也两
京禁兵伍以内赂(而)缺操应故事而举治戎者以纨绮子
将之一旦缓急此属可仗乎秦晋两镇地险人　择人以
守宁可忽诸今议者曰土(著)劣于边兵未知计者也勇不
自奋作之斯兴技非自长习之斯熟是故安危在所任倡
者利钝之系也九载满升(侍)读明年请告归嘉靖元年召
修武宗寔录充　讲明年升南京国子祭酒大礼议起抗
疏忤上禠官杜门著书非用世之学不谈非翼经之女(不)
阅　读经则　验诸经旨是故猝至

不骇　矣迩言不(可)以出今矣小物克勤可以
举大矣仆婢服义可以使民矣日诵诵经不力行得其字
　家居十六年皇太子立起补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夏
贵溪尝称叹之赠以诗曰曰字不曾通政府十年始得见
先生擢南京礼部侍郎以疾请致仕卒赠礼部尚书谥文
敏铣端严伉爽言动有矩时称一代钜儒为文沉精研思
奇崛简劲读者或不能句然取义特远所著述有松悾窹
言中庸凡大学全民政议士翼读易馀言中说考文苑春
秋诸书
　论曰观乱自(财)始一语所为读经见诸行事者能言之

　长揖著莭　靡　上东阳文正书语语硕画惜徒以苦
　口见而大礼后备所云一字不通政府者无所验诸经
　嗟六经犹得而字哉崔文敏心伤之矣

　　王杲(厉汝进/查秉彝)
王杲山东汶上人正德甲戌进士以临汾治行最嘉靖中
补监察御史巡按陕西会岁祲诏遣二内臣分守兰靖杲
言强边岁饥额外设官势必增派困民请如祖制撤回供
洒扫列总兵官赵文墨怯并内监魏彬附下罔上诸罪文
竟罢镇累官户部尚书悉心审画会内旨户部买龙涎香
杲不以意忌者因以中之上不悦杲御属严不少假其才
行卓拔者汲荐　不及郎官化之莫不自励顾不肖者不
能无觖望两淮盐课解至金色减杲以员外余善继主收
奏　之善继(遂)诬杲入解者贿礼科给事中马锡复露章

劾杲杲被逮于是户科都给事中厉汝进给事中查秉彝
䓁言解金者大　兰寔两淮署印副使张禄乡亲为禄通
请托如太常少卿世蕃顺天府丞奎总督尚书炜皆有状
宜䆒治大学士嵩揭汝进秉彝借臣子污臣上益怒诘责
汝进等不早劾禄者今为杲发朕加拷乃言也执杖之咸
降杂职边方且欲论死杲会上击磬磬裂瞿然疑其枉乃
薄谪戍广之雷州杲竟䘚于贬所隆庆初给事辛自修䓁
交白冤赐祭葬赠太子太保秉彝复起仕至顺天府尹
　论曰余从祖秉彝言七事时务淂可行乃欲与同官汝
　进触世蕃以善杲乎帝鳞可撄相溺难拔也并杖九十祖

　　竟失半体创黑羔活补之后事白而羔脱不起杲淂罪群小
　　群乐覆杲而磬能告帝以忧嘉靖中以神道而释諌臣
　　往往不一而足

　　杨继盛
杨继盛字仲芳别号椒山其先小兴州人也弘治初𢾗中
卤有诏内徙居北直容城盖六传而为继盛七岁母曹见
背父富有媵陈妒且专使继盛饭牛从牧所过里塾闻群
儿读书声心好之父亦姑令就塾然不废牧也十馀岁父
卒兄继昌坐邑赋践更继盛遂往代践更尝读书僧寺寒
无下襦绕屋行胫暖得稍假寐五鼓起汲水手冻属于绠
呵之乃解诸僧　疫同舍生惧及亡去继盛独留为扶持
曰疫安得鬼嘉靖丁未举进士高第授南京吏部主事时
同部考功郎郑晓语人夫夫非吾所及也从兵部尚书韩

邦奇受乐三月而得其数乃谓邦奇曰乐体于理而用于
声者也必器精而后声和为手制器器精盖废食寝者三
日梦大舜投以金钟使击之曰此黄钟也继盛醒而汗恍
若悟亦习天文地理太乙六壬奇门兵阵诸书会诸寮有
讲心性之学者继盛又从而讲学迁车驾员外郎二十九
年卤大躝京师咸宁候仇鸾以云中骑勤王得宠骄然内
畏卤卤请开马市许岁市二鸾主之继盛条十不可五谬
大略谓互市者和亲别名也卤践躝我陵寝虔刘我赤子
而计出于和忘天下之大仇其不可者一往北伐之诏下
天下输兵食以助京师而忽更之曰和失天下之大信其

不可者二以天朝而屈体互市损国家之威重其不可者
三天下豪杰日夜磨厉长技以待试乃国家厌兵无所用
隳豪杰效用之勤其不可者四于是边镇废兵不讲美衣
媮食相于嬉懈天下饰武之志其不可者五往者边臣私
通卤吏犹淂以法裁之今反导之启边方通卤之门其不
可者六伏羌之莽在在有之今谓县官慑而奉卤乃尔即
何不可为开百姓不靖之渐其不可者七卤猝深入以我
无备备之已半岁而互市终之长胡卤轻中国之心其不
可者八卤出没叵测我竭财力而辇之负约不至未可知
也因互市而伏兵若吐蕃清水之盟未可知也或互市毕

即入寇入寇矣而驾诿他部我既无所摄问之未可知也
或以下马索上价或责我以他赏或望我以苛礼未可知也
堕胡卤狡诈之谋其不可者九大约岁帛数十万得马数
万匹久之帛不继将何以善其后短国家深长之计其不
可者十矣而凡为谬说者有五不过曰吾羁縻之而须吾
修备夫果欲脩备何所籍羁縻此一谬也曰吾淂马以资
吾军和则无事战矣淂马焉用之此二谬也曰互市不已
彼且朝贡即果朝贡而中国之损资以奉卤益大此三谬
也曰卤既利我必不失信夫市久必不给不给不能无人
掠此四谬也曰兵危道也佳兵不祥夫负重疴而惮药石

乎此五谬也然而为陛下主其事者其人内迫于国家之
深恩则啚倖目前之安以见效外慑于卤之重势则务中彼
之欲以求宽而公卿大夫莫为一言止之者止则身任其
责而危开则人任其责而安耳请按言开市者罪上阅疏
三过壮之下相嵩䓁八臣议咸唯唯鸾恌愤密疏入上意
中变下继盛锦衣狱继盛言不挠贬狄道典史至任进邑
诸生讲说文义剪棘立书院以居之狄道故多回彝其子
弟率习梵典继盛为立二经师身诲其质良者三十人使
劝众为具餐鬻所乘马妇张奁尽不惜也寻辟馀地入粟
以给华札蔬废圃单骑入喻生番出煤山供㸑巡按御史有

使下邑责褐继盛持其人曰御史无责褐也责褐即御史
吾淂请之其人大窘去盖是时卤𢾗败约入寇鸾奸大露
伏法族上念继盛前疏迁山东诸城令甫月馀擢南京户
部主事入部三日升刑部员外即旋调兵部武选继盛念
起谪籍一岁官四迁思所以报国者于是以元旦日食疏
劾大学士严嵩十罪略曰去年春雷久不声占云大臣专
政则孰有过于嵩者又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心不
在君而背之者皆是也人臣而背君又孰有过于嵩者臣
请𢾗其罪十祖制罢中书防专也嵩遽以丞相自居凡府
部题覆先面请乃敢属草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间或

少违显祸立见天下知有嵩不知有陛下此坏祖宗之成
法一大罪也嵩恃票本有所黜陟辄先露之以自威福于
是群臣感嵩甚陛下畏嵩亦甚陛下此窃朝廷之大权二
大罪也陛下所行善政嵩令子世蕃语人上故无此意我
赞成之镂板以行书名嘉靖疏议大悖善则称君之义此
掩君上之治功三大罪也票本行事而子世蕃代笔义子
赵文华等群拟屡更𢾗手机密漏泄疏草方上满朝纷然
是嵩既以臣窃君之权世蕃复以子弄父之柄京师有大
丞相小丞相之谣此纵奸子之僭窃四大罪也边功岂垄
断之计嵩欲令其孙效忠冒功两广先置所昵欧阳必进

为总督平江伯陈圭为总兵御史黄如桂为巡按诡捷效
忠得跻镇抚又冒琼州功分荫次孙鹄袭替锦衣卫千户
效忠鹄足不至军即至军岂果伸手斩馘于是欧阳必进
䓁三人得骤显擢是嵩既窃爵赏之权官其子孙又以子
孙之故越拔私党此冒朝廷之军切五大罪也逆臣仇鸾总
兵丼肃以贪虐论革世蕃入其贿勒兵部荐为大将及
鸾冒哈舟儿军功世蕃遂藉升荫盖勾卤背逆者鸾也而
受贿用鸾者嵩与世蕃也此引背逆之奸臣六大罪也俺
荅深入兵部尚书丁汝夔问计嵩嵩曰卤饱自退耳可勿
战战必败败不可掩也及汝夔逮治求授嵩嵩许诺而汝

夔竟坐法死乃大呼曰严嵩杀我此误国家之军机七大
罪也考察大典也刑部郎中徐学诗以论劾嵩坐黜矣嵩
复风吏部计黜其兄应礼中书非蒙圣明留用应礼亦去
户科都给事中厉汝进等以论劾嵩谪外矣复逼吏部从
察典罢黜之此专黜陟之大柄八大罪也嵩于文武迁升
不惟贤否惟贿于是将弁不淂不牟削军士有司不淂不
滥及百姓利归一人毒遍天下此失天下之人心九大罪
也宰辅为天下表率源之不洁流何以清守法度者以为
固滞工弥缝者以为有才励莭介者以为矫激善奔走者
以为练事阿污成习牢不可破此坏天下之风俗十大罪

也臣请𢾗其大奸五陛下一言动嵩早密贿得之而陛下
方以嵩揣摹尽合是陛下之左右皆贼嵩之閒谍奸一也
义子赵文华为通政使疏达通政必驰副嵩少有干涉便
为弥缝闻御史王宗𢡟劾嵩之疏文华延五日始上是陛
下之纳言乃贼嵩之警犬奸二也厂卫衙门职在缉访嵩
令世蕃笼结姻亲以遂其掩饰之计且便中伤是陛下之
瓜牙乃贼嵩之瓜葛奸三也嵩于进士之初非私属不淂
与中书行人之选知推非通贿不淂跻给事御史之列或当
考选简拔圆融熟软者居之又极致款曲凡心所憎恶教
使论刺夫受嵩之恩既如此附嵩之效又如彼以故宁忍

负陛下而不敢忤权臣是陛下之耳目皆贼嵩之隶仆奸
四也即各部之有才望者或援乡里或托亲故网罗门下
连络蟠结深根固蒂合为一党互相倚附是陛下之臣工
多贼嵩之心腹其奸五也疏终有召问二王令其面陈嵩恶
或询诸阁臣谕以勿畏嵩威䓁语疏入嵩大怒下锦衣狱
杖一百诘继盛何自引二王继盛曰非二王畴不慑嵩者
送法司附诈传亲王令旨律论死初继盛诣狱受杖时挍
卫苗生者饮之酒曰此蚺蛇胆也继盛谢却之曰椒山自
有瞻在狱死复苏太息曰嗟夫忽然而死忽然而生如睡
巳又醒人生死固甚易也以相嵩故狱益严不令医视继

盛手自刮腐且尽部臣王世贞为奔走求救王司业材请
嵩为力解嵩阳为疏救而子世蕃及门客持不上材流涕
不敢争鄢𢡟卿曰不睹夫养虎者耶是时海内士大夫阴
传录前疏纸为贵而继盛当出朝审诣中贵人夹道或指
目劳以酒肉至袖白金遗之悉谢不受或谓中贵人是不
齮龁若曹者曰杨公天下义士今得见之幸也妻张氏上
书请代死报闻继盛临刑出所著年谱授其子应尾曰后
十年可开也复为诗二章其一曰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
古生前未了事留与后人补盖慷慨曼声长啸以殁殁之
七年而相嵩奸状大露上采御史邹应龙言逐之归戍其

子世蕃又二年而御史林润白发世蕃大逆状论弃市籍
其家赀巨万万嵩削籍寄食于人以死又三年而天子崩
遗诏褒录诸死諌者赠继盛太常少卿录一子太学生谥
忠悯祠于保定额曰旌忠次子为都御史王遴婿遴兵部
时继盛方在狱遴感其义以女字之
　论曰椒山赴朝审之吟曰风吹枷锁满城香簇簇争看
　员外郎岂硕同声称义士可怜长板见君王圣明德厚
　如天地廷尉称平过汉唐性癖生来归视死此身原自
　不随杨玩未句椒山诚闻道澈生死者欤后相传其致
　命之刻天下生十四孩儿方堕地张口能言吾乃杨椒

　　山胡为至此九字相同语毕即殒益知末句有因殆将
　　陟为明神不欲堕入凡胎至十四不误而此身真不随
　　杨矣余友尚有见其狱中亲笔遗训为余言之

　　郑晓(子履/淳)
郑晓字窒甫浙江海盐人也少好嬉戏乘屋缘木蹻捷自
喜八九岁时夏月犹披絮逐群儿墫墫循溇堑捕蚌也里
中王生一见奇之谓晓父试令晓就学父曰吾读书良苦
乃又以苦之甫就外塾辄解不半载通尚书论孟大旨父
喜谓捕蚌儿不苦读书益博以诸经子史嘉靖元年举乡
试第一捷明年授兵部职方主事晓按职掌尽搜九朝故
牍阅之凡天下阨塞士马虚实强弱之数精加稽覈撰次
九边图志三十卷内艰起补武选又外艰起转文选郎中
相嵩子世蕃以治中求为尚宝丞晓不可嵩以密疏贬晓

和州判官而世蕃遂晋尚宝少卿久之升太仆丞回翔南
卿寺且十年召入为刑部右侍郎改兵部兼都御史出抚
凤阳时有奸人汪直导倭入寇江北震动晓因上言倭寇
海上大率海上贫民其骁健谲智者资身无策甘心向导
以快一日不蚤图之为腹心忧乞命各巡抚以义勇名色
每岁察举若干人月给食米一石令其无事捕盗有事从
征立功授职如是不惟中国之人不为贼用异日且有将
林出于其间即果从贼许令洗心归降倘能从中禽斩如
例给赏久与叙迁巳转吏左历刑部尚书是时国有数大
狱晓多与嵩忤彼此互折成隙锦衣狱多罗织不丽法比

晓尝论奏因并言五城御史受讼非制宜自通政司告送
刑部理问大理寺评允诸司母得妄以意见出入颠倒法
令上可之御史郑存仁辄疏晓欺罔下廷臣会议晓素娴
于职掌疏述故事辩之甚悉会议未覆而分宜竟搆于上
以其渎也罢免之晓既家居著述有古言今言及吾学编
子进士履淳叙之有曰吾学编稿初未竟太宰右冲李公
为赵文华所讦奏论死翁震叹曰自古以言杀身顾𣣔以
笔札久世乎悉卑火淳固请秘之弗得遂窃小椟藏之古
言盖千百之一今言存失相䓁逮岁壬戌谆请告归始以
残帙白翁成志喟然叹曰嗟此稿尚有存乎予行藏勋业

尽于此遂略以今书伦次补辑弟准天资绝人翁口授准
多代笔又三年翁乃卒隆庆改元履淳吁恩褒恤赠太子
少保荫一子谥端简时履淳为尚宝同丞论时政略曰燕
云辽代中原之春也鼙鼓一闻则三关震动徐梁齐卫天
下之腹也洪波荡析而四顾无烟荆襄秦洛形胜之区也
强狠冯依而啸聚相煽浙直闽广财货之薮也师劳费剧
而奸宄未歼宗籓之坐窘无筹中泽之哀鸣尤惨萧条闾
里烽火关河武卫凌夷卒伍骄怨内忧外棘百孔千疮物
怪人妖天鸣地震彗星两见于尾女日月继食于元春天
心人事种种可骇臣䓁当恸哭流涕于陛前皇上应卧薪

尝胆于宵旰者也而今之最急又孰有如用贤者乎陛下
御极以来谅阴恭默已三期矣果曾召问一大臣而质一
讲官赏纳一諌士以共画思患预防之策乎善髅既失于
振扬厉阶阴启乎奄寺言涉宫府辄肆阻挠权在私门牢
不可破万众汹汹皆谓群小侮常明良疏间未有若是可
获永安者也伏硕蚤奋英断之刚以决大计拔用陆树声
石星之流以建法家拂士省纳殷士儋翁大立䓁疏以求
鲠议吁谋经史讲筵臣民章奏必与所司面相可否亲授
丝纶都俞一堂乃成朝署万几之裁理渐熟人才之邪正
自知察变谨微回天开泰计无踰此不然而或仍彼故习

则虽皋夔伊傅接踵都门晁董公孙昌言盈耳亦何补于
国是之万一疏入廷杖一百罢为民神宗嗣位复官晋光
禄少卿履准詹事府主簿晓同时有雷礼者字必进礼城
人也以进士在铨司与晓同官每政暇辄以彼此所撰述
相质正时人为之语曰雷礼博古郑晓通今礼所著有皇
明大政纪内阁行实列卿实纪䓁书行世官至少传太子
太傅工部尚书卒赠太保
　论曰端简明于事特以忤分宜父子不淂从经济展料倭
　海上果从义勇之策不但破冒摧伤可不至大困即毅庙
　时奉此为法十八无孩儿矣子淳时政一疏可称敢言

　　沈束(妻张氏/妾潘氏)
沈束字宗安浙江会稽人也少时好读苏氏传每掩卷欷
歔当食为废箸举乡第一嘉靖二十三年进士以徽州司
理入为礼科给事中时分宜专政衔故总兵太保周尚
文悭恤典弗予束为疏请有曰当事之臣不能上体圣心
任己意为予夺专以讽嵩嵩得疏大怒条旨杖阙下几死
下诏狱明年卤犯京师诏集廷臣策所以退卤者国子司
业赵贞吉抗言于朝曰释沈束之囚以求直言录周尚文
之功必励边将卤可不战而退而束在狱中上书请淂精
骑五千往来督战以外疑卤而内翼蔽都城嵩斥去曰囚

安淂上书其后锦衣幕沈鍊御史赵锦郎中徐学诗皆越
人相继疏论嵩嵩恨越人特甚有搆束与鍊同宗嵩无不
丼心束赖上明圣不为惑束既长系其父老疾且革思一
见束不可淂束妻张氏乃为上疏曰臣夫沈束猥以愚昧
之性冒妄建言诚当万死荷蒙皇上宽宥下狱待罪经今
一十四年束上有老亲下无子女孤苦怜仃俯仰无赖止
遗臣一身寄居旅舍早暮力作女工以供口食艰难万
状度日如年臣夫之父今年八十有七衰病侵寻风烛不
定养生送死之具更无可托臣煢煢寡妻顾此失彼𣣔归
以养舅则夫之饘粥无资𣣔留以给夫则舅又旦夕待尽

臣夫束累囚之臣诚不敢复顾私家切睹圣朝仁恩旷荡
庶类乐生岂臣一门穷苦颠连自遗覆载之外今臣舅已
当垂死之年臣夫未有再生之日臣愿以身代夭系狱暂
容臣夫送父年终仍又赴狱待罪庶使臣夫得复见其父
少伸父子之情臣以舅付托于夫亦得全夫妇之义疏三
上下部部请不允又四年司务何以尚疏救海瑞上大怒
下以尚狱而释束放为民上是时居斋宫好察狱中事命
守狱者日具监帖进览守者无所淂常塞以谩语其曰帖
进云有鹊当沈束前噪不休盖谩语上信之遂释束归不
及见父死躄踊哀号曰天乎生不养死不含吾党得为人

乎明年新天子嗣位起原官迁都给事中再迁南通政参
议不复出束初擢省垣时妻张以束未有子为聚妾潘同
入京至则下狱三日矣张语潘曰吾忍死以视夫朝夕分
也若艾且未识夫面盍择所便潘跪曰主公抗莭夫人又
苦志婢子独非人乎流涕沾膺自誓以死与张共茹荼苦
拮据女红易升斗供狱中橐饘凡一十八年束出见潘泣
曰我当拜谢乃再拜潘惊跪扶之大掩泣遂同归里束归
家益落妇妾并日而食郡邑有司祈与束一见不可淂
　论曰磬脱王杲鹊放沈束皆以无知活有知顾鹊噪俗
　称佳兆或不由谩语果然也按妻张泣疏代囚与冯御

　史子行可血书代死词皆痛切而一行一不行则汪台
　长与严中堂之挟持稍别也张难而妾潘与束未一面
　以处子忍死十八年陪张辛苦不肯去古来媵姒中不
　能有第二

　　林熑
林熑字贞恒福建闽县人也父庭机以进士官至工部尚
书与相嵩居隔一垣未尝私谒裁诸滥溢性恬淡改南礼
部乞归䘚谥文僖熑以嘉靖丁未进士历礼部侍郎中官
请修九陵勘工修长陵省费钜万北卤犯边条七事一曰
议强本二曰议储才三曰议重将四曰议调兵五曰议赏
功六曰议习射七曰议省费而储才之议则云廷鲜知兵
贵习其事特重其选别作一途试之边郎郡守而才也无
不才也而兵备而巡抚而总督而本兵习兵渐知兵矣而
重将之议则云今士大夫好凌武臣以为气莭即专阃而

郡县吏敢尔汝之至横遭口语无缘自明我既诎之彼不
自爱宜委之以权结之以恩优之以礼则无不奋也而赏
功之议则云国家重首功则核功必详今应赏者或五六
年十馀年至有身死而子孙仅存悭未下者何以劝之死
敌故重与之而迟不若轻与之而速而习射之议则云卤
中之射常以数十步中国以百馀步难之谓可以惜赏夫
淂赏者少而习射者少矣武事别仗其法不传止此弓矢
而又畏难而不精将欲与弓矢衡原上不淂也岁时较阅
必使之无不射而射之精者出焉至于远调入卫而必
敝久留客兵滥而无稽则又调兵省费之要著也改吏部

调佐南铨万历改元拜南礼部尚书终养不出熑留意当
世朝贡政体人才吏治无不熟计旧庐燬假康懿祠以居
卒谥文恪
　论曰条边事七与七书䓁价矣顾势之所积万不能革
　习兵知兵与夫以权以恩以礼诸议凿凿要件必使殿
　阁俱出身武科而后可古丞相多兼文武明叶能行之乎
　䆒竟以不习兵为不知兵而至于败

　　许国
许国字维祯号颖阳南直歙县人以嘉靖辛酉乡荐读书
宛陵山中见碧鸡为赋碧鸡萹乙丑举会试选庶常授编
脩使朝鲜廉纪述名胜空橐还万历中历礼部尚书兼东
阁大学士政府九年多所献替时有摘科场事语侵大臣
者国谓大臣犹楩楠也惟其胜任不宜规寸朽言官犹河
也惟其常流不宜长狂波时双为名言其议用人主于久
任任事者宜久亲民者宜久理烦治剧者宜久控振要冲
者宜久而不必以官徇人其议边防蓟镇无故而岁调各
边精锐六千是以一蓟而敝各边不如不调其议京营谓

我朝设兵稍视唐制然唐调于民而卒归于农我用世卒
卒有定𢾗而且以罪谪为军至以相诟虽𣣔军之强其可
得乎当简骁勇升为上军优其廪给异其名号使乐于自
奋其议弭盗令郡有司得先檄旁郡兵而后白兵宪兵宪
亦先檄旁省兵而后白督抚檄非其宜以擅调论檄而不
应以逗遛论夹地连坐而特宽胁从之律上皆可行之争
册立被严旨旬日乞休者五予告归与二三耆旧徜徉山
水或与田夫渔父接席饮相劳苦及闻辅臣锡爵预教之
疏行加额曰社稷之福也卒赠太保谥文穆
　论曰明末党事起彼此尚口票拟者以模棱当众的处

　　文穆神庙退息之日其所言是其所行也而分言官之
　　调奏以当职事岂其用世所自矢欤不规寸朽不长狂
　　波此后为长久不拔之策无过八字文穆可为知先者
　　矣

　　余继登
余继登字世用北直交河人嘉靖丁丑进士历检讨充讲
筵晋詹事大内火偕讲臣上章引刘向不学道厥妖火焚
宫以谏万历中历礼部尚书雷击太庙上言弭灾以寔不
以文且云不郊祀不庙享皇长子不冠不婚不册立而矿
税日亟祖宗宁无望于陛下乎岁终凡举四方地震雷火
及钟鸣地出血与郡国苦征调酷榷织造开采诸事缕陈
之又以太白经天狄道山崩危言之不报又言士习不遵
圣经窃佛氏绪言谓一了此心则经籍传注皆为糟粕新
学小生转相崇尚杂入制义名为新说以致悖理伤化宜

亟绝其端上下所司釐正卒官继登居官俭约堂舍湫隘
蓬蒿满径病革卧榻犹拥一布被如寒士赠太子少保谥
文恪
　论曰神庙中惰废诸能言之矣其议理学以及应制寔
　有赞扶孔孟之功然此时巳滥而为流矣非端也致良
　知三字是奉为题目如命名中庸之谓后改称为康林则
　竟以地以门庭为归益粗而杂其流不可复砥

　　杨爵(周天佐蒲鋐刘/魁周怡熊浃)
杨爵字伯修陕西富平人家贫年二十始发箧读书兄为
邑椽以他累连爵并逮狱爵从狱中上书白兄冤令见书
诧曰厄奇士矣立出之举嘉靖八年进士授行人奉使楚
藩还朝上方集议郊祀之礼爵言臣轺车至湖广见百姓
多菜色挈筐操刀割莩肉鬻啖道旁假令周公礼文尽行
抑何补饥馑之艰臣敢冒死请上为下疏发赈改御史念
母乞终养毋䘚庐墓三年复补御史疏请收人心以隆治
道略曰往年夏末入秋恒旸不雨畿辅千里巳无秋禾立
冬无雪暖气如春元旦仅雪即止民失所望此正陛下彻

乐减膳率臣下以祈惠宁之时也而大学士夏言数人乃
以为瑞应歌呼上寿其欺天罔人不已甚乎翊国公勋中
外皆知为大蠹陛下广度优容设使稔恶肆毒潜干政柄
即柰何忽之古者民勤于食则百作废今民勤食尚不可
得臣近巡视南城两月中冻馁死者八十人夫南城一郭
耳共五城未知有几目不及见而在千万里之远者未知
有几而乃土木之功十年未止今又远修雷坛以一方士
之故浚民膏血而不知恤加以北卤跳梁内寇窃发警报
日闻频年灾沴上下一空祸患之来近在目睫臣又见朝
仪间阙经筵辍讲大小臣庶朝参辞谢未淂一睹圣容敷

奏未得一聆天语若是者今已久矣陛下一身天地百神
赖以宁六军万民赖以安臣恐人心日惰中外日　非隆
古君臣所为太平气象也异言异服列于庭苑金紫赤绂
滥及方外臣不意陛下睿哲先物明见万里而所为一至
于此夫人臣持禄保位者多忘身殉国者少虽识见有明
暗言论有得失陛下明目达聪付之公论可矣震以天威
加之危祸如往年太仆寺卿杨最言出而身立死近日左
赞善罗洪先等皆以言事罢斥此于国体治道宁有裨乎
疏入上怒逮系诏狱杖几死两越月上亦以他怒罢免夏
言又用科臣高时言下郭勋于狱特加时俸级是时人人

皆以爵言至是大雠然犹长系上心未可测其冬九庙灾
诏求直言户部主事周天佐疏请释爵有云人君一喜一
怒上帝临之兹所以怒爵而罪之果合于天心否也并逮
下狱不胜笞掠三日死而巡按陜西御史蒲鋐复自关中
上书讼爵冤有云爵挂冠养母庐墓哀恻积思陈諌移事
亲之孝为事君之忠时既蒙嘉爵亦当宥徵诸诏狱笞之
百与爵同絷禁柙爵曰爵不能悟君乃累公鋐曰此吾台
巡一事也无与子鋐系七日死爵枕尸哭曰痛哉柰何以
爵故死二良爵与天佐故不相识天佐幽别室死守者不
肯与爵相见爵痛甚哭之诗曰天上烈星坠人间草木愁

满胸多是泪只向暗中流系及明年工部员外郎刘魁以
諌修雷坛下狱又明年吏科都给事中周怡以论大臣不
和下狱爵自是淂两人共朝夕益欢既五年上修玄教神
降于箕请宥三臣爵于是与魁及怡幸徼神贶淂释未弥
日而上为箕神造台尚书熊浃极言不可上大恚曰我固
知释爵诸妄言归过者立至矣罢免浃复逮三人还系爵
抵家仅十日也其冬久旱上祈雪未应司狱恐上意不测
禁不淂通饮食三人爵曰吾三人死天雨雪乎校尉杨栋
者孝子也尝刲股愈母病怜三人言司官曰主上仁圣于
三人者欲其生不欲其死复予通饮食又三年内殿火上

于火光中闻神语呼三人名遂释之爵归二年有大鸟止
于其舍爵曰杨伯起之鸟至矣兆在我乎越五日无疾卒
庄皇嗣位复爵官赠光禄寺少卿荫孙恒官左监丞而鋐
及天佐魁皆赠荫如爵怡起官转太常少卿鋐字汝器文
登人正德十二年进士天佐字宇弼晋江人嘉靖十四年进
士后谥忠　魁字焕吾泰和人举人怡字顺之太平人嘉
靖十七年进士居吏垣仅期月而封事八十九上既归讲
学泾水之上以精一为夲存诚无欲为功䘚谥庄简
　论曰世庙时箕神忠淂君败严嵩一也宥伯修及部臣
　刘魁科臣周怡再也较主事周天佐御史蒲鋐之口百倍

　　箕即不应无罪而周蒲不免矣独惜以爵故而殄二良
　　也校尉杨栋无意言之而生尚书熊浃有意言之而几
　　死帝意诚不测矣独奇火中之呼神岂亦从箕后补牍乎而
　　不意杨伯起之鸟至当是帝心危荧惑而托之神语不
　　欲以人言辄从也非真火中有三人名也

　　冯恩(子行/可)
冯恩字子仁以赤籍补戍留都御史方凤一见惊曰子非
行伍中人免其操役令卒举子业遂以武学生领乡荐登
正德中进士为行人出劳两广束修王文成为弟子文成
曰任重道远其在冯生哉擢御史分司留台故事御史有
所执讯移刑部曹郎俾为狱不复更相关也恩贵曹录狱
牒以报诸曹郎噪其尚书谓御史属吏我尚书以语恩恩
曰御史非欲属吏公诸曹也欲因以知事首尾体当如是
尚书屈遂著为令嘉靖中疏论留守魏公不当越江役诸
卫卒语侵大司马大司马坐夺俸奉命巡上江故事逻䘚

获盗多寡为殿最恩叹曰是必有孽盗以啚殿者矣下令
画地而程之以不被盗为上功获多而核者次之民自是
不虞盗诬指挥张绅挟都御史汪鋐杀人恩立讯寘之法
鋐时卖上宠无所不淂志特请大计觐吏时南諌台毋得
先论摘候既毕事而始论摘其尤者部院更衷之恩力请
如故事鋐愎而险每伺上旨沮折其属𢾗更职守以自固
恩复露章拯论之不报嗣议南北郊皇后且出蚕郊中外
惴莫敢諌恩独上疏谓古者天子躬耕籍田以供粢盛后
亲桑蚕室以资黼黻文章未闻出郊而蚕也今士庶之家
少习礼教者必以内外别嫌为美俗是礼行后世有特书

者曰后亲蚕于郊讥外也即陛下当为何如主南北郊洪
武中分十年而合合百馀年而列圣继之未有改也夫百
年而成一旦而毁中人之家守先业者尚知其不可况陛
下为宗庙社稷主哉今太仓水衡供亿不足那贷尽矣三
辅近畿关陜河洛赤地千里人相食矣两淮旱蝗草茎木
叶七孑遗矣江省大水岁课不登争流窜矣闽海叛卒至
杀两省长官矣地震星孛产妖作异草木变怪禽兽为孽
置邮不绝书灵台不绝奏陛下了不之恤而沾沾焉以为
治安今日颁手诏明日降敕谕欲以追前王轶后世臣故
知其不可也恩具草时分且淂逮而上宽之为报闻恩益

感奋思报会彗星见遂极论汪鋐为腹心彗并及二相臣
以为召用者宜亟罢罢者宜弃勿用遂做范希文百官图
例悉品诸大臣以某贤当简用某不肖当斥其词旨峭厉
上恚甚逮诏狱榜掠濒死者𢾗四恩执语不移遂移刑部
论比附上言大臣德政律斩而疑之或得从轻比上夺尚
书王时中职侍郎闻渊岁俸郎以下远谪有差恩遂直论
斩矣时鋐得骤迁太宰而王肃敏廷相代鋐议以恩所坐
特毁誉失当与三尺不尽合疏请之不听会审南阙门汪
太宰尊执笔故令校卒持恩转滕面之恩即起立不跪大
声叱太宰太宰怒汝囚耳安得叱大臣恩曰大臣无君人

人得诛之何但叱为太宰乃摭恩狱中尝受人一饭恩笑
曰即若言不过以义橐饘耳不至如若以选人市受某某
金为荐之开府太宰气塞不能语推案下欲拳恩恩声益
厉廷相乃好谓冯御史何絮为祖宗不杀谏臣百七十年
矣岂以而快心破祖宗法又谓太宰有法在以法论御史
则可以怒论御史不可夏宗伯言亦曰此岂宰公私家乎
太宰乃止然犹署恩情真恩挺身出不顾观者咸喷喷御
史膝铁其辩口亦铁胆与骨皆铁也称四铁御史而上所
使诇事者密以闻颇为动容是冬得不论恩初在狱其子
行可甫十三即伏阙上书白冤状括发短后衣蹩蹩长安

街中见一要官即攀舆号其辞绝酸楚闻者每掩耳促舁
者疾过之会冬事迫乃刺血书疏叩公车大略言臣父恩
幼而失怙祖母吴含饴哺之以长成有今日不幸私忧过
计欲为陛下作一吠犬而顿忘逆鳞之戒遽陷大辟涂炭
都市窃念祖母吴已八十馀忧伤之深仅馀气息臣父今
日死祖母当以今日死臣父明日死祖母亦以明日死臣
父死臣祖母复死臣煢然一孤宁淂不死惟冀陛下哀怜
之缚臣置辟而赦臣父得以苟延母子二人之命陛下僇
臣不伤臣心臣被僇不伤陛下法谨延颈以侯白刃通政
使陈经见而怜之为封上有旨法司更审时廷相犹在事

与聂司寇贤仍以恩前律不尽合请报减死戍雷州恩戍
而鋐亦用奸事败罢矣会赦归雷人祠之十贤堂以配宋
之迁客寇准李光辈恩始获精心养母吴迄九十五而后
终恩亦逾六十犹蒸蒸孺子慕也恩材大既早废亡所施
居恒慷慨为德于一乡倭入寇监司募僧兵禦之恩所赍
廪犒独当公家半士女避倭而徙者为授庐传餐济之大
饥疫煮粥南禅寺哺饥者剂药以治疫者所全活多又割
其膏𤱔𢾗百俾代区赋长资曰奈何吾安坐而视汝剉产
也会穆庙初御极旌诸言事者恩业七十馀铨曹欲用恩
而难其老乃疏进大理寺左寺丞再以庙恩加朝列大夫

子行可甫冠举乡试部使者方列上前血疏事特旌为孝
子表其庐于是冯氏父子忠孝事大著行可谒吏部选得
光禄署正署光禄以父病乞归恩强无疾老而稍善忘比疾
革谓诸子曰负国家再生恩已矣属之而曹遂瞑祀乡贤
祠行可服除迁通判应天府尝监掣盐务推抑大贾而宽
中贾以下咸称平其监烙驹亦仿其意先豪牧之饶秣者
监清屯田先豪伍之兼并者以故所至辄办理御史台有
胥吏被诉下府治而心庇之比狱上欲曲罪诉者行可持
不可而止魏公从子及其家奴优民被逮行可痛抶奴悉
抵法𢾗从子而宥之有弟以产故争其兄行可为动以天

性卒兄弟相让益敦睦高淳有堰障水水旁溢或请决堰
以露田行可曰吾安忍邻国为壑台使者上行可治状先
后十一疏竟不迁谢病归
　论曰冯子仁以武学生领乡荐捷会榜亦奇止郊蚕之
　议过直天子中不能忌而更欲为天子吠犬乎解大绅
　国初奉命疏十臣品行颇以才露见疏恩乃欲无命而
　侵吏部执掌百官图非其时矣簿对阙门直发太宰注
　鋐之隐尽快听四铁御史淂王廷相夏言聂　乃不折
　而䘚以子行可哀鸣柔帝闻忠孝一门千载景式至今
　读其代死疏草有不下泪者非人情矣行可政绩不

　愧父

　　陆粲
陆粲字子馀一字俊明南直长洲人族父少保完故立大
功领太宰大司马重于天下粲守诸生绝不附以热嘉靖
初以春秋冠乡会试留充史馆时议礼诸臣骤贵而张桂
尤幸用事密疏诸吉士皆前相宏私人各出就选人格而
粲特以高第补工科给事中甫三日抗言京边诸要务及
人才学术国家理乱大关系复上时政四事皆时所不易
言者奉敕清坊厩马验其非牡者斥市之岁省刍粟直数
万中贵人不便粲为蜚语中粲粲弟发其奸条列牧政十
事皆报可诸阉气夺庆阳伯康陵之外家也或有与其奴

张斗者斗不胜自杀其母诬张法司已得情坐杀母罪矣
杀母者行赂东厂厂窥上心内薄庆阳必诬张寔殴其母
死会谳都御史熊绣等力持前狱上怒夺绣官馀镌秩有
差粲抗章谓绣不当夺官狱不当反厂阉不当徇上怒廷
杖粲创愈奉职如故张桂时并入辅挟上眷互凌而桂尤
鸷粲乘间夜草疏千言力陈二辅之横以为不蚤去必乱
天下方睨笔鬼啸于庭粲叱不顾疏入上大感动为罢张
桂而特镌桂保傅然犹难辅臣体置粲狱将薄儆之而会
詹事霍韬故与张桂议礼合为张桂鸣不平上乃复召孚
敬入辅还萼所镌保傅谪粲贵州都匀驿丞岁馀量移江西

永新令永新民方苦夜劫而性乐讼粲至首严保甲法什
伍相诇察奸无所容复钩得舍劫者主名凡𢾗家出不意
扑禽之而其最雄彭震者徒党𢾗百千出没邻郡不可䆒
粲计出郡狱大侠故尝与震好者诫缚震来活汝已縳震
及舍劫左氏豪皆毙狱劫已于是纂礼仪式杂他条约数
十讲之学宫士民欢趍若流水邑讼息台荐者屡以时相
方在事拂衣归吏民𢾗万哭攀之莫得也当粲论纠张桂
时疏中颇訾及分宜嵩已分宜贵用事重于二人其修隙益
倍之粲以故䘚不用而霍韬寻亦颇悔前事尝荐用十馀
辈名贤及粲粲不荅卒久之赠太常少卿

　论曰粲故家陈湖未遇时读书贞山中人称贞山先生
　久以名莭自砥张桂与故辅宏不恊粲既手批之而独
　奇蚤烛分宜之奸若夫经济大用已略见令永新时惜
　未大展其用而徒以献可闻

　　沈鍊(吴时来张/翀董传策)王宗𢡟
沈鍊字纯甫别号青霞浙江会稽人也嘉靖戊戌进士为
漂阳令其治以搏击为能用伉倨忤御史调茌年艰归补
清礼锦衣帅陆炳闻而贤之请吏部得鍊为经历至则与
钧礼终不敢以分加鍊炳与严氏父子深相结以故鍊间
从世蕃酒所世蕃虚所狎客给事者饮非其任强灌之鍊
即以灌世蕃曰吾代客酬也喜从尚宝丞张逊业饮少饮
辄醉醉则击缶呜呜诵出师表赤壁赋已慷慨曼声长啸
泣𢾗行下于时卤阑入塞都门不启天子坐西斋宫忧之
会卤获我中贵人为嫚书附以进曰予我币通贡即解围

不者岁一髡而郭天子下其书文武群臣计孰便司业赵
贞吉曰卤傅城而军我乃城下盟耻之今天子御奉天门
出内帑飨士释言者旌功臣卤固当自退而检讨毛起嗫
嚅言宁宽卤以予贡贞吉廷叱之鍊复申赵理刺刺不休
太宰夏言以鍊小吏易之鍊目慑夏曰大吏噤弗言乃烦
小吏辄上疏请以万骑护陵寝万骑防通州饷而合勤王
之师十馀万鼓而薄其惰归必大胜报闻盖是时相嵩独
贵幸用事数寝抑边事不以报而见事急则若为开言路
有所诛进者将帅当事臣迫诛益入赇居间嵩以免而其
进有时贿贿价暴起言者日以益嵩日以重鍊复抗疏言

相嵩父子翼虎鼠社误国大计请僇之以谢天下太宰阿
私亡所异同宜从坐诏以鍊诬诋廷榜之𢾗十谪田塞外
鍊当田保安仓卒寄妻子广柳车未有舍而保安贾某者
前谒鍊曰公非上书请诛严氏者哉揖之入徙家而家鍊
里长老问知鍊状咸大喜助薪粲而遣其子弟来从学鍊
稍与语忠义大莭则又大喜而塞外人戆争为鍊詈相嵩
以快鍊鍊亦大喜日相与詈嵩父子以为常至为偶人三
像唐相林甫宋相桧及相嵩而射之语稍稍闻嵩嵩父子
衔之切骨而侍郎杨顺来总督故嵩客也前大帅某业以
选愞避卤甚至徼避兵人僇之以为功鍊廉淂其首主名

贻书诮之前大帅惭既得代即以属顺曰是故挠乃公事
者丁巳卤大入破应州堡四十馀顺以失事当坐益纵吏
士杀僇避兵人上首功自解鍊复廉淂其状贻书诮顺语
加峻或谓鍊迁人非有言责鍊怒曰吾向者岂亦有言责
哉夫杀人欺其居以要赏吾誓不与共天顺益恚走人嵩
子世蕃所曰鍊结死士击剑挟矢将以间取而父子世蕃
曰吾固知之即以属巡按御史李凤毛凤毛谬为谢曰诚
有之窃阴巳解散其党矣适迁去而御史路楷来又嵩客
也世蕃为酒寿楷而使谓顺曰幸为除　痬顺则与楷合
䇲捕诸白莲教窜鍊名籍中以谋叛闻取中旨僇鍊籍其

家而予顺一子锦衣千户楷候选五品卿寺顺犹快快曰
丞相负我薄我赏而犹有所不足乎谋之楷取鍊二子杖
杀之而移檄越逮鍊长子诸生襄至则日掠治困急且死
会刑科给事中吴时来上疏论顺揩误国大罪上怒相嵩
不及为之地急下缇骑捕治顺楷而襄淂释居久之相嵩
败世蕃死御史维新复论顺罪而微为襄理还其诸生
穆宗初诏褒言事者鍊冤始大白赠光禄少卿赐祭录一
子太学襄用诸生久次膺贡上春官㐲阙上书极言总督
顺巡按揩杀人奸党状诏捕顺楷司寇狱论抵罪鍊于诗
文援笔立就奇丽甚亦坚激往往多楚声以故人读而怜

之子四长即襄次衮次褒死父难最少子襄以稚免襄
白报鍊雠推太学恩襄于是次弟论嵩者科臣吴时来主
事董傅策张翀时来论嵩溺其子世蕃干预朝政纳大贿
致边臣尅军饷以充馈因受馈而误国如张经行五千金
免罪及圣断不贷而诡以赙恤自解王汝孝以三千金倖
得遣戍蔡克廉以三千金即转寺卿杨顺欺君而荫其子
旲嘉会侵冒而三荫三迁边事不振军民困穷率由于此
张翀论嵩受贿报功而备边之政坏侵冒户部钱粮十分
之六而理财之政坏外臣以厚贿得美官考选以金多居
要路而臣子忠莭之气坏家奴严年富盈百万宾客亲识

位俱膴显盛明之世岂宜有此相臣而董传策之论嵩谓
吏兵二部选官持簿任嵩填发道路喧传吏选郎万采为
文𬋩家武选职方祁祥为武𬋩家严氏有两𬋩家而陛下
无人矣宜斥罢快人心帝怒各逮系拟大辟兵部尚书郑
晓执不可降旨廷杖谪戍岭南
王宗𢡟字时育别号红塘湖广京山人以进士为御史南
京时郎中徐学诗䓁后先论嵩逮褫职宗𢡟复上书摘嵩
误国负主八大罪罪皆有指是时上不能无动意而外难
相嵩召当制大臣谕且薄宗𢡟罪淂为浙之平阳丞自宗
𢡟谪而诸论嵩父子而逮者非死亦戍祸加惨于宗𢡟矣

宗𢡟丞平阳或诬　为平反三十馀人俗多弃女
张厉禁居半载活女口二千馀女长往往冒王姓或以宗
𢡟旧官为其名内艰归时父桥领广右布政使重于朝嵩
以宗𢡟故并罢归久之上用御史言斥相嵩戍其子而宗
𢡟方外艰即以是日哀愤疾剧盖不及知也当属纩语不
及私唯曰上活我无以报妻某从子玉前泣请诀正色曰
即某不肖终儿女子手耶挥箑自若目遂瞑宗𢡟生貌寝
善谈笑与人处爽朗无他肠为文不若搆思且工善骑射
穆宗初始赠光䘵寺少卿
　论曰嵩与林甫桧为误国三偶鍊镞且顿而后鍊而射

　之者累累矣曰即不中不可不射宗𢡟幸谪平阳学诗
　禠职时来传策翀戍矣不幸而鍊死鍊子二死独饶淂
　保安塞外人戟手指嵩父子满口不释比击缶呜呜时
　更乐哉鍊诗刺总督顺有曰白草黄沙风雨夜冤竟多
　半觅头颅志戮良报首功之寔也

　　朱𢋫
朱𢋫字少钦号金庭浙江山阴人隆庆二年进士神宗立
以修撰充日讲经筵上方冲龄偶娱情花石因讲宋史花
石纲故事上退曰讲官言良可畏历礼部尚书疏请建储
不报诏选净身男子务充二千名𢋫请收回成命三十年
与沈鲤同被召八阁办事力陈矿税之害报闻未几有妖
书事书云𢋫者更也拜𢋫东阁微示移易东宫之意上震
怒遣中使劳𢋫𢋫为伏地哭失声侦校四出忽捕医沈令
誉至淂铨部王士麒北部于玉立夙与劳问书且将波及
于王𢋫拟与王无涉久之论礉生光事罢并请释司理华

钰于狱不报进首辅时请简用阁僚速补卿贰勤考选清
狱囚拔遗逸广原赦复不报久之释御史曹学程狱三十五
年科臣宋涛汪若霖以委蛇刺𢋫𢋫复上疏有云论身名
不但去为幸死亦为幸论分义不但不敢去亦不敢死上
乃心动始下会推之旨而李廷机叶向高于慎行乃次第
点用时四川巡抚乔璧星疏叛苗安尧臣虽献印而阎宗
传未擒尚宜用兵剿捕𢋫独以为不可上从之先是边功
皮林加恩辞河州加恩辞至甘肃加恩又辞三十六年辽
人以税监高淮之虚閧欲走卤必杀淮而后已𢋫乃上言识
者谓天下有难必自辽始非过计也及今加意拊循犹恐

患生不测况淮激变若兹乃坐长其乱哉报闻定琉球请
封例使陪臣候领福建以省烦费上从之时边饷较隆庆
时忽过倍四百馀万矣𢋫请严核流弊并乞莭省病笃乃
括所欲言时政当尸諌及革犹张目问曰上意若何额而
谢者再年七十有四谥文懿
　论曰文懿𢋫颇欲推广德意而上倦勤不皆行是故神
　庙时相业不易光也明末辽东之敝虽不由监淮而难
　始自辽难必一语发诸文懿之口似真烛照数计此无他
　辽人饱能守勤于守饥自生变验之最迟犹倖也

　　沈一贯
沈一贯字肩吾号蛟门浙江鄞县人隆庆二年进士万历
中历礼部侍郎改吏部加太子宾客艰归起尚书礼部二
十二年晋东阁大学士明年朝鲜师溃南原失守一贯疏
请严水师天津登莱之间谓天津畿辅门户以战为守守
固便一倭残闲山我尾其后成夹攻之势便二闽广浙直
之援至有所属舟无汎驾便三且易于行饷便四舟师之仗
者可因势而起便五仪真京口向有两榷之遣一贯请免
京口一差时罗织吴宗尧一案至籍其家一贯曰籍家五
刑之极条也唯大不道施之今以仇口所讦迄无其寔陛

下身不美之名以借人抒不平未善也不报复争宁波市
舶之设有云陛下早断一日一日省二万有馀臣计中使
一员其司房吏役少亦二三十人略计已百人矣其馀分
遣官员岂下十人十人各累百人则千人矣此千人皆欲
养其父母妻子僮仆每家姑以十人为率则万人不啻人
日给银一钱合之盈千岁须四十馀万而所进才数万况
又敛百姓之怨乎今所遣已二十馀所岁当糜天下金钱
八百万至于倚势为奸横征强夺又不可数则规利者所
不为也不报因经筵及皇长子冠婚亦止矿税报闻上以
大礼故赉赏不赀责户部一贯封还前旨时播酋扬应龙

方叛上遣内臣张庆督贵州诸矿庆曰岁可淂税银三万
五千名马四十匹一贯曰即有之从跋扈中求之可淂乎
并请免云南税使上优荅之复疏释罪臣曹学程不报因
历数灾变以祈宽大会内侍陈奉入楚武昌汉口以往变
经十起一贯请大沛弘仁以安楚民之心不报旧例各司
本章率揭阁一贯以内臣张忠所奏既关国计合行关白
不报二十九年卤　青犯锦请复李成梁辽东镇守上从
之时推补外官屡疏不下一贯言候代之官必不如初任
暂挕之官必不如久任别导带𬋩之官必不如专任佐贰
署即之官必不如见任不报上偶失豫召一贯入谕罢矿

税及起废释禁䓁事切翊日稍安悔之索前谕复傅照旧
遵行一贯既力争之复曰今日有百金于此鬻皇上之一
官皇上且许之有万金子此鬻皇上之一旨皇上宁许之
乎今皇上之旨人以虚言鬻之去矣旨鬻于下而威福予
夺随之去则不如鬻一官之犹制于上也乃动曰权宜权
宜者明知其不当为与不可为聊试之尔始谓之暂暂也
久始谓之借借者真非徒不返也日以浸多朝廷既以权
宜自便而又遂以调停责诸臣夫天子秉持乾纲有何掣
肘而言调停此又护短增失而非所以令天下也报闻御
马监徐鉴请勘牧马草场被佔一贯复争之谓事不经六

部必不可行已有纳收旗较之令一贯曰是驱殷富匿其
中久之户工二部求一啇人不可淂矣竟不票拟江西税
监潘相主开广信封山一贯曰昔叶宗留邓茂七之祸不
足念乎相又请勘合马牌不令驿传有司挂号一贯曰御
前驾帖亦既赴该科挂号乃独纵相时内使权重至有以
镇守为请一贯曰夲朝立法常饩之外一钱即赃岂有漫
无经制四出横索如今日税使所为利分群小怨归朝廷
中官岂皆不肖而祖宗未尝使制钱谷正以其为主上私
人威权偏重举劾不淂施稽察不克加故不用也而况妄
觊兵权哉夫兵权有国之司命也随权之所聚乱从以生

内臣为甚太祖尝曰此辈当使畏法不当使有功意良远
矣如令内臣典兵尚谁钤辖之紏察之以汉常侍之专挟
唐籓镇之势岂有善其后者哉一贯柄政五年丰裁岳岳
于权贵不少避国家大利弊必力持之虽上或从或不从
而朝廷颇知畏忌天下想望清明之治三十一年都御史
温纯指言官于永清姚文蔚贪墨一贯颇庇之疏久不下
于姚遂有十月南山之语谓秦人将挤首辅南山志慨师
尹十月兴咨皇甫也科臣钟兆斗遂以大计参纯纯十七
疏求去俱不报而乔应甲又参兆斗阁部台省纷若聚讼
矣自是楚假王事起一贯曲庇王几致楚乱而妖书继作

意郑贵妃且危子事在皇后附传颇连一贯一贯恚劝上
大索疑礼郭正域为之以正域初议楚事相左故廷论颇
以一贯为已甚一贯顾清议复请缓此狱䘚磔皦生光以
塞正域与辅臣沈鲤淂免已给事中钱梦皋例外补一贯
时旨留之廷臣刘元珍朱吾弼庞时雍后先论一贯权奸
误国咸被谪御史林秉汉直指楚假王亦坐谪盖一贯颇
徇其党云自是贺灿然陈加训等复疏反一贯引病求去
不许久之竟与沈鲤同归仍降加衔三级调外四十三年
卒谥文恭
　论曰万历中率坐痿废而任内臣开利孔独勤有勤之

　者也蛟门张口呼宿寐寐卒不醒奈何积之五官俱解
　百莭尽堕至启祯中猝𣣔其视听而持行也岂可淂哉
　观阁部台省纷若聚讼始知江陵竟身执其咎中外㞦
　然岂非揽权揽权非纯臣亦才臣才足济也相传垣臣
　梦皋以破例尝在文恭座有吴中布衣甲善谑梦皋调
　之昔之山人山中人今之山人山外人布衣应声昔之
　给事给黄门事今之给事给相门事颇示讽云

　　申时行
申时行字汝默号瑶泉南直吴县人隆庆壬戌廷对第一
授修撰历宫谕诰敕宫庶日讲典副会试主考万历中以吏
部右侍郎入东阁宗室宸凉等六百馀人擅婚例应夺封
时行请以二十八年为断诸免议上从之主会试曲徇首
辅居正之精以其子置一甲第二上复元之中外颇哗江
南北灾议班军班价之害淂免四分之一居正卒赞张四
维为宽柔以矫前弊十三年上踵正德年间事复行内操
时行与台省诸臣疏止之不报旋以危语动司礼诸大铛
淂罢十五年上久不视朝庙享皆遣官代时行疏请朝祭

者累牍报闻上论唐太宗有惭德魏徵亏大莭讲筵勿参贞
观政要时行遂请兼讲通鉴纂要及大学衍义复简阁中
故牍得高皇帝御笔七十六道进之曰愿皇上法圣祖之
忧勤时宫人阉宦以小过捶死者甚众大率奉初命施行
不淂后命至死乃已时行疏言养生之道寡欲为先调气
之方平情为要廷议从祀以王守仁为霸儒陈献章为伪
学时行力争之得与胡居仁并从薛文清之后居正既奉
旨籍没时行奏罪人不孥之意请无多求时有因罪居正
请复辽府者时行不可且曰不信亲王而信宗人其害滋
大上然之太和山监税中官上命兼分守行都司时行持

不奉诏世庙中釐正国戚封典无赠公者上欲以赠圣毋
父武清伯李伟而袭其子侯文全时行曰伟赠太傅而文
全袭伯爵良是平乐军噪粮至于屠劫上逮给饷知府周
祈并逮兵备武应隆守备叶朝阳时行以为渐不可长请
毋逮令法司议拟贵州土官安国亨献木输诚抚臣责其
稽怠反讦抚臣上怒抚臣时行曰土官轻朝廷不可训宽
催科免加派恤漕运止遏籴严捕盗减织造省岁奉罢
采卖之费寝开矿之议其诸转移上心销弭蠹害者不一
而足评事雒于仁以四箴进切指上隐上怒时行劝上留
中是奏对尝不报上遂有严薄言官之意会给事王士性

御史江东之万国钦翰林刘应秋礼部汤显祖先后刺论
时行时行疏辩不深督过而吴中行赵用贤等为时行荐
用者皆勇求退御史马象体疏劾幸阉张鲸逮诏狱时行
封还御批已给事李䜣复劾鲸诏廷杖时行率同官叩大
内疏救退与王锡爵密奏有旨入对上命训责鲸时行言
不敢者三卒强行之居正时考成之法类参常一二百摘
参尝四五十时行特为宽假于是内外惰废无所综核而
循情玩旨诸敝积祸数世云南缅彝莽达刺以顺宁土舍
罕虔为内应㩀陇川破顺宁而陇川多氏为岳凤父子煽
诱折入缅中时行议调邓子龙刘綎赴之复顺宁擒罕虔

及岳凤与子曩乌正法缅安松潘叠茂番人为乱时行议
以剿为先锋以抚为权术北卤围古尔占堡副将李魁李
联芳先后败没入犯洮河言官主战时行独主不战自款
贡以来文武以边方为捷径升转赏赉倍于内地日浚甲
士之衣粮以媚朝绅而朝绅倚边臣为外藏于是推毂之
任挠于权倖荷戈之役困于侵削而边敝不可鼓时行率
因仍之长
闻而反奏捷议赏册立事起时行亦疏再四不报最后得十
九年冬传旨行之旨届期时行在告同官许国王家屏具
揭仍冠时行时行别揭以为寔不与闻廷臣始疑之及国

被严督中旨令致仕时行亦力求归允之归三年而皇长
子出阁后册立上遣人敕存于家以时行尝有请也故事
阁臣有军功无不荫锦衣者无世荫自时行始林居二十
四年卒年八十谥文定
　论曰神庙甫二十以外辄倦勤不亲朝庙非衰也文定
　尚欲以宽柔矫江陵之后乎时辅臣独文定言颇见用
　观册立别揭或有权用异諌而为陈亦一说也顾宽假
　因仍循情玩旨一翻综核之席敝不可起

　　王家屏
王家屏字忠伯号对南山西山阴人隆庆戊辰进士万历
初以编修充日讲善开谕上尝改容听之以吏部左侍郎
兼东阁大学士疏请宽杼轴减型器省蜀扇之贡报闻时
上视朝渐稀艰起还阁三月未获望见因上疏请勤朝讲
并及逮储不报及明冬举行有旨家屏复上疏以坚之已
又更期三年遂引罪请与阁臣国同罢不许家屏于边事熟
练议保番以碍卤史酋有异志执之家屏请缓死以安馀
党母蹈板升故事尝论蓟辽额饷不可减有曰以边事之
急而裁削于匙箸之间槽枥之下亦大穷乞矣时诸镇以

垦田入告者动辄𢾗(十)百顷家屏曰何言之昜也富者愿
力于熟田贫者又无力治荒是垦田难其人且也　请缴牛
种有费上子粒免追呼有费田未垦官田也既垦而田主
人至矣逋粮与赔粮欠差与赔差或本非其田而诬之使
赔者有之非必不肖有司听其诬也即才有司而急于差
粮之完屈之使赔者岂少哉如是岁岁佃之则岁岁赔之
不弃其田赔未已也人之视荒田不啻坑阱矣即赏之不
应也田果日垦则饷当日减而报垦请饷并急入告缕缕
其欺谁乎议钱法请行之自上始时冢臣题覆率多中稽
家屏曰国事可忧莫大于否鬲如推官一事一官不点更

推一官夫一官之外又有一官可推则上之不点是矣疏
一日不下更延数日或旬月然后催请夫一莭之事可延
至𢾗日旬月则上之留中是矣诚慎简以推推必期其用
用必期其速而徒以尝试为工未见其谋之淂也时少卿
曾乾亨议汰京卫官卫官遮亨于朝司马欲贳勿问家屏
必置之法事乃定科臣李献可疏请豫教有旨降罚家屏
封还御批未报而言者比比得罪家屏引罪乞归许之林
居久闻开采㒷几优天下半尝腾书朝士极言淂不偿失
卒赠少保谥文端
　论曰懢不与子皇太子溺也懢不与人官奈何贪开

　采而得不偿失　也贪外库入饱中涓而　者仍无奈
　何神庙于二字贪懢义不堪自问安淂文端大声经
　筵并及之若夫垦田鼓铸难其行之人难其行之法即
　以议者主之无所挠何不可徵其寔裨

　　赵用贤沈𢡟学
赵用贤字汝师南直常熟人隆庆辛未进士以庶常授简
讨时首辅居正夺情台省复会疏留之用贤因彗星之变
时疏有云臣数月以来见居正瘠毁柴立形神摧敝必有
抱恨终天而不能顷刻安者夫辅臣能以君臣之义效忠
于𢾗年而陛下不能使其父子之情少尽于一日臣不知
陛下何忍至是也时编修吴中行刑部员外艾穆主事沈
思孝先后疏论与用贤同日杖干门用贤削籍两刑部谪
戍次曰进士邹元标复论居正且救用贤辈并杖及居正
卒用贤起右春坊(右)赞善而异议者复以朋党首攻用贤

用贤　言朋党之祸非盛世所宜有历司业
分典会试尝上吴赋十四议冀以苏困不果行以南祭酒
乞归因请早定储位宥言官李沂等斥绝张鲸母使窥觊
不允升南礼部侍郎疏教元子不报移北左争三王并封
之议不报改吏部会居正党御史吴之彦初与用贤约婚
姻十年所矣后以异同请绝之彦子监生镇倡众訾用贤去
卒于家谥文毅
沈𢡟学字居(典)别号少林晚称白云山樵南直吴县人父
宠为名台察䔍好馀姚之学万历丁丑𢡟学射策第一人
授翰林院修撰其第二人相国江陵子嗣修也居六月而

相国有父丧(诏夺)情𢡟学贻书相国所善客劝之奔丧复
贻书责言路诸臣以不能匡正并东嗣修谓相国为天子
师表即柰何自轶伦彝嗣修恧不能答遂与其友编修吴
中行检讨赵用贤谋各上疏争之既又曰上即幸听二公
疏己足不幸必及祸我得踵疏解之寻吴赵疏上相国果
恚𢡟学遂具(疏)大略谓上以仁孝治天下必不忍夺宰辅
情即(不)获(不夺宰)辅情必不忍更以劝止夺情罪言者袖入
长安门　吏部吏部索疏观(之)纳袖中指曰此
有谬误可　此疏入必淂严旨故以难𢡟学则
更呼　与他言者拜杖阙下矣𢡟学恨

不淂　药伺汤饮已被削遣出国门𢡟学移
疾在告满　骸骨归即陵阳敬亭之旁筑室溪水中
充书籍坐　时中丞胡甲为相国伺𢡟学状亡所得
𢡟学　稍稍为任侠坐有不羁客中丞偶淂之
严刑使自诬　𢡟学为妖言客至死不承而相国殊无意报
复𢡟学乃淂一意游息诸胜尝入王宗伯元驭座时元驭
之女昙阳子道成矣谓父向客座何人元驭曰沈白云先
生且任侠昙阳子曰侠可教也于是元驭语𢡟学约昙阳
子化期来昙阳子且化𢡟学至昙阳子曰人道修身圣道
修神神在身　情为运用用情而不用为修持𢡟学

　　位而忘　李文达时又自不同若其必罪言者似
　　过亢而曲　其子则私矣是故江陵非纯臣而不可不
　　称功臣此一　功臣尤亟也用贤𢡟学其以纯臣望江
　　陵犹未知时

罪惟录列传卷之十二中
　　郝景春(子鸣鸾杨道选陈宜朱/邦闻邹逢吉王良鉴)阮之钿(石惟坛唐启/泰徐日泰)
郝景春字和满南直江都人以万历壬子乡荐就教盐城
署篆黄安崇祯中退贼功升知房县时总督熊文灿款九
营贼交斥郧属而罗汝才白贵黑云祥三营介马入房景
春艰难图苟安十三年五月献贼突入房勒开城景春曰
头可断城不可让贼攻之三营为内应城陷游击扬道选
巷战死景春被执骂不屈死之子生员鸣鸾抱父尸哭与
其仆陈宜同见害主簿朱邦闻亦不屈死诏赠景春太仆
卿时武昌知县邹逢吉嘉鱼知县王良鉴皆城陷死

阮之钿怀宁人崇祯中恩贡生授榖城知县十二年总督
熊文灿主抚贼之钿请于文灿献忠狼子必叛不可信明
年果反恨之钿初议必杀之之钿临难有题壁不负贤良
方正语后家无从迹其尸及观题壁处始知死所负尸归
葬诏赠太仆寺少卿荫一子又保康知县石惟坛城破不
屈见害唐启泰山东掖县人以乡荐历宜阳知县李贼躝
南阳攻城执启泰不屈死之移攻永宁吏部郎张䁀延饭
乡健守坚狱囚暗通贼城守都司马守义遁城破杀知县
武大烈䁀延匿眢井免万安王府被残偃师被兵一日破
知县徐日泰骂贼不屈贼怒脔割几尽不绝声

　　论曰熊总理果人之钿之请绸缪事先必万当当可款
　　世有款后犹屯聚不受约束能阅久不变者哉文灿以
　　庸误杀之钿之钿数语故碧血千古也景春䓁淂之钿
　　获请皆可以不死而启泰䓁亦因之钿不淂请而死

　　傅宗龙张克俭(刘士杰郭关猛/先捷郦曰广)
傅宗龙字仲纶籍昆明或曰傅丽江之后万历庚戌进士
知铜梁移巴县擢御史尝论张弛以为张而不弛者敛财
之法是也其病在野弛而不张者课职之法是也其病在
朝何以弛之辽饷既末可蠲宜剂量而轻重布之计𤱔之
说不可执也若夫捐俸停食开例诸政皆可罢也其有借
税契以剥民因加派而索耗则重绳之何以张之当自辅
臣始票拟须恊公论毋务两可盖六科职掌不伸六部之
职业尽废凡夫事推诿而人玩愒者朝廷必有以责成之
疏入上不能用诏大赏平苗功宗龙以为有剿苗之赏必

有失边之罚人始知劝惩不听又疏发内帑蠲加派收民
心以固边圉汰冗兵免征调精训练数事皆关切时务疾
归天启四年起巡按贵州监诸军事剿安酋之逆杀贼间
陈其愚以徇黔人大悦黔抚蔡复一请专敕宗龙进取从
之遂上方略申明战地战日以期全胜破格进止一听大
帅鲁钦入平垣连战皆捷援普定大破之追奔至织金虎
坞斩首八千有奇五年鲁钦以骄兵溃陆广河诏朱燮元
代为总督而令宗龙久任遂与复一发兵搜讨先后破巢
一百馀俘斩三千贼魁阿秩天保䓁皆伏法遂条列屯守
之法必使一粟不入水内一贼不出水外而屯之说有二一

则清理各卫所原田而屯之一则割贼之故壤以卫所之
法屯之仿祖制举所屯田以授有功之人世其业且与世
职则户口可寔也部议从之六年鲁钦兵溃余官堡宗龙
遣兵攻河沙坝猡鬼尽俘斩之诸夷夺气继遣张云鹏等
拒贼安邦彦于赵官堡大小十馀战杀伤无算加太仆少
卿力辞不许以灭贼为期于是复大破诸苗寨斩首千二
百馀级忧归崇祯三年起原官迁右佥都御史巡抚顺天明
年大凌河被围急请号令与事权一蓟门可固晋兵部右
侍郎总督蓟辽时山东巡抚杨嗣昌关宁巡抚方一藻皆
欲款敌纾祸宗龙谓不战而款款在敌也以我徇款款成

且大辱国以敌操款款不成亦且大辱国由是与二人异
议东师颇以蓟辽有备专啚宣大边会山东有登莱逆弁
之变悉发关宁精卒应之辽备颇单东师遂袭破旅顺东
江辽兵不能救上下诏切责宗龙时闻东师且大入檄关
外兵防蓟夷丁噪而叛去者千以宗龙不能抚戢有诏逮
治除名为民久之秦流寇悉窜蜀破郡邑以十数即家起
宗龙故官巡抚四川甫抵蜀而贼已饱掠复遁还秦前后
斩首数百级贼渠顺天王等皆死时总理熊文灿力主抚
议宗龙上书言贼不大创不可抚也且安所置之国家度
能更金钱数千万饭贼乎蒙旨切责贼时不敢入蜀而境

内苗獠土寇搜歼殆尽召入为兵部尚书而文灿所抚剧
贼张献忠果叛杨嗣昌自请督师出剿会督臣洪承畴荐
刘绍基为总兵宗龙以覆奏失寔不称旨遂坐削籍去十
四年诸道兵溃于襄阳嗣昌自杀复起兵部右侍郎兼右
佥都御史总督三边九月宗龙以陕兵四万讨贼次新蔡
与保督杨文岳师会时总兵贺人龙李国奇将秦兵虎大
威将保定兵并渡河趍项城贼自成与罗汝才䓁佯欲渡
趍汝宁而伏兵待隘宗龙文岳遽进陷伏人龙慑不战与
大威北奔国奇战不胜亦溃去文岳夜入项城保贼更番
来攻不利去宗龙士死者二千馀人贼重围困之十馀日

十四年献贼自蜀逸出阁部杨嗣昌以大军壁开县参将
刘士杰游击郭关猛先捷皆陷阵死贼乘胜疾走襄阳伪
为公檄绐门门者遽入之城陷执克俭及推官郦曰广咸
不屈见杀
　论曰仲纶知兵淂颖川家法张弛二义凿凿可用捣安
　酋诸苗有殊绩总督蓟辽不从款议卜㷱总理之受降
　必败如指掌乃何以轻进堕贼算而不知所以善其后
　也时李罗合兵势十倍贺虎不前城废令而不知所以
　令伊谁责哉指心城门张子明之烈矣克俭误信而城
　门开一死塞责心犹可指也

　　汪乔年(刘国能/猛如虎)
汪乔年字岁星浙江遂安人天启壬戌进士历官陕西巡
抚提督三边尝奉命发贼自成祖父冢崇祯十四年四月
以新命驰啇雒九月秦督传宗龙殉国自成残叶县副将
刘国能力诎城陷知县张我翼被害执国能以故盗党欲
降之国能骂贼死于是围左良玉于偃城初良玉复临颖
杀贼所置伪守有其军赀贼恨毒围急乔年率马步合三
万总兵郑家栋牛成虎贺大龙䓁次陕县以襄城贡士李
永棋邀屯城下自成释偃城猝乘之乔年背城舍交绥安
营未定一军溃仓猝仅以五百人入城保襄城备单五日

城陷乔年自刎未殊被执不屈见害副将李万庆者系降
人阵死自成以永棋故劓刖儒生一百九十人购永祺不
淂屠其族十一月自成攻南阳守将猛如虎短刀巷战𫀆
袖染血殷过唐籓门叩头谢恩口力竭二字未既贼剸刃
已入其背死
　论曰腊赤蛇以闻犹之白帝子无天之故也郏故不可
　守即徇永祺之请宁无虑安壁未定之危乎古兵法必
　设防而后即次岁星徒以身殉犹非所望矣馁肉猛虎
　一语其自谶哉而猛虎血犹殷袖也万庆弃虎隅便一
　蹶

　　吕维祺(王胤昌白守文张道脉武职七人王明/杨萃常克念刘芳英韩金声荀良翰)韩
　　　　巍
吕维祺字介孺号豫石河南新安人万历丙辰进士以兖
州司理能擢吏部主事光宗崩熹宗未即位疏请慎起居
择近侍己寓防微至意南乐故座师亦投书不启也历郎
中告归䆒心伊雒性命之学作石隐传矢不出崇祯改元
荐起历太常卿疏言君德及时政八事上嘉纳之三年升
南京户部右侍郎兼右佥都总储维祺条奏振刷十事并
及炉铸报可时内遣监事四出维祺曰书训在初易戒履
霜其在是乎力言内臣出镇不便滋多所可惜者朝廷纪

纲之体所当辨者治乱消长之机升南京兵部尚书七年
贼躝江北犯皇陵上疏自劾得旨落职家居十四年李贼
陷河南新安破维祺被执李贼遇福王于门遥以大义相
勉硕弗为贼所辱旋见贼西关周公庙贼曰吕尚书若日
哓哓兵饷乃有今日维祺怒目曰吾兵部部何事不杀贼
应死死不愧天地不愧圣贤速刃我贼欲屈其膝百不可
北拜阙西拜父母伸颈就刅色不变䛇复原官赠太子少
保荫一子谥忠莭时守道王胤昌被创数日卒通判白守
文训道张脉与武职共九人咸及难诸绅中又有行人王
明同知杨萃推官常克念知县刘芳英韩金声乡荐苟良

翰俱死一典史失其名死独烈
韩巍山西沁水人隰川土镇国中　仪宾也访兄太康贼尚
诏王千斤䓁攻太康急巍代兄率众乘城抗贼力竭被执
胁降之骂不绝口贼钩巍舌断之剖其腹至死神色不变
诏旌之
　论曰伊雒性命之学不言宠任寺人振刷十事独南粮
　之议切时弊请福王正其终他日为金陵生色忠莭犹
其后矣巍亦生色太康哉胤昌以下其亦预闻伊雒者
欤

　　廖应登(徐一源)
廖应登皖将也檄守桐先是献贼犯桐攻围急总兵潘可
大与民兵力守缒壮士焚其梯矢石擂炮下贼又取大木
横直架屋被板以水浸毡絮覆之作木轮行地人处其下
挟锹锄穴城城上以钩镰淂其毡絮滚油注板上当之糜
烂纵火焚木牛贼不得入而围不解或中夜高呼某门己
破乱我或撤某门园赚逃亡则乘间入城上屹不动尔时
贼犹未习火炮或投西瓜炮曰与尔宝贼笑拾之则火发
毙数十人凡三日夜不淂志去丙子冬复至则躝四乡矣
时皖上初设兵兵使者为史可法旋开府兵寡不能救而

桐能自守完于是走围皖可法守皖严不淂入尔时残破
初经贼荡楚庐皖犹耕荡庐皖楚犹耕迨楚地丘墟八大
王老𤞑𤞑革里眼一丈青䓁尽优庐皖之间监军杨卓然
负气奉督臣熊文灿命与贼讲单骑入其营要盟贼以势
未集姑与我庚辰冬迄来年春我以安插愚贼贼以置产
愚我五月败盟而养马湖田坂阴棚数十里居民山水诸
寨尽经焚劫九月复攻桐八大王驻杏花村老𤞑𤞑驻鲁
硔分兵四掠旦暮绕城皖兵营桐者三为力救檄楚凤兵
六阅月无至者然桐竟倚皖完壬午抚军郑去而贼破庐
破六安诸邑贼势更烈其攻桐诸法甚于前献贼踞桐邑

后高山督乡民为运土石填城外破攒基戴棺而行防火
炮则列左右门运土石者令鱼贯而八鼓吹以乐之须臾
填与城平亦戴棺掘穴穴将穿献忠盔蟒视穴城上暗炮
及献忠差六七寸不中倖也皖将廖应登来守桐闻史可
法按庐从数十骑往谒贼伺半道縳之胁降桐登至呼城
手指心复作拳曰汝䓁早出八爷大兵至迟矣其意示无
他硕坚守乘八贼未至速以兵掠登还迟无及矣而守者
欲攘登职谓开门堕贼计不应八贼至又以登胁城上为
传语土已平穴已穿早降免屠登耳语夜不收杜某使反
之杜至城下疾呼土不淂平穴不淂穿城上谨备守贼怒

杀杜并杀登而城中营月城己完贼又不淂入九月贼移
驻雁翎庄大书一统齐天诸逆联掠江干脯酒上寿桐令
张田中初莅事恺悌激切苦刍饷誓其仆归语太夫人即
不幸吾淂死所矣勿念我计背城与贼决忽见贼中执红
旗飞骑十馀人疾报则甲不及裹㘘不及衔刀箭尽委地
沿山西走正北尘蔽天轰轰有声盖禁旅黄淂功以铁骑
至贼畏不敢逆也蹑贼至太湖界淂功自先登掠阵抄贼
后贼大溃掩杀以数千计夺回男妇牛马器械金帛无算
桐幸完

　　徐世淳(子肇梁妾赵/氏王氏王焘)钱祚徵
徐世淳字中明浙江嘉兴人兵部尚书必达冢子必达伟
望硕儒世淳寝食诗礼淹古退然如单素兼通象纬参同
契悟真家言万历戊午乡荐教授永嘉佐县令城守功擢
重庆府推官平资简诸酋改随州知州随为张李二贼兵
冲三躝之馀寔郢之肩背守随所急固陵寝也崇祯庚辰
督师嗣昌自裁其标兵哗不任分属力辞明年四月贼张罗
陷襄阳蹂德安悉力攻城三走郢告急巡道某抵地弗顾
而擅勒守随之师固郢随无兵世淳不解甲五日废饮食
两日埋其印𪠘后身巷战矢贯颐及颊堕马铍刃交下陷

胸断股而死子肇森归省肇梁抚尸哭踊驱至老营剧骂
见害即署驱妾赵氏不行猝刃其所抱幼女申姑断八指
赵与妾王氏并骂贼见杀世淳死三日幕客石琳求淂尸
殓之赵氏尸与申姑相抱不解胸着布囊函金刚经三寸
许遂并棺以殓(之日久)而肇梁尸䘚不可淂诏赠世淳太
仆少卿赐祠祭葬荫一子入监肇梁祔祀随州嘉兴二祠
后赠国子助教世淳四子森以祖尚书荫梁以从难淂父
荫两入监读书三子肇彬贡生四子肇善诸生弃不就试
博该典故多著𫐠诸孙咸敦俭折莭读书先是十一年王
焘守随死焘字　昆山人以戊午乡荐任随贼献忠犯

城急陴守坚贼移营去俗有𥿄城换铁城之谣贼挟恨再至
守将王必用先携家丁遁去焘巷战身被数创扶署北面
再拜辄经死为戊寅之二月
钱祚徵字君远号锡吾山东掖县人以乡荐历汝州知州汝
为贼出入孔道尝部众夜半间袭土寇破之贼魁鲁加勤
䓁诣州降崇祯十四年土贼犯汝祚徵乘城拒守中流矢
勿退施炮反击贼乘之入祚徵被执不屈贼洞槊数十死
州民潜殓之
　论曰守随不淂例睢阳例睢阳张氏阖门之于保定是
　也　殉二年贼再至汉东无限原庙震惊知守随之

　　有裨地下匪小浅矣地下两功臣为徐太仆与王昆山然则
　　祚徵于地上亦无负也

　刘振之(钟其<折 t="33"/>龚新潘/弘通费令谋)
刘振之字而强号冰壶浙江慈溪人宋刑部侍郎厚南裔明
编修岑七世孙也厚南上策受赏真西山以直莭闻夲预
脩永乐大典应制塔影诗涉讥讽削籍是后却逆濠之馈
毁权嵩之坊如尚宝滂侍御廷仪而方伯廷诰太仆宪宠
文章气莭代不乏人及少司空志伊为振之大父生神庙
时赡经济补侍御权贵颇害其直諌外迁之父恬别驾粤
西而振之以次子自维世泽渊邈益脩竞业崇西山之学
闭危楼辑古三编题曰尚友录而于宋忠简及夲朝靖难
诸公尤奋尘色动作二语铭座满腔热血洒何地一片冰

心赠阿谁聚徒阚湖揖向惠庄祠谓为臣如此差可无负
盖久自许古人事继母毛百法不得欢每自誓吾宁死吾
妻报母不再娶报妻专经毛诗时称为诗室庚午出黄道
周之门秉铎东阳访吴安定之教衍义圣谕者六补鄢陵
令半途梦其先司空与语西湖候汝觉异之己简鄢志果
又有西湖喟曰余先人其迄相余治哉莅鄢清勤禦贼多
捷大吏檄洧许扶西四州邑其进止咸视鄢连捣古城秦
村沙滩田两河袁老三陈壬一条龙诸流贼而土寇徐完
尚壁扶张振之腾书开谕完就款己复叛尽歼之阁部杨
嗣昌为题叙称令汴首功云历两载士民祠振之薛文清

之右题柱身扫贼魁一十三处岁还鄢民二万馀金纪其
寔也崇祯十四年闯曹合难洛无完圉汴亦就危鄢守力
竭振之坐卧角楼曰此吾致命处也作四绝见意有但抛
骨肉躯天下无难事之句(诗曰遭际万分艰成就一个是/但抛血肉躯天下无难事文章)
(千古事忠孝百年身汉廷藜火在谁是学箕人身名同泡/影生死䓁昼夜正馀一寸丹千秋永不谢放鹤鹤性超呯)
(龙龙性在一朝返/太空神游天地外)冬十二月势益迫夜起大书于壁略云
三十年读书友古靡刻不以忠孝为的自古有死守而勿
去孔孟诰我我安得辞时贼伪檄至踰三日屠百姓惧叩
首令开城如约振之掷片纸世受国恩死不从贼立枭倡
逃樊时英众志稍定占易得困君子以致命遂志诀子纯

粹问吾心视易矣十五日贼全营压城公服北向恸谢阙
己时东关陷挟刀危坐以须被执踊而骂贼或有能振之
素曲上酒食蹴不纳贼益怒火烙遍体屠肠支解以死子
纯粹得成棺城中殓以被帻有袜而无履赠太仆卿荫一
子入监读书河南巡抚苏京为建祠河上振之论古严其
尚友集中首先圣世家次七十二贤次汉以后从祀诸贤
迄明浙东四子其外有瓯吟镜中游画溪草必告录训俗
语圣谕解阚湖集行世子纯粹纯正纯熙门人张能信字
成义序振之手迹有云先生坐起有常非忠孝莭义弗言
一日会讲至子路不得其死离坐拱手此非指结缨谓死

辄非当耳书法颇佳墨刻中自题有功在一时者小福诒
万世者大公论在人心不能埋没乃公一段苦心时各县
同难为镇平钟其硕内乡龚新舞阳潘弘通又许州知州
费令谋咸不屈死
　论曰振之子纯粹尝告余从旧笥见小函重裹破入淂
　其先人楷书九字不贪财不好色不惜死傍细书如负
　此九字永为天地罪人盖己未笔也至辛已三十三缄
　矣终于西湖果司空之约云初遣子去鄢手书守土之
　臣鞠躬尽瘁为忠承家之子守身继志为孝余犹淂见
见此数语钟龚潘费咸视振之矣

　　王圣佐(王选王之/琴冉国柱)
王圣佐字克仲号鲁生别号缄庵自宋魏国文正旦再传
太尉皋建炎初扈驾南渡居吴之秋扁其后传源及智与
冕代有闻人冕圣佐五世祖也冕负气莭膺荐不出种竹
绕其轩因自号可竹云长子锜䔍内行称孝康先生次钲
四传雄飞捷万历癸卯司理睦州有惠政圣佐父也圣佐
少负奇鹤立九岁辄大书铭座右自励居丧以孝闻贫凄
风絺绤也暑则瓶足以拒蚊博综群籍尤于古莭义为亹
亹以万历乡解已未分房樊拟魁多壬忤总栽宁落之魏
珰时益自晦同年周文忠宗建北逮莫敢即视圣佐独挐

舟握别殷䆒心羲画精参次成易通一书于同父婚丧膳
读咸身之饭同支之无倚者弗啬搆著胜亭哦诗其中戊
寅教授青溪有欣赏编士尚名义眉公继儒服其真摰授
遵义令遵义古夜郎西𤏡也播𨒫杨氏平乃入版民性剽
悍易刃而恶笞圣佐在治先减笞令风以仁义前令以笞
怒民岁课辄入土司圣佐曰勿笞第自思三逋悉归官时
水西苗彝距邑二十里咫莫为防率躝及圣佐请扼险城
新站开屯以守之固膺殊考无何土酋吴上才郭士奇䓁
以其故部赵国政内款淂授指挥使恨之残大溪杀国政
圣佐身督兵深入筹宵旦计縳上才士奇䓁夺还男妇三

百馀口随上十议疾枭所縳已后患毋使其蚁隙通算督
抚犹豫不能决贼党果合閧谋窜所槛故款王嘉礼者乘
机逸去圣佐急请援当事益袖手不顾圣佐鞠瘁不晷弛
露垛者八阅月力索贼更大举梯北关入圣佐知不可为
付篆长子恪叱好护去吾当死吾圉突奋剑出遇贼徂击
贼不中贼合面受刃三身数创怒目以死时乡勇头人王
选王之琴冉国柱䓁感圣佐义鼓诸健战宣峰垭咸败没
幸十里土司以义民旧援遵义捣贼新站贼创遁遵义全
初城陷之夜有星如拳堕县治之东南己宿卫恍惚若见
圣佐冠服传呼有声邑人庙祀圣佐宣峰垭以选之琴国

柱三人配归衬苗酋亦号震扶送五百里外子恪恒积学
有誉望
　论曰服而舍之亦一说也不然以易刃者处之迨再寇
　而律不赦矣惜十议不一及见分符不专即缄庵奈何
　哉

曰此非无事时文萟犹后共忧乐人风两不废也十四年
霍山警贼令初至凡所为城守计皆咨元祥城且陷或曰
去之元祥曰吾必以大义晓贼否继之㕥死贼入怒令而
执元祥元祥喃喃周孔数十百言贼不解叱拥去元祥属
声即死耳不辱汝贼入室无所有创元祥妻其幼子炳衡
护母饮数刃而婢冬女竟代死寻复拥元祥入室子炳衡
己废地欲起窜父遂并受创死越五日元祥犹以食指搯
心甲痕在胸分教姚允恭间哭元祥已亦用帛自经救晚
贼后至允恭亦见害又承天教谕萧颂圣贼陷城自杀王
明德以贡为太平府训导城破与其妻温氏死泮池

　论曰设教云何教为人臣也为人子也为人妇也为人朋
　友也廷训元祥允恭明德诚人臣哉炳衡诚人子哉太平
　训导妻温氏诚人妇哉而允恭哭元祥引帛又诚朋友哉
　允祥婢冬女亦竟附于人臣哉惜甲申之五学长失名不
　或附见

　　丘民仰(李三楚曹变/蛟王廷臣)
丘民仰字(长白渭南人)以进士崇祯中历左都御史出抚
辽东时辽阳不守锦州当边十三年三月东师屯易州垦
荒营精兵锦州西门外二十五里为锦昌堡而经略洪承
畴方重兵屯宁远锦昌西距宁远不百里而近自松山而
东为杏山为塔山而乳峰山最高足以扼诸城要害东师
每三月更番戍此大约经年人西换云时前锋将军祖大
寿驻守锦州力兵部主事张若麒疏车剿出监军督战急
承畴不淂己统十镇之师吴三桂李碧台于永寿杨国柱
官抚民王定　督标曹变蛟白光恩抚摽王廷臣䓁会松

山合捣锦昌战不利退休于宁远每三日以两镇并戍塔
山亦更番以危锦昌明年东师掘濠困锦州屯兵乳峰之
上大寿兵不淂出入粮绝八月民仰同承畴以诸镇兵援
乳峰拔之势张东师且拟委濠走而承畴令立栅乳峰图
固守东师遂不退仍壁锦昌七日而沈阳闻拫拔城出不
论老少无马有马留者杀无赦五日至锦更旗帜示至多
扬兵城外守者惧承畴与民仰尽发宁远之众并援乳峰
夜过塔山东师谍知之以劲卒出半道大兴口横冲之援
兵夜惊竞南走避之而海潮忽涌漂没过半亦被残兵无
存者于是军中私遣瞎者朱济之瘸者周山蒙虚衔往东

师议平硕以山海关为界称南北朝岁币若干东师以非
大臣不信又明年廷议李三楚者字玉兰果受命出讲见
八王于锦昌三楚大言不屈且引东师世爵隆厚百年弗
二绝不及南北朝兄弟之议止岁币二百万以三岔河为
界必归我陷将难民而后可八王已允三岔之界且曰总
还三万人而止三楚曰三岁黄口毋留东者八王怫曰汝
自与朝廷言之三楚曰若不与我去我安淂言语不恭还
塔山东师兵追至塔山塔山民皆以三楚开怒东师速东
师至并起杀三楚而东师攻城急守将蔡皮条者力竭城
破杏山闻之胆落城守吕品亨以城降时民仰与经略承

畴尚保松山守将夏盛德潜以虚寔告东师夜开门降敌
民仰及承畴督标变蛟抚标廷臣皆被执既而承畴及大
寿之弟侄大乐朝歌旗鼓刘小山䓁咸请降东师重民仰
(欲降之不屈死赠右副都御史赐祭六坛官为营葬录)
(其一于)

　　杨文岳(王世琮朱国/宝文师颐冯王赵三副将)
杨文岳字　人以进士历官都御史为保督崇祯
十五年恊援开封督师孙传庭兵溃河上督师丁启浚亦
溃朱仙镇文岳战不利与启浚并保汝宁而监军孔贞会
所提川兵近壁复溃贼云梯如墙载扉以当矢石百道俱
登城陷多创伤众尽散文岳被执自成欲降之曰先生朝
廷重臣自不敢屈然时已如此幸留意文岳曰恨兵单不
能杀贼有死复何言与分巡佥事王世琮咸骂不屈贼以
炮击文岳洞胸而死副将冯王赵三人自刭王世琮初为
归德府推官尝巡城被矢贯耳不动号王铁耳亦被害(世/琼)

(或曰/世琰)通判朱国宝汝阳知县文师颐殉其守
论曰杨保督与启浚并堵汝宁而独见其莭所谓临难
母免有可称矣惜三副将不淂其名王铁耳为国宝师
颐表帅也哉

　　王汉(陈治邦/连光耀)
王汉字子房山东掖县人崇祯丁丑进士知高平改河内
岁饥仿郑监门绘十六图以献设法赈之时有盗张时化
䓁揭竿僣号汉练义勇千人次第捣平济源巨寇刘贰睨
城除日出不意登天坛山讨缚之乘大雪破妖僧智善于
山西有伪号杨六郎者剧贼也夜半渡河剿平之会闯贼
攻汴急汉多列火炬柳林为疑兵而纵反间贼中曰宣大
边兵及左镇援数十万至矣贼惊遁壬午召对称旨以试
御史监军援汴所监左镇保督川湖郧之兵合计应十馀
万时皆虚额遂疏言国家重糈养兵不为不厚乃平日靡

饷则有兵沿途淫掠则有兵大敌当前鸟惊兽散则无兵
兵之噪也将领使之身犯不测假此退步请速治将领戒
谕不严之罪逃兵所过地方官淂勒兵捕斩回籍者有司
缉获使兵无可逃临阵不得不勇汴围日久汉将躬诸襄
阳督左兵北应遂上秘封论良玉大罪七而最可恨者纵
兵与贼打活仗臣会当以大义责之改巡按河南还自柳
园夜半渡河伏兵西岸檄卜从善等自汴城出夹击贼颇
斩馘擒贼酋破天虎二十馀人遂入汴复张疑兵与镇臣
陈永福䓁夜半追贼至朱仙镇连战皆克斩级三百夺回
难妇七百有奇贼拟自雒渡河汉率诸将列壁垒东西互

如长城昼夜披风露不休贼不能窥李贼谋士牛金星义
儿李之纲皆豫人汉捕金星家人下之狱而絷之纲老母
以招之纲贼疑之纲乙而闻曹闯相猜适麾下捕得贼谍
汉一见问曰若曹将军所遣哉抑贼自成党也谍以汉颇
善曹将军诡曰果自曹将军汉赐之食引入卧内与温语
万福曹将军授寸楮约以二李来归且曰汝归语将军昨
所送李闯生辰己令神算推之度无成且不久甲乙年尽
矣谍以报自成自成益与罗汝才相水火卒并汝才于时
袁时中李好李际遇暨中州土寨诸豪拥兵观望者皆慕
汉威信遣其心腹归诚幕府而李魁寇玉于登俊白翼䓁

竟列麾下为健将汉开诚待之诸豪皆感泣效死寻进右
佥都御史巡抚河南汉深念兵之不竞由于饷不继遂以
诸生李橚生议请行屯田其要害在西禹之间盖西来地
势低下当修补旧堤以女娲城为水寨以东皋作旱寨我
可以往贼不能来跨有鄢陵通许商水扶沟尽人之力可
以济亢旱而不饥设一正将以督之岁屯六万顷用助法
可养精兵三万以扼柘宁引归永东连凤泗拥许襄而太
室少室熊耳蜿蜒内多民寨亦用四都司屯近小山之田
用贡法可养兵二万以㩀虎牢其许襄邓葛仍以四都司
用助法于禹州驻抚标三万分一副将驻吕布城内控山

寨北距大河则汴雒可以无恐复河北两镇分驻汝南贼
犯汝则西华应之舍汝而北则汝镇尾之而华之水屯出
奇邀截贼犯南阳则禹州应之若舍宛而北宛镇逐之山
寨乡兵昼挠夜劫㑭无所掠则渐就饥疲不难扑灭又以
櫹生荐聘致谋勇陈国良凌超爰园䓁密计联络以某贼
图某贼多有成略会永城刘超跛诸生为武举至大帅受
命治贼嗣以私仇杀其乡御史魏景琦及举人乔明楷总
练生员王奇珍䓁百馀口㩀永城自固密疏讨之而部泄
其策于超汉佯为调边以兵至永超不出迎贻汉书曰公
欲借于期何必为云梦之游汉知谋泄顾易之急攻得其

北门方呼勿残良而贼伏刃及死参政陈治邦游击连光
耀䓁皆战死后收超卒正法赠汉兵部尚书荫一子锦衣
百户世袭游击马魁奋入城负尸以出至夏邑殓之士民
哭失声
　论曰汉之字以古子房行其有几几留侯之智欤屯田
　一议古寓农之法不过是也每以櫹生议其善用群策
　者欤易永城一跌而吾并惜超之才以残而误

　　关永杰(崔泌之王受/爵李梦辰)
关永杰字人孟陕西陇西人登崇祯辛未进士胪唱时咸
传三百五十人中有赪颊脩干疏髯竖眉似壮缪公者询
之故姓关遂以为汉寿亭苗裔司理金华历睢陈兵备副
使驻陈州距睢阳百八十里崇祯十五年李贼与罗汝才
合势益横陷睢阳以令至陈曰兵至闭关者屠陈既寡守
具城周四十里备垛不足守令遁去士民合诣永杰请必
毋守开门迎降便永杰执不可众曰即不能有竞自破钥
走矣贼至更番环攻达昼夜永杰与乡绅崔泌之李梦辰
及乡荐王受爵勉键门待援援不至永杰单骑巡城号百姓

即愚无知顾诸生岂无通达大义乃率先拜牛酒哉诸生
摇手去及城陷永杰入其署引缳为大呼者三自缢死泌
之受爵辄手刃数贼被执骂不屈见害屠其家知州侯君
擢亦骂贼死梦辰字玄驹以戌辰进士历通政使家居家
人掖之去不可䘚与乡荐里刘泽醇并被执贼欲官之
咸抵不从偶卫者走利去梦辰猝起自缢激掷绝而泽缢
稍迟见梦辰不即死状中惋解弃环竟不死与其奴遁山
中月馀病死梦辰弟甲国学生从野中闻兄变悲愤来收
兄尸会伪睢州守公事至陈诸生郊迎蒲伏恐后拉梦辰
弟往弟猝见诸伛偻状益感恻遂自沉于河死诸生中或

惭恧至有暗挥泪者至伪守去乃无一人陪河上矣
　论曰李映碧清与八孟同年问人孟史载庞会入蜀尽
　残君家何以淂有君人孟曰前未晓之夕偶步壮缪祠
　忽道士说梦吾家有人夺晓既叩淂杰杰果捷辛未杰
　不知果后壮缪却入道士梦矣清遂为永杰传人孟可
　为解春秋之义者哉泌之受爵梦辰诚不负天王者矣

　　赵珽(阖/门)邓蕃锡(妾子张凤翔刘/振世郑履祥)方文耀陈辅尧
赵珽字玉如浙江慈溪人崇祯戊辰进士初授侯官县行
取考填词林忤时贵改调信宜升工部郎中出备兵河间
十五年东师深入珽抗守七月城陷勒降珽语不恭槊洞
其胸死城上而印尚悬臂全冢十四口俱殉䛇赠大理寺
卿荫一子八监读书子先卒以孙昌胤代荫
邓藩锡字晋伯南直金坛人初生时父和台梦鹤驭神于
一儿日此子超超藩辅之苗西山其颓东山其高因以藩
锡名崇祯甲戌进士令龙岩改嵊历兵曹出知兖州府十
五年东师深入请于鲁王出赀饷死士堵守不应乃自括

衣珥饷军力不继城破被执不屈支解而灼之任才四十
馀日耳其妾闻变携其子投于井赠太仆寺卿先是藩锡
成进士之夜梦踔一足负墙立至是敌加刃责拜辄故翘
其左股于是刖左足就刑因念父梦藩辅则从鲁王乞饷
也败死兖州颓西山追东山也与父梦俱验云时永平知
府张凤翔亦及难又刘振世为邓州知州郑履祥为庐州
知府亦是年献贼与左革陷城咸不屈死
方文耀字怀岵龙溪人崇祯庚辰进士以户部主事历员
外郎中出知河间府十七年闯贼陷城不屈贼杖之骂益
厉见害陈辅尧南直扬州人以本人知胶州死莭

　　萧汉
萧汉字云涛号象石江西礼城人性坚凝读书必求其义
崇祯丁丑进士授钟祥知县在官清介不入一请谒俸满
行取闻襄阳陷立誓曰士见危授命安得卸担遂以护陵
保土自请免觐崇祯十五年冬李贼逼城厢关破汉曰正
钟祥令效死之日矣入署奠辞家庙出帨勒众媵自经曰
男忠女烈各宜自了吾不能庇城中亿万生灵敢爱此二
十三口并两豚子乎擐甲登陴重悬赏格杀贼三千馀级
越六日贼益数万至相持五昼夜至癸未元旦掷剑北向
泣拜曰臣力竭矣突走视陵贼蹑之大呼钟祥知县在此

贼执汉以其才气遣客玄圭百说之降与以食大骂投箸
贼使人卫之吉祥寺令曰汉死卫死阅三日不得死偶拾
僧坏剪冲喉自绝案上片𥿄书杨椒山浩气还太虚四语
壁有土块所书钟祥县令萧汉死于此九字字益鲜贼义
之为治榇瘗寺后
论曰按贼党玄圭说降以管夷吾刘青田为言汉不屈
遂别录夷齐死后君臣薄力为君王固首阳之句以自
　砥免觐之请匪朝夕矣所以义能夺贼

　　李贞佐(母妻杨呈秀张人龙郭/𥙿陈美周建中万敬宗张继世)
李贞佐郏县知县也未详里籍及科目崇祯十五年李贼
陷睢阳及归德连破鲁山宝礼诸县及郏郏守力力竭执
贞佐贞佐大言郏知县驱百姓死守城城破知县死与百姓何与
贼免屠城褫贞佐衣冠倒悬于树贞佐复大言愿速死控
上帝行天诛贼怒钓断其舌磔之以徇母乔氏及妻皆自
尽时鲁山知县杨呈秀宝礼知县张人龙咸殉城死是年
冬襄阳陷属县知县不屈死者枣阳郭𥙿宜城陈美谷城
周建中光化万敬宗咸不负其所守
　论曰州县初无兵所课入粒必上纳徒以顶踵捍城何益

　善哉倪鸿宝之策守土经贼之处尽听岁输饱士固圉有
　功如贞佐等岂乐以身乞全城之命哉初睢州陷乡绅张
　继世捐赀饷士堵禦勤城陷死之归德陷知啇丘梁以
　樟城守力竭遁去家口四十馀俱烬不入传附此

　　卢谦胡守恒
卢谦字芳菱庐州人敦谨尚礼莭以万历甲辰进士知永
礼能擢御史上匡时图治疏其要亲儒臣以讲学延大臣
勤政奖直臣以求諌视银库清督学顺天士风蔚起崇祯
十五年贼入庐谦在籍冠服中堂百折不挠骂不止遇害
诏赠光禄卿荫一子
胡守恒字见可南直舒城人以崇祯戊辰进士历编修方
家居十五年贼献忠合回革诸营攻舒城时舒城无令守
恒与参将孔廷训率兵民共守未几廷训降于贼勾贼攻
城急守恒益励士严拒贼以洞车穴城旋透旋缀塞之贼

穷射书胁降守恒燔其书城上凡七阅月粮不继援绝力
竭城陷贼怒执守恒刳其腹被数十创以死诏赠少詹事
弘光中谥文莭
　论曰在籍与在任不同任则大小咸有城守之责无能辞
　乡绅则曾子武城之例可引也衣冠殒命芳菱固不负义
　而见可在籍而兼在任劳苦捐赀恊力是故观死之者有
　甚与不甚而其为莭烈亦略有差

　　胡光翰王基贞(陈应诏应/祯侯颖)韩光祖(阖/门)易道暹(子为/琏)
胡光翰郧诸生壬午约乡健部署之贼过其堡不敢犯有
奸徒管者导贼破堡光翰突　手杀贼数人死之
王基贞萧县诸生也壬午献贼至城下基贞约同学生十
一人起禦贼不胜成被害学院倪元珙以闻从祀庙庭先
是沛县诸生陈应䛇与弟应祯从众禦白莲贼于夏镇并
败没侯颖沛人为滕诸生亦拒白莲教被族人所逼颖勒
其妻女投缳亦自杀
韩光祖亳州诸生也壬午献贼陷城胁降光祖曰生平止
知莭义馀不解贼怒断其喉死妻武氏投火死媳李及一

妹一女投井死次子　策　身被数创死
易道暹字曦　湖广黄冈诸生也以文名重然诺乐施予
勤奖借为复社所推寒暑著书书至数十簏壬午献贼至
汉东道暹约其乡人立保建仓啚堵禦时以经济名贼大
至度不免担书藏山中及遇贼与子为琏并见执贼向道
为道暹故仆以是知其为盛名必欲降之道暹曰若既知
我幸听一言村货足饱诸勇幸无杀人焚序舍贼怒汝尚
不自谋而谋人勒降不可刃砺其颈骂不屈乃杀之段家
店复善劝为琏亦不屈见害而长子为瑚方奉其母避青
峰岩得免道暹所著有四书内外传诗徵䓁稿

　论曰　牧业未　顾　扶救事且以励其　人光
　翰以下其审于王贼二字也哉

　宋一鹤(戴良暄钱中/选沈寿崇)
宋一鹤字(宛平)人以进士历湖广巡抚都御史
年李贼陷襄阳及诸属偏沅巡抚陈睿谟托护惠籓走去
移攻承天知府降贼总兵钱中选战没留守都司沈寿崇
遇害一鹤犹巷战不胜或劝之逃一鹤曰逃何之挥刃徂
击杀贼数人攒槊死时守陵御史李振声迎降自以与贼
同姓在营中舆从都自成坐陵殿大会贼一鹤所辖江以
北诸属咸蹂伏已会献贼陷武昌原巡抚戴良暄亦死之
抚臣高名衡请告(归)遇贼于道见杀
　论曰承天合　三　势攸系皆如陈睿(谟)

　弃所抚逸去天柱几折　即无鍊石之补犹
　呼天贼降府为扬武州是敢于无天也高抚道遇贼死
　何不先　城禦贼死所谓贪数日之生坐失千古中选
　寿崇职应尔尔

　　孙传庭(妻张氏二女六妾<折 t="33"/>氏/乔君柱丘之陶冯师孔)
孙传庭号白谷山西振武卫人性疏长边习知兵事以
万历已未进士知永城调啇丘捕斩白莲妖党天启
为吏部清假归免奄难崇祯初累擢右佥都御史巡抚陕
西二年恊剿贼降贼蝎子块　养坤等疏靖必先安秦以
安天下战于关外三合三捷斩首数千级淂贼渠闯王高
迎祥伏诛督师勤王十一年传庭檄总兵左光先扼贼江
口斩贼过当降其祁总𬋩冬偕总督洪承畴破贼潼关原
李贼自成大败以十八骑溃围走寻病去复起失机诏狱及阁
部扬嗣昌自裁诸抚督傅宗龙汪乔年皆战殁传庭于狱中

上书请杀贼自效诏复原官总制七省奉密旨杀大将贺
人龙十五年设三覆于南阳使将军牛成虎佯北来贼高
杰董学礼䓁伏起斩贼千馀级追　六十里贼委弃甲仗
无算官军争攫之嚣贼曹操来援缀我师之后副将左勷
为光先子少纨绮不习戎警曰先锋蹶矣与萧慎䁀不战
溃大败柿园传庭上书自劾诏带罪立功自赎慎　正法
勷坐罚传庭退关中招边勇开屯田大筑楼橹为守望仿
古偏厢之制厢厢万輌三家出一甲首名曰壮丁丁赀五
十金使御车车载神机及衣粮等物前扼马止则环自卫以降
将白广恩总之高杰副之肄较场未便易上督传庭出关急

传庭苦不欲躁进或曰敌势重勿易视襄阳野无青草秋
必饥饥乃敝然后攻其　可不劳而定传庭不能待顿足
曰阃事不淂专败道也固知轻进不必利乃　逗遛大丈夫
岂复能对狱吏乞朝夕乎遂檄秦抚冯师孔率丼蜀二师
驻洛阳设防传庭与总兵牛成虎副将卢光祖由灵陕入
雒至渑池期白广恩会新安搜伏滋涧贼遁去龙门　龙
门贼将马纪祥归命贼尽归宝礼时豫帅卜从善屯河北
陈永福驻新滩不一至坐降级客有说传庭者曰公不奉
驻兵雒之旨乎请急完城垛以来流离于此储备进战退
守万全之术也传庭以为士气沮非计九月师进汝州贼

都督李养纯迎降间道趍唐捣其倚角攻宝礼却其援克
之掳伪官州牧陈可新州判姜渭郏　周英主簿刘溥伪
将蒋山李大存孙月等诛之𨒫敌锋于郏掳将果毅将军
谢君友断中军左纛几获自成时唐　亦下贼赀重俱尽
妻子细口咸崩号军声大振会天大雨道泞粮车日行三
十里军饥或劝姑退舍就食传庭必破郏乃㸑及郏破不
足饭军雨不止困郏五日至啖羸马数百后军噪粮高杰
轻战陷伏大败亡数千骑降将阴通贼贼抄白沙绝饷迫
传庭不淂已分其军为三令白广恩设伏大道之隘躬率
高杰间道逆粮车诫陈永福守郏按甲三日须粮至乃发

而饥兵声奔永福不能止贼一只虎李过乘势蹑南阳决
战贼阵五重饥民处外步䘚次之马兵次之骁骑之选者
又次之老营家口居中时已破三重怯骁骑阵动壮丁之
运火车者脱挽辂奔倾辀塞道马絓于扄及衡者不淂出狂
奔四十里官军死者四万车仗失亡数十万初宜阳陷阁
臣丘瑜有父仰药死瑜子之陶诡从贼为兵政府侍郎以
蜡书间走武关愿为内应传庭报以手书书道露反入贼算
事败之陶大骂吾诡从以图汝不成天鉴之矣支解死传
庭入关独广恩初设伏不起全师归高杰请退守西安传
庭不从贼以初所获督师大纛伪为官军殆关广恩犹苦

战高杰衔广恩初不救宝礼兵不恊贼踦南山绕出关后
夹攻力十月关破疾陷华阴传庭收散卒图保渭南为贼
所及与监军副使乔君　并跃马大呼徂没妻张氏率二
女六妾沉于井八岁儿踰墙堕他舍有老翁衣食之久长子
世瑞自家抱母妹尸与幼弟殓以归时西安陷巡抚冯师孔死之
　论曰白谷干济足办贼而行军必受君命庙算失也简
书宁非君命夫推毂之意曰阃以外将军制之古战胜
　以之矣观白谷不能乞命狱吏之一言则知郏县深入
　不返顾犹怀顾畏前辈行间不阅邸报白谷之时能为
　之哉或云陕事败后有老䘚见白谷徒步怀血书乞赦

　　且曰不能上有走塞外耳此语淂之曹秋垂云总之失事
　　固不能免罪而其志犹可原不必其果死与否也一门被戮
　　知其无所倖于贼矣丘瑜子之陶污其身以图淂当不可
　　淂乃死当时陷贼者不少此着而独之陶载通城击集中
　　倖矣哉君柱俱徂没亦集中载之潼关急川兵三千巡抚师
　　孔犹能恊禦而托护秦藩徒操守一城亦胡为哉才不办有
　　死耳

　　黄綗(妻王子褚/妹彭士和)段复兴(董琬崔尔达唐时明鄞居/圣简仁瑞章尚綗黄世清)
黄綗字季侯河南光州人以壬戌进士令南宫最主事兵
部改礼部抗疏朋党不报出知绍兴縳盗魁禁赎锾惩豪
猾革火耗于刑狱平反多艰归会贼寇光州子褚字彝如
率家丁巷战死妹黄氏亦被害綗庐墓免丁丑起临巩兵
备副使建番汉合剿之茦败贼于河督师洪承畴奇其功
疏荐之转洮岷参政宣慰番彝左右王咸帖壬午升陕西
按察使癸未寇入潼关义不辱赴井死妻王氏同殉赠太
常寺正卿荫孙恂入监读书而后綗而死南宫者为彭士
和士和辽东人以贡授南宫知县甲申闻贼长驱畿南所

至款附士和大言曰人心如此大事去矣吾尽吾心死亦
瞑目众迎贼入士和绯衣坐堂事贼诘何故不刍粟供军
士和裂䀝骂我朝廷官谁惯贼治糗贼怒杀之
段复兴字仲方号徽绳山东谷人崇祯甲戌进士督税䢴
关辞木啇税例壬午为庆阳道守湖西时土寇㩀卢坂岭
为乱复兴率士卒歼其众五百馀俘渠魁赵筛子眺八䓁
伏法十六年督师孙传庭兵溃潼关贼自成入秦按察使
黄炯庆阳知府董琬指挥崔尔达咸死之贼遣招降复兴
复兴不屈斩贼使三贼攻城三昼夜力竭城陷母田氏妻
杨氏妾牛氏宗氏张氏及子女侄同缢一楼复兴纵火焚

之有婢在楼外亦感主人之义窜入火死复兴骑赴敌手
刃数人不胜自刭死贼恨裂其手足殊之十一月十六日
事也年四十五生平录古事名最乐编凤翔知府唐时明
与守将诱歼贼骑城破及难庆阳推官鄞居圣字淑孔长
垣人以进士初任自刎死西安府简仁瑞系四川乡荐时
被执不屈骂贼截腰死秦府左长史章尚綗投印井中走
端礼门再拜骂贼死都司舍人丘从周长不满三尺醉入
秦府戟手骂若何人妄踞王府称尊自成叱之曰酗鬼趣
提去啇洛道黄世清死之
　论曰潼关一溃诸守土王贼之间也初或勉为贼至是

　且乐为贼矣而黄絅以下咸乐不为贼即死不为贼可
　乐也季侯死其子与妹于籍既以父与兄之乐为乐而
　身及其妻并死井则又妻从夫之乐为乐也仲方母妻
　妾子女及从子及婢阖门共以庆阳道之乐为乐无勉
　为非贼者至若时明居圣琬尚纲士和世清所为与众乐乐
　也哉舍人醉乡岂复有忧焉者矣按复兴系国初段锦
　之后自山西迁山东

　　焦源溥(兄源清南企仲<折 t="33"/>居益居业祝万/龄田时震王道纯麻禧朱洪道)
焦源溥字逢源号涵一陕西三原人万历癸丑进士历沙
河浚二县卓异入为御史请戒逸欲有曰过为区别则才
能何以自容每事纷更则法令何以淂一天启中群臣聚
讼三案源溥疏曰光宗为神宗之元子为元子者为忠则
为福籓者非忠孝端孝靖为神宗之后为二后者为忠则
为李选侍者非忠又言郑养性必不可不夺职崔文升必
不可不磔市移宫始末必不可得而抹杀盗犯叵测必不
可得而宽容危言不挠举朝侧目巡按真保以忤要人意
例转河南副使备兵庐凤移疾归崇祯初起补山西源溥

精槊十步且及人无完者尝击贼曲沃得其魁讯王家印
及紫金梁䓁巡武宁辄擒贼渠四十八人历右佥都御史
巡抚大同蕳军实修马政筑城垒谨斥堠零属卤尝直入
城下源溥知卤中熟小说家有所为杨六郎焦光赞者乃
伪为焦后诡以木铎饰金最大号曰铸金铎只手举之示
卤卤惊去未一年以人言罢归癸未冬李贼入西安慕源
溥知兵以总督衔胁源溥毅不从执见贼大骂且曰吾朝
廷大臣有死无二贼闭之室中三日骂益厉贼入室视之
稍近忽伸手搏贼贼卫竞前捉之拔其舌支解死为十二
月十有九日也从兄源清号湛一万历丁未进士历佥都

御史巡抚宣府罢归年七十方举一子贼入不屈自缢时
渭南南居业号冢岭万历甲辰进士历礼部主事家居贼
欲官之居业大骂戟须眉见害父企仲礼部尚书素清执
不食而死年八十三企仲从子居益以进士仕至工部尚
书贼责南氏饷一百六十万不应咸炮烙死原任磁州道
祝万龄初以知府忤逆珰劾罢深衣大带从容赴关中书
院中天阁下再拜自缢死原任参政田时震不受伪职贼
杀之原任御史王道纯抚东省时值登莱兵变不肯主抚
与中朝异议时大骂不屈死庆阳陷原任太常少卿麻禧
不屈见害崇信陷乡官朱洪道死之

　论曰逢源为御史时早有逸欲之戒才气可任使未罢
　大同卫忠毅之事不辞或更有过之矣逢源能空手抟
　闭大同而空手抟犹可阻贼一鞭贼初下西安方向用
　老成倘不甚见唾首政府而主三月廿一日过堂之事
　逢源都哉湛一老七十弦蒲八十不欲生顺一日自冢
　岭万龄时震禧道纯洪道尽不𣣔生顺一日也

　　王徵刘长庚(妾雷氏幼女杨绣/徵姚伦席重光)
王徵字良甫号葵心晚自称了一道人陕西泾阳人生颖
异七岁过目成诵二十四举于乡负志莭以著书讲力行
为务母病跣百里步一祷病愈困公车三十年乃登天启
壬戌进士司理广平时白莲党所连无数徵尽活之补扬
州三王之国挺身白王民徭减魏祠大兴徵独与兵盐道
来复持之䢴上无香火魏者来复亦陜人时称关西二劲
黄山吴养春狱多波及徵㩀法曰宁失官不能深文徵奉
天主教最辟佛事因习西洋术制有百行车自行磨引水
代耕测漏连弩草奇门图说崇祯初降将刘兴治㩀岛叛

登莱巡抚孙元化荐徵山东佥事监军徵行而兴治亦贴
会兵乱吴桥还㩀登州徵兴元化并自系诣阙请罪元化
死徵赦归里著兵书曰痴想所载有三约三谕四伏四活
五飞五助凡二十四则三约约辽人也三谕皆边事也馀
皆火攻之制时无有信其用者先是童谣有云水过雁塔
李王大发时果水浮塔顶迄癸未贼自成乘胜入秦徵知
不免书全忠全孝四大字付其子永春且曰吾必死当镌
石墓门有明进士奉政大夫山东按察司佥事监辽海防
军务王徵之墓贼至手剑坐天主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死之夕犹诵忧国每含双眼泪思君独抱百年愁之句

刘长庚字醉白陕西同州诸生也崇祯十六年李贼入潼
关州守朱廷叶城去长庚领同学公挽之不淂仰天大呼
国家养士三百年乃至此乎诣文庙再拜焚其衣冠归诀
妻子题壁曰儒冠二十六年曾无寸补隐忍不死臣仆他
人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复题一联于门英魂归帝阙正气
捍王城引其妾雷氏及幼女登楼曰成仁取义此其时㦲
饮妾刃及幼女而自经于　时延安杨绣徵宣府姚伦皆
以诸生殉莭云　西安陷解元席增光宗室乡荐朱谊泉
咸死之谊泉事在诸王传
　论曰王监军诸著诸器惜不及一试想但与山左满巽

　　一例亦机非能大用也独其奉天主严临命犹喃喃二
　　语以此事天儒教哉尝语其子死岂为名欲汝识吾之
　　志耳知死非其所难同人私谥端莭先生不止以其死
　　也刘醉白𤍨读成仁取义四字较端莭学更粹遂使妾
　　女亦淂列明伦之堂休哉绣徵与伦从其后矣席与朱
　　登贤书固不赴不贤之招也

　　吴从义(子媳/氏)杨暄(朱一/纯)
吴从义字𥙿强浙江山阴人幼梦长者抚其背曰岁寒松
柏其斯乎窹而异焉遂更字岁青登崇祯庚辰进士授西
安知县甫之任设法赈贷为第一事时流贼充斥从义募
丁壮三百人恊剿南山获贼渠子午曹张境内稍戢乡设
五经社鼓励文士方值编审秦宗及乡绅佔业十之四名
为寄庄民偏瘠时李贼躝豫楚诏三边督师移镇西安以
卫秦而援豫楚兵十万集其围刀槽刍豆车仗之用俱属
民间措处从义详定应免外概行编派民稍苏癸未举卓
异督师孙传庭丧师雒阳遽退潼关不守十月贼踞西安

时守土不降则走从义誓与城俱分守南关贼从东关入
抚臣冯师孔自尽从义不屈易冠服从城头望阙叩首下
投井死子媳某闻变自缢署中树下死有孙数龄尚牵死
者之衣贼入见怜而收之事闻赠从义山西按察使佥事
杨暄字　人以崇祯庚辰进士授渭南知县最升
兵部主事未离任十六年李贼破关入攻城众寡悬及难
又蒲城知县朱一纯城破抱印投井死
　论曰岁寒松柏其在兹乎梦为二语赞矣渭南蒲城皆岁
　青之青之也

　　陈万策李开元冯一第(冯云路汪廷/升刘光化)
陈万策李开先江陵乡荐也崇祯十六年李贼踞襄阳为
襄京以吏政府喻上猷荐遍招致荆士时从自成为谋臣
知名者二人牛金星河南卢氏壬午　荐来仪山东解元
也而从献忠赞画者为乡科王秉贞明晚诎一榜宦不至
台阁以是轻身入贼时万策开先亦在选中檄至其门有曰
不奉令音死开先大号踊地至触墙破脑而死万策不屈谩
骂家人百劝之万荣伺间闭户自经死
冯一第字椳公湖广长沙人本姓熊先世赘于冯遂承其
姓天启丁卯乡荐以诗文名湖南崇祯十六年献贼　岳

州岳镇率兵走长沙陷长沙一第走湘乡募士并乞师酉
阳图贼贼伪守使人执其母兄索一第一第不得己出贼
旦杀之一老僧伏地哭愿代死贼乃不杀一第而断其两
手留军中此夕负痛死叱僧去湘乡卒起兵逐伪令战不
利忽大军从醴陵来贼乃弃长沙走母兄卒亦免又楚中
贡士冯云路力学著书贼强起之抗言不屈与其门人汪
廷升俱自杀
刘光化历城人壬午乡荐破家养士城守力城破化之
　论曰明晚拘资格乙榜每不获大展喻上猷曰尔万策
　开先一就招具与牛来诸公并帷幄休哉必此志不夺

　　刘熙祚(孔希/贵)
刘熙祚字仲缉号劬思南直武进人也天启甲子乡荐知
兴宁最崇祯初应诏中左门上出朱书御问熙祚对曰国
用亏乏弊不在朝廷令户兵两部互额以有馀制有馀以
不足制不足兵籍清饷数亦确而莫急安民兴利除害守
令于民最切俾得为便宜至于议蠲谋缓尤今日救时上
务上悦擢御史时盗贼充斥漕更出济青赣沭之间会大
盗李青山突发截漕竟以熙祚议漕通十五年移按楚湖
南驻永州明年贼献忠破黄冈㩀武昌各抚皆以护藩为
名弃去镇臣左良玉数万众跄踉东下无与贼挠者熙祚

请秦督出关制其后凤督厄其前而左师呼土司合力拄
之大声不应一时官楚者䓁传舍百姓又惑贼三年不徵
一民不杀之谣望贼恐后道臣贾同春何凤岐皆望风移
去熙祚请严罪失守封彊大吏不果行二月熙祚抵岳督
恊镇战贼四捷桂籓特疏褒可八月力竭岳陷推官蔡道
宪死长沙献贼踞长沙熙祚闻桂籓走永急恊吉籓走保
永而贼又逼永永民且为内应二籓复走熙祚身断后踰
永三十里贼蹑及縳熙祚胁之降熙祚唾不已贼怒絷熙
祚竿首掷地几死或倒曳两足马尾而驰皮肉猝尽脱贼
竟以其不屈异之亲为劝慰熙祚大骂绝饮食求死挟至

宁乡县宗师庙见害先是贼至永阳城下熙祚预题诗署
壁末云楚南巡按刘殉难永阳书此崇祯十六年九月廿
五六七三日有精忠血喷九霄空万古乾坤终不老及死
生迟速皆前定坚此丹心映楚天䓁句又用三寸小楮细
书绝命诸语付奴陈纬庋髻中将归诀其家其甥薛寀为
之传甲申子举人晋蕃徒跣求遗骸庙僧海月为指匣藏
稿殓处弘光中谥忠毅赠大理卿抚臣祁彪佳请合祀马
文忠世奇王忠烈章金忠节铉称四忠祠毗陵熙祚性诚
恳通干办初令兴宁奉钦颁四事外与民十禁三约大率
始于清讼终于戢盗邑故邻大帽浰头诸巢往往伺隙肆

　焚掠而罗冈水口䓁僻隘奸民走死相应合竟熙祚任七
　年一盗不入境有黄处士年且百加额迎伏地曰老人三
　十年不出户今喜淂见刘公时总兵孔希贵殉岳

　　贺逄圣(辛范氏子光明媳/曾氏陈氏崔文荣)
贺逄圣字克繇号对扬湖广江夏人父亨阳潜心理学著
有思聪录人模样䓁书逄圣以万历癸卯乡荐就教应城
丙辰成进士廷试第二人除编脩壬戌分较礼闱得士华
允成后亦死莭充讲官逢圣性方正廉洁生平作书不间
行草即小判日皆庄书学主自脩不知党为何事然亦未
尝有意不党道貌温而栗对之浮气俱尽自奉俭历官久
舍不过三楹素与经略熊廷弼不恊及东事败朝议并归
罪廷弼则同乡为讼冤逢圣不以夙嫌废公议辄援笔起
草淋漓感慨不避权贵甲子逆珰用事湖广亦建伪祠奄

使人讽逄圣为作上梁文正色拒曰方为天子讲官不敢
结交近侍上犯明禁历国子司业天启丁卯忽借南畿主
试推未当内旨贺逄圣削籍去居家绳检甚尝夜获盗好
语劝谕良久其人卒改莭务无过乡人德之崇祯初补南
祭酒历礼部尚书丙子兼东阁大学士进文渊阁孜孜奉
公存大体绝党比戊寅致仕壬午复召敝舟遄发关渡莫
知为江夏相公既就阁却与同官金溪不合告归伏殿泣
上为动容同官陈演大言逄圣有罪致惨天颜掩泪谢思
起癸未自成陷襄阳良玉退守安庆而献忠乘间计陷庐
州及蕲州黄麻六月遽突武昌时阁部吴甡奉命督楚迁

延未至门人大冶尹如翁远进僧帽讽逸去逄圣曰见危
授命久识之矣三笺楚王出帑金募士不得请人思窜走
逢圣乃躬环甲胄大言倡逃者斩人心稍定抚臣戴良暄
无能为参将崔文荣请急守磨盘煤定䓁渡良喧不许会
监军王扬基升郧阳巡抚遽移营渡江兵势益单贼果从
前渡破汉阳门入辄骚王府府藏尽乃舁王投之于江文
荣初与逄圣共守武胜门狙击被槊死贼檄必完贺相公
否者死逄圣以城陷方自裁而卫卒至致贼意西府爷善
公公来惟公欲逄圣曰知之矣冠服谒天地间气阁北向
叩头走墩子湖沉水死卫䘚候门越日不敢问西府旦日

亲造逄圣顾不得逄圣怒尽杀卫者善葬逄圣而去已而
逄圣妾范氏次子光明子妇曾陈皆死乱兵而长子觐明
匿梨园中被掳至岳贼方陈戏戏妲者系妇人不作悲曲
而有泪容贼疑欲杀之乃云贺相公孤在方与语惨失莭
耳于是出觐明欲官之觐明不肯贼与数百金戒归武昌
贼竟入蜀弘光中赠逄圣太保谥文忠觐明字长生受桂
锦衣卫指挥使守贵州及贵州失守抗莭死子锦丼布衣
山中贺有遗田不及百亩唐生者请以为其祠田
　论曰献忠陷楚曲恭延致故老令其十二兄弟各上刺
　称张某拜意挟之也独于对杨躬式其庐至尽杀其所

　遣卫士活觐明赠金戒归岂伪西足重对剔然伪西足
　重对扬矣按启祯野乘云八阅月然后淂尸尸不淂竟
　己矣之无逡巡至此凡及难搢绅后人必重念其生况
　人望对扬乎又所载从死不合其云死三孙及仆萱命
　共家口二十馀人则或有之

　　樊维城(许文/岐)王孙兰
樊维城号紫盖四川人父玉衡为给諌建言国夲遣戍维
城成万历己未进士令海盐历兵备副使驻黄川崇祯初
追白杨琏万璟诸冤请起用东林诸钜公至再疏崔呈秀
及田尔耕䓁宜正大辟语侃侃不夺十六年贼献忠自蕲
水疾驰黄州乘大雾踰城执维城欲降之骂不屈贼丛槊
洞胸死督粮道署蕲州守道许文岐被执暗约胁从诸人
击贼以柳圈为号逆衿王固怀泄之含笑死文岐杭州人
王孙兰字畹仲无锡人崇祯辛未进士以刑部主事视江
北狱多平反守成都清劲补绍兴擢兵备南韶平徭獞之

乱边才第一崇祯癸未献贼躝湖南长沙衡永皆陷韶与
接壤孙兰为文誓神必死城以全粤募淂羸卒仅七百人
又以他警撤去及连州陷乐昌乳源仁化不见贼自溃报
至吏民争缒城走孙兰手剑当门不可止叹曰事去矣遂
北面再拜自经而贼竟不至
　论曰分宪职兵而附以蕲署于兵食无负矣紫盖赞东
　林有口称蹇谔自能与黄俱尽畹仲未见贼胡遽轻其
　生曰此伤守垛志散以大义醒之不以其城之完与缺
　也观为文誓神志己早决然则城破而偶尔触刃非不
　踵顶縻碎而较之畹仲犹差玉衡为忧危竑议发端最早

　　蔡道宪(林国俊九人周二/南李毓英任文熙邹运吉)
蔡道宪字复一号江门福建晋江人崇祯丁丑进士司理
长沙十六年贼献忠悉众二十万破岳州沅抚李轧德弃
长沙奉吉惠两王保衡州去道宪与巡抚王聚奎总兵户
先民何一德共城守躬自操釜甑出粟食兵贼至闻道宪
能名呼降道宪严城强弩射中呼者贼急攻三日而城陷
知府周二南死之聚奎单骑走江夏先民一德并降贼贼
执道宪百计诱降不屈步卒林国俊等九人独护道宪不
去抗语贼曰司理可降当从抚军早去何至此日贼睨刀
国俊等国俊等复曰我辈畏死亦早从抚军去何至此曰

道宪被磔且及九人五人已死其四人奋曰愿缓旦夕得
埋死司理而后就刃贼感其义并释之四人解衣裹尸葬
南郭毕自经死道宪官中诗有差中司理湿青衿半日斋
居十日与之句赠太仆少卿谥忠烈先武昌陷通判李毓
英经历任文熙知县邹运吉咸不屈死之
　论曰司理无兵责而淂众如此不从江夏苟活林国俊
　等九人已为道宪作传史不必加一辞矣亦自为九人
　作传史不必加一辞于道宪之附传矣五人死而四人
　缓须臾死史又不必加一辞于五人外之四人矣而皆
　自道宪之义感之惜九人之名不存相传忠烈莅长沙

　之明日梦李芾来谒异之及殉国与李芾合祠额曰二
　忠粤西谢谢良琦有江门死而系之以诗(诗曰大厦原/非一木撑荔)
(空自哭先生狼烟已誓忠臣死鱼素先阵孝子情柴/市从容天地/常山刀锯古今名不知王载官衙梦冥)
(漠初能/鉴至诚)毓英文熙运吉何不合李蔡附把

　　朱之冯
朱之冯字乐三号勉斋顺天大兴藉南直徐州人天启乙
丑进士历户部员外诖误降江西理问升刑部郎中历右
佥都御史巡抚宣府甲申三月朔昌平兵变都门戒严之
冯遗书部臣金铉吾矢必死且以弟与子相托贼躏山西
遂至宣府总兵王通走表降贼姜镶废命不救宁武叛将
白广恩潜约镶出降而太监杜勋巳绯𫀆八座郊迎三十
里兵民益惴讹言之冯以人心不固请命屠城而贼走间
盛称贼均田赦赈䓁状于是望贼若渴满城结䌽或布帛
不足以色𥿄补之之冯苦引大义激之无强起应者乃单

骑巡城愤曰不求若䓁持刅向贼能奋炮一声死不恨众
必不发之冯不淂已手举火且及炮兵从后掣之之冯急
夺䘚刀欲自刭而门开贼入矣之冯南面五拜已顾其仆
引缳无一语及后事缢死城楼檐下诸仆置尸濠中十四
日始有好义者草殓之时贼自柳沟抵居庸巡抚何谦伪
死私遁城守总兵唐通太监杜之秩迎降总兵马岱自杀
而昌平州陷总兵李守鑅伪死遁去久之扈跸于滇中至
四月杪之冯前任李鉴成都人由进士历分巡口北道敢
有略擢宣抚时尚留宣贼权将军悉致绅弁索货酷杰亦
不免会籍籍言总兵吴三桂借兵杀贼尽鉴又鼓得数千

人于五月之五日愤起执权将军及果毅将军防禦使州
牧䓁伪官设大行皇帝位发丧哭临随将伪官枭首刳心
以祭沥血誓师奉之冯柩于察院署中改殓垂幕中堂次
第哭其三日筑坟葬之墓碣巍然弘光中赠兵部尚书谥
忠壮
　论曰讹言惑听天无风雷即元公亦不克展忠壮以诚
　俉之不淂也幸淂前任鉴有哭临喋血之举剖诸伪上
　享稍稍气色即不存鉴终事其即忠壮之志也夫

　　林曰瑞(马爌哈维新姚世儒郭天声/蓝台卢俊杰赵宦䓁十四人)卫景瑗(冯三乐/徐有声)
(朱家仕/李若葵)徐标何谦
林曰瑞字浴元　铜山人以万历丙辰进士司理庐州
最入为户部主事历广西布政使擢佥都御史巡抚甘肃
癸未冬李贼取兰州曰瑞以副将郭天声守峡口战不胜
退保明年曰瑞部三千人且勤王甫出而为贼所截众散
退保肃州贼乘夜垒雪而登曰瑞欲自裁而贼兵及劈面
而死总兵马爌中军哈维新姚世儒䓁咸战死天声与苑
马寺监牧同知蓝台州绅卢俊杰赵宦䓁十四人咸及于
难杀居民四万七千人弘光中赠曰瑞兵部尚书谥忠简

子六人次第皆为贼所杀马爌以下咸有恤
卫景瑗号带黄韩城人天启乙丑进士司理河南执法不阿
崇祯初擢御史连劾阁臣延儒及铨臣曾楚卿救工科曹
靖元朝论韪之出按真定艰归起补河南道巡太仓严革
陋规时枢臣杨嗣昌议加剿饷景瑗以民且思乱不宜益
怒之不听给事中傅朝佑李汝璨疏劾首辅体仁坐䛇狱
会召对景瑗乃极言二臣从国家起见无罪忤旨佐迁行
人司正历大理少卿平反大狱二十馀事十五年升右佥
都御史巡抚大同裁缺丁铸火器戢豪宗声绩甚著甲申
春贼陷太原抚臣蔡𢡟德死之自有传督臣王继谟望风

遁遂突宁武镇臣周遇吉告急继谟檄大同镇将姜镶令
刻期提兵往援镶潜与贼款宁武陷总兵周遇吉死之自
有传三月一日贼大队至大同镶以城降景瑗见执不屈
㩀地面东南坐大呼皇上不休自成曰忠臣也勿杀景瑗
起以头触石血崩溢拘营中谕降不得卫海会寺翌景南
向稽首自缢延安推官顾咸正为之志曰纲目书刘公韐
自经于金军以为金不能㕥威屈韐而韐自经云尔卫公
有老母又当贼方阳慕公可倖㕥不死而持义坚决从容
自裁可不谓之得正矣乎若夫封疆之故盖难言之矣久
之咸正亦殉莭别有传弘光中赠景瑗兵部尚书谥忠毅

时同难总兵冯三乐自刎督粮户部郎中徐有声及巡道
朱家仕咸死之诸生李若葵先题其壁曰一门完莭阖家
九人自经自成入城残代府尽
徐标字　人天启乙丑进士历官巡抚都御
史为总督驻真定会甲申李贼至碎贼牌斩贼使督守兵
民不力乐贼至知府丘茂华私遣其家属出城标执茂华
寄狱其中军甲恐怒贼劫杀标出茂华于狱迎贼
　　　　　　　人以进士历官都御史崇祯十六年巡
何谦字
抚居庸李闯东下诸边不守总兵唐通与太监杜之秩迎
降居庸陷谦死之遂陷昌平或云谦伪死私遁

　论曰林忠简不闻奉命勤王也无命则借题与护籓䓁
　罪退保而死肃则是矣卫忠毅廷劾二阁臣一铨臣词
　义烈听匪有姜镶之贰或亦尚钥北门镶初㕥罪见收
　赐环　命傲不赴宁武乃复开壁揖贼㦲即后回向最
　先不足赎矣徐保定初传启关入贼久乃知中军所为
　顾碎牌斩使之诚安可没何居庸螳臂矣不淂不螳臂
　也犹是明居庸

　　陈士奇(陈纁王行俭/王锡吴继善)
陈士奇字平人福建漳州人诞自庚寅少读离骚庚寅吾
以降为竦然心动因勒其言以自志以天启乙丑进士授
中书改礼部主事出督学粤西单车就道襆被萧然历贵
州督学好谭兵以时事孔亟天子焦劳食无兼味行无供
帐门无私觌勇为黄石斋所称许兵备赣州平石城宁化
十年不解之讼赣人祠祀之再督学四川壬午特擢佥都
御史巡抚四川冬松藩边兵索饷且作乱正色定之猺黄
贼盘踞有年蠢动几莫制设奇夹剿凡战胜于重庆于顺
庆于定远合斩首一千七百奇俘贼首马超一斗麻代天

王䓁二十馀众活难民万计贼解去土寇彭长庚䓁鼓众
杀令计缚之渠魁数百人伏法馀称胁从归农峡江洪雅
恨尉贪墨众激起杀之遣谕以倡首者事帖白莲教初
起颖散之癸未冬有旨士奇别衙门用而推代无人且以
闯贼攻陕邻封岌岌汉中瑞王避难入蜀镇将赵光远挟
兵二万名护藩并秦难民数万突保宁蜀省大震士奇正
色大言兵以禦暴能退守平阳捍吾圉吾与饷二万否断
士奇头不足饱汝也赵果退随与瑞王约三千人入渝民
以无哗时廷推川北道龙文光代士奇四月至士奇方作
归计而闻京师告变矣时献贼攻破夔州士奇遣水师曾

英禦贼忠州沉其舟百艘斩首千计镇将赵荣贵复捷梁
山六月之八日贼破涪州或语公已谢事可善去士奇不
可扼守重庆以待之而权已去手徵石柱土司援不至与诸
守令歃血死鞬十七日贼数十万至士奇罄橐食士登陴
瘁昼夜旋用火罐滚炮击死贼无数民无逃降意二十夜
贼以大放城崩(大放者穴城下实以/火药最多火箭发之)执士奇欲降之厉声
骂曰岂有降贼颜平原哉词气愈厉贼怒支解之匆震
雷四发烈风暴雨飘瓦吹砂大木尽拔行刑者惊颤移时
定时瑞王被难自有传重庆守道陈纁重庆知府王行俭
巴县知县王锡贼及成都知县吴继善一门咸死之行俭

南直宜兴人崇祯丁丑进士被执不屈骂不绝口支解至
死继善字志衍太仓人行俭同年不屈脔死子孙慈同殉
难内外死四十馀人志衍内行脩洁为复社所重
　论曰死职死命臣事毕矣有代则非其职国变则无从
　复命此时代者已至曾未建一筹而士奇尚有忠州梁
　山之捷至扼守重庆百瘁以死此其隐或欲俟京耗的
　有所挟以大展其用图再造乎此平人之所为奇也甲申
　三月京辅兵民意解气索不可鼓此己六月尚硕以旧抚
　军尽断其臂至无臂可奋而后已呜呼在乎持义者之勇
　之哉代者龙文光䆒以一死塞所为毕事不负者矣

　　朱廷焕(一/门)陈滨(周凤/岐)陈良筹(夏时亨李/忠臣高光)
朱廷焕字中白山东单县人崇祯甲戌进士以工曹知府
庐州改大名累迁至整饬河道马政驿传兵备副使分驻
大名甲申春贼将刘宗敏以伪牌至廷焕怒击碎之与士
民乘城守力竭城陷被执骂不绝口贼縳桅竿丛箭射杀
之全家殉难后赠右都御史
陈滨字亹洲铜山人天启乙丑进士初授慈溪县再补永
嘉转袁州司理入部升衡永道甲申春张贼入衡永滨与
守道周凤岐咸死之凤岐乙榜南直人弘光中赠滨右都
御史荫一子入监读书

陈良筹字　湖广孝感人以进士历吏部主事家居崇
祯十六年尝与保宁夏时亨䓁共起兵剿贼屯白云砦明
年国变时亨一号而绝良筹复起恢孝感云梦二县及德
安久之饷不继城陷良筹被执大骂不屈见害及永宁陷
原任参政李忠臣约众拒贼贼入不屈自刎泸州陷原任
应天通判高光募兵守城力竭贼入骂贼不屈与家丁十
二人同死之
　论曰闯献二贼至甲申而亢极矣亢则必悔然非廷焕滨
　良筹诸所能争也而不淂不争则匪自天天于人无奈
　何也

　　李国桢(弟国甲儒士张/世禧禧子𢡟赏𢡟官)
李国桢字兆瑞南直和州籍江西礼城人祖浚永乐中靖
难封襄城伯进侯以伯世封传谨进侯传守锜嗣伯崇祯
甲申以总兵守昌平护诸陵李贼东犯城陷陵寝震动享
殿俱焚守锜南奔自闽入滇国桢其子也初奉命练京营
五万城守贼至自请出战不利反走辅臣姜曰广劾国祯
狂稚不任上不问时京城闻三月十六日守锜殉昌平信
确国桢匹马仓皇入汗沾衣内侍格止之国桢痛呼曰此
时君臣多对面一刻皆难得事诸臣惊问国桢曰诸军皆
敝不用命矣鞭一人起则一人复卧柰何上独召入受密

议寻贼兵四绕火炤宫中科臣戴明说劾国桢守禦无策
上亦不问彰义门破浪传国祯被擒百姓署永昌字于门
或额书顺民行市国祯欲扈驾不可得及上小殓东华门
茶厂无过此敢蹙容一揖者国祯入厂凭棺大哭贼觉縳
以见国祯愤以头触玉阶贼左右持不死嘉其义欲降之
国祯曰硕有所言且降一毋犯寝陵一毋伤太子诸王一
以帝礼葬祭先帝自成难之国祯伪恭曰孰不为皇帝者
哉贼悦私以为尊之乃许改殓梓宫葬以帝礼祭以王礼
国祯一人斩衰襄事四月三日合葬田贵妃墓还复令督
追勋卫赃私不称意遂缢死弟国甲及儒士张世禧禧子

𢡟赏𢡟官并焚火中弘光中赠国祯太子太师进襄城侯
谥贞武
论曰京营之不任贼积渐以之非此日可顿利也顾何
　时而欲劝输以饭卒责垛倪鸿宝所云一旦有急人无
　固志掉臂开门势所必有此其验矣国祯尝束脯鸿宝
　之门其真授受之间也　浚子隆袭封镇南京公平淂士民
　心不附权贵杨荣于上前称隆仪表非凡上疑之使袁忠彻
　即视初云异相脱冠而秃还报倒提头耳勿虑顾其诒
　谋独正乃有国祯

　　张世泽吴遵周杨崇猷卫时春薛濂(郭振明王长锡/张光灿䓁十人)
张世泽祖玉河南祥符人以指挥佥事从燕王靖难将中
军战死东昌以荣国公进赠开平王侑享成祖庙庭子辅
以新城侯安南功进封英国公䘚赠定兴王子𢡟嗣公爵
䘚赠宁阳王传世泽崇祯末以英国公殉国
吴遵周字盘铭祖成辽阳人洪武中随观童来降从靖难
历升都指挥使洪熙中升左都督破卤大松岭封清平伯
与世劵宣德初从征汉庶人亦败卤宽河进封侯世伯䘚
赠渠国公传遵周甲申国变死从烈皇帝
杨崇猷祖信正统初以功累升都指挥佥事景泰中以参

将守怀来恊伯父洪守宣府五年充副总兵天顺元年以
同知移镇廷绥延绥总兵佩将军印自信始历边功封彰
武伯予世劵成化中以平卤将军严卤榆林大获捷还镇
大同设奇斩获功多与世伯劵䘚赠侯传崇猷崇祯末以
彰武伯殉国
卫时春祖颖华亭人世官济南指挥正统中以边功历升
都督同知景泰中总兵宣府天顺中以夺门功封宣成伯
与世劵破卤及番成化元年例革以军功淂世䘚赠侯传
时春甲申国变以宣城伯殉国
薛濂祖禄永乐中以征胡营建封扬武侯䘚赠靳国公谥

忠武传濂甲申国变濂以扬武伯殉国又慱平侯郭振明
永宁伯王长锡相传安乡伯张光灿武定侯郭培民定远
侯邓文明西宁侯宋𥙿德镇远侯顾肇迹新建伯王先通
南和伯方履泰永康侯徐锡登俱殉国未详死状
　论曰成国英国诸用靖难世其家似不以从一之义立
　则后世而世泽䓁咸能亢其祖则由太祖之磨拭忠义
　为最隆哉余曾入遵周之座宽然长者不意裁决如是
　彰武宣成扬武几几与国终始其皆乔木之选也欤先
　通非所宜袭而却以新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