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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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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荟要
 西山读书记卷三十六
            宋 真德秀 撰
   吾道异端之辨(下/)
扬子曰舍舟航而济乎渎者末矣舍五经而济乎道者
末矣弃常珍而嗜乎异馔者恶睹其识味也委大圣而
好乎诸子者恶睹其嗜道也山𡷨之不可胜由矣向
墙之户不可胜入矣曰恶由入曰孔氏孔氏者户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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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述正道而稍邪哆者有矣未有述邪哆而稍正也
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后之塞路者有
矣窃自比于孟子
 按子云此言不可谓无意于卫道者然其论老子以
 言道德为有取则未可谓知道者夫未能知道而欲
 以卫道自任可乎此所以见讥于程子也
或问人有倚孔子之墙弦郑卫之声诵韩庄之书则引
诸门乎曰在夷貉则引之倚门墙则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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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此论得之故韩子取以为法焉
或问道曰道也者通也无不通也或曰可以适它与曰
适尧舜文王为正道非尧舜文王为它道君子正而不

狙诈之家曰狙诈之计不战而屈人兵尧舜也
书不经非书也言不经非言也言书不经多多赘矣
庄杨荡而不法墨晏俭而废礼申韩险而无化邹衍迂
而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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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闻见而识乎正道者正识也多闻见而识乎邪道者
迷识也
或问仪秦学乎鬼谷术而习乎纵横言安中国者各十
馀年是夫曰诈人也圣人恶诸曰孔子读而仪秦行何
如也曰甚矣凤鸣而鸷翰也然则子贡不为与曰乱而
不解子贡耻诸说而不富贵仪秦耻诸
曰仲尼之道犹四渎也经营中国终入大海他人之道
者西北之流也纲纪夷貉或入于沱或沦于汉淮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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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用不如太史公之用也太史公圣人将有取焉淮南
鲜取焉尔必也儒乎乍出乍入淮南也文丽用寡长卿
也多爱不忍子长也仲尼多爱爱义也子长多爱爱奇

或问人言仙者有诸乎吁吾闻宓羲神农殁黄帝尧舜
殂落而死文王毕孔子鲁城之北独子爱其死乎非人
之所及也仙亦无益子之汇矣或曰圣人不师仙厥术
异也圣人之于天下耻一物之不知仙人之于天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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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不生曰生乎生乎名生而实死也或曰世无仙
则焉得斯语曰语乎者非嚣嚣也与惟嚣嚣能使无为
有或问仙之实曰无以为也有与无非问也问也者忠
孝之问也忠臣孝子偟乎不偟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
必有终自然之道也
 按道家养生之说出于老子如谷神章其最要也庄
 子云黄帝见广成子于空同之上顺下风膝行而进
 曰敢问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曰善哉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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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
 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
 以长生此其至要之言也其后道家者流推而衍之
 乃有神仙飞升之说时君之信其术者自燕昭王始
 秦始汉武溺之尤甚武帝盖晚而后悟善乎谷永之
 论曰明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
 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五经之法
 言而盛称奇怪鬼神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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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世有仙人服食不终之药遥兴轻举登遐到景览
 观县圃浮游蓬莱耕耘五德朝种暮穫与山石无极
 黄冶变化坚冰淖溺化色五仓之术者皆奸人惑众
 挟左道怀诈伪以欺罔世主听其言洋洋满耳若将
 可遇求之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是以明主距
 而不听圣人绝而不语唯陛下距绝此类毋令奸人
 有所窥朝者成帝末年颇好鬼神多上书言祭祀者
 故永之论如此朱子以为发端数语盖必古人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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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永所能道也○欧阳氏序黄庭经曰自古有道无
 仙而后世之人知有道而不得其道不知无仙而妄
 学仙此我之所哀也道者自然之理也生而必死亦
 自然之理也以自然之道养自然之生不自戕贼夭
 阏而尽其天年此自古圣智之所同也禹走天下乘
 四载治百川可谓劳其形矣而寿百年颜子萧然卧
 于陋巷箪食瓢饮外不诱于物内不动于心可谓至
 乐矣而年不及三十斯二人者皆古之仁人也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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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者长年安其乐者短命盖命之长短禀之于天非
 人力之所为也惟不自戕贼而各尽其天年则二人
 之所同也此所谓以自然之道养自然之生后世贪
 生之徒为养生之术者无所不至至茹草木服金石
 吸日月之精光又有以谓此外物不足恃而反求诸
 内于是息虑绝欲鍊精气勤吐纳专于内守以养其
 神其术虽本于贪生及其至也尚或可以全形而却
 疾犹愈于肆欲称情以害其生者也谓养内之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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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智任之自然其次养内以却疾最下妄意而贪生
 ○问神仙飞升之说有诸程子曰若谓白日飞升之
 类则无之若言居山林间保形鍊气以延年益寿则
 有之譬如一炉火置之风中则易过置之于密室则
 难过有此理也又问扬子言圣人不师仙厥术异也
 圣人能为此等事否曰此是天地间一贼若非窃造
 化之机岂能延年使圣人肯为周孔为之矣人有语
 导气者问程子曰君亦有术乎曰吾尝夏葛而冬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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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食而渴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矣○朱子诗
 曰盗启元命袐窃当生死关又曰但恐逆天理偷生
 讵能安是亦程子之意至其释屈原远游于所谓一
 气孔神兮于中夜存毋滑其魂兮彼将自然虚以待
 之兮无为之先则深取之以为养生之至言虽广成
 子之告黄帝者曾不过是则其意亦可识矣后世方
 士眩惑人主如寇谦之柳泌赵归真之属可为世主
 戒者别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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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范氏宁曰王何之罪甚于桀纣
 或以为太过宁曰王何灭弃典文幽沈仁义游辞浮
 说波荡后生桀纣纵暴一时适足以丧身覆国岂能
 回百姓之观听哉故愚以自丧之恶小迷众之罪大
 也○按魏正始中何晏等祖述老庄以清谈相尚至
 晋此风益甚晏尝立论以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由
 是士大夫皆以浮诞为美裴頠著崇有论以释其蔽
 然不能救也陈頵尝遗王导书以老庄之俗倾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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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速宜改张然后大业可举导不能从一时名士如
 庾亮辈皆以清谈为风流之宗国子祭酒袁瑰尝请
 立太学而士大夫习尚庄老儒术终以不振会稽王
 昱敖洗等又从而扇之虽谢安石之贤不免为习俗
 所移宁独好儒学故为此论然终于晋亡而不能革
 至梁武帝好佛而太子又讲庄老詹事何敬容叹曰
 西晋尚浮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江东复尔江南其
 为戎乎其后元帝好玄谈于龙光殿讲老子胡氏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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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曰老子之言其害非释氏比也然弃仁义捐礼乐
 以为道遗物离人趋于澹泊而生人之治忽矣或问
 曹参治齐师盖公其相汉也以清净文景之治大率
 依本黄老约躬省事薄敛缓狱不言兵而天下富老
 子之教亦何负与曰盖公之语参曰治道贵清净而
 民自定此在老子书中一语尔此一语非有搥提仁
 义灭绝礼教之失也故参用之务为休息不扰至于
 文景斯极功矣虽然庶矣富矣而未及于教也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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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帝三王化民成俗之道可同日语哉又况掇拾其
 玄谈清论而不切于事理有如西晋至使胡羯氐羌
 腥薰岱华几三百年仲尼之道岂有此祸哉彼萧绎
 曾何足云然方在漂摇隉杌中不思保国之计而讲
 老子近有简文不知监也其亦愚蔽之甚矣又曰自
 何晏王弼以老庄之书训释大易王衍葛玄竞相慕
 效专事清谈糟粕五经蔑弃本实风流波荡晋遂以
 亡又曰为清谈者以心与迹二道与事殊形器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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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刍狗之馀视听言动非性命之理此其所以大失
 而不自知也何晏王衍自丧其身丧人之国者如出
 一轨后世宗师释氏其弊又甚于清谈其教源之差
 则亦相类耳○愚按文中子有曰清谈甚而晋室衰
 非老庄之罪也夫清谈之弊正祖于老庄谓非其罪
 可乎近岁文士又谓自正始以风流相命赏好成俗
 士虽坐谈空解不畏临戎裤子弟能破百万兵矣
 是清谈致效而非丧邦也夫却敌者临戎之功而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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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由清谈所致其得失自不相掩而曰清言致效可
 乎此所谓反理之评不得不辨
韩子原道曰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
焉之谓道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
与德为虚位故道有君子有小人而德有凶有吉老子
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而观天曰天小
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其小之也则宜
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其所谓德德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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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非吾所谓德也凡吾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
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去仁与义言
之也一人之私言也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
佛于晋宋魏齐梁隋之间其言道德仁义者不入于杨
则入于墨不入于老则入于佛入于彼必出乎此入者
主之出者奴之入者附之出者污之噫后之人其欲闻
仁义道德之说孰从而听之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
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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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诞而自小也亦曰吾师亦尝云耳不惟举之于其口
而又笔之于其书噫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其
孰从而求之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
怪之欲闻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古之教者处
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
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之何
民不穷且盗也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
教之以相生养之道为之君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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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之中土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土
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为之工以赡其器用为之贾
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为之葬埋祭祀以
长其恩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湮郁为
之政以率其怠勌为之刑以锄其强梗相欺也为之符
玺斗斛以信之相夺也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
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今其言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剖斗折衡而民不争呜呼其亦不思而已矣如古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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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人之类灭久矣何也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无
爪牙以争食也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
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
上者也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
致之民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
诛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
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呜呼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
后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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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三代之前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帝之与
王其号名殊其所以为圣一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
食其事殊其所以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为太古之
无事是亦责冬之裘者曰曷不为葛之之易也责饥之
食者曰曷不为饮之之易也传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
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
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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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
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
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经曰夷狄之
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今也举
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
也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
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德其
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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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
粟米果蔬鱼肉其为道易明而为教易行也是故以之
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
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是故生则得其情
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鬼飨曰斯道也
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
以是传之舜舜以是傅之禹禹以是傅之汤汤以是傅
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傅之孟轲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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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得其傅焉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由
周公而上上而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
故其说长然则如之何其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
癈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其可也又与孟简书曰蒙惠
书云有人傅愈近少奉释氏者妄也潮州时有一老僧
号大颠颇聪明识道理远地无可与语者故自山召至
州郭留十数日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不为事物侵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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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语虽不尽解要自以为难得因与来往及祭神至
海上遂造其庐及来袁州留衣服为别乃人之情非崇
信其法求福田利益也孔子云丘之祷久矣凡君子行
已立身自有法度圣贤事业具在方册可效可师仰不
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积善积恶殃庆自各以其类
至何有去圣人之道舍先王之法而从夷狄之教以求
福利也诗不云乎岂弟君子求福不回传又曰不为威
惕不为利疚假如释氏能与人为祸祟非守道君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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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惧也况万万无此理且彼佛者果何人哉其行事类
君子邪小人邪若君子也必不妄加祸于守道之人如
小人也其身已死其鬼不灵天地神祗昭布森列非可
诬也又肯令其鬼行胸臆作威福于其间哉进退无所
据而信奉之亦且惑矣且愈不助释氏而排之者其亦
有说孟子云今天下不之杨则之墨杨墨交乱而圣贤
之道不明则三纲沦而九法斁礼乐崩而夷狄横几何
其不为禽兽也故曰能言距杨墨者皆圣人之徒也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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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云云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夫杨墨
行正道废且将数百年以至于秦卒灭先王之法烧除
其经坑杀学士天下遂大乱及秦灭汉兴且百年尚未
知修明先王之道其后始除挟书之律稍求亡书招学
士经虽多得皆残缺十亡二三故学士多老死新者不
见全经不能尽知先王之事各以所见为守分离乖隔
不合大公二帝三王群圣人之道于是大坏后之学者
无所寻逐以至于今泯泯也其祸出于杨墨肆行而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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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禁故也孟子虽贤圣不得位空言无施虽切何补然
赖其言而今学者尚知宗孔氏崇仁义贵王贱霸而已
其大经大法皆亡灭而不救坏烂而不收所谓存十一
于千百安在其能廓如也然苟无孟氏则皆服左衽而
言侏离矣故愈尝推尊孟氏以为功不在禹下者为此
也汉已来群儒区区修补百孔千疮随乱随失其危如
一发引千钧绵绵延延寝以微灭于是时也而唱释老
于其间鼓天下之众而从之呜呼其亦不仁甚矣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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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害过于杨墨韩愈之贤不及孟子孟子不能救之于
未亡之前而韩愈乃欲全之于已坏之后呜呼其亦不
量其力且见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虽然使其道由
愈而粗传虽灭死万万无恨天地鬼神临之在上质之
在傍又安得因一摧折自毁其道以从于邪也又送浮
屠文畅师序曰人固有儒名而墨行者问其名则是校
其行则非可以与之游乎如有墨名而儒行者问其名
则非校其行则是可以与之游乎杨子云称在门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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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之在夷狄则进之吾取以为法焉文畅喜文章其周
游天下凡有行必请于搢绅先生以求咏歌其所志贞
元十九年春将行东南柳君宗元为之请解其装得所
叙诗累百馀篇非至笃好其何能致多如是耶惜其无
以圣人之道告者而徒举浮屠之说赠焉夫文畅浮屠
也如欲闻浮屠之说当自就其师而问之何故谒吾徒
而来请也彼见吾君臣父子之懿文物之盛其心有慕
焉拘其法而未能入故乐闻其说而请之如吾徒者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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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告之以二帝三王之道日月星辰之行天地之所以
著鬼神之所以幽人物之所以蕃江河之所以流而语
之不当又为浮屠之说而渎告之也民之初生固若禽
兽夷狄然圣人者立然后知宫居而粒食亲亲而尊尊
生者养而死者藏是故道莫过乎仁义教莫大乎礼乐
刑政施之于天下万物得其宜措之于其躬体安而气
平尧以是傅之舜舜以是傅之禹禹以是傅之汤汤以
是傅之文武文武以是传之周公孔子书之于册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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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世守之今浮屠者孰为而孰傅之邪夫鸟俛而啄
仰而四顾夫兽深居而简出惧物之为己害也犹且不
脱焉弱之肉强之食今吾与文畅安居而暇食优游以
生死与禽兽异者宁可不知其所自耶
 按后汉永平八年楚王英奉黄缣白纨诣国相曰托
 在蕃辅过恶累积奉送缣帛以赎愆咎诏报曰楚王
 通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
 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所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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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馔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
 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书大抵以虚无为宗贵
 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
 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修鍊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
 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
 是中国始传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
 最先好之又后魏释老志曰按汉武元狩中遣霍去
 病讨匈奴至皋兰过居延斩首大获昆邪王杀休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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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将其众五万来降获其金人帝以为大神列于甘
 泉宫金人率长丈馀不祭祀但烧香礼拜而已此则
 佛道流通之渐也及开西域遣张骞使大夏还传其
 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寿
 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
 屠经中土闻之未之信了也后孝明夜梦金人顶有
 白光飞行殿庭乃访群臣傅毅始以佛对遣使于天
 竺写浮屠遗范乃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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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有沙门及跪拜之法自此始也又得佛经四十
 二章及释迦像明帝令画工图置清凉台及显节陵
 上经缄于兰台石室使之还也以白马负经而至汉
 因立白马寺于洛城雍关西浮屠正号曰佛陁佛陁
 与浮屠声相近皆西方言其来转为二音华言译之
 则曰净觉其经大抵言生生之类皆因行业而起有
 过去当今未来历三世识神常不灭凡为善恶必有
 报应渐积胜业陶冶粗鄙经无数形藻鍊神明乃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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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生而得佛道其间阶次心行等级非一皆缘浅以
 至深藉微而至著率在于积仁顺蠲嗜欲习虚静而
 成通照也故其始修心则依佛法僧谓之三归又有
 五戒去杀盗淫妄言饮酒奉之则生天人胜处亏犯
 则坠鬼畜诸苦恶生处凡有六道焉其为沙门者初
 修十诫曰沙弥而终于二百五十则具足成大僧妇
 人曰比丘凡其诫至于五百皆以浮为本随事增数
 在于防心摄身正口心去贪忿痴身除杀淫盗口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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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杂诸非正言总谓之十善道能具此谓之三业清
 净凡人修行有三种其根业大差谓之三乘声闻乘
 缘觉乘取其可乘运以至道为名此之人恶迹已尽
 但修心荡累济物进德初根人为小乘行四谛法中
 根人为中乘受十二因缘上根人为大乘则修六度
 虽阶三乘而要由修进仁行拯度群生乃可登佛境
 矣所谓佛者本号释迦文者译言能仁谓道充德盛堪
 济万物也释迦前有六佛释迦继六佛而成道释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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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天竺迦维卫国王之子天竺其总称迦维名也初
 释迦以四月八日生姿相超异者三十二种生时当
 周庄王九年春秋鲁庄公七年夏四月恒星不见夜
 明是也年三十成佛导化群生四十九载乃于拘尸
 那城娑罗双树间入般涅槃涅槃译言灭度或言常
 乐我净明无迁谢及诸苦累也诸佛法身有二种义
 一者真实二者权应真实身谓至极之体妙绝拘累
 不得以方处期不可以形量限有感斯应体常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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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应身者谓和光六道同尘万类生灭随时修短应
 物形由感生体非实有惟形虽谢真体不迁但时无
 妙感莫得常见耳明佛生非实生灭非实灭也既涅
 槃后有声闻弟子大迦叶等五百人撰集著录阿难
 亲承嘱授多闻总持盖能综覈深致无所漏失乃缀
 文字撰载三藏十二部经如九流之异统其大归终
 以三乘为本汉明帝时云云桓帝时襄楷言佛陀黄
 老道以谏欲令好生恶杀少嗜欲去奢泰尚无为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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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曾欲坏宫西佛图沙门乃金槃盛水置于殿前
 以佛舍利投之于水乃有五色光起于是帝叹异之
 后有天竺沙门昙柯迦罗入洛宣译诫律中国诫律
 之始也自洛中构白马寺盛饰佛图画迹甚妙为四
 方式凡宫塔制度犹依竺旧状而重构之从一级至
 三五七九世人相承谓之浮图或云佛图晋世
 洛中佛图有四十二所矣晋元康中有胡沙门支恭
 明译维摩法华等经微言隐义未之能究后有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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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道安性聪敏日诵经万馀言研求幽旨既无师匠
 独坐静室十二年覃思构精神悟妙赜以前所出经
 多有舛驳乃正其谬石勒时有佛图澄为勒所宗澄
 卒后中国纷乱道安乃率门徒南游新野欲令玄宗
 所在流布分遣弟子各趣诸方法汰诣杨州法和入
 蜀道安与慧远之襄阳道安后入苻坚坚宗以师礼
 时西域有胡沙门鸠摩罗什思通法门道安思与讲
 释劝坚致罗什道安卒后罗什至长安道安所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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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与罗什译出符会如一于是法旨大著中原后魏
 太祖天兴元年下诏曰佛法之兴其来远矣济益之
 功冥及存没敕有司于京城中饰整宫舍令信尚之
 徒有所舍止其后累朝弥加崇敬是时鸠摩罗什为
 姚兴所重于长安草堂寺集义学八百人重译经本
 罗什聪辨有渊思达东西方言时沙门道彤等数人
 与罗什共相提挈发明幽致诸大经论十有馀部更
 定章句辞义通明彤等皆识学洽通僧肇尤为其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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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什之撰译僧肇常执笔定诸辞义学者宗之魏世
 祖初即位每引高德沙门与其谈论于四月八日与
 佛像行于通衢帝御楼临观散花以致礼敬及得寇
 谦之信行其术司徒崔浩亦奉谦之道尤不信佛与
 帝言数加非毁帝颇信之后以伐盖吴至长安先是
 长安沙门种麦寺内御驺牧马于麦中帝入观马沙
 门饮从官酒从官入其便室见有弓矢矛楯帝怒以
 为与盖吴通谋又阅其财产得酿具及淫乱之迹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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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进说诏诛长安沙门焚破佛像及下四方行之时
 真君七年三月也崔浩死帝颇悔之禁稍宽弛高宗
 即位诏诸州县各听建佛图一所任其财用不制会
 限其欲为沙门者不问长幼听其出家天下承风朝
 不及夕往时所毁图寺仍还修矣孝文太和中数幸
 永宁寺设斋听讲时京城内寺新旧且百所僧尼二
 千馀人四方诸寺六千四百七十八僧尼七万七千
 二百五十八人自魏有国至于禅代佛经流通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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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有四百一十五部合一千九百一十九卷正光以
 后天下多虞工役尤甚于是所在编民相与入道假
 慕沙门实避调役猥滥之极自中国之有佛法未之
 有也略计僧尼二百万寺三万有馀流弊不归一至
 于此识者所以叹息也隋经籍志所叙略同者不录
 其云魏黄初中中国人始依佛戒剃发为僧晋太始
 中有月支沙门竺法护西游诸国大得佛经至洛翻
 译部数甚多佛法东流自此而盛姚苌时胡僧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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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数十辈惟鸠摩罗什才德最优与昙摩罗忏等所
 译经典不可胜记自是佛法流通遍于四海梁武大
 崇佛法于华林园中总集释氏经典凡五千四百卷
 隋开皇初高祖普诏天下任听出家仍令计口出钱
 营造经像而京师及诸郡都邑之处并官写一切经
 置于寺内而又别写藏于秘阁天下之人从风而靡
 竞相景慕民间佛经多于六经数十百倍合魏隋二
 史志观之则汉明以后已有佛法至晋以后始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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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子曰佛于晋宋齐梁魏隋之间今略摘其要以备
 稽考云
欧阳子本论曰佛法为中国患千馀岁世之卓然不惑
而有力者莫不欲去之已尝去矣而复大集攻之暂破
而愈坚扑之未灭而愈炽遂至于无可奈何是果不可
去邪盖亦未知其方也夫医者之于疾也必推其疾之
所自来而治其受病之处病之中人乘乎气虚而入焉
则善医者不攻其疾而务养其气气实则病去此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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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效也故救天下之患者亦必推其患之所自来而治
其受患之处佛为夷狄去中国最远而有佛固已久矣
尧舜三代之际王政修明礼义之教充于天下于此之
时虽有佛无由而入及三代衰王政缺礼义废后三百
馀年而佛至乎中国由是言之佛所以为吾患者乘其
缺废之时而来此其受患之本也补其缺修其废使王
政明而礼义充则虽有佛无所施于吾民矣此亦自然
之势也昔尧舜三代之为政设为井田之法籍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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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计其口而皆受之田凡人之力能胜耕者莫不有田
而耕之敛以什一差其征赋以督其不勤使天下之人
力皆尽于南亩而不暇乎其他然又惧其劳且怠而入
于邪僻也于是为制牲牢酒醴以养其体弦匏俎豆以
悦其耳目于其不耕休力之时而教之以礼故因其田
猎而为蒐狩之礼因其嫁娶而为婚姻之礼因其死葬
而为丧祭之礼因其饮食群聚而为乡射之礼非徒以
防其乱又因而教之使知尊卑长幼明人之大伦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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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养生送死之道皆因其欲而为之制饰之物采而文
焉所以悦之使其易趣也顺其性情而节焉所以防之
使其不过也然犹惧其未也又为立学以讲明之故上
自天子之郊下至乡党莫不有学择民之聪明者而习
焉使相告语而诱劝其愚惰呜呼何其备也盖尧舜三
代之为政如此其虑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备防民
之术甚周诱民之道甚笃行之以勤而被于物者洽浸
之以渐而入于人者深故民之生也不尽力乎南亩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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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于礼乐之际不在其家则在乎庠序之间耳闻目
见无非仁义礼乐而趣之不知其倦终身不见异物又
奚暇夫外慕哉故曰虽有佛无由而入者谓有此具也
及周之衰秦并天下尽去三代之法而王道中绝后之
有天下者不能勉强其为治之具不备防民之术不周
佛于此时乘间而出千有馀岁之间佛之来者日益众
吾之所为者日益坏井田最先废而兼并游惰之奸起
其后所谓蒐狩婚姻丧祭乡射之礼凡所以教民之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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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次而尽废然后民之奸者有暇而为他其良者泯然
不见礼义之及已夫奸民有馀力则思为邪僻良民不
见礼义则莫知所趣佛于此时乘其隙方鼓其雄诞之
说而牵之则民不得不从而归矣又况王公大人每倡
而驱之曰佛是真可归依者然则吾民何疑而不归焉
幸而有一不惑者方艴然而怒曰佛何为者吾将操戈
而逐之又曰吾将有说以排之夫千岁之患遍于天下
岂一人一日之可为民之沈酣入于骨髓非口舌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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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然则将奈何曰莫若修其本以胜之昔战国之时杨
墨交乱孟子患之而专言仁义故仁义之说胜则杨墨
之学废汉之时百家并兴董生患之而退修孔氏之道
故孔子之道明而百家息此所谓修其本以胜之之效
也今八尺之夫被甲荷戟勇盖三军然而见佛则拜闻
佛之说则有畏慕之诚者何也彼诚壮狡中心茫然无
所守而然也一介之士渺然柔懦进趋畏怯然而闻有
道佛者则义形于色非徒不为之屈又欲驱而绝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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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也彼无他焉学问明而礼义熟中心有所守以胜之
也然则礼义者胜佛之本也今一介之士知礼义者尚
能不为之屈使天下皆知礼义则胜之矣此自然之势
也又曰昔荀卿子之说以为人性本恶著书一篇以持
其论予始爱之及见世人之归佛者然后知荀卿之说
缪焉甚矣人之性善也彼为佛者弃其父子绝其夫妇
于人之性甚戾又有蚕食虫蠹之弊然而民皆相率而
归焉者以佛有为善之说故也呜呼诚使吾民晓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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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义之为善则安知不相率而从哉奈何教之谕之之
不至也佛之说熟于人耳入乎其心久矣至于礼义之
事则未尝见闻今将号于众曰禁汝之佛而为吾礼义
则民将骇而走矣莫若为之以渐使其不知而趣焉可
也盖鲧之治水也鄣之故其害益暴及禹之治水也导
之则其患始息盖患深势盛则难与敌莫若驯致而去
之易也今尧舜三代之政其说尚傅其具皆在诚能讲
而修之行之以勤而浸之以渐使民皆乐而趣焉则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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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乎天下而佛无所施矣傅曰物莫能两大自然之势
也同时徂徕石氏亦有怪说今不录
程子曰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之害甚于杨墨杨氏
为我疑于仁墨氏兼爱疑于义申韩则浅陋易见故孟
子只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其言近理又非杨
墨之比此所以为害尤甚
释氏之学于敬以直内则有之矣义以方外则未之有
也故滞固者入于枯槁疏通者归于恣肆此佛之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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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隘也
 又曰佛有一个觉之理可以谓敬以直内矣然无义
 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
圣人本天释氏本心
 愚谓天者指理而言心者兼乎血气而言释氏以精
 灵知觉为主故曰本心圣人以仁义礼智为主故曰
 本天
释氏本怖死生为利岂是公道唯务上达而无下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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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上达处岂有是也
 元不相连属但有间断非道也孟子曰尽其心者知
 其性也彼所谓识心见性是也若存心养性一段事
 则无矣彼固曰出家独善便于道体自不足或曰释
 氏地狱之类皆是为下根之人设此怖令为善先生
 曰至诚贯天地人尚有不化岂有立伪教而人可化
 乎又曰学者于释氏之说直须如淫声美色以远之
 不尔则骎骎然入其中矣又曰所以谓万物一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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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
 皆具此理人则能推物则气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
 不与有也人只为自私将自家躯壳上头起意故看
 得道理小了他底放这身来都在万物中一例看大
 小大快活释氏以不知此去他身上起意思奈何那
 身不得故却厌恶要得去尽根尘为心源不定故要
 得如枯木死灰然没此理要有此理除是死也释氏
 其实是爱身放不得故说许多譬如负物之虫已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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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起犹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沈河以其重愈沈
 终不道放下石头惟嫌重也又曰佛氏不识阴阳昼
 夜死生古今安得谓形而上者与圣人同乎又曰释
 氏之说若欲穷其说而去取之则其说未能穷固已
 化而为佛矣只于迹上考之其设教如是则其心果
 如何固难为取其心不取其迹有是心则有是迹王
 通言心迹之判便是乱说故不若且于迹上断定不
 与圣人合其言处则吾道固已有所不合者固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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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如是立定却省易谢显道历举佛说与吾儒同处
 问伊川伊川曰恁地同处虽多只是本领不是一齐
 差却又曰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
 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
 在所严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
 所以不可须臾离也然则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
 道也远矣又曰圣贤以死生为本分事无可惧故不
 论死生佛之学为怕死生故只管说不已下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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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多惧易以利动杨墨之害今世已无之道家之说
 其害终小惟佛学今人人谈之弥漫滔天其害无涯
 旧尝问学佛者傅灯录几人云千七百某曰敢道此
 千七百人无一达者果有一人见得圣人朝闻道夕
 死可矣与曾子易箦之理必不肯削发胡服而终禅
 者曰此迹也何不论其心曰心迹一也岂有迹非而
 心是者正如两足方行指其心曰我本不欲行他两
 足自行岂有此理盖上下本末内外都是一理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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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又曰古亦有释氏盛时尚只是崇设像教其害至
 小今日之风便先言性命道德先驱了智者才愈高
 明陷溺愈深又曰今日卓然不为此学者惟范景仁
 与君实耳然其所执理有出于禅学之下者又曰今
 日释氏盛而道家萧索方其盛时天下之士往往自
 从其学自难与之力争惟当自明吾理吾理自然明
 则彼不必与争又曰中庸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方
 是说优优大哉非如异教之说须得如槁木死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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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得也或谓佛之理比孔子为径曰天下果有径理
 则仲尼岂欲使学者迂远而难至乎故外仲尼之道
 而由径则是冒险阻犯荆棘而已矣又曰释氏说道
 譬之以管窥天只务直上去惟见一偏不见四旁故
 皆不能处事圣人之道则如在平野之中四方莫不
 见也又曰释氏无实又曰佛言前后际断纯亦不已
 是也彼安知此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
 夜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此见圣人之心纯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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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已也又曰圣人致公心尽天地万物之理各当其
 分佛氏总为一己之私是安得同乎圣人循理故平
 直易行异端造作大小费力非自然也故失之远又
 曰学者之流必谈禅者只是为无处捞摸故须入此
 又曰释氏尊伯自言觉悟是既已达道又却须要印
 證则是未知也得他人道是然后无疑则是信人言
 语不可言自信又曰释氏之学不可道他不知亦尽
 极乎高深然要之卒归乎自私自利之规模何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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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天地之间有生便有死有乐便有哀释氏却言免
 死齐烦恼卒归乎自私老氏之学更挟些权诈若言
 与之乃意在取之张之乃意在翕之又大意在愚其
 民而自智秦之愚黔首其术盖亦出于此又曰圣人
 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语之若寻常此所以味长
 释氏之说才见得些便惊天动地言语走作却是味
 短只为乍见不似圣人惯见又曰昔谓异教中疑有
 达者或是无归且安于此考之卒不达若达则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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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日所处不能一朝居也观曾子易箦之意便知其
 不达朝闻道夕死可矣岂能安其所未安如毁其人
 形绝其伦类无君臣父子之道若达则不安也只夷
 言左衽尚可言随其国俗至如人道岂容有异又曰
 儒者其卒必入异教其势自然如此盖智穷力屈欲
 休来又知未得安稳故见人有一道理其势须从之
 譬之行一大道坦然无阻则更不由径只为逢著山
 水行不得有窒碍则见一邪径欣然从之儒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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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窒碍者何也只为不致知知至至之则自无事可夺
 今有人处于异乡元无安处则言某处安某处不安
 须就安处若已有家人言他人家为安必不肯抛彼
 故儒者而卒归异教者只为于己道实无所得虽曰
 闻道终不曾实有之又曰佛庄之说大抵略见道体
 乍见不似圣人惯见故其说走作又曰学禅者常谓
 天下之忙者无如市井之人答以市人虽日营利犹
 有休息时至忙者无如禅客何以言之禅者之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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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卧无不在道存无不在之心便是常忙又曰学佛
 者多要忘是非是非安可忘得自有许多道理何事
 忘为夫事外无心心外无事世人只被外物所役便
 觉苦事多若物各付物便役物世人只为一齐在那
 昏惑迷暗海中拘滞执泥坑里便事事转动不得没
 著身处问佛说性如何曰佛亦是说本善只不合将
 才做缘习又问说死生如何曰譬如水沤亦有些意
 思又曰佛言生死轮回果否曰此事说有说无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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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自见得圣人只一句断尽了故对子路曰未知生
 焉知死又曰佛亦是西方贤者方外山林之士但为
 爱胁持人说利害其实为利耳其学譬如以管窥天
 谓他不见天不得只是不广大又曰浮屠之说最善
 化诱故人多向之然其术所以化众人也故人亦有
 向者有不向者如介甫之学他便只是去人主心术
 处加功故今日靡然而同无有异者所谓一正君而
 国定也此学极有害以介甫才辨施之学者谁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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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右始则且以利而从久而遂安其学今天下之新
 法害事处但一日除了便没事其学化革了人心为
 害最甚又曰今日释氏却未须理会却要先整顿介
 甫之学○按末二条因论释氏而及于荆舒之学以
 见荆舒之害尤甚于释老故附此○致堂胡氏亦曰
 自有载籍以来三千岁矣为世害者固多有之大抵
 皆淫辞邪说杨墨一也佛释二也老庄三也荆舒四
 也杨墨之学近于老佛而其术浅孟子辞而辟之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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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其傅矣老有庄列乃翼之其说浸浸足以悦人耳
 目而荡其心故其后为王何启清虚空旷华而不实
 之祸比之杨墨其被广而其流远矣佛氏之害前已
 言之若夫荆舒则取佛老之似以乱孔孟之真用仁
 义之名以济申商之实托理财之说以行交征之事
 仗人主之威以行空言之教假养材之道以收速肖
 之士阐趋利之便以变天下之心兼此数端其为害
 讵止于王何而已哉又曰昔人谓王何清谈之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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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桀纣而未见临川谈经之祸甚于王何也
张子曰释氏妄意天性而不知范围大用反以六根之
微因缘天地明不能尽则诬天地日月为幻妄蔽其用
于一身之小溺其志于空虚之大此所以语大语小流
遁失中其过于大也尘芥六合其蔽于小也梦幻人世
谓之穷理可乎不知穷理而谓之尽性可乎谓之无不
知可乎尘芥六合谓天地为有穷也梦幻人世明不能
究其所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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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明鬼谓有识之死受生循环遂厌苦求免可谓知
鬼乎以人生为妄见可谓知人乎天人一物辄生取舍
可谓知天乎孔孟所谓天彼所谓道惑者指游魂为变
为轮回未之思也大学当先知天德知天德则知圣人
知鬼神今浮图剧论要归必谓死生流转非得道不免
谓之悟道可乎
 悟则有义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推知书夜通阴阳体
 之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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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其说炽傅中国儒者未容窥圣学门墙已为引取沦
胥其间指为大道乃其俗达之天下致善恶智愚男女
臧获人人著信使英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
则师世儒崇尚之言遂冥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修而
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知圣人心已谓不必求其迹
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
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以防
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自古诐淫邪遁之辞翕然并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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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向非独立不惧精一自信
有大过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间与之较是非计得失哉
上蔡谢氏曰佛之论性如儒之论心佛之论心如儒之
论意
 循天之理便是性不可容些私意才有意便不能与
 天为一
又曰释氏所谓性乃吾儒所谓天释氏以性为日以念
为云去念见性犹披云见日释氏所去正吾儒之所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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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者
 又曰问学佛者欲免轮回超三界于意云何蔡曰是
 有利心私而已矣轮回之说信然否曰此心有止而
 太虚决知其无尽必为轮回推之于始何所付受其
 终何时间断也且天下人物各有数矣又曰性本体
 也目视耳听手举足运见于作用者心也自孟子没
 天下学者向外驰求不识自家宝藏被他佛氏窥见
 一班半点遂将擎拳竖拂底事把持在手敢自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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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视中国学士大夫而世人莫敢与之争又从而信
 向归依之使圣学有傅岂至此乎问从上诸圣皆有
 相傅处至如老子门如何谢子曰他见得错了余问
 错在甚处曰只如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
 后义失义而后礼是甚说话自然不可易底便唤做
 道体在我身上便唤做德有如觉识痛痒便唤做仁
 运用处皆是当便唤做义大都只是一事那里有许
 多分别庄周如何曰吾曾问庄周与佛如何伊川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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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安得比佛佛说直有高妙处庄周气象大故浅近
 如人睡初觉时乍见上下东西指天说地怎消得恁
 地只是家常茶饭誇逞个甚底吾曾历举佛说与吾
 儒同处问伊川先生曰恁地同处虽多只是本领不
 是一齐差却问本领何故不是曰为他不穷天理只
 将拈匙把箸日用的便承当做大事大事任意纵横
 将来作用便是差处便是私处余问佛说直下便是
 动念即乖如何曰此是乍见孺子已前底事乍见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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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底吾儒唤做心他便唤做前尘妄想当了是见得
 太高吾儒要就上面体认做工夫他却一切扫除却
 那里得地位进步佛家说大乘顿觉一闻便悟将乍
 见孺子底心一切扫除须是他颜雍已上底资质始
 得颜子犹要请事斯语今资质万倍不如他却便要
 一切扫除怎生得且如乍见孺子底心生出来便有
 是自然底天理怎生扫除得去佛大概是自为私心
 学佛者欲脱离生死岂不是私又曰儒以名利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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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透释氏以声色关为难透释氏不穷理以觉念为
 宗释氏指性于天故蠢动含灵与我同性明道有言
 以吾儒观释氏疑于无异然而不同问儒佛之辨曰
 吾儒下学而上达穷理之至自然见道与天为一故
 孔子曰知我者其天乎以天为我也佛氏不从理求
 故不自信必待人證明然后信又曰儒异于禅正在
 下学处颜子工夫真百世轨范舍此应无入路无住
 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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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山杨氏曰六经不言无心惟佛氏言之亦不言修性
扬雄言之心不可无性不假修故易止言洗心尽性记
言正心尊德性孟子言存心养性佛氏和顺于道德之
意盖有之理于义则未也
儒佛深处所差杪忽耳见儒者之道分明则佛在其下
矣今学之徒曰儒者之道在其下是不见吾道之大也
朱子曰知尧舜孔孟所傅之正则知异端之为害也深
而息邪距诐之功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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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厚折衷云秦皇汉武欲无夷狄韩愈欲无释老孟
 子欲无杨墨甚哉未之思也天不惟庆云甘雨而霜
 雹降焉地不惟五谷桑麻而荑稗钩吻生焉山林河
 海不惟龟龙麟凤而鸱枭豺狼蛟鼍生焉古今岂有
 无小人之国哉作易者其知道乎朱子辨之曰云云
 彼曰景风时雨戾气旱蝗均出于天五榖桑麻与荑
 稗钩吻均出于地此固然矣人生其间混然中处尽
 其燮理之功则有景风时雨而无戾气旱蝗有五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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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麻而无荑稗钩吻此人之所以参天地赞化育而
 天地待之而为三才者也孟子之辟异端如宣王之
 攘夷狄其志亦若此而已岂秦皇汉武之比哉圣人
 作易以立人极其义以君子为主故为君子谋而不
 为小人谋观泰否剥复名卦之意则可见矣而曰古
 今岂有无小人之国哉呜呼作易者其知道乎其不
 知易也甚哉又答东莱书云来教谓吾道无对不当
 与世俗较胜负此说美矣而亦非鄙意之所安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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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固无对者也然其中却著不得许多异端邪说直
 须一一剔拨出后方晓然见得个精明纯粹底无对
 之道若和泥合水便只著个无对包了窃恐此无对
 中却多藏得病痛也孟子言杨墨之道不熄孔子之
 道不著而大易于君子小人之际其较量胜负尤为
 详密岂其未知无对之道耶盖无对之中有阴则有
 阳有善则有恶阳消则阴长君子进则小人退循环
 无穷初不害其为无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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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辟杨墨则老庄在其中矣后世佛学亦出于杨氏
 问佛老与杨墨之学如何先生云杨墨之说犹未足
 以动人墨氏谓爱无差等欲人人皆如至亲此自难
 从故人亦未必信杨氏一向为我超然远举视营营
 于利禄者皆不足道此其为说虽甚高然人亦难学
 未必尽从杨朱即老子弟子又言孟子不辟老氏不
 知云云后世佛氏之学亦出于杨氏其初如不爱身
 以济众生之说虽近墨氏然此说浅近未是他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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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是达么过来初见梁武帝武帝不晓其说只从
 事于因果遂去面壁九年只说人心至善即此便是
 不用辛苦修行又有人取老庄之说从而附益之所
 以其说愈精妙然只是不是耳又有所谓顽空真空
 之说顽空者如死灰槁木真空则能摄众有而应变
 然亦只是空耳又曰佛氏乘虚入中国广大自胜之
 说幻妄寂灭之论自斋戒变为义学如远法能支道
 林皆义学然只是盗袭庄子之说及达么入来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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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许多窠臼说出禅来又高妙于义学以为可以直
 超径悟而其祸福报应之说又足以钳制愚俗此其
 所以盛也唐之韩文公本朝之欧阳公以及关洛诸
 公既皆阐明正道以排释老而其言之切要如傅奕
 本傅宋景文李蔚赞东坡储祥观碑陈后山白鹤宫
 记皆足以尽见其失此数人皆未深知道而其言或
 出于强为是以终有不满人意处又曰西汉时儒者
 说道理亦只是黄老意思如扬雄太玄经皆是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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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言有曰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后汉明帝时
 佛始入中国当时楚王英最好之然都不晓其说直
 至晋宋间其教渐盛然当时文字亦只是将庄老之
 说来铺张如远法师诸论皆成斥尽是老庄意思直
 至梁会通间达么入来然后一切被他扫荡不立文
 字直指人心盖当时儒者之学既废绝不讲老佛之
 说又如此浅陋被他窥见这个罅隙了故横说竖说
 如是张王没奈他何人才聪明便被他诱引将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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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氏之无与老氏之无何以异先生云老氏依旧有
 如所谓无欲观其妙有欲观其徼是也若释氏则以
 天地为幻妄以四大为假合则是全无也又曰老氏
 只是要长生节病易见释氏于天理大本处见得些
 分数然却认为己有而以生为寄要见得父母未生
 时面目既见更不认作众人公共底须要见得为己
 有死后亦不失而以父母所生之身为寄寓若圣人
 则不然于天理大本处见得是众人公共底便只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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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天理去更无分毫私见如此便伦理自明不是自
 家作为出来皆是自然如此往来屈伸我安得而私
 之哉又曰老氏欲保全其身底意思多释氏又却全
 不以其身为事自是外面拦截曰释氏只是勿视勿
 听无那非礼工夫曰然蔡季通因曰世上事便要人
 做只管做他坐定做甚日月便要行天地便要运先
 生曰他不行不运固不是吾辈是行是运只是人运
 行得差如今妄喜妄怒岂不是差他却是过之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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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不及问昔有一禅僧每日唤曰主人翁惺惺著
 大学或问之中亦取谢氏常惺惺法之语不知是同
 是异曰谢氏之说地步阔于身心事物上皆有工夫
 若如禅者所见只看得个主人翁便了其动而不中
 理者都不管矣徐子融有枯槁有性无性之论先生
 曰性只是理有是物斯有是理子融错处是认心为
 性义与佛氏相似只是佛氏磨擦得这心极精细如
 一块物事剥了一重皮又剥一重皮至剥到极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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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剥处所以磨砻得这心精光他便认做性殊不知
 此正圣人之所谓心故上蔡云佛氏所谓性正圣人
 所谓心佛氏所谓心正圣人所谓意心只是该得这
 理佛氏便认知觉运动底做性如视听言貌圣人则
 视有视之理听有听之理言有言之理动有动之理
 思有思之理如箕子所谓明聪从恭睿是也佛氏则
 只认那能视听言动思底便是性视明也得不明也
 得听聪也得不聪也得言从也得不从也得思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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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不睿也得他都不管横来竖来它都认做性所以
 它最怕人说这理穿他都要除掉了此正告子生之
 谓性之说也问圣门说知性佛氏亦言知性有以异
 乎曰据公所见如何友仁曰据友仁所见及佛氏之
 说者此一性在心所发为意在目为见在耳为闻在
 口为议论在手为能持在足为运奔所谓知性者知
 此而已先生曰如此见得只是个无星之秤无寸之
 尺若圣门则在心所发为意须是诚始得在目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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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是明始得在耳虽闻须是聪始得在口谈论及在
 手在足之类须是皆动之以礼始得夫天生蒸民有
 物有则若如公所见及佛氏之说有物无则了所以
 与圣门有差又曰释氏弃了道心却取人心之危者
 而作用之遗其精者取其粗者以为道如以仁义礼
 智为非性而以眼前作用为性是也此只是源头处
 错了又曰儒者以理为不生不灭释氏以神识为不
 生不灭又曰圣人不说死已死了更说甚事圣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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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既生之后未死之前须是与他精细理会道理教
 是胡明仲自说得好人生物也佛不言生而言死人
 事可见也佛不言显而言幽问佛默然处如何曰是
 他到处曰如何与洒扫应对合曰盖言精粗无二又
 曰禅只是一个保守法如麻三斤乾屎橛他道理初
 不在这上只是把定一心不令散乱久后光明自发
 所以不识字底人才悟别有一物不生不灭欧公尝
 言老氏贪生释氏畏死其说亦好气聚则生气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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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顺之而已释氏则皆悖之者也或问佛与老庄不
 同处曰庄老绝灭伦理未尽至佛则人伦灭尽至禅
 则义理灭尽又曰佛初入中国止说修行未有许多
 禅厎说话天下只是这道理终是走不得如佛老便
 是灭人伦然自是逃不得如无父子他却拜其师为
 父以弟子为子长者为师兄少者为师弟但是他只
 护得个假厎圣贤便是存得个真厎○以上兼言佛
 老之学○某人言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儒释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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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毕竟只是一理某说道惟其天下无二道圣人
 无两心所以有我厎著他厎不得有他厎著我厎不
 得若使天下有二道圣人有两心则我行得我厎他
 行得他厎又曰释老之书极有高妙者句句与自家
 个同但不可将来比方煞误人事因举佛氏之学与
 吾儒甚相似处如云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
 万象主不逐四时彫他是甚么样见识今区区小儒
 怎生出得他手宜其为他挥下也此是法眼禅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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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派宗旨如此今之禅家皆破其说以为有理路落
 窠臼碍正当知见今之禅家多是麻三斤乾屎橛之
 说谓之不落窠臼不堕理路妙喜之说便是如此然
 又有翻转不如此说时又曰儒释言性异处只是释
 言空儒言实释言无儒言有又曰释言说空便不是
 但空里面须有道理始得若只说道我见个空厎不
 知他有个实厎道理却做甚用得又曰释氏合下见
 得一个道理空虚不实故要得超脱尽去物累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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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漏为佛地位其他有恶趣者皆是众生饿鬼只随
 顺有所修为者犹是菩萨地位未能作佛也若吾儒
 合下见得个道理便实了故首尾与之不合又曰吾
 以心与理为一彼以心与理为二亦非固欲如此乃
 是见处不同彼见得心空而无理此见得心虽空而
 理咸备又尝言释氏之徒为学精专曰便是其尝说
 吾儒这边难得如此看他下工夫直是自日至夜无
 一念走作别处去如今学者一时一日之间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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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閒杂念虑如何得似他只惜他所学非所学枉了工
 夫若吾儒边人下得这工夫是甚次第又曰当初佛
 学只是说无存养底工夫至唐六祖始教人存养当
 初儒学亦只是说不曾就身心上做工夫至伊川方
 教人就身心上做所以人谓伊川窃佛说为己使问
 释氏入定道家数息曰他只要静则应接事物不差
 孟子便也要存夜气然而须是理会旦昼所为曰吾
 儒何不效他恁地曰他开眼便依旧失了只是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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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不如吾儒非礼勿视听言动戒谨恐惧乎不睹不
 闻敬以直内义以方外都一切悟后便作得偈颂悟
 后所见虽同然亦有深浅问神者去知之一字众妙
 之门它也知得这知字之妙曰所以伊川说佛氏之
 言近理谓此类也它也微见得这意思要笼络这个
 道理只是他用处全差所以都间断相接不著问其
 所谓知正指此心之神明作用者否曰然问佛法如
 何是以利心求曰要求清净寂灭超脱世界是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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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利便又曰自伊洛君子之没诸公亦多闻辟佛氏
 矣然竟说他不下者未知其失之要领耳释氏自谓
 识心见性然其所以不可推行者何哉为其于性与
 用分为两截也圣人之道只是率性凡修道之教无
 不本于此故虽功用充塞天地而未有出于性之外
 者释氏非不见性及到作用处则曰无所不可为故
 弃君背父无所不至者由其性与用不相管也又曰
 天命之谓性是空无一法耶为万理毕具邪若空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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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屠胜实则儒者是又曰儒释不同彼见得心空而
 无理此见得心虽空而万理咸备又曰又云某年十
 五六时亦尝学禅一日在刘病翁坐会一僧与之语
 僧退为病翁言某亦理会得个昭昭灵灵厎禅某闻
 之意其便有妙处遂往问之见其说亦好后见李先
 生告之先生但云不是再三质问则曰且看圣贤言
 议遂取圣人书读之一日复一日觉得圣人言语渐
 渐有味却且看释氏说渐渐破绽罅漏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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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读书记卷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