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杨时乔　撰
　
户马者编户养马牧以公厩放以牧地居则骒驹征伐
则师行马从诸司职掌所称厩牧者也吴元年至洪武
六年太祖高皇帝武功定天下以所归马置厩牧之设
牧监群官司之建太仆寺于滁州专理之既而牧监群

革则以马归太仆寺又设太仆寺于北平辽东甘肃如
太仆寺制皆民间孳牧永乐四年成祖文皇帝建苑马
寺于北平辽东陜西甘肃设苑监官亦如洪武间牧监
群制既而北平苑马寺苑监亦革亦以马归北平太仆
寺令民间孳牧凡牧监苑监皆为官牧凡民间孳牧皆
为民牧此官牧改而为民牧在初制即然矣纪户马一
　　太仆寺牧监群户马(初建于滁州后革去牧监/群尚为后太仆寺户马)
太祖高皇帝定都金陵吴元年凡兵马所在屯聚放牧

在京师有典牧所洪武六年建太仆寺于滁州设卿少
卿寺丞等官七年置属有五牧监九十八群后增损为
一百二十群设监正监副录事群长八年如旧十三年
增置滁阳五牧监滁阳仪真香泉六合天长滁阳群二
十有二仪真六合群各七香泉群八天长群四二十三
年冬定为十四监置江东当涂二牧监设监正监副录
事各一人江东牧监所属八群曰开宁泉水惟在清化
神泉新亭长泰光泽当涂牧监所属十一群曰石城化

洽永保姑孰延福多福丹阳德政繁昌东塘寿安每群
设群长一人十一月罢牧监九群五十四改置大兴等
牧监三永安等群七先是设滁阳牧监凡八群乌衣马
安石板广阳来安金坛万春福禄六合牧监三群永福
黄塘大德仪真牧监三群金骏长兴骅骝江都牧监三
群犀马长宁崇宁香泉牧监十五群长寿柘皋新兴保
大开城梅山永胜白马历阳千秋翔鸾仙踪保安仁丰
政理定远牧监六群昌莪龙泽大安白龙青龙黑龙长

淮牧监四群孝议香山高塘乐善天长牧监四群太平
古城第一昌平舒城牧监八群德胜大龙南乡唐龙齐
安青陵凤台黄龙至是皆以冗而罢之惟存大兴牧监
以永安如皋沿海三群𨽻之天长牧监以德胜武安二
群𨽻之舒城牧监以九龙万龙𨽻之其厩牧制见于诸
司职掌凡太仆寺所属十四牧监九十八群专一提调
牧养孳生马羸驴牛其养户俱系近京民人或五户十
户共养壹匹每骒马岁该生驹一匹若人户不用心孳

牧致有亏欠倒死就便着令买补还官每岁将上年所
生马驹起解赴京调拨本寺每遇年终比较或群监官
员怠惰或人户奸顽致令马匹瘦损亏欠数多依例坐
罪
二十八年以府州县专理民事牧监群专理民户马府
州县重民牧监重马各有所责权势不一法令牵掣互
争未定乃遂以牧监群马归有司专令民间孳牧太仆
寺专督理焉而牧监群革监正等官俱罢永乐洪熙宣

德同正统七年定为南京太仆寺(即后/种马)
　　北平苑马寺监苑户马(建于北平后即革惟/辽陜甘三寺见存)
永乐三年始敕建北平苑马寺又设辽东甘肃陜西三
苑马寺其敕词先命甘肃总兵官西宁侯宋晟宁夏总
兵官左都督何福度地势次第设置至是敕晟等曰今
设苑马寺以广孳牧每寺统六监监统四苑寺置卿少
卿寺丞监置正副苑立圉长以率牧马之夫春月草长
纵马于苑迨冬草枯则收饲之今先设四监尔处应有

牧马宜春配与之凡回回鞑靼以马至者或全市或市
其半牝马则尽市之以给四监其监之未设者即按视
水草便利可立处遣人以闻马政重事其加意精思有
可行者悉宜条奏毋有所隐谕之曰朕欲马蕃息思有
二策一欲略如朔漠牧养之法择水草之地其外有险
阻用数人守之纵马其中顺适其性至冬寒草枯聚而
饲之一欲散与军民牧养设监牧统之二策孰善宜条
画以闻于是江阴侯吴高奏言大同东北猪儿庄西至

云内东胜外有赤山榆杨叠白关隘可守东西险阻其
内延袤四百馀里水草便利可以孳牧然屯种之地少
有空隙未免妨农谨上地图上览而是之遂设陜西甘
肃又设北京辽东各苑马寺六年敕甘肃总兵凡回回
鞑靼令鬻马于甘凉州及千匹则于黄河迤西兰州宁
夏勿令过河
永乐四年设于北平通州卿少卿寺丞主簿各一员置
属录监二十四苑各设监正监副录事群长各一员清

河金台涿鹿卢龙香山通州每监四苑清河监顺义常
春咸和训良等苑金台监永川隆骅大牧遂宁等苑涿
鹿监泔池鹿鸣龙河长兴等苑卢龙监辽阳龙山万安
蕃昌等苑香山监清流广蕃龙泉松林等苑通川监河
阳崇兴义宁永成等苑凡苑视其地理广狭上中下三
等上苑牧马万匹中苑七千匹下苑四千匹苑有圉长
一圉长率五十夫每夫牧马十匹又设陜西甘肃辽东
苑马寺圉在各苑马寺下

十八年革北京苑马前悉用军士畜比调军保安守备
马悉散民间畜牧遂罢苑马寺及六监二十四苑以其
马属北京行太仆寺牧于民间
太仆寺志曰余志太仆于前世苑马未尝不深致意也
而每叹两京故监之不存然至辽东陜西甘肃亦往往
仅有存者马政之废如此夫内地之民苦养马之害而
边兵反仰纳内地之马则行太仆寺苑马之设何为哉
又曰祖宗于屯田盐法马政其深思远虑皆谓行之数

年则边方自能足用可以不烦内地今至竭百姓之力
以奉穷边输挽岁岁益甚天下于是始困也
按以上牧监群马苑监马其制皆二祖稽唐四十八监
宋十八监之制而命之名者也牧监群者编户为群群
长养马之法官牧也苑监者即其后辽甘陜三寺圉夫
养马之法亦官牧也官牧与民牧制本不同而会典太
仆志类混而书之则稽考未详矣且其牧监群苑监既
有官以统之又公圉厩而居之画牧地而喂之制本至

善乃二祖朝有不能久行者要必有深意于中今亦难
以悉考证已即其后令太仆寺理民间孳牧其初公厩
牧地并存载在典章者甚详制亦善厥后公厩废而牧
地或为豪贵夺或为之徵租令民各自为厩居各自求
地刍蓄则其制日坏流弊日濡有不可胜言者矣乃今
公厩绝然无存而冀北诸草场即旧北京苑马六监故
地南京应天诸草场即旧南京太仆群牧监故地土地
尚在无恙而豪贵者积袭故辙据而有之不能复之为

官民者业所谓求牧与刍不得安能俾孳牧盛哉乃今
民间计地户徵粮或买俵或发寄养而官为之制及马
不堪亟责之民间是重为民生困内监团营马又徵索
户部草料是又为国计困民与国交困是皆轻变苑监
公厩牧地之制致之也顾古今论牧政者皆善官牧而
不善民牧其所称善特就其法制之得宜者言之尔苟
法制不得宜则官不能自理孳牧而实责之民故其所
称民牧者民也官牧者亦民也均之为民害也其善不

善岂易言哉即若张万岁王毛仲二太仆职官牧甚盛
乃史称万岁中废马官乱职二十馀年潜耗大半所存
者寡又称开元厩后人主侈心屡经战陷牧马皆没其
后以内外闲厩都使付之禄山卒籍以叛而苑牧皆没
又其后水草瘦田旋以贫民及诸赐占几千顷德宗命
闲厩使张茂宗收故地民失业愁怨穆宗即位悉复还
民太和七年置银川监大抵无复开元天宝之旧矣即
此知物太盛则忌衰振作过则易弛物理固然所以保

盛俾永维振作俾不怠者实惟得人以继之尔昔谓马
政在人而人又在于牧制得宜如得人得宜则官牧固
善民牧亦不失为善未可深求而别言之也是以谨述
二祖初制与先后更制者详纪之以俟后之言马政者
　　太仆寺户马(此即滁州太仆寺后定为/南京即今南京太仆寺)
洪武二十八年革群牧监令太仆寺专督有司提调民
间孳牧各属俱置有专管马政各府设通判各州设判
官县丞或主簿俱一员榜文江南一十一户江北五户

共养马一匹皆系同乡同里丁力多寡田产厚薄彼此
相知富者助贫贫者安业不待官府号令自能相劝岂
不人情和睦风俗淳美今有丁多之家倚恃豪强欺压
良善着令丁少人户一般轮流养马靠损小民甚至略
无人心着令幼儿寡妇笃疾残废一槩出备马钱有伤
风化榜谕之后务要照依原编人户内尽丁多之家做
马头养马一匹或两三人丁相等富贵之家喂养并不
许着令丁少人户轮流设有倒损亏欠其馀人户止是

津贴钱钞买马其丁多大户敢有不行自养马匹仍前
轮流靠损小民者及着令幼儿寡妇笃废残疾一槩出
办买马者许诸人绑缚赴京全家迁发边卫充军如马
头家生蓄不旺许令于贴户家着养凡儿马一匹配骒
马四匹为一群立群头一人五群立群长一人每群长
下选聪明子弟二三人习学医兽看治马匹(洪武二十/年钦定榜)
(文喂一马料苴煮熟务要凉冷多用料水与草拌匀方/可 马不许紫计喂养饮水毕缓缓牵行回转约有五)
(七里然后拴系閒沙土地上随意睡卧不许在槽拴系/不便 一春草生发时月或马十匹或二十匹或三五)

(内马初生无毛七日方起号为龙驹仰各该官吏着令/养马人户如有孳生马驹生得奇异不与众马相同者)
(如法用心看养明白申报官又令军卫屯牧马凡在京/在外卫所俱有孳牧马匹以给官军骑操之用在京及)
(南北直𨽻卫所属太仆寺在外属各该行太仆寺苑马/寺及都司委官提督每卫委指挥一员所千百户一员)
(专为孳牧其搭配科驹起解/比较等项悉官民间事例)
建文元年改卿为太仆卿分少卿丞为左右主簿为典
簿增典厩典牧二署署设署正一员署丞二员监事二
员吏目一员典厩署添设骕骦等十五群每群群长一
员典牧署添设遂生等三群每群群长一员永乐九年

革去各监群并添设官员悉复洪武旧制照榜例行事
其所管辖南应天镇江太平宁国四府广德州江北则
凤阳庐州淮安扬州四府滁和徐三州各所属州县卫
所总六十七处永乐洪熙宣德间俱称太仆寺至正统
六年始定都北京乃以此为南京太仆寺
　　北平行太仆寺户马(此建通州为北平行太仆/寺后改京师即今太仆寺)
洪武三十年建北平行太仆寺及辽东山东陜西甘肃
行太仆寺设卿一少卿二寺丞主簿等官

永乐元年改北平行太仆寺为北京行太仆寺十八年
改称太仆寺洪熙元年后称北京行太仆寺正统六年
定称太仆寺领民间孳牧如滁州之制上谕兵部曰马
政重务今畜牧之法废宜为定例以责成效兵部议奏
每牡马一配牝马三牝马岁育一驹牡马骟马许军士
骑操而非有警亦不许发非大调发马皆不得差遣命
太仆专其政非太仆所属都司卫所委官董之每年比
较具实以闻

永乐十年定顺天保定河间真定顺德广平大名永平
八府土民计丁粮编户喂养孳生马匹名曰户马(此内/八府)
(养马之始永乐九年太仆寺言顺圣川牧养蕃息命给/怀来蓟州卫各千匹宣府等卫万匹永乐十七年以马)
(益蕃命蓟州迤东卫分牧都督佥事吴诚兵部尚书赵/羾往视口北宜牧之地还言保定州自顺圣川至桑乾)
(河广袤百四十馀里四山还绕水草便利可牧马万匹/敕太仆寺先以千匹试之以怀来卫军百人分牧都督)
(张安尚书赵羾提督仍定/行太仆少卿一员主之)
宣德四年以马日蕃八府不赡养则散于山东兖州东
昌三府领养孳生马匹每五丁养驹一匹三丁养儿马

一匹不在免粮之例(此山东养/马之始)
正统十一年马又日蕃则散于河南彰德卫辉三府照
例领养孳生马匹(自有总领凡十五府三/百九十一卫州县分牧)
按丘文庄大学衍义补谓内地民牧以给京师外地官
牧以给边方内地则北南太仆寺外地则辽陜甘三苑
马寺兹言是已至于指太仆寺为民牧以宋王安石新
法比之又谓神宗见愧文彦博之言即罢之在当时虽
为民害未至于甚乃今日弊政为害莫此为甚兹言似

已岂其尽然哉我国初当天造草昧宜建侯不宁君子
经纶之时二祖皆智勇天启凡经文纬武皆深思远虑
揆时度势稽古考衷舍己从众以故法立民宜永久可
传乃宋室至熙宁承平日久神宗口材之主外似锐意
内则治体未谙忽惑于安石新法之言祗颁一令俾所
司骤行不顾民宜不思永久可传是以罢之宜速此其
不尽然者一二祖马政皆有成法本意乃宋即内有天
驷监外有十八监名官牧实籍与北交款岁币自纳马

市马外诸马政一切疏旷安石验知乃断于更制欲以
救之而内则识量意虑不逮外则法制不立又不择委
任不可与创始况可乐成此其不尽然者二二祖种马
择地所宜产安石则随地皆养不论地产所宜是以民
有不堪不得不以为害而罢此其不尽然者三二祖种
马骒驹即以为粮丁正赋此外未有他供宋史于熙宁
罢牧监群制改囧马于编户元丰收还户马复置监院
监院复废而又增保马马端临曰熙宁所行者户马元

丰七年所行者保马皆是以官责之于民令其字养而
户马蠲其科赋保马则蠲其征役适又民苦科赋征役
而暂图苟免故暂从之及其后宋臣尝谓即似蠲实未
尝蠲则是有加之于科赋征役之外者也此其不尽然
者四二祖于两都近畿辅者上供孳牧之马远畿辅者
上供漕运之粟非有偏累亦非有强安石不论地之远
近一切皆有马既兼累又强民此其不尽然者五丘文
庄不察其不尽然而惟据其疾苦之一言必欲去之尝

试观之南方跋步万里疾苦万状岁岁输运而至惟以
正供所在义所当然未有以为民害而欲去之独北马
以为害而必欲去之者或以其为疾苦之故也乃求其
疾害之故则在法令屡更官吏陵恣牧地为豪贵所夺
已尔顾不此之图而遂因噎废之食岂北民之义有殊
于南哉后此北产诸公所疏必以文庄引安石之言为
据则亦皆未深考之过矣卒之正德隆庆万历三次轻
议者竟借此为更变之端马政坐而坏矣窃惟议事泥

古者则迂生今反古者则悖居今酌古者古今世守之
法持循调运于间果不能无积弊之所则从而量宜补
救之归于咸善则为通变不穷之时惜乎前之为议者
不知此道而令马政坐坏俾至今善筹牧者难于议也
　
　
　
　马政纪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