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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卷之八沛七
明鬼上第二十九(闕)
明鬼中第三十(闕)
明鬼下第三十一
子墨子言曰逮至昔三代聖王既没天下失
義諸侯力正是以存夫爲人君臣上下者之
不惠忠也父子弟兄之不慈孝弟長貞良也
正長之不强於聽治賤人之不强於從事也
民之爲淫暴㓂盗賊以兵刃毒藥水火退無
罪人乎道路率徑奪人車馬衣裘以自利者
並作由此始是以天下亂此其故何以然也
則皆以疑惑鬼神之有與無之别不眀乎鬼
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今若使天下之人借
若信鬼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則夫天下豈
亂哉今執無鬼者曰鬼神者固無有旦暮以
爲教誨乎天下之疑天下之衆使天下之衆
皆疑惑乎鬼神有無之别是以天下亂是故
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實將
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故當鬼神之
有與無之别以爲將不可以明察此者也既
以鬼神有無之别以爲不可不察已然則吾
爲明察此其說將奈何而可子墨子曰是與
天下之所以察知有與無之道者必以衆之
耳目之實知有與亡爲儀者也請惑聞之見
之則必以爲無若是何不嘗入一鄕一里而
問之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有嘗見鬼
神之物聞鬼神之聲則鬼神何謂無乎若莫
聞莫見則鬼神可謂有乎今執無鬼者言曰
夫天下之爲聞見鬼神之物者不可勝計也
亦孰爲聞見神鬼有無之物哉子墨子曰若
以衆之所同見與衆之所同聞則若昔者杜
伯是也周宣王殺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
吾君殺我而不辜若以死者爲無知則止矣
公元前825年
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其三
年周宣王合諸侯而用於圃田車數百乘從
數千人滿野日中杜伯乘白馬素車朱衣冠
執朱弓挾朱矢追周宣王射入車上中心折
脊殪車中伏㢭而死當是之時周人從者莫
不見遠者莫不聞著在周之春秋爲君者以
教其臣爲父者以□其子曰戒之慎之凡殺
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謀若此之憯遫以
若書之說觀之則鬼神之有豈可疑哉非惟
若書之說爲然昔者鄭穆公當晝日中處乎
廟有神入門而左鳥身素服三絶面狀正方
鄭穆公見之乃𢙢懼犇帝享女眀德使子錫
公元前818年
女壽十年有九使若國家蕃昌子孫茂毋失
鄭穆公再拜稽首曰敢問神曰予爲句芒若
以鄭穆公之所身見爲儀則鬼神之有豈可
疑哉非惟若書之說爲然也昔者燕簡公殺
其臣莊子儀而不辜莊子儀曰吾君王殺我
而不辜死人毋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
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將馳祖燕之有祖當
齊之社稷宋之有桒林楚之有雲夢也此男
女之所屬而觀也日中燕簡公方將馳於祖
塗莊子儀荷朱杖而擊之殪之車上當是時
燕人從者莫不見遠者莫不聞著在燕之春
秋諸侯傳而言之曰凡殺不辜者其得不祥
鬼神之誅若此其憯遫也以若書之說觀之
則鬼神之有豈可疑哉非惟若書之說爲然
也昔者宋文君鮑之時有臣曰𥙐觀辜固嘗
從事於厲株子杖揖出與言曰觀辜是何陸
璧之不滿度量酒醴粢盛之不淨潔也犧牲
之不全肥春秋冬夏選失時豈女爲之與意
鮑爲之與觀辜曰鮑幼弱在荷繦之中鮑何
與識焉官臣觀辜特爲之株子舉揖而槀之
殪之壇上當是宋人從者莫不見遠者莫不
聞著在宋之春秋諸侯傳而語之曰諸不敬
慎祭祀者鬼神之誅至若此其憯遫以若書
之說觀之鬼神之有豈可疑哉非惟若書之
說爲然也昔者齊莊君之有所謂王里國中
里徼者此二子者訟三年而獄不斷齊君由
謙殺之恐不辜猶謙釋之𢙢失有罪乃使之
人共一羊盟齊之神社二子許諾於是泏洫
𢵣羊而漉其血讀王里國之辭既已終矣讀
中里徼之辭未半也羊起而觸之折其脚祧
神之而槀之殪之盟所當是時齊人從者莫
不見遠者莫不聞著在齊之春秋諸侯傳而
語之曰請品先不以其請者鬼神之誅至若
此其憯遫也以若書之說觀之鬼神之有豈
可疑哉是故子墨子言曰雖有深谿博林幽
澗毋人之所施行不可以不董見有鬼神視
之今執無鬼者曰夫衆人耳目之請豈足以
斷疑哉奈何其欲爲高君子於天下而有復
信衆之耳目之請哉子曰若以衆之耳目之
請以爲不足信也不以斷疑不識若昔者三
代聖王堯舜禹湯文武者足以爲法乎故於
此乎自中人以上皆曰若昔者三代聖王足
以爲法矣若苟昔者三代聖王足以爲法然
則姑嘗上觀聖王之事昔者武王之攻殷誅
紂也使諸侯分其祭曰使親者受内祀䟽者
受外祀故武王必以鬼神爲有是故攻殷誅
紂使諸侯分其祭若鬼神無有則武王何祭
分哉非爲武王之事爲然也故聖王其賞也
必於祖其僇也必於社賞於祖者何也告分
之均也僇於社者何也告聽之中也非惟若
書之說爲然也且惟昔者虞夏商周三代之
聖王其始建國營都日必擇國之正壇置以
爲宗廟必擇木之脩茂者立以爲菆位必擇
國之父兄慈孝貞良者以爲祝宗必擇六畜
之勝腯肥倅毛以爲犧牲珪璧璜璜稱財爲
度必擇五穀之芳黄以爲酒醴粢盛故酒醴
粢盛與歲上下也故古聖王治天下也故必
先鬼神而後人者此也故曰官府選効必先
祭器祭服畢藏於府祝宗有司畢立於朝犧
牲不與昔聚群故古者聖王之爲政若此古
者聖王必以鬼神爲其務鬼神厚矣又恐後
世子孫不能知也故書之竹帛傳遺後世子
孫咸恐其腐蠹絶滅後世子孫不得而記故
琢之盤盂鏤之金石以重之有恐後世子孫
不能敬莙以取羊故先王之書聖人一尺之
帛一篇之書語數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
其故何則聖王務之今執無鬼者曰鬼神者
固無有則此反聖王之務反聖王之務則非
所以爲君子之道也今執無鬼者之言曰先
王之書慎無一尺之帛一篇之書語數鬼神
之有重有重亦何書之亦何書有之哉子墨
子曰周書大雅有之大雅曰文王在上於昭
于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有周不顯帝命不
時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穆穆文王令問不已
若鬼神無有則文王既死彼豈能在帝之左
右哉此吾所以知周書之鬼也且周書獨鬼
而商書不鬼則未足以爲法也然則姑嘗止
觀乎商書曰嗚呼古者有夏方未有禍之時
百獸貞蟲允及飛鳥莫不比方矧住人面胡
敢異心山川鬼神亦莫敢不寧若能共允住
天下之合下土之葆察山川鬼神之所以莫
敢不寧者以佐謀禹也此吾所以知商周之
鬼也且禹書獨鬼而夏書不鬼則未足以爲
法也然則姑嘗止觀乎夏書禹誓曰大戰于
甘王乃命左右六人下聽誓于中軍曰有扈
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勦絶其命有曰
日中今予與有扈氏争一日之命且爾卿大
夫庶人予非爾田野葆士之欲也予共行天
之罰也左不共于左右不共于右若不共命
御非藏馬之政若不共命是以賞於祖而僇
於社賞於祖者何也言分命之均也僇於社
者何也言聽獄之事也故古聖王必以鬼神
爲賞賢而罰暴是故賞必於祖而僇必於社
此吾所以知夏書之鬼也故尚書夏書其次
商周之書語數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
故何也則聖王務之以若書之說觀之則鬼
神之有豈可疑哉於古曰吉日丁卯周代祝
社方歲于社考以延年壽若無鬼神彼豈有
所延年壽哉是故子墨子曰嘗若鬼神之能
賞賢如罰暴也蓋本施之國家施之萬民實
所以治國家利萬民之道也若以爲不然是
以吏治官府之不潔廉男女之爲無别者鬼
神見之民之爲淫暴㓂亂盗賊以兵刃毒藥
水火退無罪人乎道路奪人車馬衣裘以自
利者有鬼神現之是以吏治官府不敢不潔
廉見善不敢不賞見暴不敢不罪民之爲淫
暴㓂亂盗賊以兵刃毒藥水火退無罪人乎
道路奪車馬衣裘以自利者由此止是以莫
放幽間擬乎鬼神之明顯明有一人畏上誅
罰是以天下治故鬼神之明不可爲幽間廣
澤山林深谷鬼神之明必知之鬼神之罰不
可富貴衆强勇力强武堅甲利兵鬼神之罰
必勝之若以爲不然昔者夏王桀貴爲天子
富有天下上詬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萬民
祥上帝伐元山帝行故於此乎天乃使湯至
明罰焉湯以車九兩鳥陣鴈行湯乘大賛犯
遂下衆人之𧎸遂王乎禽推哆大戲故昔夏
王桀貴爲天子富有天下有勇之推哆大戲
主别兇虎指畫殺人人民之衆兆億侯盈厥
澤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誅此吾所謂鬼
神之罰不可爲富貴衆强勇力强武堅甲利
兵者此也且不惟此爲然昔者殷王紂貴爲
天子富有天下上詬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
萬民播棄黎老賊誅孩子椘毒無罪刳剔孕
婦庶舊鰥寡號咷無告也故於此乎天乃使
武王至明罰焉武王以擇車百兩虎賁之卒
四百人先庶國節窺戎與殷人戰乎牧之野
王乎禽費中惡來衆畔百走武王逐奔入宫
萬年梓株折紂而繫之赤環載之白旗以爲
天下諸侯僇故昔者殷王紂貴爲天子富有
天下有勇力之人費中惡來崇侯虎指寡殺
人人民之衆兆億侯盈厥澤陵然不能以此
圉鬼神之誅此吾所謂鬼神之罰不可爲富
貴衆强力勇强武堅甲利兵者此也且禽艾
之道之曰得璣無小滅宗無大則此言鬼神
之所賞無小必賞之鬼神以所罰無大必罰
之今執無鬼者曰意不忠親之利而害爲孝
子乎子墨子曰古之今之爲鬼非他也有天
鬼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爲鬼者今
有子先其父死弟先其兄死者矣意雖使然
然而天下之陳物曰先生者先死若是則先
死者非父則毋非兄而姒也今潔爲酒醴粢
盛以敬慎祭祀若使鬼神請有是得其父母
姒兄而飲食之也豈非厚利哉若使鬼神請
亡是乃費其所爲酒醴粢盛之財耳自夫費
之特注之汙壑而棄之也内者宗族外者鄉
里皆得如具飲食之雖使鬼神請亡此猶可
以合驩聚衆取親於鄕里今執無鬼者言曰
鬼神者固請無有是以不共其酒醴粢盛犧
牲之財吾非乃今愛其酒醴粢盛犧牲之財
乎其所得者臣將何哉此上逆聖王之書内
逆民人孝子之行而爲上士於天下此非所
以爲上士道是故子墨子曰今吾爲禁祀也
非直注之汙壑而棄之也上以交鬼之福下
以合驩聚衆取親乎鄉里若神有則是得吾
父母弟兄而食之也則此豈非天下利事也
哉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
子中實將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
若鬼神之有也將不可不尊明也聖王之道
也
非樂上第三十二
子墨子言曰仁之事者必務求興天下之利
除天下之害將以爲法乎天下利人乎即爲
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爲天下度也非
爲其目之所美耳之所樂口之所甘身體之
所安以此虧奪民衣食之財仁者弗爲也是
故子墨子之所以非樂者非以大鍾鳴鼓琴
瑟竽笙之聲以爲不樂也非以刻鏤華文章
之色以爲不美也非以犓豢煎炙之味以爲
不甘也非以高臺厚榭邃野之居以爲不安
也雖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
耳知其樂也然上考之不中聖王之事下度
之不中萬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爲樂非也
今王公大人雖無造爲樂器以爲事乎國家
非直掊潦水折壤坦而爲之也將必厚措斂
乎萬民以爲大鍾鳴鼓琴瑟竽笙之聲譬之
若聖王之爲舟車也即我弗敢非也古者聖
王亦嘗厚措斂乎萬民以爲舟車既已成矣
曰吾將惡許用之曰舟用之水車用之陸君
子息其足焉小人休其肩背焉故萬民出財
齎而予之不敢以爲慼恨者何也以其反中
民之利也然則樂器反中民之利亦若此即
我弗敢非也然則當用樂器民有三患飢者
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勞者不得息三者民之
巨患也然即當爲之撞巨鍾擊鳴鼓彈琴瑟
吹竽笙而揚干戚民衣食之財將安可得乎
即我以爲未必然也意舍此今有大國即攻
小國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衆暴寡詐欺
愚貴傲賤㓂亂盜賊並興不可禁止也然即
當爲之撞巨鍾擊鳴鼓彈琴瑟吹竽笙而揚
干戚天下之亂也將安可得而治與即我未
必然也是故子墨子曰姑嘗厚措斂乎萬民
以爲大鍾鳴鼓琴瑟竽笙之聲以求興天下
之利除天下之害而無補也是故子墨子曰
爲樂非也今王公大人惟毋處高臺厚榭之
上而視之鍾猶是延鼎也弗撞擊將何樂得
焉哉其說將必撞擊之惟勿撞擊將必不使
老與遲者老與遲者耳目不聰眀股肱不畢
强聲不和調明不轉朴將必使當年因其耳
目之聰明股肱之畢强聲之和調眉之轉朴
使丈夫爲之廢大夫耕稼樹藝之時使婦人
爲之廢婦人紡績織絍之事今王公大人惟
毋爲樂虧奪民衣食之時以拊樂如此多也
是故子墨子曰爲樂非也今大鍾鳴鼓琴瑟
竽笙之聲既已具矣大人鏽然奏而獨聽之
將何樂得焉哉其說將必與賤人不與君子
聽之廢君子聽治與賤人聽之廢賤人之從
事今王公大人惟毋爲樂虧奪民之衣食之
財以拊樂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爲樂非
也昔者齊康公興樂萬萬人不可衣短褐不
可食糠糟曰食飲不美面目顔色不足視也
衣服不美身體從容醜羸不足觀也是以食
必粱肉衣必文繡此掌不從事乎衣食之財
而掌食乎人者也是故子墨子曰今王公大
人惟無爲虧奪民衣食之財以拊樂如此多
也是故子墨子曰爲樂非也今人固與禽獸
麋鹿蜚鳥貞蟲異者也今之禽獸麋鹿蜚鳥
貞蟲因其羽毛以爲衣裘因其蹄蚤以爲絝
屨因其水草以爲飲食故唯使䧺不耕稼樹
藝雌亦不紡績織絍衣食之財固已具矣今
人與此異者也賴其力者主不賴其力者不
主君子不强聽治即刑政亂賤人不强從事
即財用不足今天下之士君子以吾言不然
然即姑嘗數天下分事而觀樂之害王公大
人蚤朝晏退聽獄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
竭股肱之力亶其思慮之智内治官府外收
斂關巿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倉廪府庫此其
分事也農夫蚤出暮入耕稼樹藝多聚升粟
此其分事也婦人夙興夜寐紡綪織絍多治
麻絲葛緒細布縿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
王公大人說樂而聽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
聽獄治政是故國家亂而社稷危矣今惟毋
在乎士君子就樂而聽之即必不能竭股肱
之力亶其思慮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斂關巿
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倉廪府庫是故倉廪府
庫不實今惟毋在乎農夫說樂而聽之即必
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樹藝多聚升粟不足今
惟毋在乎婦人説樂而聽之即不必夙興夜
寐紡績織絍多治麻絲葛緒細布縿是故布
縿不興曰孰爲大人之聽治而廢國家之從
事曰樂也是故子墨子曰爲樂非也何以知
其然也曰先王之書湯之官刑有之曰其桓
舞于宫是謂巫風其刑君子出絲二衛小
人否似二伯黄徑乃言曰嗚呼舞佯佯黄言
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順降之曰
𦍙其家必懷喪察九有之所以亡者徒從飾
樂也於武觀曰啓乃淫溢康樂野于飲食將
將銘莧磬以力湛濁于酒渝食于野萬舞翼
翼章聞于大天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戒下
者萬民弗利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士君子
請將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在樂
之爲物將不可不禁而止也
墨子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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