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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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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王忠文集卷九
             明 王祎 撰
  记
   自建昌州还经行庐山下记
八月余自京还九月以事行郡境二日泛左蠡扬澜至
都昌县四日由都昌出彭蠡过飘摇沙宿芦潭五日至
建昌州七日回至芦潭北风作舟逆风不可行八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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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建昌九日舍舟取陆而还是日宿德安县十日发德
安西北行三十里至庐山下访汤泉汤泉在路南距山
阯不半里甃石为池者五南一池极热手不可探北四
池水稍温人往往入其中浴然皆作硫黄臭余旧闻凡
汤泉下必有硫黄惟骊山下者乃是矾也矾毒石本草
云性热入水水不冰蚕食而肥鼠食而死也又数里过
醉石观陶靖节故居其地栗里也地属星子县而星子
在晋为彭泽县观已废惟有大石亘涧中石上隐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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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卧形相传靖节醉即卧此石上也按史靖节为彭泽
令督邮行县吏白当束带见之靖节不肯折腰小儿遂
解官赋归去来辞而归义熙三年也是岁刘裕实杀刘
仲文将移晋祚陶氏世为晋臣义不事二姓故托为之
辞以去若将以微罪行耳梁昭明谓耻复屈身异代要
为得其心夫岂以一督邮为此悻悻乎靖节既归益放
情于酒人知其乐于酒而固莫窥其所以然也或云观
南诸山即其诗所谓悠然见南山者也其旁居民多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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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云是靖节后又数里为简寂观观亦不存简寂者陆
修静谥慧远法师之结白莲社也同社者十八人陶靖
节陆修静皆与焉远公居东林在庐山北靖节修静尝
访之东林之近有虎溪远誓不过溪或过溪虎辄鸣及
送二人不觉过虎溪皆大笑世故相传为三笑图或曰
慧远卒于晋义熙十二年丙辰年八十三修静殁于宋
元徽五年丙辰年七十二丙辰相去六十载推而上之
修静生义熙四年丁未慧远亡时修静才十岁尔至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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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末修静始来庐山时远公亡且三十馀年靖节死
亦二十馀年矣安取所谓三笑乎或曰晋盖有两修静
也自苏长公作三笑图赞而黄太史以此三人实之蒲
传正刘巨济晁无咎之流皆有所述陈舜俞庐山记其
说亦与太史同此其是非固未决者也又循山下西北
行未至郡治二十里为归宗寺在金轮峰下山势方凝
然忽石峰从山腰拔起如卓笔高与山齐峰顶有舍利
塔俗呼为耶舍塔释氏书云佛灭度后所遗舍利八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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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散在人世龙宫皆贮以金瓶宝箧建塔藏焉东晋
时耶舍尊者自西域奉舍利来八万四千之一也于此
建塔塔高若干尺范铁为之外包以石峰峭峻铁石重
人力不可施皆运神通力致之俗故呼为耶舍塔耶舍
亦与远公社尝举如意无言以示远远不悟即拂衣去
是时禅学未入中国而兆则已此见矣耶舍之去径上
紫霄峰紫霄又在金轮东也寺相传为右军故宅有池
水色黑曰墨池羲之之所洗墨也羲之尝慕张芝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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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书池水尽黑此为其故迹岂信然耶今临川郡城东
有墨池南丰曾氏为记盖深疑之以谓方羲之之不可
强以仕而尝极东方出沧海以娱意于山水间岂其徜
徉肆恣而又尝自休于此耶余谓以彼之可疑则此之
不足信非耶宋元丰间真净文禅师住归宗时濂溪周
先生自南康归老九江上黄太史以书劝先生与之游
甚力以故先生数数至归宗因结青松社若以踵白莲
社者又名寺左之溪曰鸾溪以儗虎溪其事为释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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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世皆谓先生实传圣贤千载不传之统岂其有取于
佛氏之徒而愿从之游甚者又谓濂溪之学受于寿岩
佛者此又厚诬吾先哲者也余以为不然大贤君子于
其道既有得矣其于形迹未尝以为累也况先生之高
致如光风霁月初无凝滞固奚必深辩之耶及淳熙中
应庵华禅师继主归宗朱夫子时为郡亦尝与之游华
公盖临济正传于大慧为适孙归宗虽非巨刹以屡为
名僧所居号天下归宗今寺亦废故基为树所蒙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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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入余徘徊鸾溪上甚久日已暮遂复行数里宿开先
寺明日乃还
   南康六老堂记
彭蠡之上有山巍然而起凝然而止者曰庐山禹贡所
谓敷浅原也后世匡裕结庐居之故名庐阜或云古有
匡先生隐其上故复名匡庐而世又称之为庐山也盖
自昆崙分支南为衡岳以作镇荆楚既又分支者二东
南为五岭而东北为庐山山之延袤非甚广也凝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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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高也而扶舆旁薄之气来之悠远聚之顿特钟英精
粹结体巉峭故望重于世而昔人以衡庐并称之然其
阴土燥石枯冈阜并出以扼大江东来之势是为九江
其阳则千岩万壑土水秀润是为南康当山之西来也
其势方崇而遽止为峰者五崭然雄绝为五老峰五老
之麓散为群冈皆蜿蜒南行二十里前临彭蠡乃止其
中一冈所止独稍后南康郡治在焉即郡治而望之其
左旁诸冈溯流前揖而右抱状若城郭五老列其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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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然相传郡故滨湖为治其徙置今所实始于考亭
先生文公朱夫子先生以淳熙六年来为守八年乃去
官二年之间政效大著其遗爱之在人馀迹之在物距
今二百年故未泯也先生之去后人尊贤尚德之意无
所表见乃作堂于厅事之东偏名之曰六老盖以先生
配五老而为六也呜呼自天地开辟即有兹峰而南康
由军为路由路为府前后为守者不知几何人而后人
独以先生与诸峰并称是区区者谁实使之故尝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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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相传之道至于孔子乃集其大成
孔子一再传为曾子子思孟子而遂绝周子二程子复
续其传而道以南至于朱子又集其大成朱子之道所
谓穷天地亘古今而永长存者以之配兹峰而为称固
出于人心之实见非偶然也夫何十年以来兵火荐臻
郡治废毁久不加理祎来同知府事乃请于行中书省
得属州民屋之没官者五楹间建之于厅事之后因仍
以六老之名名之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固亦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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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之志也是役也前知府吕侯明今知府孟侯钦及
通判罗君顺理经历徐君泰知事姬君权皆恊力赞成
之元年岁丁未夏四月十三日则成之年月日也
   南康二贤祠记
南康故有祠宇以祀濂溪先生元公周子考亭先生文
公朱子曰二贤祠至正壬辰兵燹之馀祠废者久元年
岁丁未实祎至郡之明年始即其故趾作屋三楹间为
祠以复其旧周子朱子郡国之通祀也南康乃独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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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专祠之何也此邦二先生之仕国也因其过化之地
而祠事建焉系人心崇德化也按周子当熙宁初由广
南东路转运判官改提点刑狱公事以属疾且将改葬
其先墓遂求为南康寻上其印绶分司南京朱子以淳
熙五年秋被南康之命累辞不允六年春三月乃到官
八年春三月除提举江西常平茶盐待次而去盖周子
在郡居亡几何而朱子则居官者二年兴学宫建公廨
蠲属邑之租税立先贤之祠宇造石闸以捍水出官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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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赈民遗爱馀迹班班故在也此邦祀事之所为建者
岂特以二先生继往圣开来学而承斯道之统哉昔之
循吏固有既去而民见思为之立祠者矣所以系人心
于无忘崇德化之有本庶其在此殆未可与郡国之通
祀例论也虽然二先生之道衣被乎天下虽万世一日
也盖圣贤之为道犹天地之示人霜露日星无非至教
川流山峙皆其仪刑随寓而存初无间于今古邦之长
吏与凡人士岁时奉尝于斯萃止即其秉彝好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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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而充之以求至于二先生之道斯可也呜呼人生于
两间而与天地同体出于百世之下而与圣贤同心岂
待强致而他求哉亦在乎反求诸身而自力焉耳况二
先生之道具在方册学者自童幼而白首同所诵习者
乎习矣而不著行矣而不察此则夫人之通病而道之
所以不明不行也是故奉其祠必也思其人思其人必
也为其道此祎之所望于后来而亦今日所当自勉者
故为记而儳言之祠在郡治之南三百步庙学之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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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前临彭蠡而庐阜在其西旧有记石今毁不可考

   羽福轩记
姬山朔隐于上清山中作屋达观堂之东偏而居之抱
真而玄览澄神而凝思居常裕如也尝题其轩之颜曰
羽福其言曰人情之所愿欲者莫重于福矣自吾视之
其轻犹一羽然尔吾非咈人之情以其所重者为轻也
夫人以为重而吾则轻视之则举凡天下之重者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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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我矣此吾之所以为道者也他日客有过焉而语之
者曰子之所谓福是世之所谓福也今夫世之所谓福
者我则知之安富而尊荣位高而权盛耳目口鼻四支
之所嗜欲无求而不获无好而不遂也此其为福也固
人之所愿欲而不可必得者也今子独儗之为一羽此
其自待也重待物也轻庶几知道者乎虽然未也徒知
福之为福而不知非福之为福不可也夫福与祸相为
倚伏者也福之厚矣祸未有不从之者也吾且与子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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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福之为福夫轩冕人之所荣也而吾视之如涂泥尔
金玉人之所爱也而吾视之犹土苴尔岩居而穴处寂
寞以为宗也草衣而木食澹泊以为生也攻苦守约人
情殆不堪焉若是者世之所谓非福也而吾则以为福
焉何也吾之道本大故也噫非福而以为福虽谓为无
福可己无福己子尚奚得而儗之乎夫以福之福为福
虽视之轻犹有累乎物之意也以非福之福而为福则
且与道而为徒矣尚奚外物之累乎虽然未也吾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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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至人相与交食乎地而交乐乎天天下之故不能
以相撄是之谓自亡其心盖其心犹死灰而身若槁木
之枝然若是者福之福与非福之福皆无所用矣夫人
之所本者身也身之所主者心也心与身既不有矣而
奚取于福福既无用矣又奚儗于羽乎吾尚冀子之进
于是也苟进于是焉则子之名斯轩者吾其无取乎尔
矣姬山朔稽首谢曰先生之语我何其至耶吾将著之
朝夕因之以自进也客乃次第其语以授之姬山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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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艮初姓名之别称其字曰白士有道之士也尝与客
为方外交客为谁金华山人王祎子充甫也
   重建徽国文公朱先生家庙记
徽之婺源文公先生子朱子父母之邦也先生之先家
歙之黄墩唐天祐中八世祖以官留居婺源今州东万
年乡松岩里其世所居也盖自吏部公当宋宣和建炎
间历建之政和剑之尤溪尉因葬其亲于政和而生先
生于尤溪由是侨居建剑之间吏部之卒复葬建之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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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而先生遂定居于建矣先生于绍兴庚午既登进士
第至淳熙丙申属予祠家食两尝归婺源展省邱墓宗
族而去当丙申之归也先垄松楸已伤于乡人而与乡
之子弟讲学于汪氏之敬斋则故居已不复存厥后事
异而世殊故居之遗址亦非朱氏子孙之所能有矣入
有元且三十年五世从孙光始以诉于浙省闽宪又将
三十年而吴郡于侯文傅守是州两府乃以其事诿之
然后故址以复且请于朝用颜子孟子故宅立庙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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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家庙于其地得旨如所请而家庙以建庙成之岁
为后至元乙亥上距先生之殁一百三十有六年矣然
庙虽成而无田以为祭朱氏故所有田百亩久占于富
民光复以为言继而茶陵李侯祁佐是州为之经理而
尽复之始得用其田入以共祀事而五世适孙勋实自
建来归奉祀焉至正壬辰州燬于寇庙亦不存甲午权
知州事括苍叶侯琛庚子守将鄱阳余侯椿两尝新之
皆旋毁于兵燹今元年丁未金华程侯斗南字彦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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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之明年也州事既简乃议为之重建乡之人士咸乐
输材荐工以佽助之爰即故址以基以搆庙室中严门
庑如列规制之备悉视其旧而加整饬焉庀事于四月
讫功于九月董其役而领祠事者勋之子境也于是前
建康儒学正詹恒德化县主簿汪惟善皆州人以谓程
侯之绩不宜无述乃相与谋属祎为文刻诸丽牲之石
呜呼自孔子而后曾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著由
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绝至朱子而复明朱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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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集圣贤之大成者也厥今天下学宫以先生为通祀
然其于婺源则犹孔子之曲阜阙里所在家庙建焉又
所谓贤其贤而亲其亲者欤先民有言盛德必百世祀
况吾先生之道万世而无弊朱氏子孙修其岁事有引
勿替固将世世而不忘若夫贤师帅崇尚教道而諰諰
焉图起其废坠非知为治之本末者不及此也秉彝好
德人心所同嗣为政者盍亦思所慕效也哉祎是用备
著其事以示后来若复田之事已具虞文靖公所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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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兹并及之者以其有系于庙事也
   写易轩记
去淳安县治北五里山峦回合其地曰石峡有方氏之
居焉方氏在宋季有以抡魁致位礼部尚书者学者称
之曰蛟峰先生宋亡坚卧不起而推其所学以淑诸人
因即其居为书院尚书之曾孙以愚实世其家学且蚤
擢世科仕郡县入为太史属当运去物改之馀亦复遂
其高节而无愧又去石峡北五里珠佩峰下结屋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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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人境益以远学徒有执业来受教者弗拒也此其进
退出处庶几有合于易道之时中者乎太史晚益好易
尝即写易之轩而以写易名之祎之先大父昔尝主教
于书院交方氏也久于是太史以契家故属祎为之记
昔者窃闻之易之为书广大悉备四圣人精神心术之
所寓者何其微也然而有先天之易焉后天之易焉要
其画卦重卦之义固不同也是故阴阳奇耦积成三画
而为八卦此先天之易也故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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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四象生八卦是画卦者积阴阳奇耦三画而始成也
八卦之三画既以成列复重以本卦之三画而有上下
二体既又相错相荡而六十四卦互成焉此后天之易
也故曰兼三才而两之是重卦者八卦之上复加八卦
而非三画之上递加一奇一偶为六画也邵子之图以
乾夬至剥坤为卦之次第虽与易经不合然实自然之
序若其所谓八分而为十六而为三十二而为六十四
者则盖使人触类而伸之以见易道之无穷而重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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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不在是矣然吾朱子乃有取于是焉则后学之不能
无疑者也虽然盈宇宙间皆太极之妙而人物得之以
各正性命然则易固我之所自出者也故求易者在乎
内反诸心精体而实践之以会夫体用之一原显微之
无间固不必惟文字之为泥也邵子之言曰先天学心
法也万化万物生乎心也此固易之本而圣贤之所谓
学者欤太史之居于斯也观象而玩占心之所契必有
得于文字之外者而余何足以知之姑疏所闻以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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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遂以为记焉
   建昌州新作谯楼记
建昌州治之前旧有谯楼其上则伐鼓鸣角以警昏昕
置漏数刻以节昼夜而其下为门闳于以出令行化而
集吏民肃宾客焉至正壬辰州燬于兵楼不复存前知
州涿郡刘侯贞尝重建其厅事而楼以费钜不克为今
知州真定赵侯有庆居官之明年州事就简乃始鸠工
僝材而新作之为屋三间列楹二十其崇三十有九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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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壮宏丽几倍其旧既成赵侯合僚佐以落之士民具
瞻江山改观于是乃称其所以为州者矣洪武戊申二
月壬寅朔其落成之年月日也初赵侯将兴楼役余方
佐郡南康以其事告余余谓侯曰第成之吾当记之耳
及成侯使来告曰楼成矣愿为记且夫子尝坠言焉幸
勿辞余乃不辞而记之曰夫今之所谓州其提封之广
编户之众视古侯伯国门观之设所以昭示等威宣布
教令礼之所得为者也得为而不为则失于俭不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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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之则失于僣君子无取焉尔矣建昌之有谯楼揆
之于礼其在所得为实由赵侯为政练敏而周裕能使
民以时而同知盛君思道判官奚君万里又恊志壹虑
力赞其谋故其役虽钜而民不病功不逾时而绩溃于
成是其可书也已或曰春秋书新作南门及雉门两观
传者谓常事不书凡书之皆讥也其讥之者岂以有加
其度欤曰非然也春秋书新作门观重其事而已盖言
新有故也言作创始也有故而创始则书之岂非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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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哉今兹楼役考其由则有故论其功则创始㨿事而
书则合春秋之法矣按建昌州本汉海昏县地又艾县
地也属豫章郡东汉永元十六年始置建昌县中平中
又置永修新吴二县建安间又分置西安县晋海昏艾
永修新吴建昌并属豫章郡而改西安为豫章县宋永
嘉中省海昏隋开皇中又省永修豫章新吴艾四县入
建昌县唐武德初置南昌州又分置龙安永修新吴三
县州寻废仍为建昌县而三县亦省入宋太平兴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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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置南康军而建昌县始来属元元贞二年升天下大
县为州而建昌县始为州此其沿革之略也余既书其
成绩而州之沿革前无所登载因并著之
   纬萧轩记
丹邱子侨居秦淮之上结屋三楹间制甚朴陋盖不用
瓦而织荻为簟覆其上以蔽雨屋之四傍为屏障者皆
是物也他日临江君造焉笑曰是岂庄周氏所谓纬萧
者乎以此为屋殆贫贱者之居尔子顾安之盍遂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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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名也丹邱子走见金华生曰临江君之名吾轩也近
取诸物诚亦称矣抑君子居室之义未之闻也先生盍
有以言我之意哉金华生冁然良久乃谓之曰若知之
乎君子之为居也不饰于物不累于俗苟安其身焉斯
可矣彼世之贵富者我知之矣广宇渠渠隆栋巍巍藻
棁而文楣绮疏而锦帷于是乎其居之也志肆而神怡
若是者诚亦足乐矣然孰知乐者哀之媒侈者祸之基
不旋踵间覆亡而灭夷者往往而是也彼所藉以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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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吾见其为桎梏靷羁而已耳曾足歆艳乎唯君子也
不然环堵之区方丈之室茅茨不剪蕙药是饰蓬户瓮
牖无异乎琐窗罘罳也木榻菅席不殊乎重茵氍毹也
若是者何也吾之心与理一吾之身与道一物不能以
诱之俗不能以变之故常熙熙焉休休焉其处之若浮
其行之若游人见其有所不堪也而不知其可以乐也
彼贵富人之所为乐者果可以同日而语之哉今吾子
之居也固君子之所为居也充是以往安之能终身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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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乐殆不可言矣尚曷以余言为抑吾闻之古有至人
者其为居也以亡何有为乡以太虚为家视天地犹蘧
庐也八纮之远犹我户我闼也吾子倘有意居于彼乎
子苟舍此而居于彼也将吾有日乘成以相从未为晚
矣丹邱子谢曰先生之言其造于理矣于是笔之以记
其轩丹邱子者王复本临江君者练伯上金华生王祎
子充也
   樗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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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胡居敬先生世家渝水之南天柱峰之下先庐毁
于兵燹者一纪矣顷岁乃即其故阯作屋以居而名之
曰樗隐一日与其友王祎相遇于庐龙山下具以其意
告之曰樗隐者吾之托以自志也樗不材木也无所可
用是以能终其天年也吾闻之庄周氏云祎闻而疑之
曰异哉子之托以自志者何其非类也夫世之所重者
材也而樗乃以不材称材之所贵者用也而樗独以无
用全樗奚足道也先生之起家也为名进士历官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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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御史谓之不材而无用非余所敢知也而欲托于樗
以隐称乌在其为知类也且庄周氏之论樗也谓不材
而无用故得全其天年此尤一曲之谈非通论也木之
材美者无如楩楠豫章矣苟其产乎深山绝谷之中虽
阅百千年匠石不睨也使樗而植根官道之旁曾不拱
把其不夭于斧斤也者几希而谓木之为樗者天年独
全焉无是理也彼庄周氏者盖徒悲夫世之人因材以
为累不若不材之为愈故为是有激之言然独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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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者固亦有时而不免为尤可悲也夫材既为人累而
不材者又复不得免然则将自处于材不材之间邪曰
非然也材不材之间似是而非犹不免乎累者也嗟乎
处于材不材之间而犹不免于累则凡可以为累者独
材之罪哉虽然余也亦尝闻于庄周氏矣所贵于有道
者以能不物于物焉尔不物于物者游乎物之初而物
莫能为之损益也物不能为之损益矣又奚材不材之
论哉今先生之学固内圣外王之道也岂其不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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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夫苟出于此矣则其所造者人将孰得而名言之先
生矍然曰噫子之疑我者诚是也吾其释然矣抑子之
所闻政吾之所有事焉者也而子能言之盍书以遗我
因以记吾居也遂书之以为记
   仰高楼记
嗣汉四十二代天师冲虚公既新作其居第复于其后
搆楼七楹间以为登览之所经始于岁丁未之六月迨
明年三月而落其成名之曰仰高之楼焉初三十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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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太玄公尝作亭其居北华山之巅有乔松修竹清
泉奇石之胜上清外史薛玄卿名之为高风而豫章揭
文安公实记之太玄仙去二十五年亭亦毁不存今冲
虚嗣教之九年乃重作居第而楼以成登楼而望之麈
湖琵琶徵君圣井藐姑云台仙岩象山诸峰四面错列
于二三十里间独华山高风亭之遗阯不一里而近岩
姿林色可企而揽也故仰高所为名而使来徵记于余
夫太玄之道老子之所为道也老子之道至矣无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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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为无不为而未尝有所为也古之善为治者盖尝
用以为天下而天下宁壹矣是岂恍惚窈冥而堕于虚
无者哉然而虚极静笃而有无状之状无象之象焉视
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迎之而不见其前随之而不见
其后岂非所谓仰之弥高者乎今吾冲虚之道即太玄
之道而已其静也袭常藏其用而未尝穷也其动也及
物守其一而无所宰也故其居而处乱世则至和所薰
物无疵疠出而佐明时则一诚所格有以助宣清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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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焉前作而后述重规而叠矩其亦可谓善于继承者
矣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此固冲虚之志也欤抑吾
闻之神仙好楼居故汉世蜚廉桂观之属作焉想夫风
晨月夕天宇澄肃冲虚之登斯楼也思念之顷肸蚃潜
通太玄在天之神洋洋来下云軿凤舆百灵卫翊缤纷
而后先焄蒿悽怆如将见之庶几拥其庆祥之福乎胤
胄神明之裔益绵以衍高风所被后百千世尚为人所
同仰于无穷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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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乌县兴造记
今天子既正大统务以礼制匡饬天下乃颁法式命凡
郡县公廨其前为听政之所如故自长贰下逮吏胥即
其后及两傍列屋以居同门以出入其外则缭以周垣
使之廉贪相察勤怠相规政体于是而立焉命下郡县
奉承唯谨义乌𨽻婺为上县南昌张君为令三年于兹
威惠并行民吏悦服先是县廨悉毁于兵惟谯楼仅存
令治所虽有屋而庳逼弗称君方图新作之而命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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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益以兴造为己任劝民之有馀力裒材鸠工择日以
庀事民咸乐趋之其中为视事之厅厅之后为燕处之
堂厅之前为仪门其左右为步廊堂之后为今所居屋
丞簿之居各以序为而廊之两傍为群吏之舍又其东
为部使者分司之署其西则系囚之狱在焉总为屋若
干区以间计者八十有五旧基不足则取民地相并者
益之而割他地之𨽻官者偿其民规制完美一如法式
经始于洪武二年六月己巳至十月而落其成盖由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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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使民有道故兴是钜役而民不以为劳于是县之士
友以书告余曰子县人也愿记之按县志义乌自汉以
来为乌伤至唐武德四年以县立绸州又置华川县七
年州废省华川入乌伤而更今名华川故址在今县南
三十里则县治之在今所旧矣然自县之为义乌距今
七百有馀年为令者不知几人而张君至是钦承上命
乃始斥而大之虽君之材足以有为岂因仍更革之际
固系于时与昔南丰曾巩氏有云凡县之得能令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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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得能令而兴事尤难今义乌得张君为令既幸得
其所难得而张君又能因时兴事以成其尤难者是诚
不可以不记虽然事成矣苟非后之人相与保守之乌
能以不废乎夫欲使后人保守而不废必托之文字乃
可以永久而余不腆之文不足以传也姑书其兴造之
岁月而著其成焉君名允诚字与名同尝为大都督府
断事官知事以选来为令治行为诸县最其善政甚多
以不系于兴造兹不著赞是役者主簿李君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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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乐轩记
吾友东阳蒋伯康氏家于南溪之上有穹栋奥宇亭馆
园池之适焉他日复即内堂之前构为小轩前临清池
虚明而邃密以为太夫人燕息之所而名之曰致乐会
伯康以事来京师属予记诸其颜之左方嗟乎人子之
事亲欲以致其亲之乐其心亦何所不至也寒焉而温
之暑焉而凊之时焉而烹熟膻芗以饮食之下气而柔
声婉容而愉色凡可以乐其亲者无弗用其心也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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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此心心同此理者也岂特伯康氏为然乎盖人心虽
同而人固有不能皆然者矣人子莫不欲养其亲也而
亲不及待者有之亲则待矣而人子力不能以为养者
有之今吾伯康氏力足以为养养之之方无弗尽也而
太夫人春秋高益康彊寿岂且子孙众多享其所谓养
者固未艾也此岂夫人所易及哉虽然温凊饮食云者
夫人之乐其亲者也吾尝闻之尊仁安义可谓用劳矣
夫尊其仁安其义用劳以事亲以致其亲之乐者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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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所谓孝而夫人有不皆能也吾伯康氏蕴其才器
不为时用而居乡里夙有仁义之誉故吾愿伯康于此
加之意也苟进于此而使国人称愿佥曰幸哉有子如
此则君子事亲之道岂复有加于此者哉予也奔走于
外有母而不遑将也因伯康之属能无欿然于心乎书
以记之既为伯康喜且并以志予愧也
   谒周公庙记
洪武辛亥春余还自西垂以闰月二十五日戊寅至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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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县明日谒周公庙庙去县十五里出城循涧水西北
行至山下乃折入山之腹而庙在焉至是四面皆绝壑
峭壁其间平地东西仅五六十步南北如之而稍修形
势殊幽阻庙东北十数步有灵泉出岩石间即涧水所
从出也庙之建莫详其所自始按碑记唐大中二年凤
翔府岐山县凤栖乡周公庙出灵泉则庙祠在唐之前
当已有之金兴定五年有道士市其庙作道宫县令李
守节正其罪凤翔府录事判官游淑记之甚悉元初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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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废至元十七年李忠宣公德辉行台陜西欲起其废
而有司力不逮乃请终南重阳宫李天乐真人重建既
成其徒就守之今庙是也厥后陜西部使者富珠哩翀
言周公先圣在唐与孔子同庙祀天下今乃令道家者
流主祠事非所以崇圣道昭礼典若立书院俾儒者主
其祠为宜元统三年命下如所言赐额曰岐阳书院始
置学官弟子员春秋致祭礼如祀孔子元末天下乱儒者
皆解散书院燬于兵庙幸独存而今守祠者仍为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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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庙始末可槩见者如此其庙中为正殿奉周公东西
二小殿以奉太公召公东北别有小殿奉姜嫄凡庙之
仪与冠冕佩服之制皆粗鄙不合礼又正殿前有戏台
为巫觋优伶之所集而殿中列以俗神野鬼之像尤极
淫怪余因叹曰周公制礼作乐以宪万世其没实祀以
天子之礼乐今其庙制乃若此世人不知礼一至是乎
不特此也以余考之周公之称因以太王所居周地为
其采邑故也水经岐水之南有周城周公采邑也杜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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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周城在美阳县西北帝王世纪云周太王所徙南有
周原也周城今为岐阳镇其城故阯犹存广袤可七八
里四围皆深沟实在今岐山县东北五十里正太王所
居而周公食采之地也然岐山县西北十馀里其地曰
周公邸地形颇平衍意者周城乃公采邑而其居邸则
在此欤或乃谓今庙为周公故所居地且其阯既阻隘
路术尤险狭周公以冢宰之尊何得而居此殆后人即
此建庙故遂缪指为公所居位耳而近时畅师文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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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周公采邑庙即其地者非也旧碑载大中二年十一
月一日周公祠旧有灵泉已枯竭一夕大风其泉五处
一时涌出守臣曰凤翔陇州节度观察处置等使银青
荣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凤翔尹御史大夫安平
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崔珙奏其事朝廷因赐名润德
大中乃唐宣宗年号崔珙所带衔位正唐制而其表奏
制荅等文又唐体而近时孔克任作记谓为宋大中时
太守珙者亦非也世传灵泉每世治则出世乱则竭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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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苏文忠公诗有与世穷通之语自唐太中二年出
后后复竭至宋雍熙二年复出金末复竭及元至元十
七年复出其后复竭而复出于今其出也所灌溉甚广
人赖其利旧碑载大中二年赐名润德而湘山野录以
为雍熙二年赐号要当以碑刻为是是日从余行者儒
士安矩季方诣庙拜谒毕出坐外门荒墌上道士持酒
来饷为饮数小卮适云阴雨微下风起撼群木响猎猎
如秋声恍疑风马云舆来涖者因低回久之乃去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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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馆以庙制与礼不合者语其令李本初属其稍加釐
革李以县事繁剧为辞后遂不复与言而具疏其本末
及前所云云者纪之于简以遗矩用志岁月焉
   谒茂陵记
汉武帝茂陵东去长安城八十里在兴平县东北十七
里关中记云汉诸陵皆高十二丈方百二十七步惟茂
陵高十四丈方百四十步其形方正以渐杀其上而顶
平状类覆斗凡陵皆徙民置邑其傍为户五千独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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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陵俱万户盖汉诸陵多在渭北咸阳原上自东而西
高祖长陵惠帝安陵景帝阳陵昭帝平陵及武帝茂陵
所谓五陵也茂陵东一里三十步为卫青墓其高二丈
少东为霍去病墓高如青墓而顶锐支傍分钜石矗立
其上与冢形不类汉书云去病为骠骑将军大司马冠
军侯
元狩六年薨帝悼之发属国玄甲军陈自长安至
茂陵为冢象祁连山以去病尝破匈奴于祁连也颜师
古云冢上有坚石冢前有石人马者是也当茂陵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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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墓西稍北有冢视青墓高少减世传为丞相公孙弘
墓也茂陵西一里为李夫人墓三辅黄图云东西五十
步南北六十步高八丈名习仙台水经注云其冢形三
层世谓为英陵盖其上为级陛之状与诸陵所制特异
此汉家妃嫔始终承恩宠者也又按武帝故事帝尝见
形谓陵令薛平曰吾虽失势犹为汝君奈何令吏卒上
吾陵上磨刀剑乎自今以后其禁之平顿首谢即不见
推问陵傍果有方石可为砺吏卒每盗磨刀剑霍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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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之张安世以为神道芒昧不宜为法乃止呜呼武帝
去今千一百八十八年世易代殊向之神灵无复见矣
蒿莱榛棘极目悽然而牧竖耕夫朝夕蹂躏徒以资后人
之慨叹而已洪武辛亥四月四日余至兴平其令沈君
主簿朱君苦相留因乘间谒陵下抚盛衰之无常叹年
运之徂往瞻仰久之而去同行者儒士刘仁夫谢安仁

   汉瓦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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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未央宫诸殿瓦其身如半筒而覆檐际者则其头有
面外向其面径五寸围一尺六寸强有四篆字字凡六
等曰汉并天下曰长乐未央曰储胥未央曰长生无极
曰万寿无疆曰永寿无疆面至背厚一寸弱其背平可
研墨唐宋以来人得之即去其身以为砚故俗呼瓦头
砚也或谓其质稍粗又入土岁久颇渴水比铜爵台瓦
为少劣抑岂知铜爵瓦虽精然曹瞒所制无足贵者孰
与未央诸瓦出于汉初为可重乎洪武辛亥夏余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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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校官马懿张祐以此瓦相遗其字曰长乐未央于是
为千六百年物矣乃贮以梓宝而用之呜呼物之用固
系其逢也哉
   说学斋记
说学斋者临川危太朴先生读书之室也先生间谓祎
盍为我为之记呜呼学非易言也学而至于说尤不易
言而祎顾敢僣言之乎辞不获命则以所尝闻于儒先
君子者为之说曰学者所以学圣贤之道也圣贤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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曷从而求其道载籍者圣贤之道之所存也故学圣贤
之道者必于载籍而求之载籍之广非可易求也自三
代以上圣人之经汉以来儒者之传亡虑数十万言太
史氏之纪录诸子百家之述作抑又过之诚有累世不
能通其要穷年不能究其业者而凡圣贤所以继天开
极明德新民立诚定命知类入德先后本末无不于此
乎在焉不学则已苟有志焉可弗博究详察而致其知
乎致其知者思也思则明之于心矣既思矣必见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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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于为者行也行则诚之于身矣盖吾身万物皆备而
吾心又广大精微无不具焉者也心以思之身以行之
思之至则穷理矣行之至则尽性矣穷理尽性以至于
命圣贤之道如此而已在易乾上艮下之卦其象曰天
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夫天在
山中心之体也前言往行而多识焉思而明之于心之
谓畜其德则行而诚之于身之谓也其彖曰刚健笃实
辉光日新其德然则其思也其行也不息体乎乾之刚健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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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合乎艮之笃实辉光明著日新无穷兹非学之极功
欤然至于此则无入而不自得矣故曰君子深造之以
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
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是故学而至于自得始足
以言说说在于中则油然以充充于中则形于外矣孰
得而遏之而人亦孰能知之哉岂惟人莫能知之虽已
亦不自知其所以然矣此殆学之成效欤先生德行信
于人文章名于世见于外者如此则学而自得于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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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矣祎不佞辄诵所闻如右而质诸先生先生苟以为
然则祎也将图以自淑其躬云
   尚友千古斋记
昔者孟子论取友之道有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
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
天下之善士释者谓各以小大来相友自相俦匹是已
又曰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诵其诗
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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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此言好高慕远君子之道虽各有伦乐其崇茂也予
始疑此说为不然且吾诚天下之善士矣世岂无复如
吾者乎今而曰苟有如吾者吾虽友之而固未可以为
足其必好高慕远以尚友乎古之人是今之人举不古
若也是厚于自待而薄以待人也孔子不曰斯民也三
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又可徒以古今分高下远近耶
及予取友四方随予材识以求俦匹盖亦有年凡友于
予者固未尝敢以浅中窥之然其能厌于予心者实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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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数数然也间因念世之论者必曰古之人古之人古
人其果异于今人耶则日取其诗书而诵读之以观其
言论其世之上下以察其行至于气投意会之际恍若
与其人心交神游相周旋于千古之上不复知与之异
世且恨不生其世为之执鞭而亲炙之于是乃知孟子
尚友之论果若使人好高慕远以乐其崇茂者所以然
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出于人心之良感实见自有不
能已焉故也豫章王君敏文居京师所居之斋曰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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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盖今天下之善士君既尽友之然必曰尚友云者
此其志岂特乐其崇茂而已乎是将永无愧于古之人
而后已焉耳虽然吾诚无愧于古人也则固非一世之
士千古之下人之尚友于我亦犹吾今日所尚友者矣
而士君子以万物皆备之身上不以千古自任下不以
千古自期者岂非不笃于自信而徒以自遏其躬耶然
则敏文之意不其欲以自任而自期也耶故因道予所
论为其斋记或者知予亦有志于尚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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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斋记
天之所以予人人之所以得乎天非上智之资其性鲜
有不偏者焉唯君子为能矫其偏而归于正故传有之
曰及其成功一也抑君子之致力于斯也岂惟日用之
际即事而加察而平居涵养之时尤必假物以致儆然
非自知之明者乌能以及此夫其自知之明则无待于
外矣顾犹有假乎物者盖物具夫性质之一偏而非能
变通者也吾能假彼之偏以矫吾之偏此所以为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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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明欤今夫物之粹者莫如玉而德之疵者假之故记
礼者曰君子比德于玉物之明者莫如镜而道之昧者
假之故韩非子曰目短于自见故以镜观面人短于自
知故以道正己非特此也昔者董安于之性偏于缓其
佩也以弦弦物之性急者也西门豹之性偏于急其佩
也以韦韦物之性缓者也此皆所谓假物以致儆者非
自知之明乌能以及此高昌契君公远即其读书之室
系韦于牖而扁为韦斋曰吾恐吾性之偏于急而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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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也故效西门氏之为而致是以自儆焉然则公远其
自知之明故欤公远登进士乙科入翰林为太史文章
事业人皆以古人望之刚明敏达而直道守节者也未
始见其偏于急也公远因其性之所近而或恐流于急
也而致是焉涵养之功如此岂非自知之明者欤公远
谓祎愿为我记其说祎闻柳子尝赋佩韦矣其言曰韬
义于中服和于躬和以义宣刚以柔通夫柳子虽非自
知之明者而其言不可谓非合乎中庸之道请书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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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记可乎公远曰诺遂记之
   宝砚斋记
太史徐君为读书之斋扁之曰宝砚砚之为物士大夫
所同宝也今公乃独以为宝且遂以名其斋何哉或曰
砚与笔墨盖气类也笔之体锐而砚则钝者也墨之体动
而砚则静者也然笔之寿以日计墨之寿以月计惟砚
之寿为久远是钝与静有合于道也学士大夫于是得
养生焉公其因是宝之欤或曰学士大夫之表见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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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措诸事业则托诸文章文章之旁行于一时复垂
于千载者人知为心思所形无假乎外而不知将以著
之简牍也砚实有助焉公之宝之者抑以其有功于文
章欤金华王祎曰不然君子之于物也夫岂拘拘求其
故而以为好玩哉随所寓而寓其意焉耳谓砚于文章
为有功于养生为有道而宝之固也窃意公之所以宝
之也盖亦寓意而未尝拘拘求其故也何以知其然也
锻鍊何道也以嵇康之达而好之蜡屐何功也以阮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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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放而好之彼之所好所谓寓意者也而可必求其故
耶求其故而以为玩好则留意于物矣故夫薄富贵而
厚于书轻死生而重于画者皆留意之过也是则以砚
而寓意虽凤咮龙尾之为珍矿石陶瓦之为贱皆所不
问而皆可为吾宝又奚假其功泥其道拘拘以求之耶
公曰子之言诚是也盍为我记之祎闻眉山苏公之记
宝绘堂有曰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留意于物寓
意于物虽微物足以为乐虽尤物不足以为病留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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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虽微物足以为病虽尤物不足以为乐祎于此亦云
可乎公曰诺则并次或者之言书以为记公一字元度
毗陵人也
   舒啸台记
至正五年今江浙行中书参知政事真定苏公以集贤
侍讲学士奉天子命宣抚京畿明年既复命则退休故
庐筑台于所居之近取晋陶渊明归去来之语名之曰
舒啸意若有慕于渊明者焉世之论者以谓君子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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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道为重而身为轻其处也道为轻而身为重祎窃以
为不然道非有轻重也而身亦安有重轻乎是故出而
道为天下国家之用则其身固已重处而独善其身道
之在我者固未始或轻也呜呼吾盖今日于公见之始
公以天子门生致身膴仕扬历中外天下之士无不望
其大用既可见其道之重而身亦重及一旦退休功名
富贵举不足为累而天下之士唯恐其不复出也其身
之重而道亦重又岂不可见乎公之出处其系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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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重若是顾乃慨然有慕于渊明而效其风节此公之
高所为不可及也故尝论渊明之去当义熙三年是时
刘裕权势寖盛渊明为贫而仕为一县令非有当世之
责然思保其身名以全大节而不欲为苟去因托督邮
之事以行未几而晋祚倾矣今公生太平之时而逢不
世出之主得以问学文章润饰皇度事功德业寅亮帝
工而惟满盈是鉴奉使而还遂请告而去则公之归固
非渊明之所同矣然公之归居亡何天子念之不置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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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愈重内而邦畿荐膺尹职外而行省略执政权公亦
尽瘁事国欲反初服而未可若夫渊明既归置身柴桑
寄兴松菊自儗羲皇上人乐天安命而无疑则渊明之
归又有公所不能同者矣故公与渊明其迹诚不同而
自其同者求之则公之志渊明之志也何也渊明平生
素慕诸葛武侯者也三代而下号为王佐之才者武侯
而已武侯始处而终出渊明始出而终处出处之际志
同而迹不同公之出而复处处而复出其于渊明不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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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不同而志同者乎志之同由乎道之同道无有不重
此其身之出处所以有系于天下重也然则公于游观
之所有取乎舒啸之语者岂将使世之人因其所不同
而求其所为同欤昔眉山苏公记韩魏公醉白堂谓方
其寓形一醉也齐得丧忘祸福混贵贱等贤愚同乎造
物者游非独自比于乐天而已祎亦以为公之登斯台
一舒啸之顷胸中浩然之气盖与天地同流而已莫之
知虽不必有慕于渊明可也祎公门下士也辄记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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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质于公焉
   婺州路均役记
婺于浙东号上路所𨽻州一曰兰溪县六曰金华曰义
乌曰东阳曰浦江曰永康曰武义合一州六县之民为
户若干万民所有田除法所当复税粮之入官者岁总
若干万石凡民有田则有役因田之多寡以为役之高
下故为政者必视其税之所入稽田之多寡知其富贫
以为赋役之差盖今州县之地区别其疆界谓之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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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民有田往往遍布诸都税之入石以千百计者类皆
一户一役而止其斗升之税不能出其都者亦例与富
民同受役而又富民之田或不肯自名其税假立名户
托称兄弟所分与女子所受及在城异乡人之业飞寄
诡窜以避差徭故富者三岁一役曾不以为多贫者一
日受役而家已立破民之所病莫斯为甚浙东肃访司
治于婺知其非便尝议括民间田税之实使民随田之
所在而受役事未果行至正十年肃政廉访使董公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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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西移镇浙东与副使伊扎尔公佥事余阙公议以谓
民之病由役之不均役之不均由田之失实积弊既久
更张为宜而余公赞其事尤力遂申前议定为约束举
行之择属州县官有政绩者分治其事不足则选诸旁
郡县于是兰溪则本州达噜噶齐赫舍哩浦江即达噜
噶齐廉巴延阿哈东阳即本县丞蒋受益义乌则本县
达噜噶齐额琳沁及衢州录事范公琇金华即衢州总
管府经历王仲谦西安主簿张拜珠永康则温州永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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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林彬祖武义则处州青田县尹叶巴延而本路总
管陈公以实领其要焉首下令使民有田者各以状自
陈所有之田几何复俾各都之役于官曰里正曰主首
者与练习田事之人履亩而覈其得业之人为谁又稽
故所藏籍以质其是否三者克合乃定著为籍其以田
之图相次而疏其号名亩税粮之数与得业之人于下
者曰流水亦曰鱼鳞以人之姓相类而著其粮之数于
后者曰类姓以税粮之数相比而分多寡为后先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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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尾每籍于部者三一上于廉访司一上总管府一以
留其本州县立之禁制作为度程为籍既定然后按籍
而赋役其法即每都之田而计各户之税税之所在役
即随之而受役之田恒不出其都第以田多之最者为
里正次焉者为主首而主首有正有副正者在官副者
则相助徵督税粮焉其多田者兼受他都之役而不可
辞少者称其所助而无倖免高下平正较若画一凡所
以图民利而戢吏奸者具有科条不可悉数盖富者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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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贫者有瘳自是役无不均之患矣郡人乃相与谋勒
文贞石以榖无穷夫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者也故
为政者非徒因仍其简陋而喣妪抚摩之必也为之节
宣疾滞而革其故习审察便安而建其长利故能事功
可久而矩彟可循也昔公孙成子之为郑作封洫制田
赋国人谤焉惟能不改其度故卒有济而郑以大治诸
葛忠武侯之治蜀条教严明信赏必罚人初狃于旧俗
既而令行禁止民以大和是皆以逸道使民故虽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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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也今董公之于婺正其土田修其役法积年之弊一
旦以除虽豪家富民或弗以为利己而公均知民隐不
恤浮议讫使民咸得职富贫以均岂非以逸道使民者
乎公之于是邦可谓甚盛是固不宜无述以慰邦人无
穷之思公名守悫字某真定稿城人以元勋世家践扬
中外风声茂著为时名臣其镇浙东列郡皆蒙其惠殊
政伟绩兹不备书书其一事以为婺州路均役记
   隐贞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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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贞堂者薛君茂弘之居也薛氏贵溪望族其先衣冠
相继世有令名至茂弘益自力于学而期有以见用然
早以不天自恨乃躬耕以养母若将终身焉其母勉之
出因至京师公卿大夫爱其言论风旨争延致之或劝
之仕而茂弘念其母切竟无所就而归亡何母以寿终
既免丧来依其诸大父大真人于钱唐会稽韩君笃学
而有节操方居大真人之门遂礼茂弘而师事之且欲
其久相依而不去也则相与即延祥观西偏筑斯堂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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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茂弘既而相谓曰吾师所谓有道之士者也昔之有
道之士隐不违亲贞不绝俗吾师其庶几矣爰以隐贞
名其堂而请于崇文番阳周公作篆以题诸颜既又谓
予曰吾师非子所与游者乎子尚为文以推言名堂之
意予惟进退出处之际士君子之大节系焉故论者谓
仕者为入而不出处者为往而不返且以往而不返言
之其隐而不违乎亲贞而不绝俗者槩之中庸之道其
犹有合矣乎且隐不违亲贞不绝俗者范滂所以称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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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也史言林宗早孤母欲使给事县廷又举有道并
不应有至孝称虽善人伦而不为危言激论恂恂善导
使士慕成名墨孟之徒不能绝也今由茂弘而视林宗
其制行亦可谓相近也矣而说者又谓隐不违亲介之
推是也贞不绝俗柳下惠是也以书考之唯母之命不
俯就一时之禄卒隐以终者介之推是也不以三公易
其介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悯者柳下惠也由林宗而
视二子其制行又可不谓相近也哉嗟乎林宗之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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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乎二子而茂弘之操有类乎林宗其迹皆往而不返
之流而其大节槩之中庸之道谓其不有合焉不可也
今韩君为茂弘为斯堂也不唯图以安其躬而儗人能
于其伦名之复称情焉如此亦可谓深知其道者乎自
予与茂弘定交京师知其为人盖亦久矣故因韩君之
请为茂弘言之茂弘之家有堂曰义训有室曰鹤斋故
奎章侍书学士虞公前国子司业吴公今监察御史危
公皆为之记三公茂弘所与游而尤厚者然则视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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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可以知其人矣虽微予言可也
   沧洲庵记
君子所贵乎能世其家者非世其官之为难而世其道
德为难也三代以还千数百年之间能以道德世其家
者若汉之袁氏杨氏陈氏唐之柳氏是已以予所闻若
宋之韩氏其尤有足称者耶韩氏世居安阳而其盛昉
于魏国忠献公公当东都盛时光辅三朝咸有一德柱
石之力以扶持社稷钧衡之平以进退百官其崇功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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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虽伊尹周公无以尚之公之子孙既历世光显其孙
曾落南家于会稽盖五世而明善先生出焉先生之学
该贯今古统一天人约而能精博而不肆固能为一代
学者所宗师其操义风槩谓之世有道德非耶世之知
言者以谓安阳韩氏与东莱吕氏皆宋宰相家吕氏之
后有成公而韩氏之后有先生然成公出于南渡之后
去东都为未远而先生生于今日则已为易代之馀矣
此所以为尤难而有足称也先生有从孙曰本中字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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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予尝与为友其为人温粹而端悫笃于学而不自以
为足敏于文而不自以为能凡言行皆将揆诸古人而
无愧是可不谓复能世其道德者耶呜呼韩氏自魏公
后八世而得先生既以盛矣后先生二世而复得致和
焉君子之泽宁有既乎孟子之言曰君子之泽五世而
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说者以谓其人君子矣易世而
非君子也者犹可以五世所以厚君子也其人小人矣
易世而非小人也者亦止于五世所以甚小人也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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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而君子也虽百世可也今韩氏可谓世有君子矣其
道德之传勿替引之将愈久而益盛岂但十世而已乎
韩氏世居会稽城西而致和学道之馆曰沧洲庵者在
杭之延祥观东复渚回塘前后映带其境最为幽靓致
和以予之相好也间来徵言以为记予惟昔日世家者
之盛盖有七叶珥貂三世列戟者矣而其为盛不专在
是也若韩氏之世其道德于愈久斯其为盛矣乎夫称
人之善必尚论其世厚之道也予故于致和之属举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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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之盛书以为记则其望之之意亦既厚而不轻也

   尚德斋记
有为老子之学者曰胡君其字尚德其所居斋因即其
字为扁而求予言以记之夫老子之道至矣其所谓道
德者要以清静无为为宗然无为而无不为故昔之治
天下者尝用以为治而民以宁一焉则其效之所见固
不果于无为而遂已也惟我国家之兴用兵中原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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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际邱长春氏者出实以其道上启圣明以开物而成
务生民免于涂炭而受其赐为甚大及江南既一天下
大定时则玄教大宗师张公复用其道以佐佑乎财成
辅相之宜其用之所寓者益密而功之所及者益广矣
当其间有南谷杜真人学道吴兴计筹山国兵南伐宋
且纳土乃杖策军门为民祈命丞相淮王与语大说一
如其请及入奏对言论慷慨深契帝衷寻上疏言求贤
养贤用贤之道天子悉嘉纳之其道视邱公张公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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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无愧矣然而真人之被遇也不久则还故山鸿飞凤
逝固非世网所能羁而论者顾犹惜其道之大不被于
天下也真人之孙是为胡君敏于为学凡真人之遗书
皆能习而通之其志之所存甚远真人之道庶其能继
承而光大之乎呜呼去古既远内圣外王之术闇而不
明老子之所谓道德如是其至也其效非惟见于在昔
而著于今日者昭显如此奈之何世之为其学者溺于
一偏沦于空虚而卒归于无用也予是以推本其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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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胡君或者胡君所谓尚德之旨不其在此乎
 
 
 
 
 
 
 王忠文集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