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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春秋大事表卷十三
国子监司业顾栋高撰
刑赏表
盖闻有功不赏有罪不刑虽唐虞不能以化天下故
虞书有天命天讨之文戴记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
人于市与众弃之盖自天子之统壹宇内与列侯之
抚驭一国莫不由赏罚之得其道不僭不滥斯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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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焉余观春秋二百四十年知天子之所以失其柄而旁落于诸俟诸侯之所以失其柄而僭窃于大夫
陪臣者皆由刑赏之失政为之徵诸经传可考而知
也盖当春秋之初犹能爵命仪父为诸侯而伐郑伐
曲沃犹能诛叛讨篡刑赏未尽失也乃伐郑而射王
中肩伐曲沃而荀贾寻为晋所灭其罪当灭国绝世
而天子不闻赫然震怒列侯不闻敌王所忾从此姑
息养痈驯至溃烂此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当时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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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杀母弟而子颓子带侵犯王室则避位而出奔爵命至于奖篡弑而求车求金使命交驰列侯视之若
弁髦盖赏不足以劝善罚不足以惩奸徒拥空名于
其上而已鲁为诸侯之望国而陵夷更甚庆父弑二
君再世负大罪而累代贵位公孙归父欲张公室而
衰绖出奔盖文公之世刑赏出于仲遂文公以后刑
赏出于三家其国命倒置宜也唯齐桓任管仲而挞
荆楚用以创伯晋文举郤縠而刑三罪民情大服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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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得命讨之义迨其衰也抑又甚焉列国风靡荡无纲纪夫君之所以威其臣者大则诛杀小则窜逐乃
当其始也诸侯犹以专杀为罪其后大夫自相杀若
齐之杀国佐晋之杀栾盈或出于闱闼或出于权臣
诸侯并不得过而问矣其始犹以专放为罪其后大
夫不待谴逐自出奔以抗国君若孙林父之奔晋宋
鱼石之奔楚借援大国为国生患兵连祸结易世不
解上不得以威其下下反得以要其上矣究其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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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有底止惟明天子振兴于上诸侯佐天子以大明黜陟天下正则一国莫敢不出于正大夫佐诸侯以
振饬纪纲一国正则家臣陪𨽻无有敢踰越犯分者
呜呼此孔子春秋之所为作也
杀
张氏洽曰春秋之义非天子不得专杀是故二百四
十二年无天王杀大夫文书诸侯杀大夫者四十七
古者诸侯之大夫皆命于天子诸侯不得专命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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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有罪则请于天子诸侯不得专杀也大夫犹不得专杀况世子母弟乎春秋之世国无大小其卿大夫
士皆专命之有罪无罪皆专杀之无王甚矣称君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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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克宽曰春秋书杀大夫四十七或称国或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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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晋侯杀申生宋公杀痤天王杀佞夫不称国不称人而直称君以为独其君之罪也僖十六年郑伯杀
其世子华文十八年宋公杀其母弟须杀得其罪不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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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春秋之变文以贼讨贼不辨曲直故书楚子虔蔡侯般同斥其名比不称君比不得为君也弃疾不称
人弃疾非讨贼不得称人也所谓轻重之权衡曲直
之绳墨也庆封见执例然亦弑君之贼与泛执他国
大夫有别故从春秋讨乱贼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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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大圭曰杀之或称公子或称大夫公子或称大夫称公子者公子而非大夫也称大夫者大夫而非
公子也称大夫公子者公子而为大夫也又有以官
举者以官之重而著之也观圣人所书而褒贬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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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汸曰两下相杀不书其书讥不在相杀也王孙
苏与召毛争政使王札子杀召戴公及毛伯卫王室
复乱陈哀公属其嬖子干司徒招公子过而杀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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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国几亡则讥不在相杀矣内讳杀曰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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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峰华氏曰谷梁云先名后刺杀有罪也先刺后名
杀无罪也按公实惧晋而杀买以不卒戍解于楚安
得谓买有罪乎或又云刺不言罪言罪非其罪也不
言罪者刺得其罪也公之将行穆姜指偃与锄曰是
皆君也以激公使逐季孟而偃未尝与知姜亦非真
欲立偃安得谓偃有罪乎经两书刺皆杀无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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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苞曰经书刺大夫二或言其故或不言其故皆旧史之文盖杀大夫必录其得罪之由史之常法也
然公子买见杀之故可言也而公子偃见杀之故不
可言也故书辞异焉孔手不革而一因之何也偃之
不言其故者不可增也于买而削其故则刑之不中
与当日之邦交皆不可得而见矣
案春秋书刺杀所不当杀也书肆大𤯝赦所不当赦
也宽严俱失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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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执而书用者
李氏廉曰胡氏执诸侯例执虽有罪而不归京师则
称人宋执婴齐是也成九年晋人执郑伯襄十六年
晋人执莒子邾子十九年晋人执邾子可入此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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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京师而执非其罪则称人僖二十八年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是也若邾人执鄫子晋侯执曹伯畀
宋人执戎蛮子归于楚宋人执小邾子则暴恶之甚
不特以专与滥罪之矣其楚子执宋公(见伐/例)楚人执
徐子戎狄肆威天下大变又非可与此例论也
内大夫见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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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国执他国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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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上执称行人啖子曰凡称行人而执以其事执也不称行人而执
以已执也
放
孔氏颖达曰放之与奔俱是去国而情小异释例曰
奔者迫窘而去逃死四邻不以礼出也放者受罪黜
免宥之以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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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汸曰以上书王卿士出奔者一庄十六年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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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父出奔虢惠王立而复之不书宣十六年王孙苏奔晋晋人复之亦不书以王命为重也至尊制命为
纪法之宗苟以王命复之则奔者之有罪无罪与复
之之有援无援皆不足深辨矣周公楚以王命复之
而不反故书之也书王子奔者二桓十八年周公欲
弑庄王而立王子克王杀周公黑肩王子克奔燕不
书盖主谋者黑肩既以天子讨有罪不书则子克出
奔不书以非其罪也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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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杀佞夫括瑕廖奔晋瑕廖盖与括同谋者杀佞夫既以非其罪书则瑕书奔者以佚贼也僖十二年
王以戍难故讨王子带王子带奔齐其后又以狄师
伐周襄王复辟卒讨之则其奔齐不书者以能讨也
王子朝之乱王猛敬王相继播越五年敬王反正而
不能讨其罪则其奔楚亦以佚贼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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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书是也然书奔者未必皆有罪如蔡公子燮陈公子黄皆非有罪而书者陈蔡之人安于事楚其臣有
欲从中国者虽公子公弟不能保其身然不奔他国
而皆奔楚者以其国终于事楚犹冀可藉以归耳故
悉书之以见二国之习于夷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莫
能正也楚公子围弑其君右尹子干奔晋亦非有罪
而书者围弑君而以疟疾赴诸侯特书比奔以明变
也卫鱄以下皆以罪书事见于传惟卫讨齐豹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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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朝奔晋有罪而不书者卫人以朝故杀宣姜讳不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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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汸曰以上外大夫书出奔者三十有三非以罪
出则彊家之相倾者也盖自元咺而后大夫益专其
出入必有关于一国之故惟郑厉公反国讨与于雍
纠之乱者杀公子阏而公父定叔出奔卫不书春秋
不与郑突削其复归之文故见杀与出奔者皆不复
书郑文公恶高克使宿师河上久而不召师溃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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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陈春秋特书郑弃其师讥文公不君而高克之奔不足书矣故自僖以前外大夫无以出奔书者政不
在大夫也
赵氏汸曰以上书篡弑出奔者二书叛臣出奔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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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卒讨之不书虽讨以诸侯之师不书宋请南宫万于陈醢之定五年春王人杀子朝于楚皆不书者蔽
罪于所奔之国也乱臣贼子无所逃罪天地之间其
谁可受凡诸侯为逋逃渊薮者皆有所利焉而罪莫
甚于党恶逆故经于篡弑者出奔虽卒杀之不书蔽
罪于受之之国也昭二十一年传公子城以晋师至
曹翰胡会晋荀吴齐苑何忌卫公子朝救宋大败华
氏围诸南里春秋削之不书者以四国之师救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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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楚不能一战乃出叛者以说之其事不足书也赵氏汸曰以上外大夫书奔不名者二宋人将弑昭
公而杀其司马故司城与高哀皆来奔非见出于君
故一书其官一书其字而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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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以上书锡命三皆志天王之僭赏也最失礼者莫如虢公命曲沃武公为晋侯纲纪从此大坏其馀如
成简公追命卫襄公刘定公之赐齐灵公命皆僭赏
之尤者然春秋例皆不书他如赐齐桓公晋文公其
有功者亦不书所以详内而略外也
春秋大事表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