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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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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湛园集卷四
         翰林院编修姜宸英
 论
 东汉文论
西京承战国先秦之后故其文雄峭多奇气晁贾诸疏
是也承平既久士气薾弱见之于文章者为啴缓曼衍
而不振朱子所谓衰世之文也东汉因之虽以光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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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论经理明章之崇儒重道而文体日趋骈俪遂滥觞
晋魏六朝不能遏也岂风气使然虽甚权力不能与之
争乎昔司马迁文尚矜奇故公孙宏董仲舒传不录其
对策而班固收之东汉之书成于蔚宗其所授述时人
书疏多更删润是三书者遂各成一代之文则著作之
家固风气所从出也可不慎与然东汉人矜名节师弟
传经期作明理而已与夫西汉大师相授受为发策决
科取青紫者不侔也至魁垒耆硕正色立朝封事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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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之有使人欷歔累涕者其为益于名教甚矣岂异时杜
谷辈浅儒所可望哉而郭泰黄宪徐稚之伦文辞不概
见何与夫人之信有得于已矣则其于外宜有所不暇
者此又学者之不可不知也
  梁将王景仁论
王景仁尝为杨行密将而救兖州斩朱全忠子友宁于
陈全忠自郓州还攻望见景仁指挥叹曰使吾得此人
为将天下不足平也后景仁以杨渥之攻奔吴越全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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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人召之因间道归梁全忠者唐季之群盗耳然颇能
用其术笼罩豪杰得其欢心以景仁之屠杀其子而不
怨反宠任之以为大将可谓有英雄之风矣卒能胁制
群雄遂其逆谋非偶然也昔者田横烹郦商之兄食其
不忍与商比肩而事高帝吾独怪景仁者亲戮其君之
子蒙耻而立于其朝于是乎丧其羞恶之心尽矣且彼
亦未审利害之熟也何以明之夫将者以气为主气以
心为主气之馁焉而欲其将之无怯不可得也心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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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焉而欲其气之无馁亦不可得也考景仁自淮南归
梁之后终其身仅两将兵一为北面招讨使帅梁精兵
救赵与周德威战大败于柏乡横尸数千里一攻庐寿
军战于霍山复败走遂以亡梁视其为王师范力战青
州时召诸将饮酒饮已复战左右顾盼气吞强敌彼全
忠者方且从高望之而动容太息又岂能料其后之摧
折若此哉此无他杀其子而食其父之禄其心有所不
安焉则其气之馁而不振无所往而不踬焉宜也昔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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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尝为赵将矣已乃避谗之楚战辄不利曰我思用赵
人颇非宿怨于楚也一为赵则利一为楚则不利夫非
其气馁而不振之故耶又况于蒙面事仇廉耻道丧而
欲其立功晚盖难矣此礼所谓偾军之将亡国之大夫
而孔子以为不可与于矍相之射者也五代之际其人
才本不足论吾悲夫世之功名之士苟且禄位自托于
射钩斩袪之遇而不知其卒无所成也孟子曰枉寻直
尺而利亦可为与今则尺亦不可直徒枉而已矣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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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率而为之者何其不知悔也故因景仁之事表而出
之为世大戒
  春秋四大国论
齐晋秦楚历世之脩短吾既已言其故矣然此犹论其
大势也非其所以受病之处夫人之禀命于天寿天不
同然其将死也必有其所以受病之处知其病而消弭
之于早则病者可起死者可生不知其病而预为消弭之
则亦已矣晋之六卿齐之田氏此其受病之处也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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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强臣如身之有痞疾齐晋之君不知消弭而听其块
然于胸膈之间方其未发手持足行耳目便利视之犹
人也及其既发而块然者已不复图矣秦楚之君之治
其病也唯不待其既发而图之故其治患也不劳及其
患去而国之元气亦以愈固盖权臣之窃其国也类非
一世之所能为也其积之有渐故其治之有因且其初
非必皆国之小人也彼陈敬仲赵文子之徒岂逆知其
子孙之有是事哉势之所趋极重而不返则虽有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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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君忠正之臣常不能保其后之不为乱夫秦楚之君
之善治其病也亦揣其势之所必趋而逆折之无使之
至于不可反斯已矣楚之有令尹也此大权之所萃也
令尹之佐有大司马左右司马政出于令尹而兵柄则
分掌之司马子木为相为掩为司马使具贼数甲兵既
成以授之子木故曰司马者令尹之偏王之四体也昔
者子元斗椒俱尝为难于国中矣既不旋踵身被禽灭
其时之家臣宗老不闻有拥甲以观变者兵柄不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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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令尹之权既分而其制国也尤有法分国为县县设
公以处之内有变则入而靖乱于内而强臣不得纵恣
以为内之大患子元伐郑还处公宫而申公斗般杀之
白公称兵而叶公诸梁自蔡入而讨之是也外有患则
即发其县之赋以征讨于境外救鄀之役申公子仪息
公子边以申息之师戍商密绕角之役公子申公子成
以申息之师救蔡阴地之役司马昄起丰析之众以临
上雒是也齐晋大夫之有采地以封植其私家故曲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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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而栾盈叛邯郸入而荀寅叛晋阳修而赵叛渠丘
封而雍廪叛而楚则不惟使之不可叛而反能因其力
以外备诸侯而内制其强臣齐晋之衰以家之有藏甲
而楚以令尹之权欲举国而唯吾用之而且有所牵制
而不可动其制使然也楚令尹之权既分其制国也有
法而其因事杜害也尤有渐昔者子南为宰其士观起
无禄而有马数十乘康王闻之车裂观起尸子南于朝
薳子冯继之所宠者有马八乘闻申叔豫之言谓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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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骨肉夫宰臣之宠士而使之有马自常情视之非
甚大罪也然楚之君臣涕泣相告若危亡之立至而诛
殛随之则其虑患也不亦密乎秦公子针出奔于晋有
车八百乘谓晋大夫曰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见乃知秦
与楚同一气也公子针亲景公弟终景公之身不敢以
返国则人臣而富者是秦楚之所深仇也其后秦昭王
一闻游士之言逐穰侯华阳君之属而出之境若去毒
螫夫秦之日夜思芟锄强臣而欲已其病者如此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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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故封建之不得不废亦其势然也秦之祖宗固欲废
之矣且此岂独秦之意使秦不得天下六国之君得之
吾知封建亦必废何者强臣在一国则一国病而在天
下则天下病也自汉以还封建废而天下未尝不治秦
废封建而以无道行之焉此其所以得而复失之也
  二氏论
朱子谓佛氏之书其徒采取老庄之旨为之其后道家
既失其传反窃取佛氏经教之最肤浅者为道经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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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室子弟亡失其先世所遗珍宝乃从其人窃得破釜
瓮之器誇之以为已有由是言之佛与老虽异其言初
不异也其说精矣然自东汉至于宋未有分佛与老为
两人者也袁宏汉纪西域天竺国有佛道焉其教以修
善慈心为主不杀生专务清净其精者为沙门沙门汉
言息也盖息意去欲而归于无为此佛教初入中国之
言也而所谓清净无为者则老氏之说矣东汉楚王英
传晚节更喜黄老学为浮屠斋戒祭祀桓帝立黄帝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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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祠于宫中言黄老即曰浮屠者明其为教本一也至
襄楷上书桓帝始言老子入𡰥狄为浮屠道经亦云老
子入关之天竺托生维卫国王夫人晋顾欢𡰥夏论亦
云又于阗西五百里有比摩寺云是老子化胡成佛处
其言固怪诞然楷东汉人时佛教流传中国尚未久其
言当必可徵孔子思行先王之道于东𡰥老子悲周衰
去之西域为浮屠亦其类也而或执所闻见以为难信
吾意老子出关之后其去留存没当亦不至寂然无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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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其一无所传述既以屏弃老死长为戎羌之鬼矣则
孰与其以柱下终也而自崎岖于流沙万里之外此何
为者太史公书言老子即老莱子年百六十岁又云二
百馀岁又疑为太史儋夫老子一人耳一以为李耳一
以为老莱子一以为太史儋当其在中国时已难定其踪
迹如此则去之西域一变而为浮屠亦理之无足疑者
也孔子曰龙吾不知其所变化此为深知老子者至其
徒始髡而自私其教曰吾佛也彼老之徒方瞀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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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名其师之说然后二氏之党始判然其不可一矣予
谓今之为老之学者譬之老氏之嫡子也为佛氏之学
者譬之老氏之庶子也嫡失其世守而丐贷于庶子之
家则今之道家之谓矣然其本固一也尤可异者若今
之儒家者流剽取释氏虚无幻妄之言一举而附之孔
子讲解传习流染蔓延是真所谓窃人之馀以为已宝
而不知愧者也然而道家之惑以其先世之失传耳至
吾孔子之教五经六艺之文譬如日星之垂列江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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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衍蔽之而愈明淆之而愈清一举正之斯昭昭然白
黑分而邪正别矣是其宝固未尝一日亡也舍其家千
金之璧而羡人之瓦缶釜瓮以为美然且不惜穿穴而
求得之若今之儒者是二氏之徒之所窃笑者矣
  黄老论
汉自曹参为齐相奉盖公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其后
相汉遂遵其术以治天下一时上下化之及于再世文
帝为天子窦太后为天下母一切所以为治无不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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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极其效至于移风易俗民气朴素海内刑措而石
奋汲黯直不疑司马谈田叔王生乐钜公刘辟疆父子
之徒所以修身齐家治官涖民者非黄老无法也盖汉
当秦焚书之后诗书放失其一时之人心志耳目荡焉
无所寄而黄老之教不言而躬行缙绅先生之所以口
传而心授者所在皆是则乘其隙而用之以施于极乱
思治之后故其致理之盛几及于古淳闷之化余考班
氏书为黄帝书者几家为老子书者几家大抵皆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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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人所为所谓庄周者备道书之一家而已太史公
书虽老庄申韩并传不闻有以庄子配老氏者古今人
表仅次周于第六等中下之列则当时之所尚可知矣
盖老子之教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而其旨卒归于
治天下庄子者徒乐为猖狂恣肆无涯涘之说以自放
其意而已观其人虽有圣人者出将不为用也而魏晋
间之乐纵诞者必曰老庄习其猖狂自恣无涯涘之说
欲举之以移易夫天下则天下几何其不乱且亡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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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氏之弊岂至是哉汉武帝表章六经群书辈出黄老
之教渐微然儒者曲学阿世文士浮薄无用在朝之臣
仅有一董仲舒能明王道而不能用汉治亦愈衰于前
岂孔子之教不如老氏哉老氏得其传孔子之教失其
传故也自孟子殁后数百年而得一董子又千馀年而
后宋之诸大儒出焉发明理学体用微显之要然后世
始晓然知儒者之学内足以治其身心外足以开物成
务以致乎天下国家之用而卒不知所以用也则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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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之得传于世其亦难矣
  士先器识而后文艺论
士先器识而后文艺是已以四子之不遇早死验其器
识之浅薄此为不可夫器识岂可以贵贱天寿论哉审
如此言则屈原为浮华之祖离骚为导淫之篇而子兰
子上得先几之识蒙老成之誉矣昔先王于矇瞽侏儒
百工一技之士必有所以区处之使不至于失所况文
章为天地之精气所存士得之百无一二为国者岂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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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以爱惜之哉若虑其浮薄而预为之教以要之
有成如古大乐正之法斯可矣不宜反挫抑之使不竟
其用也王杨卢骆杜子美至比其体为江河万古之流
自唐及今如四子者代不几见虽其淹郁于一时终炳
烁于后世以视彼名德不昌而坐享期颐者其器识为
何如也明刘健亦贤相薄何景明不使入馆阁夫馆阁
储文之地以景明之才犹不得入不知朝廷设此何用
健斥李杜为一醉汉吾知使生李杜于明时其受屈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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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甚于开宝间矣大臣不重文学此非细事则天后见
骆宾王檄已文曰有才如此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
过也一才士沦落至归过宰相此真人君之言其能笼
络豪杰使为已用亦非偶然也
  萧望之论
班固曰望之堂堂折而不挠近古以来社稷之臣予谓
望之守常而不知变知嫉小人而不能容君子社稷之
臣岂如是哉始望之与史高同受宣帝遗诏辅政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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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帝肺腑之亲也昔魏相谋去霍氏之权因平恩侯许
伯奏封事复因许伯白去尚书副封以防壅蔽是时霍
氏虽切齿于相而终不克加之害者以许伯之为主于
内也史高虽与恭显相表里然为腹心之疾者恭显也
恭显去则史高者一豢养之具臣耳何足患哉为望之
计莫若姑舍史氏而无与之争且与之周旋于其间设
疑而多为之间则其党可离而恭显可逐也不知出此
乃欲一举而并去之夫与人同受顾命于先帝未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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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罪极恶辅政未几而其所排挤者乃在肘腋之间
此自常情视之亦必以为疏离骨内专权擅势也(二语/用望)
(之狱/词)况元帝闇主哉卒之使恭显得见德于史氏而藉
之口实者望之也望之可谓不知大计矣且恭显之宜
去不当在元帝而在宣帝之世宣帝任用法律宠二人
以为中书令枢机之重归于宦竖昔盖宽饶尝知以此
为患矣以其地疏而言讦故终于不纳望之为宣帝敬
信大臣则当力陈履霜之戒请还中书之选更置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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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二人而去之宣帝明主必能见听不听则以去就争
之可也既不能防患于未萌之先而徒欲强制于横决
之后固且不可况宣帝以法律任恭显而望之先以法
律佐宣帝则岂唯不能去之抑且教之使用也何以言
之尝考宣帝之世无罪臣之被杀者四而狱成于望之
之手者有二焉始附魏相则劾赵广汉后去左冯翊恶
韩延寿之声名出已上因劾韩延寿二狱词之上史皆
云天子恶之恶之云者史臣之微辞也盖其文致之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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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深中其忌矣夫其果于用恭显而不疑者以此哉
吾观望之量狭而妒前以霍光轻已则谋霍氏以丙吉
居已右则短丙吉冯奉世斩莎车王大功也而止其封
爵张敞旧交也元帝欲大用之则沮之使抑郁以死夫
张敞与广汉延寿奉世之数臣者皆强干忠正有力之
人也望之纵不能前去恭显使其能保全善类阴留之
以待嗣主之用则危疑之际必有所济计已大失至于
颠仄乃反恃一憸邪谗谄之郑朋而寄之耳目焉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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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除君侧之恶岂不悖哉大臣当国如望之之所遇不
可胜数欲治小人则当先散其党欲小人不为害则莫
若内植其君子之交既不能用小人以外披其心腹又
不能树君子之交以自固其气势反使小人得以乘机
抵隙于其间终至祸发身死害贻国家未可谓之不幸

  周亚夫论
剧孟特一博徒之雄耳吴楚七国反周亚夫至雒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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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曰吾以为诸侯已得剧孟孟今无动吾据荥阳荥阳以
东无足忧已恃之隐若一敌国此言诈也战国时齐田
单与燕战自言天与我神师求之军中有一小卒妄言
我乃是单即东向事之以令于军中敌人闻之皆以为
燕得神师也此兵家所谓诡道也亚夫提孤军入梁郊
七国连横之师正锐当此之时天下汹汹向背未有所
定然其众乌合易摇也而剧孟方以任侠闻天下故誇
七国以剧孟而疑天下以七国之无能为所以乱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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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解其势嗟夫亚夫虽倔彊人其用兵顾多奇计能制
敌所不及料故卒能困吴败楚饥其军而叛散之走吴
王而斩之东越岂彼博徒者之足系其轻重哉方七国
之兵起也在汉则有若邓都尉料敌之神在吴则有若
邹枚见几之早临敌决胜则张韩弓高灌夫栾布任安
之辈或在梁军或莅汉将莫不并智协力以成大功而
剧孟碌碌其间汉赏亦不及异时亚夫上功之馀亦不
闻有所荐扬也其不足为轻重明矣故愚以为亚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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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得剧孟也是齐奉小卒之智也
  苏秦张仪论
苏秦张仪皆天下之辨士也然秦尝自谓才不如仪是
时秦方说赵王相约从亲以擅有关东之政而使仪得
用于六国则其宠移矣故召辱仪庭下又阴资之使西
入秦然后秦肘腋之患始去当此之时仪方感恩之不
暇又何暇顾堕其术中则不得不反而为吾之用故亦
曰吾不及苏君明矣以此知两君者其平时皆以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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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又相轧战国之士多奇变而其术非从即横故皆不
可以并立于诸侯之国庞涓之于孙子心害其能必欲
计除之故反为其所杀如秦者可谓工于用妒者也然
自仪入秦而六国之患日滋终于破从解约暴秦过恶
为天下笑非仪负秦且说士之常态也则孰与久要以
成其业哉
  秦始皇论
人之所由存者神明也其亡者神明去也斯则形骸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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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为人存亡也审矣彼秦始皇之求神于海上以为仙人
不死之药可立就而安期羡门之属可招手致也吾怪
其求之如此其至然竟陨沙丘为世无神仙不死者夫
其治徒骊山上具天文下锢三泉罄百万家养生送死
之具以照狐兔于泉下则可谓至愚者矣夫吾骨已朽
矣而此累累者独何为哉盖彼方以块然能饮食之躯
为可以致长生后天地者故深居宫中极土木之丽美
人钟鼓之奉如雉之护尾雀之守翠不知其有水不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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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火不热者在也斯卢生徐市之徒得因而市其利赵
高胡亥之谋已成于外蝼蚁已思穴其脏腹肾胃而犹
以形骸为性命之所寓也因循不悟以至于死然犹且
恋之徒满藏而瘗焉不谓之大惑与老氏曰吾之所患
以吾有身故君子后其身而身存爱其所患内其所外
指路人以为之手足诚又惑之惑也故神明之于形骸
也祭祀之于刍狗也存则藉其用去则委诸地而已汉
文帝终身节俭遗诏薄葬史传其嗜黄老家言此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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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得为黄老欤
  续范增论
夏商之季其君无道而汤武诛之以臣弑君而不谓之
篡取其天下而居之而不谓之贪何哉其故在于顺人
心而已夫天立君以为天下也彼斩刈其民惟恐不胜
而吾出死力以除之以救民于水火之中则亦安然以
为尔之君已矣二世之恶浮于桀纣关东之师正于汤
武于此之时而有能显暴其罪于天下奋不顾危如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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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季之所以诛其君而吊其民者虽为之君可也惜乎
项氏有取天下之资而范增以其计误之也方项梁与
羽谋杀会稽守西向渡江以会诸侯之师约共亡秦非
有所禀命而行也以项氏之世将闻于天下非如他之
所谓暴受大名不祥者也当此豪杰并起智略辐辏之
际角帝而帝角王而王风起尘涌以争胜于锋镝之下
者何可胜数增也以七十之布衣与羽相遇抵掌而谈
当世之务不乘此时导羽以收拾人心延揽谋士急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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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义于天下而特劝之以扶立义帝提牧竖之手加之
十数强悍诸侯之上增以为非此不足以制秦之命乎
夫无故而奉一无功之匹夫甘心以为之臣而不辞虽
圣贤有所不能增以羽为终能臣事之乎推增之心不
过谓藉其虚声可以速致天下耳不知怀王以嬖谗客
死楚人特怜之而非有德于天下也使天下乐秦愿为
之死虽百义帝何益不然秦之当亡谁不知之天下方
皇皇焉欲得吾以君之而又何有乎无功之匹夫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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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庸残孽相率而为之下乎且增亦未闻天下之大义
也夫既一日而为我之君矣则其势不可以复臣非势
不可理不安也彼范增徒目击夫广胜之事诈称扶苏
足以鼓动天下之视听而不顾其后之将有所不安夫
即使其后之幸而获成也亦不过如莽操懿裕之故事
名为揖逊而其实足以诟厉于天下及其不成则相寻
于广胜之馀辙而已呜呼此山林草窃之见赤眉王郎
之所以踵死而不悟者孰谓好奇计者而竟出于此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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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者曰羽之失在不先赴关中而急救赵俾沛公得因
之以取天下是殆不然羽之救赵义帝之命也羽安得
而违之乎帝之约曰先入关者王之顾独遣沛公而令
羽救赵以后约绝之使不得终王关中此见杀之由也
盖权有所制则其势自有所不得伸而其计将有所变
故其使羽负恶名于天下者增也若夫沛公既转战以
及关中矣此樊哙所谓劳苦而功高者而增也于羽之
焚烧咸阳诛戮子婴天下成败之关其孰大于此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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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闻一言以争而惓惓于击杀沛公为事一沛公可杀
诸侯之谋士如云秦民之思汉日甚增能悉制之无一
反耶亦可谓愚而拙于计矣夫沛公义帝之所遣也苟
可以成项王之事者增犹将不顾其不义而欲杀之何
有于卿子冠军议者谓杀卿子冠军者是杀义帝之渐
也不知此亦增之谋也增之去羽不于羽杀义帝之时
而于羽受汉间之日羽之疑增亦不于义帝未杀之前
而于汉间既行之后然则义帝之死增亦与有力焉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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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之资汉以名也非一日矣彼义帝亦幸而见杀于楚
以死耳使其不死以及于汉之将王汉将安所处乎度
终臣事之不能也计无过封为大国名不为臣拱手揖
让以代之君其去于九江之利刃一间耳而缟素以从
天下卒使汉之得委罪于楚者增之谋实为之也或曰
汉王长者必不为此是又不然人情之重孰如父子方
羽之与汉王临广武而军而置太公于鼎上也其危不
容以毫发而汉王且从容而谓分我以杯羹夫其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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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恤而何有于君哉吾故曰增之资汉以名也夫楚得
增而亡汉用子房而终以获济亦其谋之有善有不善
也初楚围汉荥阳或劝汉王立六国后挠楚权赖子房
谏以止卒消诸侯牵制之患者子房之力也其后光武
肘掣于更始耿弇诸将劝之早绝而河北之功成明太
祖初设韩林儿座刘基独骂不拜曰此竖儿安足奉太
祖从之而金陵之鼎建彼数臣者岂乐导其主以寡恩
哉盖诚有见于帝王光明磊落之业虑为可居之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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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屑为山林草窃之计以徼倖于一时之便故烈光于
前世名炳于竹帛唐高祖不知此义起兵太原以诛杨
广汤武之业也其事本顺而终于代王之禅致唐祚不
得正其始此则谋臣刘文静辈不学之过为可惜也项
羽残暴失人心无终得天下之理要之范增者所谓无
谋之甚者也考增事羽终始无可称述唯劝立楚后与
日谋杀沛公而已而其计皆不足以有成增不去羽亦
必亡增之不得为人杰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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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玉论
澹台灭明济河中流有蛟挟舟求璧灭明斩蛟投其璧
于河君子之于人也不可以威故怵不可以利故诱遇
异物怪类而可以威怵利诱焉则亦不足为君子矣楚
子玉为琼弁玉缨与晋将战于城濮梦河神求之不与
荣季谏不听战竟败时人以为归咎而左氏传之是何
谏者之愚而左氏之好怪也子玉之败以刚而无礼不
由河神使子玉巽顺以处已广益以集国事虽不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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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弁玉缨何害若犹是刚而无礼者拂众犯难众实怨
之于河神奚有焉荣季之谏当谓其不徇众不班师不
当咎其不与河琼弁玉缨也水有四渎王者以礼秩祀
之次于五岳享王者之祀莅晋之境许人土地威福自
擅不忠啖人以利以贪其爱不廉挟私败成残民以逞
不仁不忠不廉不仁是谓淫祀子玉违淫祀者不闻其
以违谏子玉不与河琼弁玉缨可不谓之守正乎守正
而见讥为善者滋惧矣晋文公闻子玉死而后喜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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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曰莫予毒也已夫子玉晋文之所惧也岂能缩恧为
河神下哉楚昭王有疾卜河为祟大夫请祭诸郊王曰
不榖虽不德河非所获罪也卒不祭而死孔子曰知礼
盖君子不言祸福而祸福之来有适与其事相值者好事
者遂从而实之呜呼其亦昧于道也甚矣
  楚子文论
大臣之患不在于彊直果遂任怨生事而在于儒懦迂
缓名为蕴藉而其实持禄苟容之人汉之初用申屠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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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亚夫可谓戆矣而天下卒以治至于元成之际任匡
衡张禹孔光之徒以为相卒至酿成衰乱大盗乘之遂
以移国盖持禄苟容者尝选愞避事其祸阴中于国家
而言者欲举之则无过可指任事之人日夜揣摩利害
以身当其艰能使一国之纪纲风俗翕然振动而不可
散然及其计左事败而其罪常至于可杀夫与其用一
可杀之臣罪归举者则孰若姑取一切无所短长之人
而进之利可分功而谤亦不及于已历观自古国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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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靡溃败浸淫而不悟者有不以此也夫左氏传楚令
尹子文使得臣为令尹薳吕臣曰子如国何曰吾以靖
国也夫有大功而无贵仕其人能靖者与有几余读之
而叹曰嗟乎子文之言失矣夫令尹楚相也相之任所
以统摄百官赞理宏化非其人莫得居之而岂赏功之
职哉及子玉死薳吕臣实为令尹左氏曰奉已而已不
在民矣盖惜子玉之亡而信子文之非失举也然后叹
子文之心非左氏其孰知之也当是时齐晋迭强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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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顿矣子文唯以奉已碌碌者之不足以托国以支齐
晋而制诸侯之势而子玉刚愎又非执政之器然而一
时之人才实无出其右者则以权举之可也特其暴贵
任事虑不足以服众故因其伐陈取焦夷而还而授之
以政而托之以功赏所以厌众人之心而明吕臣之不
足以深言也其后又使之治兵于蔿俾得斩断于中国
以重其权而国人始晓然于子文之意矣蔿贾者奸人
也其言曰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兵过三百乘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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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入矣夫子文能知越椒之狼子野心于始生之时岂
不能知子玉于执政之日必待稚子而后决哉盖刚而
无礼子文之所知也子文以为刚而无礼者之不足以
易庸庸者之祸深也故宁弃其短而用之子玉之死晋
侯闻之而喜可知也故当时之知子玉者子文与晋侯
也向使成王于此能如秦之用孟明晋之用荀林父俾
之复位修政息民以待其隙并力而再举则晋楚胜负
或未可定当城濮之败绩也左师既溃而子玉犹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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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其卒全军于奔北之馀安在三百乘之不能以入哉
传记斗般为令尹蔿贾谮而杀之乘机以取司马其处
心积虑欲阻挠有功之臣而夺之位者非一日矣故子
玉愤愤于一战愿以间执谗慝之口盖谓蔿贾也然则
子玉之败亦蔿贾有以激之也已呜呼自古人才之难
得也用一人而人得而挠之则功不可以成子产之得
有为于郑也以子皮力持于上而后强族不偪子玉之
不终天也即使子文听间者之言而废子玉不用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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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大败然第取碌碌奉已如吕臣者而委之社稷
之事将百姓何望哉才臣之取败其祸在一时庸臣得
志而潜溃其国家其祸乃见于数世之后汉匡衡张禹
孔光之徒是已大臣之用心固不可以目前之成败论

  论诗乐
大司乐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注背文曰讽以
声节之曰诵疏文王世子春诵谓歌乐歌乐即诗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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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乐而歌故云歌乐亦是以声节之诗古者谓之乐语
又谓之歌乐盖乐主人声而文之以金石管弦八音之
器其实八音之器之声由人声而准故乐必以诗为本
称诗者亦必言乐诗与乐一也孔子曰吾自卫反鲁然
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解之者曰孔子正乐必先删诗
或言孔子无删诗之事乐正雅颂自然得所此皆分诗
乐为二物不知孔子所言乐即指雅颂其曰正即得所
也直上下相足成文耳岂有二义哉故教学者之诗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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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诵节其抑扬高下之声而配之金石管弦八音之奏
是故春诵则夏必弦弦诵者凡皆以习乐也习乐而诗
在其中矣故学诗者必于成均均者乐之调也盖诗者
不可以理义求也孔子曰诵诗三百孟子亦曰诵其
诗诵之者抑扬高下其声而后可以得其人之性情与
其贞淫邪正忧乐之不同然后闻之者亦以其声之抑
扬高下也而入于耳而感于心其精微之极至于降鬼
神致百物莫不由此而乐之盛莫逾焉当时教人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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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各有其度数节奏而今不传矣诗之度数节奏既失
则八音之器虽设亦具文耳于是后人之说诗者泛泛
焉无所主而专求之文字之间其说支离畔散理义多
而性情少此诗之所以益亡也好古者犹欲追黄钟之
音而于六义既亡之后截嶰谷之竹累中山之黍布缇
室之灰法非不善也而古乐终不可复作故古之为诗
征人思妇田野之农夫皆优为之而今非学士大夫则
不能以为盖古人于声音之道家习而户晓之虽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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拊缶可谐律吕采风者得之又必稍节文之而播之于
乐后世人不知乐言诗者第以其文字而已文字非积
学之久则不能工求其工于文字者宜乎虽今之学士
大夫而于诗犹有所未暇也
  论日本贡市入寇始末
自汉武帝灭朝鲜倭驿使始通者三十许国至建武二
年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倭国之极南界也安帝永
初元年复入贡魏时朝献者一入贡者二至晋前后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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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以六至隋开皇三年遣使诣阙大业时亦一至唐兴
贡献益数天宝十二载以新罗道梗始改贡道由明州
其后使者仍由新罗考宋端拱元年倭僧奝然遣弟子
表谢有曰望落日而西行十万里之波涛难尽倭开洋
至宁波才五日耳不得云十万里此由新罗之徵也至
乾道九年始附明州纲首以方物贡及元至元八年则
复随高丽使入朝自此元数招谕之不报遂至两用兵
其地一航不返而贡使亦绝矣盖自汉魏至元二千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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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间倭未尝一窥中国至元末方张窃据旁海郡县败
后豪杰多逸出航海明洪武初元稍稍因缘寇窃议者
谓使是时中国潜为边备而听其自去来于海上不问
一如元宋以前时亦不至为大患乃二年遣同知赵秩
赐玺书盛誇以天子威德且责其自擅不臣其王初欲
杀秩继而复礼秩遣僧随之入贡然使未至而寇掠温
州矣是年有诏浙江福建造海舟防倭秋遣行人杨载
赍书往五年遣僧祖阐往倭亦屡贡寇不常其贡也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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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表文诏旨诘责其使至付三边安插亦随谢随寇十
三年始诏绝日本之贡以僧如瑶来献巨烛中藏火药
且与故丞相胡惟庸有谋故因发如瑶云南守禦而著
为祖训绝其往来以其僻在一隅不足以兴兵致讨云
于是起信国于凤阳出江夏于闽峤设城建堡冠盖交
于海上终太祖世不复言贡事矣永乐二年命太监郑
和从兵下西洋日本先纳款献犯边倭二十馀人即命
治以其国之法缚置甑中蒸死帝嘉其诚遣通政使赵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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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厚赐之又给勘合百道令十年一贡每贡毋过二百
人船毋过二只限其贡物若人船逾数夹带刀鎗并以
寇论寻命都御史俞士吉锡王印绶敕封为日本王诏
名其国之镇山曰寿安镇国山上亲制文勒石赐之然
倭入寇益不悛九年寇盘石十年寇松门金乡平阳十
七年寇王家山岛都督刘江破之于望海埚自是不敢窥
辽东而浸掠浙江益甚盖西洋之役虽号为伸威海外
而华人炫于外国珍宝瑰丽倭使来中国奸阑出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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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相纠以故寇盗滋起而倭贡道自此一由宁波久之
益习知其岛屿曲折则吴越之间蠢然骇动固其宜也
盖倭之得以为患我中国一由于明高帝之通使再成
于成祖之许贡而成祖以好大喜功之心置高皇之约
束于不用其祸延及于数传之后涂毒生灵几半天下
亦云惨矣当洪武时以贡舶之来众设三市舶司于福
建广东浙江听与民间交易而官收其利广以西洋福
以琉球浙以日本然独日本之使号为难御其来也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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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包藏祸心变起不测成化初忽至宁波守臣以闻鄞
人尚书杨守陈贻书主客力言不可以为倭贼僻在海
岛其俗狙诈狼贪洪武间尝来而不恪朝廷既正其罪
绝不与通著之为训至永乐初复许贡于是往来数数
知我国中之虚实山川之险易时载其方物戎器出没
海道而窥伺我得间则张其戎器而肆侵陵不得间则
陈其方物而称朝贡侵陵则掠民财朝贡则叨国赐间
有得有不得而利无不得其计之狡如是至宣德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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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间乃复称贡而朝廷不知诏至京师燕赏丰渥稛
载而归则已中其计矣正统中来而得间乃入桃渚犯
大嵩燔仓庾焚庐舍贼杀蒸庶积骸流血如陵谷缚婴
儿于柱沃之沸汤视其啼号以为笑乐剖孕妇之腹赌
决男女以饮酒荒淫秽恶至不忍言吾民之少壮与其
粟帛席捲而归巢穴城野萧条过者陨涕于是朝廷下
备倭之诏命重师守要地增城堡谨斥堠大修战舰合
浙东诸卫之军分番防备而兵威振于海表约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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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氓安堵兹者复来窥伺我军怀宿愤幸其自来送死
皆瞑目砺刅欲寝食其皮肉彼不得间乃复称贡而当
事复从其请以达于朝是将复中其计矣今朝廷未纳
其贡而吾郡先罹其害芟民稼穑为之舍馆浚民膏腴
为之饮食劳民筋力为之役使防卫昼号而夕呼十徵
而九敛虽鸡犬不得宁焉而彼且纵肆无道强市物货
调谑妇女貂珰不之制藩宪不之问郡县莫敢谁何民
既哗然惊惧矣若复诏至京师则所过之民其有不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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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如吾郡者乎矧山东郡县当河决岁凶之馀其民已
不堪命益不可使之哗然也且其所贡刀扇之属非时
所急价不满千而所为糜国用蠹民生而过厚之者一
则欲得其向化之心一则欲弥其侵边之患也今其狡
计如前则非向化明矣受其贡亦侵不受其贡亦侵无可疑
者昔西旅贡獒召公犹致戒于君越裳献白雉周公犹谦让
不敢受汉通康居罽宾隋通高昌伊吾皆不免乎君子之议
况倭乃我仇敌而于构衅之馀敢复逞其狙诈以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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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罪不胜诛矣况可与之通乎然名为效贡既入我境而
遂诛之亦不可窃以为宜降明诏数其不恭之罪示以
不杀之仁归其贡物而驱之出境申命海道帅臣益严
守备俟其复来则草薙而禽狝之俾无噍类若是则奸
谋沮息威信并行东南数千里得安枕矣守陈言不用
至嘉靖二年而有宗设之事故事番贡至阅货宴席并
以至时先后为序时倭主源义植失欢诸道争贡大内
艺兴遣宗设细川高遣僧瑞佐及宋素卿先后至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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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卿潜馈市舶太监宝贿以万计因令先阅瑞佐货宴
又令坐宗设上宗设怒于坐间起与瑞佐相忿杀太监
以素卿故助瑞佐兵杀都指挥刘锦大掠旁海乡镇素
卿下狱论死宗设瑞佐皆释还给事中夏言奏祸起于
市舶礼部遂请罢市舶司市舶既废番舶无所容乃之
南澚互市期四月终至去以五月不论货之尽与不尽
也于是凶党构煽私市益盛不可止会有佛郎机船载
货泊浯屿漳泉人争往贸易总督都御史朱纨获通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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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九十馀人悉斩之一切货贿不得潜为出入内地商
贩因负赀不偿积逋至千万金豪家贵官为之拥护利
倭亟返辄以危言撼官府令出兵驱之去而蜚语中纨
使得罪以死倭商大恨不肯归徜徉海上未几而变作
矣时主事唐枢建议以为宜复互市曰市通则寇转而
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通政使唐顺之曰舶之为利
也譬如矿然封闭矿洞驱逐矿徒是为上策度不能闭
则国收其利权而操之自上是为中策不闭不收利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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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漏以资奸萌啸聚其间斯无策矣今海贼据浯屿南
屿诸岛公擅番舶之利而中土百姓交通接济杀之而
不能止则利权之在也宜备考国朝设立市舶之意毋
泄利孔使奸人得乘其便又疏请许贡以为朝廷能止
其入贡之路不能止其入寇之路尚书郑晓论之曰洪
武初设市舶司于太仓黄渡市舶司寻以近京师改设
于福建浙江广东七年又罢复设所以通华裔之情迁
有无之货收征税之利减戍守之费又以禁海贾而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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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也当倭乱之时因夏言疏罢市舶而不知所当罢者
市舶内臣非市舶也若必欲绳以旧制十年一贡之期
而后许之彼国服饰器用多资于中国有不容一日缺
者安能坐待十年一贡之期而限以三船所载之数哉
彼既不容不资于我而利众之处人自趋之以禁民之
交通难矣此皆言市舶之必不可罢也然犹未揆其本
末而论之夫浙江市舶专为日本而设其来时许带方
物官设牙侩与民贸易谓之互市是有贡舶即有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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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入贡即不许其互市明矣贡之期以十年则必十年
一至而后可谓之贡今止言市舶当开不论其是期非
期是贡非贡是釐贡与互市为二也将不必俟贡而常
可以互市矣此政前日之所以召乱者也可乎哉且贡
舶者王法之所许市舶之所司也海商者王法之所不
许非市舶之所得司者也日本原无商舶所谓商舶乃
西洋贡使载货至广东之私岙官税而市之民既而欲
避抽税省陆运人导之改泊海仓月港浙人又导之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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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双屿每岁以六月来望冬而去嘉靖三年岁凶双屿
货拥而日本贡使适至海商遂贩货于倭倩其兵以自
防官司禁之弗得西洋船仍回私屿东洋船遍布海岸
而向之商舶悉变而为寇舶矣然倭人有贫有富富者
与福人潜通改聚南屿乱后尚然虽驱之寇不欲也此
无待于市舶之开而其互市未尝不通者也贫者剽掠
为生每岁入犯虽令其互市彼固无赀也亦不欲也故
不知者谓倭患之起由市舶之罢而其实不然夫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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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国主之所遣有定期有金叶勘合表文为验使其来
也以时其验也无伪中国未尝不许也贡未尝不许则
市舶未尝不通何开之有其来无定时验无左证乃假
入贡之名为入寇之计虽欲许得乎贡不可许市舶独
可得而开哉自嘉靖末年海患既平贡使亦绝以至于
今不闻其国之服食器用有缺而必取资于中国也亦
不闻倭之日为患于中国如前也三者之言犹未尽矣
虽然有贡则商舶宜禁贡绝则商舶者适所以为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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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也未见其害也初自宋素卿创乱之后十八年金子
老李光头始作难勾西番掠浙闽至二十二年许栋住
之双屿港为朱纨所逐其下王直改住烈港并杀
同贼陈思盻柴德美等遂至富强以所部船多乃令毛
海峰徐惟学徐元亮分领之因而从附日众倭船遍海为
患兴贩之徒纷错于苏杭内地潜居其中国者亦不下
数千家为之谋主挟以入寇自此致乱而通番之禁愈
严然近海之民以海为命故海不收者谓之海荒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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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行也西至暹罗占城东至琉球苏禄皆不得以驾帆
通贾而边海之民日困以故私贩日益多而国计亦愈
绌至万历二年浙江巡抚庞尚鹏奏请开海禁谓私贩
日本一节百法难防不如因其势而利导之弛其禁而
重其税又严其勾引之罪讥其违禁之物如此则赋归
于国奸弊不生然日本欲求贡市断不可许盖过洋自
我而往贡市自彼而来自彼而来则必有不测之变自我而
往则操纵在我而彼亦得资中国以自给之利二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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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盖大不同也先是隆庆初年福建巡抚涂泽民请开
海禁准贩东西二洋万历初巡抚刘尧海请舶税充饷
岁以六千两为额于时凡贩东西洋鸡笼淡水诸番及
广东高雷州北港诸处商渔船给引名曰引税自四年
溢额至一万两其后骤增至二万九千馀两然则海民
趋利之情与商舶通塞之利病可睹矣顾尚严于日本
之禁其刋行海税禁约一十七事一禁压冬以为过洋
之船以东北风去西南风回虽缓亦不过夏唯自倭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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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必侯九十月间风汛又日本无货止嬴金银凡船至
九十月回无货者必从日本来纵有给引仍坐之又以
吕宋地所出少所用止金银商船多空回故税贩吕宋
者每船别追银百五十两谓之加增商人多折阅破产
及犯压冬禁不得归流寓长子孙者以数万计同安奸
人张嶷者谬奏海中有机易山地产金可得成金无算
诏遣使臣勘视吕宋闻之大恐以中国将略取其地流人为
内应于是尽坑杀漳泉之在国者二万人事闻张嶷以欺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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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祸寘极刑巡抚因招谕私通及压冬者罪悉宥免而
私贩日本之禁稍疏矣万历末以东事告急启祯之际
刘香老李魁奇郑芝龙等为盗外洋重申海禁然芝龙
兄弟既抚后通洋致富赂遗权贵海上建阃者卒用此
牟利由此私贩虽日多而国家竟不得其利云大抵私
贩有二有中国之私贩有日本之私贩中国之私贩赍货至
彼必勾引倭徒缘贡为名而乘吾之不备卤掠人民互分其利
许二王直叶宗满之辈是已日本酋长为众所尊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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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彼中故事每遇闰年则诸岛富家各输资于天文
请得勘合入贡实则贸迁有无以侔厚利利势在上天
文所欲者后因奸民通贩加之假称名号者窃录勘合
私通酋长遂至往来无稽而天文之利权下移矣故私
贩者中国之所恶而亦日本之所不乐也然而以中国
之奸民与日本互为紏结其遗患于中国也滋甚而皆
起于进贡之途不绝贡端绝则日本之贩舶不至日本之
贩舶不至则我内地勾引接济之奸不能挟倭以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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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虽有高樯大桅群聚而辈往者不过将其丝素书
画什物之类以往返渔利而已于我固无损也况设之
市评以收取其税如万历之于东西洋者其有裨于国
用又有甚利者哉臣愚故以明之贻患不在于私贩之
有无而在于通贡之一失明太祖既误之于前而成祖
复甚之于后然贡既已绝而犹欲禁商使不得行是何
异惩羡而吹齑有见其患而无见于其利也
国家初患海孽未平撤界而守禁及采捕康熙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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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克台湾各省督抚臣先后上言宜弛航海之禁以纾
民力于是诏许出洋关收其税民情踊跃争奋自近洋
诸岛国以及日本诸道无所不至四𣙜关之设异于市舶
之设上操其利权讥其货物而下不得以为纤芥之害
中国主其出入而岛人潜处帖伏而不敢动比年以来
报课日足比之唐宋则利倍之比之于明则绝其隐患
此所谓不宝远物而远人格者与夫疲敝百姓以逞志
于荒服之外者异矣或者设为万一之虑得无有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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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人窥伺中国假称朝贡希为互市者乎此端一开召
衅不难矣诚
严诏守土之臣时禁阑出之条绝勾引之萌杜生事之
渐重禁溢额以劝来者
皇上又垂诫万世无得受其贡献如今日使倭之片帆
不复西指视中国如天上焉而吾民日取其有而转输
之于以仰佐县官之急充戍守之用而私以自宽其民
力于耕商之所不及是则上饶而下给之道奠安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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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良策矣臣故备述原委附于海防之后亦以明设险
者之在此不在彼也
  海防总论
国家混一区宇声教覃被讫于无垠唯是东南绾波而
州者千馀里一二狂孽弄兵岛屿烽烟时接吴越间至
不得安枕而寝
皇帝御宇之十八载神谋潜运削平反侧从疆吏请以次用
兵于台湾楼船直指系组待命厥角稽首恐后遂略定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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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乃案舆图置一府三县设之官府绥戢之易鳞
介为衣裳于是依岛之国为我边略海隅出日罔不
率俾皇哉振古无前之伟烈虽诗书所载何以加兹
先是海寇郑成功盘踞金门厦门间寻夺台湾居之
游䑸入犯飘忽南北军吏苦于奔命康熙初廷议以为
徙民内地寇无所掠食势将自困遂悉徙粤闽江浙山
东镇戍之在界外者贼计果绌降者接踵二年立定界
桩连岁遣官巡阅边海诸郡县八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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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稍展界纵民得采捕近海十三年成功子经乘闽叛
游居漳泉王师收闽寇遁疆臣再修边备而海坛金厦
复置戍兵矣十九年六月福建督抚臣议处投诚之众
奏请给还民界外田地以无主者俾之耕种且曰方今
海外要地已设提督总兵大臣镇守是官兵在外而投
诚在内计可万全无虑
诏许之闽界始稍稍开复二十三年五月克台湾十月
兵部议请各省开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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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江南浙江福建广东沿海田地可给民耕种诸要地
防守事宜其择大臣往视焉乃以工部侍郎金世鉴都
御史呀思哈往江南浙江吏部侍郎杜臻内阁学士石
柱往福建广东
上面谕遣之许以便宜设防守事竣奏闻世鉴等往会督
抚巡视遂尽复所弃地与民各就地险易拨置戍兵疏
上报可自是沿海内徙卫所巡司墩台烽堠塞堡关隘
皆改设于外略如明初之制民内有耕桑之乐外有鱼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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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资商舶交于四省遍于占城暹罗真腊满剌加浡泥荷
兰吕宋日本苏禄琉球诸国乃设𣙜关四于广东岙门福
建漳州府浙江宁波府江南云台山置吏以莅之使泉
货流通则奸萌自息此上策也而诸番缓耳雕脚之伦贯
领横裙之众莫不累译款贡叩阙葡伏请命下吏凡藏山
隐谷方物坏宝可致之珍毕至阙下軨积于内府于是
恩贷之诏日下德泽汪濊耄倪欢悦喜见太平可谓极
一时之盛然而帆樯接于内地则盗贼生心互市通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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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则狡焉思逞此前代己事始未尝不警诫而后稍
弛防患辄中之宜
皇上之惓惓南顾虑此至重也始明太祖吴元年用浙
江行省平章李文忠言调兵戍海盐海宁各州县洪武
二年命参政朱亮祖副平章廖永忠取广东遂命亮祖
镇守建置卫所七年诏以靖海侯吴桢为总兵都督佥
事于显副之领江阴广洋横海水军四卫舟师出海巡
哨所统京卫及太仓杭州温台明福建漳泉广东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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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卫官军悉听节制事权专而责亦綦重矣十七年起
信国公汤和于家使巡视浙江福建沿海城池和至浙
则建议北起乍浦南汔浦口萦回二千里设九卫筑五
十九城及诸所巡司民丁四调一为戍兵是年江夏侯
周德兴亦筑福建海上十六城置巡司四十有五按籍
练兵十馀万戍并海卫二十七年敕都督佥事商皓巡
视两浙城隍简阅军士又命魏国公徐辉祖安陆侯吴
杰练兵海上时广东都指挥同知花茂上言请徙广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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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逃蜑户为兵增设依山碣石等二十四卫所城池于
要害山口海汊立堡拨军戍守诏从之而命杰董其役
故闽广浙江一切海上阸阨城堡杰德兴和所建设为
多盖是时中国数被倭寇二年寇山东并海郡县又寇淮
安三年寇山东遂转掠浙闽自后南北并受其患太祖
深忧之先后设卫所屯军所辖于卫卫辖于都司而总
属之五府其卒伍之设每百户所旗军一百一十有二
千户所一千一百二十卫列五所及卫镇抚军凡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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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有奇各卫屯田军率十分其七守城三屯种屯军
一人赋田二十亩而官征其十之一军屯错列分堠而
守自粤抵辽延袤八千五百馀里烽火相望而并海以
南迫近倭故其战守备尤密云广东濒海之府八其六
府分为三路东路惠潮接壤闽疆商舶通番所必经也
左挈惠潮右连高雷廉而为中路者广州倭寇冲突莫
甚于东路而中路次之西路高雷廉又次之高雷廉西
洋贡道之所从入也守广者以三路为扼要福建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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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五而漳州曰铜山泉州曰浯屿兴化曰南日山福州
曰小埕福宁州曰烽火门皆控制于海中浙江立沈家
门水寨两浙卫所战舰协哨南哨至玉环乌沙北哨至
马迹洋山而归重于舟山定海江南之边海在苏松松
有海塘而无海口其要在陆金山卫为之冲苏州之沿
海多港口者各设水兵堵禦而崇明为贼所必经地故
两处皆设重兵镇之至狼福山与圌山三江相呼应又
为南北海防第一门户江北之战水陆兼用登莱三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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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络曰登州曰文登曰即墨其外岛屿环抱迤逦以及
辽阳而金复海盖旅顺各卫星罗棋布足严守望此其
大凡也自成化后迄嘉靖初倭警寝息者五十馀年边
备废弛卫所屯田并兼豪右军户亡耗不复勾补水寨
移于海港墩堡弃为荆榛哨船毁坏不修而奸民逸囚
渔人蜑户咸伺隙思衅勾引山城失职之贡使啸聚称
王骚然蠢动一旦烽突四起武夫丧气抱首鼠窜贼无
亡矢折刃之衄蹂躏遍于江南城野萧条白骨填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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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谋臣猛将分道出镇增兵设屯人人扼掔而谈战
守起壬子至癸亥首尾十馀年中国始得安息此浸失
祖训之故也善乎总制胡宗宪之言曰夫谓之海防者
则必宜防之于海犹江防者必防之于江国初每卫各
造大青及风尖八浆等船百馀只更番出洋哨守海外
诸岛皆有烽墩可泊后弛其令列船港次浙东于定海
浙西于乍浦苏州于吴淞江及刘家河夫乍浦滩涂浅
阁无所避风吴淞江口及刘家河出海纡回又非海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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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地故议欲分番乍浦之船以守海上洋山苏松之船
以守马迹定海之船以守大衢则三山鼎峙哨守相连
可拒来寇而又其外陈钱诸岛久为贼冲三路之要宜
以总兵屯泊其地每于风汛时恊军巡哨使不得越岛
深入则内地可以安堵总兵俞大猷亦曰倭自彼岛入
寇过正东风经茶山入江以犯直𨽻则江内正兵之船
可以禦之遇东北风必由下八山陈钱清水马迹蒲岙
丁兴长途衢山杨山普陀马墓等岙经过然后北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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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西南犯浙江请于浙江共设楼船苍船数百只分伏
于诸岛往来巡探攻捕名之曰游兵而远遏之于大洋
之外议者多是之或谓海栖经月必有飓风巉崖复礁
廉厉侔剑戟不可下碇癸丑俞大猷围王直于马迹蛟
龙惊炮起几至覆没师旋贼逸乙卯秋浙直会兵大衢
殿前邀贼归路暴风雨大作飘舟以万计是邀击海上
之难也盖倭从南来昼行夜止依山栖宿始至必泊陈
钱次马迹次大衢次殿前洋山若驿传然可逆数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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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海波无际贼觇知诸山有备东西南北何所不适尝
闻海中长年云避飓风者舍山泊泛大洋多得全逆知
死地不避寇知岂出其下哉故必依此四山严会哨应
援之令潜师伺敌发无不中此与设官屯驻显示之标
者利害相去悬甚右通政唐顺之疏曰臣窃观崇明诸
沙舟山诸山各相连络是造物者特设此险以迂贼入寇
之路蔽吴淞江定海港口国家设县置卫者以此而沈
家门分哨之制至今可考今宜于春汛时用兵备数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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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驻崇明舟山而总兵以下分海面南北会哨昼夜扬
帆环转不绝其远哨必至马迹而止副使谭纶甚善其
说而谓陈钱马迹诸山在内海之外止可出哨不能设
守盖海战之弊有四万里风涛不可端倪白日阴霾咫
尺难辨一也官有常汛使贼预知趋避二也孤悬岛中
难于声援三也将士利于无人掩功讳败四也昔江夏
侯五水寨旧址设在大洋后人以应援不便移其三于
海岸致寇无门庭之限议者谓宜复如旧制或谓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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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便而信国经营浙海弃下八山不守谨置汛于沈家
门人卒便之非江夏之先见不逮信国浙闽之势异故
也然贼自五岛开洋诸山旷远萧条无居人得采捕小
民向导以来近岸常无觉者自嘉靖乙卯后禦洋之法
立哨探严𦂳官得预备则篱藩之守其法终不可废故
必哨贼于远洋而不常厥居击贼于内洋而不使近岸
斯策之最善而当时之议亦卒未有能易此者也初日
本之犯中国山东宁海成山诸卫数被其毒及嘉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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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首犯福建以及浙直而延蔓于淮扬独山东竟未尝
被兵何也盖明起南方大兵所聚北地置戍犹少故寇
时躏入然东南犹不免焉迨防守既密南北少事承平
日久士卒生长南方风土脆弱兼之卫所军部众不多
兵力散涣而瀛渤之间风气坚悍如故寇来获少所失
亡多所以日夕垂涎江南北或比壤一日而破数县又
或千里同时而残诸郡其时召客兵募土著徵调烦苦
民力大竭必待督抚重臣前后弹压而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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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创业撤都指挥千百户之兵而槩统于将军提督
总镇分领于城守恊镇以下大者宿兵累万次亦数千
各城保守要害清野以困跳踉之贼如是者三十馀年
而卒制其命贼不能以流劫诸郡县生民不至大困者
兵力之出于一故也时势不同代各异制考之古三代
以前尚矣秦命南海尉任嚣筑陇口汉阳嘉中亦诏缘
海益屯兵备盗贼至晋咸和间赵将刘徵师众数千浮
海抄东南诸县杀南沙都尉许儒南沙今常熟县地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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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娄县武进郗鉴击却之此自北而南寇道之始通而
海上自此渐以多故及晋末运恩循道覆相继倡乱始
入会稽上虞终于广州始兴又寇道自浙入广之始也
时谢琰以会稽督五郡军事率徐州文武戍海浦今自
龛山而东至闽风石堰鸣鹤松浦蟹浦定海皆其地刘
裕戍句章吴国内史袁崧筑沪渎垒后裕与卢循相持
浔阳潜遣水军从海道袭其番禺则其战守皆在吴越
之间史记恩曾一走郁洲今临朐县东北有郁洲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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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逸出为民害然则防海之亟于江南旧矣顾其制
不槩见考宋时尝于明州招宝山抵陈钱壁下置十二
水铺以瞭望声息然宋终始未尝罹倭患也至有明之世
建置详矣谨次明自洪武以来所设官立军以防海外
海港海岸事宜各省会哨海界及日本朝贡入寇互市
始末然后备列
今制别为篇如左呜呼强弱因乎时也盛衰本乎治也
明太祖不勤远略来则抚之贰则绝之选将练兵修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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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如寇至故不庭之国再世来王后人反是卒以召乱

皇上端拱穆清之上闇昧幽阻罔弗耀以光明以故
天威所震陆詟水慄犹数谕边吏慎固封守毋敢邀功
生事疆场之臣亦朝夕讨训以称
上德意今坐享太平视所经略若纤悉过计一旦有事
举而措之成法具在始知创制者之用意深远不可测
量而以遗万世子孙之久安长治者岂其微哉臣所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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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依海道所经自广东西路始福建浙江江南登莱天
津卫辽阳以次及之又括海南北所经各省郡县自为
一卷其沿海山沙寇䑸入犯分合日本舆地皆有图
  江防总论
岷江会众川之流出峡而后滔滔东下然其势犹未极
盛也至过江陵则汉江统西北之水而趋鄂渚洞庭合
西南之水而出岳阳又经黄蕲而向浔阳则彭蠡会饶
徽赣袁诸方数千里之水以南出湖口东北纳淮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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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流泄宣润之陂泽所受天下水几十之四五自九江
以下两岸南北涯涘无际汊港纵横故小则渔徒盐户
时出没藏奸大则巨盗之扬帆鼓棹挟风涛而负固者
不可谁何也明制用都御史设操江署于应天府之新
江口上起九江府之南湖汛下至南直圌山三江会口
一千五百馀里以时分班操练水师又设南北两巡抚
兼理兵务操臣任江中抚臣督岸兵互为策应而两御
史巡阅之于是取民间之少壮充弓兵巡司保伍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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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奸人无所得出入洲渚港浦步步设备营栅相望栉
比而鳞密矣
本朝定鼎初设操江驻池州改驻安庆康熙元年始议
撤巡江两御史裁操江而以其职并辖之于总督都御
史规制稍变焉臣谨按古之有事于江者未有不因江
之利者也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夫长江固天下之
至险也而亦有国者之所恃以为守也徒知其害而不
知其利因用之以取胜岂谓善识时势者哉然而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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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分势有创业之大势有一统之全势所谓南北之
分势若孙吴东晋五代及后唐南宋是也时则以金陵
为居重以上流为控扼以全蜀为根柢盖自京口而至
秣陵是为长江之险自武昌而至江陵是为荆湖之险
守长江者以二淮守荆湖者以襄汉南宋李纲论守备
之宜请于淮东西及荆襄置三大帅屯重兵以临之分
遣偏裨进守支郡上连下接自为防守其说伟矣南唐
罢濒淮把浅之戍周师得以深入杨行密与朱温亟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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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淮上温不敢渡江而杨氏遂能以淮南一隅与中原
抗此则淮江相为唇齿之效也晋羊祐据襄阳险要开
建五城绐吴人罢守石城杜预得以收江陵之捷晋陶
侃取襄阳命桓宣守之而赵人不得越汉沔以取荆此
则襄阳与荆湖相与唇齿之效也然而根柢尤在于蜀
者江之所从出也我不得蜀则长江之险与敌共之矣
晋之灭吴隋之平陈元之蹙宋皆先取蜀而后举兵随
之其己事也独典午南渡未尝得蜀而得晏安江表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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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无西顾之忧者以蜀之未与中原通也苻坚既克
汉中复平蜀密令人预备舟师于蜀将以入寇于时蜀
汉之军顺流而下幽冀之众至于彭城使其不轻身先
进徐以待东南万里之师水陆俱下以压区区之江左
岂有幸哉故蜀固而后襄汉得为荆湖之藩蔽荆湖守
而后两淮得为金陵之门户此偏安之势然也宋之取
江南也所出之道一此沿江而下之师也晋之取吴也
所出之道六而沿江之道五隋之取陈也所出之道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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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沿江之道四元之取宋也所出之道二而沿江之道
一则上流之胜势断可识矣独明太祖起兵淮甸日决
胜于吴楚之间其始由和州渡采石取集庆寻取京口
以断张士诚绝江之路既而陈友谅袭太平犯龙江不
与之争于境内乃溯流直上而西殪之于鄱阳进兵武
昌而东南大定矣此所谓因江之利而善用之以取胜
者开创之盛业帝王之极功也至于承平已久风波恬
息持筹长算之士无所得骋其间其视长江衣带固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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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舟子之所以泳游而玩狎之者也然而备又不可以
不预也昔吴纪涉之对魏主曰江自西陵以至江都七
千五百里疆界虽远而险要必争之地不过数处犹人
身七尺之躯靡不受患其护风寒者亦数处耳彼所谓
数处者不过西陵荆州九江采石京口迫江诸险要而
已此特就其国言之也若夫有天下者则其风寒之所
当护者又有大于此者焉试以明事徵之正德间刘齐
之寇溯流而上至九江又下南京往来者三如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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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境然其始乱则近畿也其末也贼张献忠由黄州团
风镇飞渡武昌陷省会全楚鱼烂同时郡盗豕突池和
庐凤悉经焚掠烽火照于江南然皆自秦豫来也如是
病有所从起患有所必备虽七千五百里之外孰非吾
一体之所当护者乎而况即此七千五百里中水陆之
路斜汊支港傍溪曲径触处成险虽节节分营而于各
营之中又自有其护风寒者其规模宜广其布置宜密
故善为防者必合天下之全势而计之务使远迩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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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若一体之相周流联属而不至有一旦不可救之患
而已此在一隅偏安者苦于掣肘而若有所不及为今
举天下之大唯吾所欲为之而不至有猝然不可救之
患者非万世一时哉故曰有一统之全势者此也我
朝拨乱之馀功令一新所遣将军都统以下星列棋布于
荆州江宁京口诸重镇奇兵游兵巡江诸营或守禦非
常或往来探哨千里之遥应若呼吸隔江南北若运指
臂以故比年以来滇黔两广外暨九真日南珠玑孔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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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文犀罽毲賨幏之贡浮江而入河者若过于枕席
之上巴蜀之名材荆楚粳稻连樯接舻而输于天府散
给吴越者若取诸左腋之下可不谓盛烈哉然而芟薙
萌芽墐塞罅漏图大于其细制近于其远吾之法一定
而天下之变日出而不穷其不得以太平无事而忽之
也明矣臣谨按明制江防与唐宋经略微有不同者嘉
靖以后惩于倭患江防与海防相为表里也江自京口
金焦起下与海接为第一重门户外讫于廖角嘴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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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南北相对则为入江第二重门户也江南以及通泰
之吕四场掘港诸处与海相通者在在皆所经画凡以
防江即以防海此其所以视前代加重而我
皇上于今海氛既靖之后犹不能无加意于门户之守者
圣主之意周乎天下诚非前代帝王所能及也旧明操
江臣洪朝选故有江防要览诸书后吴时来作江防考
王篆继辑之
本朝顺治间操江李日芃具有成书皆略载当时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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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例而己不及有所证明臣今纪自明世以及
本朝设官各汛要害参伍古今备志沿革而于大江源
委亦详著于篇
  明史刑法志总论
自汉承秦弊历代刑典更革不一迄隋开皇间始博议
群臣立有定制其最善者更五刑之条设三奏之令而
唐世因之高祖命裴寂等撰律令本前代法故为书而
一准乎礼以为出入礼之所弃律之所收也故唐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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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世法程其后放轶于五代之际至宋始采用之然其
时所重者敕而已律所不载者则听之于敕故其法时
轻时重终宋之世无一定之律也金元以来类因事立
法及其积久而纲维荡然明兴太祖诏定律令丞相李
善长等上言历代之律皆以汉九章为宗至唐始集其
成今制宜悉遵唐旧帝从其言凡更律者三至三十年
始申画一之制其所以斟酌变通而损益之者至纤至
悉子孙守之群臣有稍议更革即坐以变乱祖制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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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严也而后稍陵夷矣大约立法之渐失者其弊始于
人不知律人不知律遂以律之不足以尽情伪之变也
于是因律起例因例生例例滋而弊愈无穷自此以往
一定于宏治再申于嘉靖三酌议于万历不清其本而
徒为此纷纭如此扬汤止沸势不灼烂不止故舞文之
吏从而汨乱之其端不可究诘如枷死重也不引律而
反引例矣枭示尤重也律无斩例则枭矣以此为阱于
国中徒使高皇帝之约束不信于后世是有司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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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太祖定律特设讲读律令一条使内外风宪官考校
有司之不能讲解通晓者以差罚笞降级百工技艺诸
色人等有能熟读讲解者得免罪一次永乐十年命进
士诣法司理刑狱正统前监生教官诸项考选御史者
皆令各衙门问刑半年而后试之职成化四年以办事
进士邱俊等与见任官一体佥书问刑又以刑部尚书
董方言择进士杨茂元等三十人于刑部问刑主事缺
即选补之宏治间马文升为吏部亦上言请敕法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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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督令所属官外三司督令断事理问并各府推官
人置律一卷朝夕讲读不时按治考校庶使人精法律
狱无冤气时旨虽敕行具文而已由此奸吏骫法妄立
人罪或希上官意指或伺人主喜怒随意比附锻鍊周
内即如天顺间欲诬于谦王文之迎立外藩不得则曰
有其意而已而于王弃市矣宏治间以妖言坐斩刘槩
矣嘉靖间以诈传亲王令旨杀杨继盛矣以言大臣德
政坐冯恩以子骂父律坐海瑞矣骫法如此欲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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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冤死得乎至如律有取自上裁及特旨断罪临时处
治者谓罪在八议不得擅自勾问与一切疑狱罪名难
定及律无正文者设非谓天子可任情生杀之也其后
元恶大憝案如山积而旨从中出则任其兔脱矣或本
无死理而片纸付狱百口莫辨若世庙之于李默创为
臣骂君例加等坐死此尤不经之甚者而所司不闻执
奏此弊自英宪以后无代无之祖宗三尺法非天子自
废之乎盖法者所以制刑之轻重者也人者所以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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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而君人者尤所以用人以共守祖宗之法者也然
而法果可以独任哉书曰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
治言刑以辅德而用则教可作而治可兴也及观太祖
之设施则亦有不尽然者其自谓当元纲废弛之馀务
苛急以绳其群下乃大召天下耆民礼之以归使得缚
其有司之贪残若势豪致之阙下所过阻者处以极刑
谳实则厚赏其民而抵所缚者以法于是有挑筋剁指
刖足断手刑膑髡首钩肠之刑而名各府州县卫所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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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庙曰皮场吏受赇至六十金者引至场枭首取其皮
以待后任者设之于坐以示警造清淮楼令校尉下瞰
城中所见民吹弹蹴鞠摴蒱六博亡作业者辄捕至楼
中水饮之久之群相枕籍死二十三年以京民为逆不
已在京之民废及一半迁于化外者亦一半太祖谓废
为杀也其他徙边实都垦田筑城自赎及株连死者不
可胜数当其时朝野惴惴朝臣至以鸩染衣帛早诀妻
子入直或佯狂避职犹不得免其操切如此然亦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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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矜贷既为三诰示天下而犯者不止一日读老子
书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慨然兴叹以徒刑之无益
也遂悉罢极刑令议狱一从宽厚又著祖训首言法外
用刑此吾一时权宜非守成之君所宜用以后子孙为
皇帝止守律与大诰不许用黥刺荆劓阉割之刑臣下
有敢奏此刑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凌迟处死岂非仁
者之用心哉迹其所为疑于惨刻寡恩而卒能享国长
久海内晏如者以其忠厚垂训为子孙后世之取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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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具也窃按明律比前世加峻复本大诰意创设上
言大臣德政及奸党暗邀人心交结近侍诸条盖所以
尊君卑臣而防患于未然故其后亦终无权奸专制之
患及其弊也士大夫朝簪绂而暮累囚者有之他或建言
触迕立时与杖司寇不具爰书廷评不暇谳驳御史台
不及弹奏搒掠所加血肉糜烂上避杀谏之名下有屠
身之惨至于堂廉亡等士气不立而廉耻道丧其所由来
者有渐要之诏狱之设为祸尤钜行之二百馀年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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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后曾莫知变驯至亡国悲夫故综其大略著之
篇而以厂卫终之厂无列传故备列其姓名使有
所考
 议
  严父配天议
古论者谓明堂配祭东汉为得孝明以光武适符严父
之说章安二帝因之弗改最为合礼唐代宗用杜鸿渐
等议配考肃宗宋世仍之南渡后至以道君侑享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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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矣初神宗诏谓文王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
王为祖则明堂之祀非必以考配明也司马光谓孔子
以周公辅成王致太平之业而文王其父也故引之以
證圣人之德莫大于孝答曾子之问而已非谓凡有天
下者皆当以父配天然后为孝也钱公辅曰以周公言
则严父以成王言则严祖也政则周公祭则成王安在
乎严父哉我将之诗是也是数说者皆足以破泥古者
之惑然愚窃有疑焉周公之辅成王凡所告诫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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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曰王曰再则曰王曰成王在焉而周公自以严父配
天岂人臣所宜出哉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
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盖公之以文王配
天也非独不自以为功也并不敢以成王尸其事曰此
武王之意也孔子之谓严父主武王言之也唯武王之
意而周公能行之故曰周公其人也我将我享祀乎明
堂也皆为武王之自我而其颂则作于成王之世此即
孔子之所谓严父也当是时也故文王而为武王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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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则可以谓之严父文王而为周公之父也而周公固
人臣也如之何其严父哉此一举也臣子之大防备焉
学者所宜尽心者然则非严父亦可以配天乎曰周公
以始祖后稷配天而文王功大不可以无配故享后稷
于郊而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所谓义起之也后
世始祖无后稷其人则开创之君宜专配南郊而上帝
可以不配上帝不配则明堂可以无立近制有郊祭而
罢明堂之祀庶乎得礼之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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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辨
  释奠必有合辨
释菜礼轻也释奠礼之次轻者与释菜者唯释蘋藻而
已无牲牢币帛释奠者释荐馔酌奠而已无迎尸以下
之事故释菜轻而释奠于礼为次轻也礼释奠有六唯
天子视学释奠于先圣先师其它师还及四时入学皆
不及先圣而四时入学则诗书礼乐之教官主之各祭于
其学之中天子不亲行礼也则次轻之中此其尤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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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故释奠有合乐者有不合乐者周礼春入学合舞秋
颂乐合声及月令季春大合乐则天子视学命有司兴
秩礼祭先圣先师于时则遂养老此合乐者也其馀四
时之奠不及先圣主之有司者如春夏教干戈则小乐
正乐师奠之秋冬教羽籥则籥师奠之一有司专家之
事耳岂必合乐哉虽有司之事亦有舞有授器然周礼
大司马司戈盾之属祭祀授舞者器谓凡祭祀皆授之
不止释奠也凡祭祀之乐不言合乐独于释奠言合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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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且月令于仲春季春之合乐皆曰天子亲帅三公
九卿诸侯大夫以观之则其重在合乐不在释奠也可
知故合乐则必释奠释奠则不皆合乐合乐之文著于
经文者唯此其他则不槩见郑注文王世子谓合先圣
先师于邻国其说是也自宋诸儒创为合乐之说与郑
异义陈氏集传因之其解有国故则否谓国有凶丧之
故则虽释奠不合乐夫凶丧废乐此国常礼也不必释
奠且学记曰未卜禘不视学禘为夏祭说者曰后使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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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子之丧丧三年不祭而谓犹视学可乎若曰此非
指天子行事者有司耳则有司之奠又不当合乐如前
所云也以此较之郑义明甚诸儒论之甚详要之汉儒之
说未可轻废矣
  不丧出母辨
吴氏澄因子思哭嫂知其有兄因其有兄而凿空为夺
宗之议曰子上虽有父在而不得为出母服者盖子思
兄死时使其子续伯父主祖与曾祖之祭既主尊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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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则不敢服私亲也此礼昔所未有子思以义起之者
又曰子思有兄则支子尔子上则继祢之宗子也古礼
有夺宗谓宗子死无后则非宗子者代之主祭也然以
支子夺宗子不若以继祢之宗进而为继祖继曾祖之
宗者为顺或曰不立后而但夺宗可乎曰礼惟大宗无
子者不立后而但夺宗也此大不然使子上主尊者之
祀而不敢服其私亲则不但不当服出母之丧亦当降服于
其父也何者以曾祖祖视其父则子思为支子不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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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之父既不当主祭则子上为世父后以继其曾祖祖
后无论父母皆私亲也服安得不从而降今但以续世
父主祭为不服出母之证于义安乎传曰天子建国诸
侯夺宗谓诸侯为一国之主虽非宗子亦得移宗于己
此所谓夺宗也礼自大夫以下支子不祭或宗子有故
而代摄之祭则必告于宗子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以
上牲祭于宗子之家祝称孝子某为介子荐其常事宗
子有罪适他国者庶子为大夫其祭也祝亦如之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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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降等庶子无爵而居者望墓为坛以时祭宗子死称
名不言孝凡礼言支子代宗子祭者如是而已皆不得
谓之夺若宗子无后者则必以支子之子为之立后矣
夫支子代宗人之祭其昭穆同也固不可以为后而支
子之子继大宗者必继其祢未有越祢而直继其曾祖
祖谓之夺宗者丧服传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言继
祢也礼为大宗无子为立后非大宗则不立后不言大
宗不立后而但夺宗为此说者以礼适子不为后故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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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其说于夺宗以骋一时之辨可耳不知其下贻末世
议礼小人之口实其为剌谬岂不甚哉且子上诚为世
父后则子思不当云为伋也妻者为白也母子上既不
为世父后为伋也妻者为白也母矣而何私亲之足云
乎设使子上既不后世父又不后其私亲天下有无父
之人则可也不然吾惧守礼者之进退无所处也古者
士惟一庙以祭其祢而祭祖于其祢之庙子上士也不
祭祢不立其祢之庙矣虽有曾祖祖之祭不知其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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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此尤理之不可通者也然则为子上者宜何居曰有
孔氏之礼在矣记言之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志
变礼也明其为变礼从而为之辞者皆后儒之过也
  鼻亭辨
柳子厚为薛道州作毁鼻亭记谓象以恶德而专世祀
不可至明王文成为灵博山象祠记以象为己化于舜
故至今庙祀之其识似胜子厚而两公皆未及象封邑
所在按灵博山在今贵州境非象所封地孟子舜封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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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有庳即今湖广永州府之零陵县一统志云在道永
二州之间穷崖绝徼非人迹可历愚尝考之舜罪四凶
其所诛流窜殛皆不出今中国之治幽州在密云其地
有共城崇山今澧之慈利即岳州境比零陵尤近三危
在沙州汉燉煌县东南三十里羽山在莱州即墨古不
其县南所谓投之四裔者以其为东西南北之界也其
实皆中国版图所𨽻当时舜都安邑若封象在今零陵
县地则陆踰太行水绝长江延迤三四千里然后得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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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洞庭不测之险俗与椎髻为伍而驱其爱弟使披
箐篁涉风涛犯瘴疠于此地此与四凶之放何异而犹
以为仁人之亲爱其弟吾不信也汉文帝弟淮南王长废
徙蜀袁盎谏以为淮南王素骄而暴摧抑之帝必受杀
弟之名后淮南王果道死而帝悔不用盎言象之凶傲
甚于淮南有庳之险远不啻巴蜀使舜避放弟之名而
封之以险远必死之地是何汉文之所终悔者而舜行
之不疑也孟子曰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越湖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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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踰河陟岭以至京师比岁一至则往返万里其劳己
甚数岁而数至则日奔走于道路之中且时有登顿之
忧风波之患若三年五年一朝见于天子如周之制又
不可谓之常常而见源源而来也以此推之则零陵必
非象所封地象所封地必近帝都而今不可考矣柳与
王之说虽善然祠庙之建毁均于象无与史记注引括
地志曰帝葬九疑象来至此后人立祠名曰鼻亭神此
为近之然世俗之附会古迹名似而实非者多矣余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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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穿凿以求之也
  姚明山学士拟传辨
何元朗云衡山先生在翰林大为姚明山杨方城所窘
时昌言于众我翰林不是画院乃容画匠处此二人只
会中状元更无馀物而衡山名长在天地间今世岂有
道著姚涞杨维聪者哉自无识者称快此言载之于诗
选中而明山之后人未知也余辛酉年以纂修之命将
北上姚氏数人持东泉尚书父子传志见示复出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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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集刻本中有赠衡山先生南归序一篇又送衡山出
湾马上口占绝句十首其序大略云自唐承隋后设科
第以笼天下士而士失自重之节者几八百馀年然犹
幸而有独行之士时出其间如唐世之元鲁山司空表
圣陆鲁望宋之孙明复陈后山诸人犹能以学行自立
而足以风厉乎天下今则惟衡山先生足当之而先生
之秉道谊立风节明经术工文章尤有高出于数子之
上者其却吏民之赙以崇孝也麾宁藩之聘以保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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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猗顿之游以厉廉也谢金张之馈以敦介也不慑于
台鼎之议以遂其刚志也不溷于犹褒之招以植其坚
贞也天子贤之擢官翰苑官仅三载年财五十馀既慨
然起南归之兴吾每谬言留之不得竟三疏得请以去
荣出于科目之外贵加于爵禄之上罻罗之所不能取
樊笼之所不能收翩然高翔如凤凰之过疏圃而饮湍
濑下视啄腐鼠以相吓者何不侔之甚已其言曲尽向
往之志极赞扬之词而于诗章曰岂是先生果忘世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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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在五噫中与序中台衮犹褒有悲愤时事不敢指
称而相与为隐之意其知衡山也深矣俗儒不考漫笔
之书近有史官自刻其稿者复著其说于拟传不重诬
耶明山可传不独议礼一节其居官屡有建白援据古
今义正辞覈惜其中年凋丧不竟其志而何氏谓今世
遂无道及者彼自不识明山于明山固无损也复按家
传志铭皆云杨文襄引公同修明伦大典公耻不肯与
同馆皆嫉之而拟传云涞虽以议受杖后与修明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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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不终其节余在史馆疑而请之监修徐公公命取大
典检阅同修者绝无姚名遂命删此一段然其稿犹传
播人间也此是姚公一生大节所系彼既罹祸于生前
复被诬于身后史笔之陷人岂必在张桂群小下哉余
特为表出之以告后之君子
 誓
  誓书
维康熙三十八年岁在己卯八月丙寅朔越初八日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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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考试官某同考官某某等同致告于场中文昌司命
之神曰今当己卯大比年
皇上于江浙诸省特
命讲读诸臣往涖试事而京师首善之地某以新进小
臣学识粗陋猥蒙
简命入闱惶悚惟惧陨越即十六房名姓亦系
御笔亲点委以分校之任是某等之受知
皇上均也所望协力赞襄克光大典兹于聚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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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焚香公誓祗告明神务期涤虑洗心矢公矢
慎一毫之暧昧莫容勿以在公而作营私之计
各卷之搜求宜遍勿以今日而负初日之心如
违斯誓暗纳苞苴致佳士沉沦匪才倖进则明
有国法肆市之罪难逃幽有鬼诛读书之种永
绝敢告
 策问
  第一问(己卯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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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神明天纵备内圣外王之学尤崇重
经筵表章正学则经之大意学者所当尽心也自汉以
来言易者多主象占至王弼始畅以义理而崇尚虚无故
功令黜之然伊川每教学者先看辅嗣易则弼注亦
有可采者欤本义之说多本程传然其中亦有互异者
可得闻欤尚书壁中古文至晋始得皆谓今文独艰涩
而古文反平易遂疑其非真然格言要论多出其中何
也明初正蔡氏集传之失为书传会选其得失何如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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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有小序朱子辟之甚力叶石林马端临俱力主小序
谓使淫诗而孔子有取焉则其所删者何诗欤然朱子
同时郑夹漈亦有小序辨妄六卷又何说欤今儒生诵
习小戴礼朱子曰仪礼是经礼记是仪礼注解欲定为
一书先以仪礼三百篇目置于前而以礼记冠昏等义
附于其后作古礼经传通解使其书得成古礼果可复兴欤
而朱子又谓其繁重难行何欤旧学宫取士春秋四传并列今
功令虽独遵胡氏安国然自啖赵以后数十家不有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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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订欤而欧阳氏以三传诬妄至欲从经而废传何也诸
生研索已久当悉著于篇以应
圣天子文治之盛
  第二问
问守令为民命之所系唐贞观中尝书刺史名于屏间
坐卧观之以备黜陟又命内外五品以上各举堪为县
令者以闻此吏治之所以日隆也
皇上留心民瘼于山陜要地郡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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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令部臣列缺上请
亲自补授其他守令新除亦必以次引见躬加访问而
后遣之是宜人知感劝治效日臻比者
南巡所过目击闾阎生聚非昔叹抚绥之不得其人则
为守令者可不兢兢奉职无负委任欤尝考之两汉所
纪循良文翁以好学通春秋被举龚遂召信臣以明经
致通显及颍川四长皆彬彬学道君子也则必以经术
饬吏治斯无愧于忠信之长仁惠之师欤奈今之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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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催科盗案凡百鞅掌一挂吏议镌斥立随宜其教化
有所未暇欤或者操凛四知志气清明虽处繁剧而丰
裁可以愈厉欤则奖廉其尤要欤
皇上选择督抚之洁已奉公者使之表率属官虑无不
恪供厥职矣然而非时举劾果尽公欤调烦留任果无
私欤常例馈遗果尽绝欤今欲大法小廉使追呼无扰
盗贼屏息和气薰蒸民生乐业其何道之从愿悉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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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问
闻之先儒曰自古备荒有二策一感召和气以致丰穰
其次惟先储蓄之计而已我
皇上仁爱元元宵旰图治所谓顺五行修五事以安百
姓者亦既上孚天意下浃民生矣今因巡幸所过截留
漕粮以济被灾州县江浙山左皆蠲免夙逋
畿辅捕蝗旱不为灾忧勤如此其至则所以预小民蓄
储之计者凡在群下可不力图报称乎夫法重常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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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然议者谓常平外有利民之名内实侵刻百姓以近
事观之名曰乐输而里递追比甚于正赋吏胥盘踞恣
其中饱则谓之侵刻亦宜意立法本善而奉行有弊欤
胡氏曰赈饥莫善于近其人隋置义仓于当社饥民易
于得食则常平果不如义仓之善欤朱子社仓亦义仓
遗意陆象山急称之而忧其一遇歉岁有散无敛欲兼
制平籴一仓代社仓之匮然则义仓社仓固所以补常
平之不足而平籴一仓又所以为社仓久远之计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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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县亏空日报然在事之日鲜有以亏空被参者一经解
任弊端立发是影射与庇徇其责惟均也亦何法而使
清查得实民沾实惠欤诸生痛切民隐盍略去陈言亟
详其弊
  第四问
问周礼无乡校之官其闾胥族师党正乡遂大夫之所
书所考皆国子教学之法也是即其官也至于国学而
其官始大备然教法独详于春官之大司乐而司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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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简不帅教之法独见于王制何欤夫欲移民风先端
士习今
皇上颁朱子小学于天下为取士之的意甚盛也诗歌
城阙其患在于不学意者读书所以兴行欤抑其要尤
在师儒欤唐贞观时令徵民间有通一经者任以助教
博士而使之分教其弟子其法可仿而行之欤夫大司
乐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即诗也诗自三百篇而后有
骚有乐府歌行杂体至于律体兴而流变极矣其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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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与三百篇离合何如欤司马光曰备万物之体用
者莫善于字自苍颉创造古文贯三才综百行为万古
文字之宗中间大小篆分𨽻真草飞白之递兴许慎李
阳永徐鼎臣林罕之所论著其得失可胪列欤
皇上仰观俯察声律身度万几馀暇矢口四声则谐和
雅颂挥洒八法则焕烂星云今渊鉴斋
御制诗文法帖俱已垂勒金石冠绝古今尔诸生躬际
文明之运必有洞晰厥旨足以鼓吹休明者愿详述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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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幸大雅之复作焉
  第五问
问古治安之世不能无盗而有弭盗之方先王制保伍
以定民居使能相保相受同其刑赏此防盗于未然者
也至于后世政教无闻而法令废弛寇盗之作往往有
之则慎择良吏者尤所以为弭盗之要欤若夫畿辅之
地五方杂处自古称为难治历考前世或有用钩距擿
伏如铢两之称奸盗无所容者矣有赭污衣裾穷治所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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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枹鼓稀鸣者矣有搏击强暴而探丸行劫应时敛迹
者矣此皆京尹令长之己事也今
国家定制以五城御史九门提督巡察内外而三辅要
地则择捕盗同知分疆缉捕其势与古专任者异矣昔
人已试之法尚有可用者欤我
皇上仁心善政洋溢寰宇虽爰书已具迹涉矜疑犹时
有赦宥俾之更生宜无不回心革面矣乃各省之盗案
日积辇下之寇攘时闻何欤岂失事之律愈重而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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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深讳盗愈深而盗益滋欤夫严行保甲此备盗之善
经也岂其法有未行抑行于闾里而犹不行于营伍乎
或谓在外之盗治之宜宽当重卓鲁之循良近畿之盗
治之宜严当用赵张之明断然欤否欤其各抒所见以

  第一问(癸酉乡试/)
古无经名也六经之说见于庄子自后戴圣记礼遂有
经解之篇汉当秦灭经之后诸儒掇拾于煨烬之馀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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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说使圣人之道不泯于后世而有宋诸大儒因得
以寻流而溯源厥功伟矣郑氏夹漈至谓汉穷经而经
亡不亦过欤易家有施雠孟喜京房其后费直以彖象
文言杂入卦中至王弼又分爻之象辞各附当爻胡翼
之刘原父之徒谓古文淆乱自二人始然程传本义皆
从费学其意本欲使人易读耳故至今遵之而施孟京
三家之说不传矣尚书伏生口授二十九篇孔安国复
增多二十五篇或者谓伏生背文暗诵乃偏得其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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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考定于蝌蚪古文错乱磨灭之馀反专得其所易
至所为之序亦不类西京文字则梅赜所奏上之书亦
未必为壁中之真本然而要言格论亦出于其间故学
者不能废也诗齐鲁韩三家皆立博士鲁人大毛公为
训诂河间献王得而献之以小毛公为博士毛诗独后
出而齐鲁韩三家之说亦废韩婴诗虽存外传真伪各
半虽其真者于论诗之旨趣亦无当也至朱子为集注
则并斥毛诗而后之学者又以小序为不可尽去则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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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之论至今未有定矣春秋三传左氏纪事公榖独传
经义其后有邹夹之书惜其不传自唐以来多主赵匡
啖助而陆淳之书所戴两家之说往往有存者然今
功令独遵胡安国传朱子谓春秋多不可解安国之说
亦未见得孔子之本意则谓其附会时事过于牵强耳
今学者于胡氏而外数十家之注解或亦有可以参观
而互考者不必株守一家之义也高堂生仪礼十七篇
后苍传之与大小二戴之礼并存于世今所用者戴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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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礼也朱子曰仪礼是经礼记是仪礼注解欲定为一
书以仪礼篇目置于前而以冠昏等义附于其后作古
礼经传通解而惜乎其书之未成也郑康成于易诗书
仪礼周礼皆有笺注唐孔贾等共为疏义皆就其所立
说以證明其意非有能领略圣人不传之旨于千百世
之下者斯文未湮周邵程朱辈出乃就经以发明绝学
剖决性命而后天下后世始晓然知经之所以载道而
百家异说至是而统归于一是矣若宋元诸儒羽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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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各有著述大抵本于朱子之学而不能无得失其间
学者兼存而节取之可也今
皇上神明天纵直接精一之统以发挥于治道而又表
章六经崇师重道
宸翰照耀万方作睹可谓旷世一时矣今愚更有进者
夫经学之与理学一也理不外于经而经乃所以明理
自元以来史臣无识纂修宋史取道学与儒林而各为
之传于是谈理者高论性天薄文学为无用而穷经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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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复以致知格物为事此经学之所以大晦也后之
秉笔者必合道学儒林而一之使天下皆知明经所以
造道而不至徒事于口耳之功其亦扶进人才之一端
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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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园集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