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文苑英华卷八百七十三　宋　李昉等　编
　隐居
　　隐居贞白先生陶君碑一首
　　梓州射洪县武东山陈居士碑一首
　孝善
　　唐善人墓碑一首　　　高悯女碑一首
　　隐居

　　　隐居贞白先生陶君碑　　　萧　纶
夫夜光结绿非胠箧之恒珍逸羽翔鳞岂园池之近玩
宁期心于远大盖不知其所以然也是以颖阳高蹈洗
耳于唐朝汉阴贞栖灭迹于周代盛德风流有自来矣
应期而曜质者其在兹乎先生名弘景字通明本冀州
平阳人也其先自帝尧陶唐氏之后胤尧治冀州平阳
故因居止龙马见五色之符钦明表八彩之瑞光宅于
天下允釐于庶职洪源夐远系绪绵长汉兴陶舍为高

祖右司马子青翟位至丞相后至汉末南渡始居丹阳
七世祖浚仕吴为镇南将军荆州刺史祖降宋南中郎
参军事父贞宝司徒建安王国侍郎并立履清约博涉
文史先生含元精之和气蓄陵飙之雅姿兼宣七善总
脩九德行仁蹈义岳峙渊渟墙仞无以睹清浊不能测
道风与星汉同高胜气与烟霞共远六岁便解书能属
文七岁读孝经毛诗论语数万言曼倩幼习典坟公干
少诵诗赋方之于古彼有多惭是以岐嶷流声黄中著

称有乡人得葛洪神仙传见淮南八公诸仙事乃叹曰
读此书便使人有凌云之气于是寝兴讽诵晨夜不辍
年二十七为宜都王侍读总知管记事榜道求贤焚林
招士朝难其选是曰得人阮瑀之书记不足扶衡孙楚
之才辞何以捧毂齐代好治宫室方脩苑囿清溪旧观
更就起筑仍奏表上颂辞事兼美迈彼乐职之篇踰乎
景福之制帝省览久之益以为善除奉朝请恪居官次
夙夜惟寅春朝秋请是棫朴者也先生本不希荣常欲

辞退乃与亲友书曰畴昔之意不愿处人间年登四十
志毕山薮今三十六矣时不我借知几其神乎无为自
苦明年遂拜表解职抽簪东都之外解组北山之阳同
稷邱之栖真慕留侯之却粒便具舟楫永言东迈朝廷
锡问时贤饯别祖以二疏招兹四皓超然轻举异世同
符尔乃杖策孤征游践山岳既而到于句容登于茅岭
以此地神仙之宫府灵异之栖托往不能返遂卜居焉
先生曰夫子云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

语未见其人我今义通无复其一请同求志之业故自
称隐居亦犹稚川之抱朴士安之玄晏倚岩栖隐依林
遁迹交柯结宇刬径为门悬崖对溜悲吟灌水深壑绝
(艺文类/聚作危)峭组织烟霞枕石漱流水禽无挠采药耦耕野
兽不乱逍遥閒旷放浪陵山(一作/邱)嗒然若丧确乎难拔
属齐末道消天命既否水斗榖洛地震由辰先生静思
冥数预识微兆于是近远书问悉皆杜绝昔乃闻之夏
甫今则见之先生我大梁休运应期受天明命三辰开

朗四海宁谧先生奉表称庆于是信问复通天监以来
常有敕旨供给药饵不乏岁时渥泽湛恩莫之与比先
生七年暂游南岳兹山也譬阆风之地轴若昆陵之天
镇八桂傍临九纯间设树有琅玕草生车骑遗世独往
是用忘归一十年有敕遣左右司徒惠明徵还先生茅
山别给廨宇轩后之降精(一作/情)天老汉帝之致礼河宗
况于兹日弗能尚也养志山阿多历年所摄生既善冥
祥亦降猛兽不据魑魅莫逢庭无荆棘远同阙里阶吐

神泉径动(阙/)　于是羽人徘徊仙客上下鸾凤游集芝
英丰润大造佛像爰及写经起塔招僧备诸供养自誓
道场受菩萨法梦登七地又得嘉名具以启闻蒙敕许
可葛玄之梦见开士朱鸾之远望尊仪何以拟兹通感
疋此徵应以大同三年岁次景(计其时当作丙/疑唐人避讳)辰三月
壬寅朔日癸丑告别年化春秋八十有一天子嗟惜储
皇轸悼有诏称誉追赠中散大夫谥曰贞白先生礼也
以其月十四日窆于丹阳郡句容县雷平山若轩辕之

葬衣冠如王乔之藏剑舄化于兹日可得偶(一作/纪)焉先
生器宇凝深思识精赡含章贞吉不脩廉隅年将中寿
匪踰于矩眉目疏朗仪猊鲜洁实亡劝沮多行德惠吝
惜光景爱好坟籍笃志励节白首弥至若乃淮南鸿宝
之诀陇西地动之仪太一遁甲之书九章历象之术幼
女银钩之敏允南风角之妙太仓素问之方中散琴操
之法咸悉搜求莫不精诣爰及卞射荀棋苏卜管筮一
见便晓皆不用心张华之慱物马钧之巧思刘向之知

微葛洪之养性兼此数贤一人而已门人恒法闿等慕
遥风于缑氏绘遗像于桥阳勒玄碑而相质腾绛霄之
流芳乃为铭曰
留舄表化弃剑凝神徘徊紫气照耀丹鳞厥迹犹在馀
风可遵谁其嗣此渊哉淑人高行迈种盛德日新朗犹
悬镜郁似贞筠身以弘道行不违仁昔游缨绶颉颃缙
绅厌乎匡救劳彼问津亦既解组乃袭山巾远寻丘壑
高蹈风尘情无𬗟世隐不隔真结宇依岩贞栖茂草水

玉留年华精却老乃有令问兼斯寿考泉过危庭峰临
窈洞露凝兰阶云生桂栋日斜栏席花落窗瓮尚平未
反王孙不旋海桑交易陵谷贸迁丰碑有树遗烈无骞
　　　梓州射洪县武东山陈居士(集作故居/士陈君)碑
　　　　　　　　　　　　　　　陈子昂
君讳嗣字弘嗣其先陈国人也汉末沦丧八代祖祉自
汝南仕蜀为尚书令其后蜀为晋所灭子孙避晋不仕
居涪南武东山与唐胡白赵五姓置立新城郡剖制二

县而四姓宗之世为郡长萧齐之末有太平者兄弟三
人为郡豪杰梁武帝受禅网罗英豪拜太平为新城郡
守寻加本州别驾弟太乐太濛为黎州长史督护(二字/集作)
(都督/护)南梁二郡太守乐为本郡(文粹/作州)司马即君之高祖
父也生曾祖方庆好道不乐为仕得墨子五行秘书(集/有)
(而/字)隐于武当山生烈祖汤仕郡为主簿遇梁季丧乱避
世不仕生皇考广(文粹无/此字)回回早卒君即回之第二子
也少孤而有纯德恭已饬(二本/作饰)行一日三省家世本以

清白崇德迨君之孤素业空矣君有二兄养母以孝君
克顺至行同勤苦节夏不避暑冬不避寒烝烝服事行
年四十有五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无
馀力也以是不优于道逮亲终没春秋已高从仕(二本/作事)
不可以养矣乃辍干禄之学脩养生之道山壑高居农
野永岁雅闻汉有王丹者放居不仕家累千金以自奉
田稼勤者载酒肴从之乡里承化以相惩沮乃叹曰彼
王丹者足以(集无/以字)为政矣奚其为为政也由是始考林

泽辟良田习山书务农政天道时变地道化成丘陵泉
(文粹/作渊)薮星岁云物靡不用心也(文粹无/也字)原田莓莓粳黍
稷稷(文粹作黍/稷漠漠)汶阳之稼如云矣春日(二本/作也)载华岁聿
其秋白露时降百谷收熟君尝乘乎肩𨏮省农夫馈田
畯刑以肃惰悦以劳勤若孙吴之用兵鸷鸟之抟击也
倬彼硕(文粹/作甫)田岁取十千仓廪实崇礼节恤茕寡赈穷
乏九族以亲之乡党以欢之居十馀年家累千金矣其
邻里有媮衣食带刀剑椎埋胠箧之类斗鸡走狗之豪

莫不靡下风驯雅业(文粹作素节/集作雅素)曰里有仁焉吾何从
(文粹有/之字)也遂顿浮窈之节肃恭俭之规脩孝悌饬(二本/作饰)
廉耻将欲较君(二字文粹/作效君子)之素业也君时年已耳顺素
无经世之情林园遗老玄默忘岁遂保先君武东山之
故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州县也昔襄阳有庞
德公谷口有郑子真东海王霸西山蜀才皆避(集有世/之二字)
人养德退耕(集有/以字)求志轩冕不可得而羁忧患不可得
而累迨于我君作者五人矣于戏古者至人不利苟得

不务近贵量腹而食度身而衣非其道万钟不足丰也
匪(二本/作非)其荣五鼎不足饪也躬勤耕稼植其杖而芸不
答子路之问者其(集无/其字)岂我君之徒欤绵绵罗网冥冥
高鸿趯趯竹竿穆穆幽龙其与祸败之辽绝胡楚(集无/此字)
越(文粹作/如胡越)哉然则两龚不免于兰焚二老不免于薇叹
其近贵利耶夫上无忧悔下无饥寒合(集作/含)道以制嗜
欲达命以顺生死仁以爱身智以养德俾尔耆而艾俾
尔昌而炽君子保之以永寿考非我君者(文粹无/者字)乎享

年八十五岁壬辰五月十三日考终厥命临终诫曰启
余手启余足我闻古人有言珠玉而瘗之是暴骸于中
原也古者不封不树后代圣人易之以棺椁吾不敢违
圣人可具棺椁而已敛以常服坟无邱垄吾将庶几以
奉先人之清业也有子某某等皆能祗奉遗训聿从先
志长寿二年龙集癸巳某月朔某日玄月载踰卜兆时
吉始启殡昭告奉迁于旧茔武东山之阳礼也乡里会
葬者千馀人皆涕泣号慕悲纯德之不见咸曰君子没

矣仁(文粹/作人)何以名陵壑(集作/谷)不朽匪惟颂声小子不敏
谨(文粹/作请)述乡人之教其辞曰
肃肃我祖国始于陈中裔沦丧泊(集作/沮)此江滨山川隆
郁旂鼎氤(二本/作氛)氲挺生君子(集作生/我君子)于铄元真唯孝肃
悌唯仁善邻乐我耕稼忘我缙绅芸芸(二本作/茫茫)田薮岁
也其春农事方作(二本作农/人肃事)君子犒勤孰为夫子植杖
而耘弋者何慕(集作/□)鸿冥(集作/飞)高云楚狂惧世夷叔求
仁良图(文粹/作时)终矣不考于身我异于是非隐非沦抚化

随运安排屈伸大(二本/作天)年既没长夜何辰圣达不免宇
宙同尘桐棺三寸岂我窭贫自古有礼(文粹作/死非)吾从圣
人嗟尔百代子子孙孙骄奢自咎天道无亲思我松柏
恭俭是遵
　　孝善
　　　有唐善人墓碑　　　　　　白居易
唐有善人曰李公公名建字杓直陇西人魏将军申公
发公十五代祖也周柱国阳平公远六代祖也缓州刺

史明高祖也太子中允进德曾祖也绵州昌明令珍王
大父也雅州别驾赠礼部尚书震考也赠博陵郡太君
崔氏妣也陈许节度使礼部尚书逊兄也渭源县君房
氏妻也容管招讨使济外舅也长庆元年二月二十三
日夜无疾即世于长安脩行里第是岁五月二十五日
归附于凤翔某县某乡某原之先茔春秋五十八有二
女五男曰讷朴恪悫硕公官历校书郎左拾遗詹府司
直殿中侍御史比部兵部吏部员外郎兵部吏部郎中

京兆少尹沣州刺史太常少卿礼部刑部侍郎赠工部
尚书职历容州招讨判官翰林学士鄜坊(集作/州)防禦副
使转运判官知制诰知(集无/知字)吏部选事阶中大夫勋上
柱国爵陇西县开国男有史官起居郎渤海郡(集无/此字)高
越(集作/钺)作行状有翰林学士中书舍人河南元稹作墓
志有尚书主客郎中知制诰太原白居易作墓碑大署
其碑曰善人墓善人者何公幼孤孝养太君太君老疾
常曰㣦子劝吾食吾辄饱劝吾药吾意其疾瘳㣦子公

小字也及长居荆州石首县环其居数百家凡争斗稍
稍就公决公随而评之寖及乡人不诣府县皆相率曰
请问李君公养有馀力读书属文业成与兄逊起应进
士俱中第为校书时以文行闻故德宗皇帝擢居翰林
翰林时以视草不诡随退官詹府詹府以贞恬自处不
出户辄踰月鄜帅路恕高之拜请为副在鄜时有非类
者至以病去为御史时上位有过(集作/遏)其行事者作谬
官诗以讽为吏部郎中时调文学科暨吏课高者得无

停年又省成劳文(集无/文字)急成状限繇是吏(集作/史)辈无缘
为奸诡(集作/讫)今选部用其法知制诰时笔削间有以自
是不屈者因请告改京兆少尹时与大尹议岁减府税
缗十三万在沣时不鞭人不名吏居岁馀人人自化在
礼部时由文取士(集作/生非)不听誉不信毁公为人质良宽
大体与用绰然有馀裕为政廉平易简不求赫赫名与
人交外淡中坚接士多可而有别称贤荐能未尝倦好
议论而无口过远邪谀而不忤物其居家菲衣食厚宾

客敬兄嫂礼妻子爱甥侄初先太君好善喜佛书不食
肉公不忍违其志亦终身蔬食自八九岁时始讽诗书
日三百言讽毕尽得其义善治(集作/理)王氏易左氏春秋
前后著文凡三百五十二首皆诣理撮要词无枝叶其
卓然者有詹府司直比部员外郎厅记请双日坐疏与
梁肃书上宰相论选事状秉笔者许之薨之日不识者
惜识者叹交游者出涕执友者恸夫如是其善人乎传
曰善人国之纪也语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噫善人

之称难乎哉独加于公无愧焉铭曰
古者墓有表表有云显其行省其文故季札死仲尼表
其墓曰君子今吾丧李君署其碑曰善人呜呼李君有
知乎无知乎君之名与此石俱
　　　高悯女碑　　　　　　　　李　翱
悯女姓高妹妹名也生七岁当建中二年父彦昭以濮
阳归天子前此者有(二字集/作贼)质妹妹与其母兄者(集作/而)
使彦昭守濮阳及(文粹/作反)彦昭以城归妹妹与其母兄皆

死其母李氏也将死怜妹妹之幼无辜请独免其死而
以为婢于官(二字文/粹作众)皆许之妹妹不欲曰生而受辱不
如死母兄(集有且/死二字)皆不免何独生为其母与兄将被刑
咸拜于(集作/于)四方妹妹独曰我家为忠宗族诛夷四方
神祗尚何知问其父所在之方西向哭再拜遂就死明
年太常谥之曰悯当此之时天下之为父母者闻之莫
不欲悯女之为(集有/其字)子也天下之为夫者闻之莫不欲
悯女之为室家也天下之为女与妻者闻之莫不欲悯

女之行在其身也昔者曹娥思夫自沉于江狱吏嘑囚
章女悲号思唁其兄作诗载驰缇萦上书乃除肉刑彼
四女或孝或智或仁或义噫此悯女厥生七年天至(集/作)
(生/)其知四女不伦向遂推而布之于(集作/于)天下其谁不
从而化焉虽有逆子必改行虽有悍妻必易心赏一女
而天下劝亦王化之大端也异哉悯女之行而不家闻
户知也贞元十三年翱在汴州彦昭时为颖州刺史昌
黎韩愈始为余言(一有/之字)余既悲而嘉之于是作高悯女

碑
　
　
　
　
　
　
　文苑英华卷八百七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