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文苑英华卷八百二十九　宋　李昉等　编
　宴游七
　池下
　　闽城开新池记一首　小池记一首
　竹
　　养竹记一首　　　植竹记一首
　　𠜴竹记一首

　山(石/附)
　　东山记一首　　　　慧山寺家山记一首
　　太湖石记一首
　　池下
　　　闽城开新池记　　　　　　沈亚之
闽城吻海而𣲖江辅山以居先时无安沼平地为游舟
娱席之地而姹花袅竹散生掷华故酒笑酣视之晨而
佳思莫极矣及高平公牧察之馀(疑作/余)乃经度隙空之

所因卑污堑而岸之浦屿环回之势所造必胜群山左
右写影浮秀者辏空而入十一月辛卯新池成明日军
副亚之疾间公延护军及群从事弦工吹师裾袖之曹
游池而酒既坐谓军副亚之曰吾疏污隙以就此而海
波朝夕盈来之候递轮足给必(集作/以)为我状而石之以
期乎不朽军副者亚之不敢让遂执卮俯船祭酒于其
流因祝且词曰水能浊清首冠五行波流已大有神为
宰环塘盈莹(集作/萦萦)为公藻镜新流泱泱与地兴祥(集作/详)

嘉鲤鲐鲂于水息昌嚵鲕嘘虺即水与死翡翠鵁鶄浴
涘眠晴辛蒲剪剪扇荷擎擎时未云来劳思乃馨柘槿
绀竹渗缩醉(集作/酝)沃延荣接姿以水为禄辅佑堙隍吐
孕百福惟我公之明之通之智之忠保寿考兮与池之
无穷军副者亚之词既复再拜跪卮奉寿于公前公大
喜还列就坐以酒以歌入而起
　　　小池记　　　　　　　　　杨　夔
弘农子始卜居于前溪得地数亩构草堂竹斋植修篁

竹斋之前有地周三十步因命仆执锸穴为池焉逗前
溪馀𣲖以涨之流或时涸则汲井以满环池树菊及诸
菜果可以左右俎机者暇则散襟曳筇脩吟自怡或从
风微澜或因雨暗溢则江湖之思满目矣弘农子性洁
不喜淆杂故一卉一木爽静在眼前池之上未尝许片
叶寸梗顷刻浮泛以是耕僮颇厌其役客有知者诮其
勤恳跬步之地何所裨哉广不袤丈深不逾雉竭其水
不足以泽生物穷其深不足以安龟鳖无蒲藻以潜其

鱼无波澜以方其舟孜孜矻矻虚耗僮力言未讫弘农
子举颐而荅曰尔以此小而无用乎以其洁而鱼鳖不
宅乎以其狭而舟楫非便乎吾岂不欲深及于渊以滋
液畦圃耶岂不欲周植其蒲以繁育鱼虾耶岂不欲广
导其流以乘风沿溯耶吾恐(一作/欲)利于生植其(一作/则)见
乎疏决无穷矣聚夫鳞甲则动夫竭泽之鱼(一作/愚)矣凑
其舟楫则起夫济涉之争矣矧夫植其物则有薋菉以
盗其泽者丛其藻则有虺蜮以附其伏者利其济则有

重载以掇其溺者嘻水之利也众矣其害也亦深矣故
吾所以独洁此沼亦以镜其心也将欲挠之而愈明扬
之而不波决之而不流俾吾性终始对此而不渝岂效
夫潴其水以豢鳞蓄介为艬(一作/嚵)潜之备亦曰池而已
矣
　　竹
　　　养竹记　　　　　　　　　白居易
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

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
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
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
者夫如是故君子人多树之为庭实焉贞元十九年春
居易以拔萃选及第授校书郎始于长安求假居处得
长乐里故关相公(文粹集/本作国)私第之东亭而处之明日履
(文粹/作屦)及于亭之东南隅见丛竹于斯枝叶殄瘁无声无
色询于关氏之老则曰此相国之手植者自相国捐馆

他人假居由是筐篚者斩焉彗帚者刈焉刑馀之材长
无寻焉数无百焉又有凡草木杂生其中苯䔿荟蔚(文/粹)
(菶茸/荟郁)有无竹之心焉居易惜其尝经长者之手而见贱
俗人之目剪弃若是本性犹存乃芟翳荟除粪壤疏其
间封其下不终日而毕于是日出有清阴风来有清声
依依然欣欣然若有情于感遇也嗟乎竹植物也于人
何有哉以其有似于贤而人犹爱惜之封植之况其真
贤者乎然则竹之于草木犹贤人于众庶呜呼竹不能

自异惟人异之贤不能自异惟用贤者异之故作养竹
记书于亭之壁以贻其后之居斯者亦欲以闻于今之
用贤者云
　　　植竹记　　　　　　　　　刘严夫
秋八月刘氏徙竹凡百馀本列于室之东西轩泉之南
北隅克全其根不伤其性载旧土而植新地烟翠霭霭
寒声萧然适有问曰树椅桐可以代琴瑟植楂梨可以
代甘实苟爱其坚贞岂无松桂也何不杂列其间也答

曰君子比德于竹焉原夫劲本坚节不受霜雪刚也绿
叶萋萋翠筠浮浮柔也虚心而直无所隐蔽忠也不孤
根以挺耸必相依以林秀义也虽春阳气王终不与众
木斗荣谦也四时一贯荣衰不殊恒也垂蕡实以迟凤
乐贤也岁擢笋以成干进德也及乎将用则裂为简牍
于是写诗书彖象之命留示百代微则圣哲之道坠地
而不闻矣故后人又何所宗欤至若镞而箭之插羽而
飞可以征不庭可以除民害此文武之兼用也又划而

破之为篾席敷之于宗庙可以展孝敬截而穴之为篪
为箫为笙为簧吹之成虞韶可以和神人此礼乐之并
行也夫此数德可以配君子故岩夫列之于庭不植他
木欲令独擅其美且无以杂之乎窃惧来者之未谕故
书曰刘氏植竹记
　　　𠜴(音果/割也)竹记　　　　　　　刘宽夫
左史院迩(一作/近)宸居之正地值日华之东偏俗尘不飞
人意自远閟邃幽阒似次(一作/非是)官曹有竹一丛翠接阶

所其虚中洁外之操阴(一作/荫)座祛烦之能紫微郎高公
尝赋之固以备尽然而岁月滋久蔓衍浸淫大小相依
高下丛茂俾日光不透阴气常凝暝色为之早来阳春
为之减煦四序不正一庭常昏蚊䖟曹飞雀鴳自遂披
图散帙观览不快二年冬侍轩之暇载笔之馀偶步庭
除病其蔽翳因命斤斧将治其芜沉吟即时乃用申诫
且谓其徒曰砺尔器用端尔瞻视谨尔操执慎尔区分
有其质微而叶环苯䔿者去之从风而不能自正者去

之大而倚者去之聚而曲者去之窍而不能备笙簧之
用者去之挺而不能栖鸾凤者去之其有群居不乱独
立自持振风发屋不为之倾大旱乾物不为之瘁坚可
以配松柏劲可以凌雪霜密可以泊晴烟疏可以漏霄
月婵娟可玩劲挺不回者尔其保之既而芟剪成(一作/毕)
功繁芜立尽去者存者邪正乃分不浃旬扶疏一林历
历可见有清风澡虑之效无蔽(二字一/作噭)日萌奸之机檀
栾风生韵合宫徵君子是以知竹箭之美尚科别之功

即其他不俟言而详矣或以斯为小可以伸之因记一
时之妙广(一作/笔)而述之
　　山(石附/)
　　　东山记　　　　　　　　　韦夏卿
自江之南号为水乡日月掩蔼陂湖荡漾游有鱼鳖翔
有凫雁涉之或风波之惧望之多烟云之思自朱方达
于震泽三百里而遥惟毗陵地高林麓相望丘陵堆阜
隐嶙蝉联虽有崖㟧之形终无峻极之状封域之内罕

(一作/穿)名山焉有唐良二千石独孤公之莅是邦也人安
俗阜三(一作/二)稔于兹文为宗师政号清净有仁智山水
之乐有风流遐旷之怀如独鹤唳天孤云出岫想见其
人也公尝言谢公东山亦非名岳苟林峦兴远丘壑意
深则一拳之多数仞为广矣由是于近郊传舍之东得
崇丘浚壑之地密林修竹森蔚其间白云丹霞照耀其
上使登临者能赏游览者忘归我是以东山定(一作/之)号
始于中峰之顶建茅茨焉出云木之高标视湖山如屏

障城市非远幽闻鸟声轩车每来静见水色复有南池
西馆宛如方丈瀛洲秋有(一作/发)芰荷春生蘋藻晨光炯
曜夕月澄虚信可以旷高士之襟怀发诗人之歌咏也
自公之往清风寂寥野兽恒游山禽每萃不转之石斯
固勿伐之木惟乔而继守数公实皆朝彦虽下车必理
或周月而迁志在葺修时则未暇贞元八年余出守是
邦迨今四载政成讼简民用小康永怀前贤屡陟兹阜
芟荟蘙而松桂出夷坎窞而溪谷通不改池台唯杂风

月东山之赏实中兴哉于是加置四亭合为五(一作/四)所
瞰野望山者位正背林面水者势高笾斝区陈宾寮有
位琴棋间作箫管时闻从我之游者咸遇其胜也尝以
水通舟楫陆阻车徒端径术于通津剪樛芜于回野凡
五六里抵于亭之南植山松以作门树官柳以界道蟠
麾旄于原上骋骐骥于途中又有塞门垄坂之意也懿
乎创物垂名俾传来者登山临水每想古人亦何谢石
门林泉岘首风景而已矣为文斲石于彼山阿时贞元

十一年岁在乙亥九月九日记
　　　慧山寺家山记　　　　　　李　浚
金陵之属郡毗陵南无锡县有佛寺曰慧山乃浚家山
也贞元元和中先丞相太尉文肃公心宁色养家寓是
县因肄业于慧山始年十五六至丙戍岁擢第归宁为
朱方强留之文肃公窥畏常警切于旦夕之间李庶人
以反状闻尝召公草不顺章檄公语以君臣父子忠孝
诚节别白自古道理者约千馀言言既劲勇庶人畏敬

又逼以狂卒围以兵刃促公下笔振叱数四发皆见怒
状庶人因令闭之于别所命许纵成之是夜张子良裴
行立共义公忠赤果相与易图庶人兵败公以忠节闻
于天下新帅李公元素欲具事表于朝廷公三让之遂
退归慧山寺僧房犹孜孜勤经史洎十年手写书籍前
后约五百轴寺山之泉独称奇能发诸茗颜色滋味公
僻居含饮虽崇贵未尝辄自优奉惟辇载慧山泉数千
里不问其费耗公文学官业功德浚谨纂叙制诏章表

堂状类例其间不敢辄以文饰表至敬也为上下卷今
藏史阁我家之盛尝二为相三为史官高祖中书令谥
文宪仪凤中为中书令如意中为鸾台副相(即浚高/祖叔)先
公丞相赠太尉谥文肃会昌中为左仆射门下相仪凤
在相监修国史会昌在相监修国史乾符四年浚自秘
书省校书郎为丞相荣阳公独状奏入直史馆会已亥
岁春有事白相府乞假东出函谷关数千里夏五月癸
卯过家出睹旧刻石诗题别无碑版叙录惧年祀寖远

不得布闻于人谨以史笔条叙于寺之正殿内时乾符
六年夏五月十六日甲辰书
　　　太湖石记　　　　　　　　白居易(集无/)
古之达人皆有所嗜玄晏先生嗜书嵇中散嗜琴靖节
先生嗜酒今丞相奇章公嗜石石无文无声无臭无味
与三物不同而公嗜之何也众皆怪之我独知之昔故
友李生名约有云苟适吾意其用则多诚哉是言适意
而己公之所嗜可知之矣公为(文粹/作以)司徒保釐河洛治

家无珍产琴身无长物惟东城置第南郭营一墅精葺
宫宇慎择宾客道(文粹/作性)不苟合居常寡徒游息之时与
石为伍石有族聚太湖为甲罗浮天竺之徒次焉今公
之所嗜者甲也先是公之寮吏多镇守江湖知公之心
惟石是好乃钩深致远献瑰纳奇四五年间累累而至
公于此物独不廉让东第南墅列而置之富哉石乎厥
状非一有盘拗秀出如灵丘鲜云者有端俨挺立如真
官神人者有缜润削成如圭瓒者有廉棱锐刿如剑戟

者又有如虬如凤若跧若动将翔将踊如鬼如兽若行
若骤将攫将斗者风烈雨晦之夕洞穴开𠹛若敛云喷
雷嶷嶷然有可望而畏之者烟霁景丽之旦岩㟧霮䨴
若拂岚扑黛霭霭然有可狎而玩之者昏晓之交名状
不可撮要而言则三山五岳百洞千壑覼缕簇缩尽在
其中百仞一拳千里一瞬坐而得之此所以为公适意
之用也常与公逼观熟察相顾而言岂造物者有意于
其间乎将胚浑凝结偶然而成功乎然而自一成不变

已来不知几千万年或委海隅或沦湖底高者仅数仞
重者殆千钧一旦不鞭而来无胫而至争奇骋怪为公
眼中之物公又待之如宾友亲之如贤哲重之如宝玉
爱之如儿孙不知精意有所召也(文粹/作耶)将尤物有所归
耶孰不为而来耶必有以也石有大小其数四等以甲
乙丙丁品之每品有上中下各刻于石之阴曰牛氏石
甲之上丙之中乙之下噫是石也百千载后散在天壤
之内转徙隐见谁复知之欲使将来与我同好者睹斯

石览斯文知公之嗜石之自会昌二年五月癸(文粹/作丁)丑
日记
　
　
　
　
　
　文苑英华卷八百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