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文苑英华卷八百二十七　宋　李昉等　编
　宴游五
　居处
　　卢郎中斋居记一首
　　会稽虚上人石帆山灵泉北坞记一首
　　司徒岐公杜城郊居记一首
　　庐陵所居竹室记一首

　堂上
　　草堂记一首　　　　虢州三堂记一首
　　庐山草堂记一首　　尉迟长史草堂记一首
　　居处
　　　卢郎中斋居记　　　　　　李　华
鸿鹄溯清风陵颢气翱翔自得于冥冥之间故虞衡矰
缴不能为患甘刍丰秣羁絷骏骥首冠鍐锡身被缨纕
力方盛也骋于康逵及其殆也困于鞭策由是智者高

鸿鹄而卑骏骥岂妄而论之(一无/之字)哉今凶渠假息五兵
未偃庙堂有风力之臣征镇皆方召之老则仁人静士
戢伏自持各其志也尚书左司郎中嗣渔阳公卢振字
子厚奉世德而聿修之味道风而游泳之处于九江南
郭荒榛之下不贻害于身不假力于人夷堆墆填(一作/实)
洼阱寻尺无遗材草木不移植书堂斋亭成于指顾高
松茂筱森于门巷晏然燕居胜自我得君子出则行其
志也公以瑚琏之器为郎官以干将之断宰赤县君子

入则善其身也公就鸿鹄之冥冥舍骐骥之驰骋况大
江在下名山当目嘉宾时来拱手长望可以颐神养(一/作)
(远/)寿畅其天和浴乎沂风乎舞雩吾与点也浔阳侨旧
推仁人焉推智者焉广德二年四月五日赵郡李华记
　　　会稽虚上人石帆山灵泉北坞记
　　　　　　　　　　　　　　　权德舆
灵泉北坞之主人曰大苾刍虚公于诸佛微言义味之
中深入圆净之(集作/以是)辩才实智离于二边尝经行于邪

溪稽山之下初石帆山侣有颖川陈公表久挂法冠抗
迹尘外既以自适为适且悦虚公之风乃舍其北坞为
公禅诵之地公既至则疏翳荟刳拥肿随其污崇作为
胜势先是此山无泉远汲溪流人既劳止而水之为用
不足公乃默以心(集以/作然)感恍若有通崖隒(集作/隙)之下微
得泉脉及薙草转石准潜(集作潗/浚是)沮洳畚之锸之决之
浚之喷若玉窦泄为瑶池净如醍醐莹若琉璃疑青莲
可植金沙在下惠风天籁相为虚寂然后代(集作/殖)碧鲜

以相接引清流而备用以盥以漱以糜以茗或以助火
化或以袪热恼日用无穷不知其功使夫后学趋道之
徒至于此者则浣濯缨尘渐渍法味还源复往以声容
为类不其至哉贞元初州牧左常侍王君行春访道因
以泉名坞又前代隐贤多游践于兹自东晋而下谢敷
王子敬支遁白道猷洪偃皆有遗迹(集作/趾)留于岩中今
兹公宗本之外又牙以胜槩标品徐会稽公李渤(疑/)海
则命其溪曰五云谏大夫齐君避举则命其山曰玉笥

其馀冠柱后惠文者有王氏张氏陆氏率用仁智乐兹
清辉嘉名竞爽以傲轩毂日至泉下为公宗雷虽匡山
之社锡杖所叩不足(集作/是)过也每玄关道机演畅微妙
闻其一音皆摄妄言以趋静性居常淡然与灵泉为侣
(集作/伍)盖戒本其洁定因其止惠取其用然后观身及泉
二具(集作/俱)无得清净洄澓无入而不自得焉问法者又
因泉以见虚公之道斯为至矣三年春获与公遇俾予
传信故不敢没其美又不敢蔓其辞时岁在丁卯二月

甲子记
　　　司徒岐公杜城郊居记
司徒岐国公以盛德相三朝以大中敷五教帝载协和
太阶跻平既致用于方内亦宅心于事外神京善地启
夏南出凡十有六里而仁智之居在焉萦回岩巘左右
胜势径术逶迤于木杪台亭𡾰嵼于山腹下崇冈冒青
苍步履平夷以至于堂皇四敞宾榻中容宴豆孤斋闲
馆幽槩随之乃閛洞穴以导泉脉其流泠泠或决或渟

激而杯行瀑为玉声初蒙于上下终汇于池际白波沦
涟缭以方塘轻舻缓棹沿洄上下见烟霞澄霁之状鱼
鸟飞沉之适濯于潺湲风于碧鲜红葩火燃素英雪翻
芊眠葱倩杳窱回合含虚籁以四达溯清辉而交映故
其休休(集作/休沐)燕息盍簪投辖则有鸣佩拖绅宗公隽人
金闺(集作/阙)玉堂之宾淑姿脩态流光含睇迥回风遏云之
艺中饮笑抃交欢击莭不知公相之为贵适其适故也
易坤之说曰君子以厚德载物诗曰恺悌君子求福不

回惟公以德受福故光明昌大每温室宴见一人尊礼
而不名故其代天工断国论卓尔以冠群后暨夫暇日
之戾止于斯也则畅天理栖颢气翛然以遗万物其无
方与其不器与昔子房赤松子之游且非代教安石东
山之赏僻在下国岂若公密赞化育内谐恬旷如春之
仁如乐之和以君臣之交感兼动静之极挚从古以还
无公比焉公之华宗自汉延平侯徙杜陵三守本封几
乎千祀故城南墟里多以杜为名逮今郊居不忘厥初

又以见积厚流泽此焉回复且公之心无町畦寿若冈
陵昭融烜赫未始有极德舆谬陪众君子升公之堂嘉
招盛集无间弦晦以众美之不可以不纪也承命遽数
(文粹/作书)刻于岩石云
　　　庐陵所居竹室记　　　　　房千里
凡天地之气煦妪乎春曦彤乎夏凄乎秋而冽乎冬楚
之南当冬而且曦燕之北当夏而且慄(一作/冽)是皆不得
气之中正人之百骸上阳而下阴阳戒于焮故膏肓欲

寒阴戒于溺故肾胁欲燠人之外好欲轩冕文彩以为
荣似若动且阳焉人之内好欲寡虑恬默以为泰似若
静且阴焉其门外(一作/外门)欲肥马大车以为热者其室内
欲虚堂广厦以为清者果反是必为灾且妖且病且乱
且穷矣天地之性(一作/气)当夏而冽当冬而曦其岁时恶
人之百骸上阳而不能寒下阴而不能煦其(一有/形字)神瘵
外饰文采不能动而荣(一作/且阳)而必慊其心躁(一无/此字)内思
恬默不能静且泰而必汨其志乱(一无/此字)外门凄凄而寒

者内室彤彤而热者其士(一作/事)穷予三年夏待罪于庐
陵其环堵其栖者率用竹以结其四周植者为柱楣撑
者为榱桷破者为霤(一作/寅非)削者为障臼者为枢篾者为
绳(一作/缠)络而笼土者为给(一作/级)横而格(音/各)空者为梁方
大暑火烘爆霤坼壤者(一作/此字)若坠于炉若燎于原舌呀
而不能持支堕而不自运赫赫爞爞(一作/焰焰)如列千万炬
于室内视其门即寂寥虚阒(一作/间)若清秋之山焉若寒
浦之波焉予乃知向所谓天地之气人之百骸与其心

形之内外居室之寒燠反是果为灾且妖(一作妖/且灾)且病
且乱且穷也今予方穷不能奋果穷也其处于是亦宜
矣天地之气不能易者也邹子有吹律之变人之生死
不可制者也俞扁有针砭之术是二者尤不可革且有
道而得(一作/革)之今予室之曦予门之寒予亦姑思其治
之之道将爇其庐而斩其工竹室(一无此/二字)其能永永以
烁予书其词于壁(一作皆/唐文粹)
　　堂上

　　　草堂记　　　　　　　　　柳　识
海昏县东北一二里有澄陂永泰初检校左司郎中兰
陵萧公置草堂于陂上偶然疏凿从其易也虚楹东向
清旷十里傍有古树密竹一如篱落澄漪风篁终日不
厌非出非处优游中道于兹三年矣紫筱为门蔬圃取
给怡愉色充止足于斯士君子皆仰其清达也清而多
爱达而弥约曩昔持宪仁德恤刑进退之道道皆可劝
予学史者也得而纪述思简予天下之士往岁天子自

凤翔归于上都大兵之后秦人陷法抵冒者众疑似诖
误者倍之皇纲初振国典未一公职在畿甸位卑才露
京尹器之委以决狱惟刑之恤上简帝心向三年迁以
持宪历台三院折狱如初或如丝棼因我绳直盖亦多
矣不其才难未止于此当此之时寇逆虽却而犹金方
播气事多阴胜公仁勇中发忘危与众前后按乎旧狱
察色见情疑似当刑口伏心怨果断出之者数百人去
其智足饰非盘根难状为无辜之害者亦数十人持宪

如此仁乎至哉向使生全爱养之心不备乎阴阳运用
之才则视人残伤空叹息而已焉能密网之中多所济
活昔人有生全之功高明待封者欲人行之所以彰其
善也知止足者委顺志之所以诲(一作/晦是)其善也其意不
同同归于德其德虽异观各有宜诗曰恺悌君子民之
父母此之谓也予家于脩江之上十年矣兹地阻远兵
戈不至而犹日见乎罢人货鬻之怨时闻乎豺狼凌肆
之残春对乎凄风苦雨之音暮秋经乎炎燠札瘥之气

又见野有此当益感叹而已大历二年正月七日左拾
遗柳识述
　　　虢州三堂记　　　　　　　吕　温
应龙乘风云作雷雨退必蟠蛰以全其力君子役智能
统机剧退必宴息以全其性力全则神化无穷性全则
精用不竭深山大泽其所以蟠蛰乎高斋清地(集作/池)其
所以宴息乎虢州三堂者君子宴息之境也开元初天
子思二南之风并选宗英共持理柄虢大而近匪亲不

居时惟五王出入相授承平易理逸政多暇考卜唯(一/作)
(佳/)胜作为三堂三者明臣子在三之节堂者励宗室克
构之义岂徒造适实亦垂训居德乐善何其盛哉然当
时汉同家人鲁用王礼栋宇制度非诸侯居后刺史马
君锡因其颓陊始革基构礼而不侈约而不陋以琴筑
诗书之幽素易绮纨钟鼓之繁喧虽林池烟景不让他
日观其广踰百亩深入重扄回塘屈盘水(集本文/粹作杏)岛交
映溟渤转于环堵蓬壶起于中庭浩然天成孰谓(一本/作曰)

智及春之日众木花折岸浦岛织沉浮照耀其水五色
于是乎袭馨撷奇方舟逶迤乐鱼时翻飘蕊雪飞溯沿
回环隐映差池咫尺迷路不知所归此则武陵仙源未
足以极幽绝也夏之日石寒水清松密竹深大柳起风
甘棠垂阴于是乎濯缨涟漪解带升堂晨景火云隔林
无光虚梦沉沉皓璧如霜羽扇不摇南轩清凉此则楚
襄兰台未足以涤炎郁也秋之日金飙扫林蓊郁洞开
太华爽气出关而来于是乎弦琴端居景物廓如月委

浩素水涵空虚鸟惊寒沙露滳高梧境随夜深疑与世
殊此则庾公西楼未足以澹神虑也冬之日同云千里
大雪盈尺四眺无路三堂虚白于是乎置酒褰帷凭轩
倚楹瑶阶如真玉树罗生日暮天霁云开月明水(集作/冰)
泉潺潺终夜有声此则子猷山阴未足以畅吟啸也于
戏不离轩冕而践夷旷之域不出户庭而获江海之心
趣近悬解迹同大隐序阅四时之胜莭宣六气之和贵
而君子可谓(一本/作日)厚矣若知其身既安而思所以安人

其性既适而思所以适物不以自乐而忽鳏寡之苦不
以自逸而忘稼穑之勤能推是心以惠境内则良二千
石也方今人亦劳止上思乂息州郡之选重如廷(集作/庭)
臣由是南阳张公辍挥翰之任受剖符之寄游刃而理
此焉坐啸静政令若水木闲人(文粹作/全户)民如鱼鸟驯致
其道闇然日章大人以公执友也小人奉命幸来祗谒
(十五字一本/止作小子)以通家之好(集作/爱)获拜床下且齿诸子侍
坐于三堂见知惟文不敢无述捧笔避席请书堂阴俾

后之人知此堂非止燕游亦可以观清静为政之道
　　　庐山草堂记　　　　　　　白居易
匡庐奇秀甲天下山山北峰曰香炉峰北寺曰遗爱寺
(一无/此字)介峰寺间其境胜绝又甲庐山元和十一(续庐山/记无此)
(字/)年秋太原人白乐天见而爱之若远行客过故乡恋
恋不能去因面峰腋寺作为草堂明年春成草堂(集本/文粹)
(集草/堂成)三间两注(集本文/粹作柱)二室四牗广袤礼杀一称心力
洞北户来阴风防徂暑也敞南甍纳阳日虞祁寒也木

斲而已不加丹墙圩而已不加白磩阶用石羃匆用纸
竹檐(集本文/粹作帘)纻帏率称是焉堂中设木榻四素屏二素
(诸本无/此字)漆琴一张儒道佛书各数(数字文粹/作三两)卷乐天既
来为主仰观山俯听泉旁睨竹(记作/草)树云石自辰及酉
应接不暇俄而物诱气随外适内和一宿体宁再宿心
恬三宿后颓然㗳然不知其然而然自问其故答曰(记/无)
(此/字)是居也前有平地轮广十(记作/一)丈中有平台半平地
台南有方池倍平台环池多山竹野卉池中生白莲泉

(集作/白)鱼又南抵石涧夹涧有古松老杉大仅十尺(集作/人)
围高不知几许(许字集/作百尺)脩柯戛云低枝拂潭如竖幢如
张盖(集作如幢/竖如盖张)如龙蛇走松下多灌丛萝茑叶蔓骈织
成翳日月光不到地盛夏风气如八九月时下铺白石
为出入道堂北五步据层崖积石嵌空垤堄杂木异草
盖覆其上绿阴濛濛朱实离离不识其名四时一色又
有飞泉植茗就以烹燀好事者见可以销(诸本无/此字)永日
堂东有瀑布水悬三尺泻阶隅落石渠昏晓如练色夜

中如环佩琴筑声堂西倚北崖石(诸本/作右)趾以剖竹架空
引崖上泉脉分线悬自檐注砌累累如贯珠霏微如雨
露滳沥飘洒随风远去其四旁耳目杖屦可及者春有
锦绣谷花夏有石门涧云秋有虎溪月冬有炉峰雪阴
晴显晦昏旦含吐千变万状不可殚记(集作/纪)覼缕而言
故无甲庐山者噫凡人丰一屋华一篑而起居其间尚
不免有骄矜(诸本/作稳)之态今我为是物主物至致(集作/知)知
各以(记作/有)类至又安得不外适内和体宁心怡(诸本/作恬)哉

昔永远宗雷辈十八人同入此山老死不返去我千载
我知其心以是哉矧予自思从幼迨老若白屋若朱门
凡所至(集本并/记作止)虽一日二日辄覆篑土为台聚拳石为
山环斗水为池其喜山水病癖如此一旦蹇剥来佐江
(集本并记/无此字)郡郡守以优容抚我庐山以灵胜待我是天
与我时地与我所卒获所好又好求焉尚以冗员所羁
馀累未尽或往或来未遑宁处待予异时弟妹昏嫁毕
司马岁秩满出处行止得以自遂则必(记无/此字)左手引妻

子右手抱琴书终老于斯以成就我平生之志清泉白
石实闻此言时三月二十七日始居新堂四月九日与
河南元集虚范阳张允中南阳张深之东西二林长老
凑公(诸本无/此字)朗满晦坚等凡二(文粹无/此字)十有二人具斋
施茶果以乐(记作/落)之因为草堂记
　　　尉迟长史草堂记　　　　李　翰
吾友晋陵郡丞河南尉迟绪节阔达志遐远含和而不
暇(文粹/作假)脩推诚而不诡行外若可浑其中甚清外如可

杂其中甚静夫求贤达之趣当考其中若然夫子其达
者欤而境或超诣心或独得飘飘然不知冠冕之在己
浩浩然不知天地之为大其宜(文粹/作冥)机慎道迹系心广
人或未睹吾能知之大历四年夏乃以俸钱构草堂于
郡城之南求其志也材不斲全其朴墙不雕分其素然
而规制宏敞清泠含风可以却暑而生白矣后有小山
曲池窈窕幽径枕倚于高墉前有芳树珍卉婵娟脩竹
隔阂于中屏由外而入宛若壶中由内而出始若人间

其幽邃有如此者夫子又有雄辞奥学润色其事阶上
何有有群书万卷阶下何有有空林一瓢非道统名儒
不登此堂非素琴香茗不入兹室是知草堂之贵夫子
之静天下茫茫人未易悉吾与夫子昔同宾赋三十四
年于兹矣吾则弃于世矣叹夫子下位每求其故而有
疑焉今观夫子之志乃邻于道寥寥草堂自致之资书
于壁微吾非俟其岁秋八月乙丑朔记
　文苑英华卷八百二十七